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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文 / 乞丐女王

    褔壽院內

    夏老夫人心情極好的坐在桌子前用早膳,桂嬤嬤和她身邊的丫鬟思煙伺候在旁邊。

    「老夫人今日吃的似乎比平日要多一些。」桂嬤嬤幫夏老夫人布菜淺笑著說道。

    夏老夫人輕笑一聲,夾起一塊南瓜餅吃了一口,方才抬起頭看了桂嬤嬤一眼「大小姐昨晚上回來了?」

    桂嬤嬤點了點頭「聽說是昨晚上小王爺的馬車親自將大小姐送回來的,不過聽門房的人說,大約半個時辰後她似乎又出去了。」

    夏老夫人臉上閃過一抹冷意「哦?看樣子她和鈺小王爺走的倒是極近!她去做什麼了知道嗎?」

    桂嬤嬤搖了搖頭「老奴不知,只是聽說昨晚上大小姐回來了一會兒就讓襲春備馬,急匆匆的離開了。」

    夏老夫人冷哼一聲,吃完了一塊南瓜餅後低頭喝了一口蓮子粥,方才繼續說道「她定然是昨晚上才知道姜嬤嬤的事情,所以才急著出去找尋的,看來這丫頭倒是對身邊的下人極其重情重義,如果我沒有猜錯,待會兒她就該來了!」

    桂嬤嬤站在原地,在聽到姜嬤嬤的名字時,眼神裡帶著一抹難過「老夫人,其實老奴覺得那一日的事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姜嬤嬤的為人老奴還是瞭解一些的,不說她究竟是不是見錢眼開,就說大小姐在她心裡的份量,她都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畢竟如今府內的中饋名義上是由大小姐掌管,如她監守自盜,豈不是給大小姐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老夫人仔細聽著桂嬤嬤的分析,圓潤的臉上沒有流露出過多的神色,她放下筷子,方才仔仔細細的看了桂嬤嬤一眼「我已經料到你早晚會提起這件事情。」

    「是老奴逾越了。」桂嬤嬤對上老夫人審視的眼神,立刻恭敬的低垂下頭,她伺候了老太太幾十年,對於她的性子已經是極其瞭解的了,老夫人一旦做了什麼事情,即便是錯的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在她面前菲薄、懷疑,可一想到自己的老姐妹如今蒙受這般不白之冤,桂嬤嬤還是在老夫人漸漸消氣後提了出了。

    「老夫人漱漱口吧。」眼見夏老夫人放下了筷子,臉上隱瞞一片,站在一旁的思煙急忙端著漱口的茶水,身旁的二等丫鬟端過了銅盆,夏老夫人端起遞到她面前的水漱了漱口,思煙急忙又伸手接了過去,在端給了她一杯溫茶。

    在思煙的打斷之下,老夫人方才慢慢緩和了臉色。

    她端著手裡的茶水輕輕揭開茶蓋,喝了一口,自始至終未曾在多看桂嬤嬤一眼,而桂嬤嬤也一直保持著她低頭的姿勢,心裡卻暗暗感激思煙的幫忙。

    等一盞茶過後,老夫人似乎才想起桂嬤嬤來,抬眼掃向她淡淡道「你和姜嬤嬤姐妹情深,我這些年也多少有些耳聞,姜嬤嬤在十二年前就有盜竊的前科,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趕她出府麼?」

    「老奴不知。」聽出夏老夫人的怒意,桂嬤嬤在不敢繼續求情,雖然她很想替姜嬤嬤洗清罪責,可她更知曉,她若在提起此事,今後就徹底失了老太太的信任了。

    夏老夫人冷笑一聲,溫潤的臉色上在沒有平日的慈祥溫和,而換上的是一種極度冷厲冰寒的氣息。「因為當年我就知曉姜嬤嬤她是冤枉的。」

    「老夫人?」桂嬤嬤猛地抬起頭,

    「很意外是麼?」夏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深沉了一些,站在旁邊的丫鬟們知曉接下來的話不是她們該聽的,在思煙的帶領之下自覺的退離了屋子,將房門關閉,這時,屋內只剩下老夫人和桂嬤嬤。

    「姜嬤嬤是太后賞賜給楊紫鳶的老人,她對楊紫鳶那麼忠誠,楊紫鳶的死多多少少和我有些關聯,難道這些年在她心裡就對我不曾有恨意嗎?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的道理你應該明白,若當年不是子清以死要挾,這個老太婆我斷然不會留下,子清似乎明白我的想法,這些年在姜嬤嬤和夏清歌的身邊安排了很多暗衛,暗中像防賊一般防備著我這個苦苦懷他十月的母親,他這種方法雖然保住了她二人的性命,可卻使我對這個兒子徹底的涼了心。」

    「所以這次齊媽媽設計冤枉姜嬤嬤,老夫人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借此機會剷除她?」桂嬤嬤收起了臉上的震驚,面無表情的問道。

    夏老夫人並未去在意桂嬤嬤如今的神色,她輕笑一聲站起身坐在了旁邊的軟塌之上,指著屋內的一株開滿白色花瓣的植物「看看這株鳳仙花,開的多美,可是如果我不給它澆水,不給它按時修剪枝葉,它還能長得這麼嬌嫩麼?從這株鳳仙花上就能體現人生很多道理,如果這株花是別人的,我十分喜歡,並且想要搬到自己的屋子裡,我會選擇一種方法,只要讓這株花的主人徹底消失,我才會成為它真正的主人。」

    桂嬤嬤身子不由的打顫,夏老夫人雖然並未和她直接說明她處心積慮想要姜嬤嬤的性命的真正原因,可是通過這株鳳仙花,她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這株花就好比大小姐,自從姜嬤嬤回到大小姐的身邊後,大小姐幾乎就像徹底脫胎換骨了一般,絲毫不見從前那個癡傻懦弱的夏清歌,這其中如果追其根源的話,老夫人定然會第一個懷疑到是姜嬤嬤在背後操縱所為,所以她如今才想要徹底剷除姜嬤嬤,將大小姐掌控在她的手裡,這樣一來,老夫人才能讓大小姐真正的信任她,從而順利的按著她的計劃老實的走下去。

    可事情真的如老夫人這般想的嗎?大小姐真的是因為姜嬤嬤的緣故而變成了如今這般樣子?

    想起這幾次見到的大小姐,文雅嫻靜、言語圓滑、進退有度,這麼短的時間,姜嬤嬤若能將大小姐調教成如今這般模樣,只怕,這大小姐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主!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正當屋內沉默之時,門外的思煙候在外面輕聲喚道。

    老夫人眉宇輕掃,朝著門口看了一眼方才側臉看了桂嬤嬤一眼「今日給你說這麼多,只是在告訴你一個道理,有的時候忠誠和情誼是要背道而馳的,當你在這兩者之間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老怒不敢。」桂嬤嬤雖然心裡很是複雜,雖然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了幾十年了,可老夫人這個人的心思太過深沉,她的很多事情和想法都不會隨意透露給任何人,從這一點上看,福壽院裡幾乎沒有任何值得她相信的人。

    桂嬤嬤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至真至切的說道「老奴雖然和姜嬤嬤是多年好友,那也只是平日裡的性格相投而已,可是老夫人您在老奴的心裡既是主子又像親人一般,您這些年對老奴多有照拂,老奴是從小就跟在您身邊伺候著的,這份量孰輕孰重老奴心裡很清楚,您在老奴的心裡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老夫人儘管放心,今日您說的這番話,老奴都省的,老奴可對天發誓,至此一生絕對不會背叛您!」

    「嗯,起身吧。」看到桂嬤嬤滿臉的真誠,夏老夫人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朝著門口回了一聲「傳大小姐進來吧。」

    她的話剛剛落下,思煙就推開了屋門,隨即一抹身穿水藍色長裙的女子殷殷走來,身後還跟著巧蘭、無雙、襲春三人。

    看到今日夏清歌前來的陣仗,夏老夫人面色上未曾閃過任何的神色,臉上依舊表現出的是那種慈愛溫柔的模樣。

    「歌兒來了,唉,你可真是擔心死祖母了,前幾天小王爺派府裡的景天侍衛來府上傳話,說你為了救小王爺,竟不顧自己的安危替小王爺生生擋下了那箭,身受重傷,你可不知道,這幾日祖母是有多麼害怕你出事。」

    夏清歌輕輕抬眼,看向夏老夫人,臉上也滿是觸動的笑意「讓祖母擔心是清歌的不是。」

    「好孩子,來祖母身邊坐下,讓祖母好好瞧瞧你,看著幾天不見,清瘦了許多。」

    夏老夫人臉上滿是心疼之色,夏清歌聽話的走至她的身邊,老夫人順勢身手拉過夏清歌坐在了自己的軟塌上。

    「傷口還疼不疼?」

    「不疼了,這幾日小王爺找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幫清歌醫治的差不多了,清歌眼見自己能下床走路,哪裡好在繼續待在平南王府,況且清歌也十分想念祖母了,所以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著你現在沒事了,祖母也就放心了。」說道這裡,夏老夫人聲音有些哽咽。

    「祖母莫要為清歌擔心,如今我不是好好坐在您身邊嗎。」

    老夫人歎息一聲「哪有做祖母的不擔心自己孫兒、孫女的?你父親不再京城,母親又早早的去了,這府中也只有你最讓祖母放心不下了。」

    「老夫人莫要在悲傷了,如今大小姐安然無事的坐在您的身邊陪著您聊天解悶,您應該高興才是啊。」桂嬤嬤為夏清歌斟了一杯茶水遞到了她的手上,夏老夫人隨著她的話輕笑出聲「桂嬤嬤說的不錯,你能安全回來比什麼都強,咱們不竟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

    她看了夏清歌一眼,見她絲毫未曾提及姜嬤嬤的事情,瞬子裡閃過一道暗光,隨即繼續開口道「這次回來,我聽說你將西郊莊子上的柳副管事極其他的家眷也一併帶回了京城?」

    夏清歌點了點頭「清歌去莊子上的第一日,李管事和柳管事的紛紛前去見過我,當時無意間提起了今年糧食的收成,其實清歌並不是太懂這些,只是自從祖母讓清歌掌府之後,清歌就跟著帳房的先生學了幾日管賬,記得帳房先生曾給清歌提起過,咱們這幾年莊子上每年收成的數額,經李管事的匯報後,清歌發現這兩份賬本的數額似乎有很大的差距,於是就徹查了此事,方才知曉,進十年以來,柳管事的都在用做假賬的方法來私吞糧食,如此行為實在是惡劣,所以清歌方才將他帶回府中來,聽後祖母發落。」

    夏老夫人在仔細聽了夏清歌的敘述後,臉上維持的笑意和慈愛在頃刻間土崩瓦解,帶有褶皺的面容此時佈滿了冰霜陰冷,她雖然知曉夏清歌這次回京是將柳萬財一家子一起帶來了,卻不想,這裡面竟然有這麼大的事情。

    夏清歌抬起眼簾輕掃了老夫人的臉色一眼,心裡的冷意更加深厚,就是這一點還不足以讓這老太婆氣憤,待會兒還有更讓她心裡發火的事情在等著她呢。

    夏老夫人何其聰慧,只是片刻間就已經明白了,柳萬財的背後定然是有人給他撐腰,不然就算給他熊心豹膽,他也不敢如此猖狂而為。

    古代府上的家奴以及莊子上的農戶幾乎就像是有錢人家裡養的牲畜一般,若是犯下了什麼過錯,他們的命運均是掌握在自己主子的手裡,官府都沒有權利去管理這些事情,所以,任何府上遇到這種居心叵測、暗渡陳倉的奴才,多數都給予非常嚴酷的刑法,其後果怕是比進官府還要殘酷百倍,所以,這種在這種鐵血的政策和嚴懲的手段之下,才使得府內的奴才多半不敢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這種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狗奴才,真是無法無天了,來人,將柳萬財給我帶進來,我倒是要好好問問,究竟是誰給了他如此大的膽子,膽敢打起國公府的糧食了。」

    「祖母不必帶人傳話了,我已經讓府裡的家丁將柳萬財帶來了,如今就候在門外。」夏清歌輕輕說完話後,就朝著一旁的無雙使了一個眼色,後者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片刻後,柳萬財就在兩名壯丁的攙扶之下走進了屋內,此時他的雙腿抖動的厲害,當看到坐在首位那週身滿是清冷氣勢的老夫人後,臉色瞬間由蠟黃變得慘白。

    「罪奴見過老夫人、大小姐。」柳萬財被兩名壯丁推到在地上,他急忙顫顫巍巍的跪著,頭深深的埋在胸口自始至終不敢抬起來。

    「哼!柳萬財,你好大的膽子,這些年我竟然不知你居然隱瞞著國公府做了這麼些驚心動魄的大事,十年間,你每年都將我這老太婆當傻子一樣哄的團團轉是吧,你一次次弄出這些假賬目時,是不是得意的覺得國公府這些人都是蠢貨!」老夫人氣的臉上滿是怒紅,伸手指著柳萬財,聲音極其冰冷徹骨。

    柳萬財跌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死灰,他心裡已經明白,自己此時怕必死無疑了。

    「說,你這十年裡私吞的那些糧食變賣的銀兩如今都在哪兒?」

    「祖母,清歌在回府之前,曾經讓李管事的查找了一番,柳萬財除了在京城買了一座三進三出的院落外,總共剩餘的銀兩不過五萬八千多兩白銀而已,而他那棟宅院買的時候一共花了四萬多兩白銀,如此推算,柳萬財的財產總共加起來才不過十萬兩左右,可他這些年私吞的糧食數目,清歌粗略算了一下,折合成現銀,最少也有幾百萬兩,可如今這上百萬的高額數目下落不明,不知所蹤。」夏清歌眼見夏老夫人臉上那層偽善的偽裝消失殆盡,心裡的冷意越發的深暗,繼續添了一把火,讓它好好的燃燒吧,今日她不但要解決了這些小人,更要老太太因為杖責了姜嬤嬤而復出應有的代價!

    夏清歌這番話無疑是加劇了老夫人的怒火,她此時的眼神裡在看不見別人,伸手指了指柳萬財,怒喝一聲「柳萬財,你的膽子真是讓本夫人佩服,當年你只是府上一個倒夜香的賤奴,若不是本夫人的力推賞識你,你也能有今日?如今你不知恩圖報就罷了,竟然還倒打一耙,私吞了府裡上百萬兩的白銀,你給本夫人從實招來,今日你若在不說出實情,就莫要怪本夫人大刑伺候。」

    「老夫人——奴才——。」正當柳萬財猶豫不決時,外面再次走進了一名小丫頭「老夫人,三小姐、二爺、和梁姨娘前來福壽院給您請安了。」

    「讓他們都回去,今日我誰都不見。」夏老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小丫鬟,後者瑟縮了一下,急忙低垂下身「是,奴婢這就下去傳話。」

    「且慢!」正當小丫鬟轉身之際,卻被夏清歌及時的開口攬住。

    夏老夫人極其不悅的撇了夏清歌一眼,卻快速的隱藏在了瞬子內「清歌丫頭難道有什麼話要說麼?」

    夏清歌輕笑一聲無視夏老夫人的不悅之色「祖母,您切莫因為這件事情而生氣,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您生氣又能挽回些什麼?可是如今二叔好不容易從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前來府中探望您,您卻將他和三妹妹拒之門外,您好好想一想,二叔和三妹妹該有多麼難過啊,您這豈不是銀兩還未曾追回來,又讓親人跟著難過麼?」

    夏清歌這番話說的十分輕柔,即便夏老夫人心裡有些不悅她如此多管閒事,可夏老夫人這種礙於面子的人定然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反駁她這番話,自古以來母賢子孝是幾千年傳承的文化美德,尤其是在這種侯門望族的家族裡,一言一行更是規矩頗多,說話做事不能讓人落下話柄,所以,夏清歌斷定,老夫人若聽了她的勸說,絕對會讓夏子恆父女進來,等他們來了之後,今日這一場大戲才能繼續精彩的唱下去。

    「嗯,歌兒提醒的是,是我一時著急了還好有你提醒,春雨,你去將二爺、三小姐和梁姨娘請進來吧,桂嬤嬤,給他們看茶!」

    「是,老夫人!」

    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喚名春雨的小丫頭急忙轉身出了房門,桂嬤嬤和思煙兩人在夏子恆、夏雨夢和梁姨娘走進來後,也端著三杯泡好的茶水走了上前。

    「兒子給母親問安!」

    「雨夢給祖母問安。」

    「妾身見過老夫人!給老夫人請安!」

    三人一同給夏老夫人見禮後,夏老夫人方才堆著一絲笑意看向三人「今日真是來的巧了,老二父女兩人前來褔壽院看望我這老太婆也倒罷了,怎麼梁姨娘你也前來了?前幾天我不是吩咐過,沒有特殊的事情不能在來福壽院嗎?」

    眼見夏老夫人毫不留情面的在眾人面前數落自己,梁姨娘低垂著的臉色變了變,握了握拳頭,強自忍了下來「回稟老夫人,今日妾身的確是有要事要請老夫人應准。」

    「哦?何事,說來聽聽!」

    梁姨娘眼眶泛紅,哽咽道「自從涵兒臥床不起後,油米不進,每日都是妾身守在旁邊勸說一番,她方才吃上一兩口,眼看著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妾身實在是心急如焚,昨日妾身聽說中秋佳節,慈雲庵內開了齋門,妾身想帶著涵兒前往慈雲庵小住一段時日,或許換了環境後,她的心境也會跟著發生改變,而且妾身聽說這慈雲庵求的護身符很是靈驗,妾身想著若是能前去虔誠拜佛,定要為老夫人您求來一道護身符。」

    原本對梁姨娘還滿臉冷漠的老夫人在聽完她的話之後,陷入了一陣沉思,靜默一會兒之後,她方才抬起頭來「也罷,明日你就帶著二丫頭出去住上一段時間吧,且需她在佛光庇佑之下能痊癒的快一些。」

    「謝老夫人恩准,若無什麼事情,妾身就下去準備去了。」梁姨娘在得了老夫人的恩准後,面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本紅了的眼眶瞬間清明。

    靜靜坐在一旁的夏清歌將視線隱藏在陰影裡,她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在抬頭時嘴角帶著一絲極淺的笑意,而正當這時,梁姨娘也剛好若無其事的掃了她一眼,那一眼看似輕柔,卻在這一層平靜的表象之下隱藏著濃濃的恨意與蝕骨的仇怨殺機!

    夏清歌對上她的眼神,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沉。

    梁姨娘在不敢多看夏清歌一眼,恭敬的福身離開,等梁姨娘離開後,夏老夫人方才看向一旁安坐的夏子恆和夏雨夢「今日子恆怎麼想著回府了?」

    她雖話語平淡,卻不難看出,暗語內帶著深深的打量和測試!

    夏子恆面色如常「回稟母親,今日一來是看望您老人家,見您身體安泰,兒子也就放心了,二來,昨日清歌丫頭在朝鳳宴上可謂是大放異彩,皇上、太后均是對清歌丫頭紛紛讚賞,皇上昨晚讓微臣帶一句話給母親和清歌丫頭,今年年關時,大哥回京後就可以留京任職了,大哥這些年一直在外地任職,皇上感念他的辛苦,這次若能留守京城,必然是會加官進爵,前景一片光明啊!」

    「好!真是太好了!」老夫人聽完夏子恆的話,臉上忍不住的帶著喜色,她喜得不一定是自己的兒子從此之後能夠留守京城,她喜得也許是夏子恆後面那句話,加官進爵、光耀門楣。

    對於夏老夫人,夏清歌幾乎沒有一絲的情感,對於她那位從來沒有謀面的父親,雖然說血濃於水,可在她的任何記憶裡都不曾有過這個男人的記憶,所以,今日的消息她也並未有絲毫的激動之色。

    「姐姐不開心麼?」一直端莊規矩坐在一旁的夏雨夢,在看到夏清歌平靜的面容後,擔心的問道。

    夏清歌清秀的眉宇微微上揚,夏雨夢看似關心的一句話,卻讓在此的眾人紛紛投來了好奇探究的目光。

    夏老夫人輕笑一聲「是啊清歌丫頭,你父親今年就要回京了,怎麼從你的臉上未曾看到絲毫的喜色?」

    「回祖母的話,清歌怎麼會不開心呢,可是在清歌的記憶裡,父親一直是個模糊的影子,猛地聽到這個消息,清歌只是有些怔愣而已,驚訝與今後清歌也會是有父親的一個人了!」

    她低聲說道,帶著一抹低低的吟泣,老夫人、夏子恆、夏雨夢見此均是臉色各異。

    「小姐,您平日那般記掛著老爺,在聽到老爺要回京的消息後,您定然是既開心又緊張的!」巧蘭也急忙幫襯著夏清歌說道。

    主僕兩人將剛才夏雨夢那句「無心」的話輕飄飄的蓋過了,老夫人臉上閃了閃,隨即裝作很是心疼的拍了拍夏清歌的手「好孩子,祖母就知道咱們這些人裡最數你想念你的父親。」

    夏清歌肩膀顫了顫,眾人看上去像是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深埋在濃密睫毛裡的瞬子卻含著一道極深的冷意。

    「祖母,咱們光顧著歡喜父親的事情了,如今這柳萬財可還在這裡跪著呢。」

    老夫人尋著夏清歌的視線望去,但見柳萬財眼神迷茫、六神無主的跪坐在地上,相比於剛才的樣子,似乎突然之間被人抽離了魂魄一般。

    夏清歌心裡微微一頓,朝著柳萬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心裡的寒意更深了一些,若無其事的看向距離柳萬財最近的那個身影,心裡已經基本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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