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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文 / 遲莯

    他這般想著,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又是落了一個輕柔的吻在屠蘇的額間,這才疲憊地睡去,卻不知曉此時天色早已現出了一道清明,他被夢境折磨著,不知覺之間,這天色已然是快要大亮。

    屠蘇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陵越近來氣色不是很好的,雖然心裡憂心忡忡,只不過面上也不知曉該是如何是好,而陵越如同往常一般將早飯擺好的時候,屠蘇卻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陵越面上深深的倦意,想了許久,眉眼之間那般猶豫不絕的神色還是沒有散去,又是掙扎了許久,直到對上了陵越疲憊之間卻是透著無限的關懷的深邃的眼眸的時候,他終於像是鼓起了勇氣一般,雖然聲音依舊是顯得有些吞吞吐吐,「師兄……莫要太過勞累……」

    陵越擺著碗筷的手一頓,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不過面上倒是依舊鎮定自若,那笑容也顯得是愈發的溫柔起來,「無妨,來,快來吃飯吧。」

    而屠蘇聽著陵越這般強撐著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睏倦之意,那神情卻是顯得愈發的糾結起來,也不知曉究竟是想起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是思索了許久,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師兄,咱們……咱們還是分房睡吧……」

    此話一出,陵越神色一怔,那表情顯然有些不解,也顯得空洞起來。

    他不知曉屠蘇為何忽然這般開口,他想著,難不成屠蘇他……畢竟這話顯得如此突兀,陵越還以為這斷袖之癖畢竟是不大見得光的,難道屠蘇是因此心裡有了陰影麼?!一想到這裡。陵越只覺得心裡有些疼。

    「不是,師兄,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而屠蘇瞧著陵越這般心塞的模樣,轉而像是明白了什麼,可是讓他趕緊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我們每晚……嗯……所以把你累著了?!」

    屠蘇確實是這樣想著的。運動太多。尤其是室內運動,過猶不及,他只怕陵若是因此害了什麼病。可就不好了,畢竟他的師兄還是修仙之人,若是因此妨礙了修仙,想來。可是愈發不妙了,而他卻不知曉。自己的這般想法,卻是使得陵越哭笑不得的。

    只是他的屠蘇既然沒有了他方纔所害怕的那種心思,陵越既是覺得安心,卻還是因著屠蘇而心疼。而也是這時,陵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一雙篤定的眼神與屠蘇溫暖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定了定神,心裡的想法是愈發的落實在了心上。

    「什麼?你要帶著屠蘇離開天墉城?!」晴雪在聽見了陵越這般說來。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來,畢竟她是知曉屠蘇自有了記憶開始,便一直生活在了這崑崙山上,從未下過山的,而陵越如今卻是如此突兀地說是要帶著屠蘇離開了他一直生活著的地方,晴雪在那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然而,當她瞧著面前的陵越早已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忽然覺得,或許這件事情,陵越已然是想了許久了,並非是一時意氣。

    她知曉陵越做事向來有分寸,雖說如今他所決定的事情聽起來確實是顯得衝動了一些,而她還是相信他的,因而那般驚愕的神情褪去的時候,晴雪終於露出了很是感同身受的神情來,又是拍了拍陵越的肩膀,很是贊同地說道,「嗯,陵越大哥,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晴雪一定會支持你的!」

    「只是……」晴雪想了一想,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只是如今你可是有什麼打算?掌教真人他……還有你的師傅……他們會同意麼?!」

    這並非只是晴雪所擔心的事情,也是陵越所擔心的,他是這天墉城的大師兄,身上背負著千斤重任,如今他卻是如此麻木地撒手不幹,天墉城上下定然會掀起了軒然大波,他知曉自己行為實在是有負師尊所托,也辜負了師弟們的期望。

    然而,為了屠蘇,他陵越,早已是下定了決心!

    「簡直是胡鬧!」涵素聽聞了陵越的請求,不由得怒眉一豎,眉心更是深深的褶皺,鋒利的視線落在了面前正沉默不語地跪拜著的陵越的身上,怒氣自是不言而喻,他自然是沒有想到過的,陵越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最為看重的弟子,雖說自己並非陵越師尊。

    只不過在涵素的心裡,卻是比自己的親弟子還要看重許多的,無論如何,涵素都不知曉陵越竟然會說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然而,他卻不知曉,此時並非陵越一時衝動,他也曾經為了這件事情糾結許久,若不是因著屠蘇近來在這罕有人跡的後山顯得愈發的孤僻,他也萬不能夠下定決心,若是屠蘇繼續留在這天墉城之中,師兄弟門都將他當作了怪物一般,對他體內的煞氣全然沒有半點好處,倒不如下山歷練,找尋去處煞氣的法子。畢竟,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總是比悶在一處要好上許多的。

    一想到了這裡,陵越定了定神,腦海之中徘徊不去的是屠蘇偶爾失神之時流露出來的空洞的眼神,他只覺得心痛,因而更是不由自主地跪拜,同涵素磕了一個響頭,是繼續恭恭敬敬地說道,「掌門真人恕罪,陵越如今心意已決,還請掌門真人准許陵越帶屠蘇下山!」

    這話說得決絕,然而涵素卻還是皺眉不語,這件事情來得突然,涵素一時之間為難,也拿不定主意。

    「既是主意已定,那就去吧。」誰知,卻是這個時候,忽然響起了一聲再沉穩不過的聲音,雖說這說話的語氣淡淡的,卻像是波瀾不定的海面,而這內裡的風起雲湧卻是誰也不知曉的,便是聽著這般熟悉的聲音,陵越神情一怔,而涵素更是露出了驚異的神情來,二人的神情便是這時皆是落在了正緩緩而來的紫胤的身上。

    而紫胤的面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神情。看不清楚他如今究竟是在想些什麼的,倒是陵越卻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曉此時就該說些什麼才好。

    「紫胤。」還是涵素先回過了神來,雖說面上依舊是不解的神色,「這件事情……」

    他卻是沒有想到,紫胤這時候竟會說出了這樣的話來,陵越是這天墉城的大師兄。自是應該擔負起自己的責任。屠蘇更不必說,他身上身負煞氣,簡直就是不定時的炸彈。誰知曉哪天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亂砍人如何是好?!

    涵素一想到這裡,想著這山下只怕是要腥風血雨,天昏地暗的。只覺得身子一顫,再看向陵越和涵素的眼睛裡多了幾分不悅的神色來。陵越這般衝動也就罷了,如何紫胤這會子也幫著這孩子說話?!

    只是涵素雖說這般想著,而紫胤卻也只是嘴角歪歪,又是輕扶了陵越起身。這才沉聲開口說道,「如今你一門心思自是在屠蘇身上,為師自然知曉這天墉城你也是無法再待下去的。想來你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或許下山歷練。對於屠蘇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對於你而言,也未嘗不可。只不過既是下了山了,卻也要好好修煉,切勿惹出了什麼禍端來,拂了天墉的面子才好。」紫胤這話說得不冷不熱的,卻是聽得陵越不由得波濤洶湧起來,雖然紫胤的贊同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不過想來,陵越還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的。

    而紫胤瞧著陵越如此,眼裡不知曉有什麼一閃而過,不過卻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陵越的肩膀,依然是低聲說道,「去吧,無論如何,你只需記住,天墉城是你們的家,若是什麼時候走累了,困了,便回家吧,為師定然在這兒等著你們。」言罷,更是不露痕跡地輕歎一聲,卻還是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而那一聲歎息,陵越自是聽得清清楚楚的,薄唇輕顫,陵越似乎也顯得很是動容,而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拱手罷了,他雖說沒有屠蘇這般閉塞木訥,卻也是不善言辭的,一直以來,是師尊照顧著他,他如今能夠有這般成就,都是因著面前兩位長輩的緣故,如今說走就走,著實不孝,然而若不是他非走不可,又如何會如此的忘恩負義?!

    他想到這裡,又是重重地跪了下來,終於還是磕了三個響頭,「師尊和掌教真人的教誨,陵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好了,走吧,走吧。」紫胤說這話的時候並未看著陵越,只是側過了身子去,直到陵越一步一步緩緩地離開了這大殿之中,離開了自己餘光裡的視線,他這才又是沉沉地歎息一聲,「我自知曉我這兩個徒弟皆是紅塵中人,這天墉城再好,既是一顆心已然被世俗牽絆,定然也是要被牽扯入了滾滾紅塵之中,這是他們之間的命中劫難,為師心有餘而力不足,與其讓他們在這天墉城中躲避,或許直面這命劫,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紫胤說著這話的時候神色莫辨,只是涵素聽來卻很是為之動容的,他先前很是不明白向來沉穩的紫胤如何會做出了這般荒唐的決定,如今看來,紫胤雖身為劍仙,心中卻還是牽掛著兩個徒兒,他如此無奈之舉,不過也是為了陵越和屠蘇好罷了。

    「這世間,有誰是能夠時時如意的?」涵素明白了過來,面上的憂愁與不解終於散去,卻是在這時緩緩地將他的手覆在了紫胤的手背上,「不得已的事情這般多,想來,做好了自己,做到問心無愧,也未嘗不可。」

    「是啊。」紫胤長歎一聲,與涵素對視一眼,終於在這時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來。

    而當陵越不甚疲憊地回了後山之時,卻不想屠蘇早已準備好了飯菜,正是等著陵越回來的。而這一切,陵越還沒有想到過,只是在推門而入的時候,聞見了這一屋子的飄向,陵越倒是著實吃驚,而屠蘇本是忐忑不安,只是等著陵越的反應的,而在瞧見了陵越這般顯得很是震驚的臉色的時候,他的面上倒是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意來。像是天邊的暖陽,輕輕地喚了一聲,「師兄,回來了。」

    「嗯。」便是此時,那些疲憊終於煙消雲散的時候,陵越並未意識到自己聲音裡的沙啞而哽咽,只是視線與屠蘇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的時候。陵越的眼睛裡全然是溫暖的神色。「屠蘇,謝謝你。」

    倒是這一句,可是讓屠蘇忽然臉紅起來。坐在桌案之上,他的一雙眼睛卻是有些不敢看著陵越的,似乎猶豫了許久,才終於鼓足了勇氣。「其實……」

    一張臉紅撲撲的,不知曉是究竟想要說些什麼。而陵越什麼都不說,只是聚精會神地聽著罷了。

    「其實……」屠蘇又是深吸了一口氣,「這些菜,都是芙蕖師姐所做!」

    他也想要為陵越做一頓晚飯的。奈何手拙,耍耍劍倒是不錯,做飯什麼的。到還真是難倒他了!

    而聽著屠蘇這般說來,陵越卻是不由得失笑。其實,只要是屠蘇的心意,無論是誰做的,又或者難不難吃,他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輕輕地握住了屠蘇的手,陵越這才終於笑道,「屠蘇,我們下山吧。」說話之間,就是陵越自己也沒有發覺,這般話如此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的時候,強壓在了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不知何時早已落了地,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的紫衣少年,忽的屏住了呼吸,只為瞪著他的答案。

    「師兄……」屠蘇的神情起先是顯得有些驚愕異常的,似乎並未想到陵越竟然會忽然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不過轉而,那般神色又轉變成了狂喜,那一刻,陵越只覺得屠蘇的笑容似乎融化了所有的寒冰,讓他的世界忽然變得豁然開朗。

    他還沒有咀嚼出屠蘇這般瞬息萬變的神情,屠蘇卻是早已狠狠地抱住了自己,「太好了,師兄,太好了!」

    陵越知曉屠蘇很是期盼著能夠下山行俠仗義的,卻不知曉,原來,他心裡的企盼已然是這般熱烈的程度,那時的陵越忽然覺得後悔,他或許是早該下定主意帶著屠蘇離開這裡的。

    畢竟,這還是第一次,他瞧見了屠蘇露出了這般燦爛的笑容來,發自肺腑,陵越真希望他面上的笑容能夠永遠都像是如今的這般模樣,再也不會消失。

    「師兄,等一下……」屠蘇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飛快地抽開了自己的身子,那眼睛裡卻幾乎像是燃燒著一般,「師兄,你是要同我一起下山的吧!」即使是此時此刻,一切恍如夢境,屠蘇生怕之前是自己聽錯了,不由得覺得恍惚起來。

    而陵越面上的笑容卻是愈發的上揚,「師兄自然不會丟下一個人的,你走到哪裡,師兄便跟到哪裡!」

    陵越是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些話的,他自然是要同屠蘇一起的。

    否則,時如逝水,長路漫漫,若是只有他一人的話,豈不是太過孤獨了麼?

    屠蘇近來很是高興,然而,在這般興奮之餘,心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感傷卻使他不由得恍神,而他這般模樣,陵越也自然一一看在眼裡。

    屠蘇不說,並不意味著陵越不知曉。

    他看著屠蘇長大,這小子心裡想什麼,陵越心裡如何會不清楚?!

    他自是知曉屠蘇心裡念著下山,卻又割捨不下對師尊的思念,陵越也是後悔的,早知便不該在屠蘇問起自己他們將會下山多久之時,卻是告訴了屠蘇,「可能要很久,或許……總歸,這天大地大的,也不時一時半會能夠逛完的不是麼?」

    他那時寵溺地揉了揉屠蘇的頭髮,嘴角含著淡淡溫潤的笑容,卻是忽略了屠蘇那般若有所思的神情來,如今看來,陵越想著自己未免也太過於自以為是,畢竟,他還從未問過了屠蘇對下山一事究竟是何想法,他以為這是對屠蘇好,便自作主張。

    如今看來,這件事情,與自己所想相比,倒是要複雜得多。

    「屠蘇,若是你不願意……」陵越的面上露出略有遲疑的神色,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怎麼會不願意!」屠蘇一聽陵越這般說來,卻是迫不及待地打斷了陵越的話的,他的面上噙著一絲乾淨澄澈的笑容,「師兄走到哪裡。屠蘇便也是要跟到哪裡去的,只是……只是……師兄。」說到這裡,屠蘇似乎有些猶豫,又是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屠蘇希望,能與師尊告別。師尊的養育之恩。屠蘇無以為報,如今屠蘇既是要走了,也不知曉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他……」

    「這是自然。」聽著屠蘇這般說來。陵越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裡卻也無端生出了淡淡心疼的意味來,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輕輕地握住了屠蘇的手。

    他是慶幸的。屠蘇在這天墉城的歲月裡,雖然閉塞。卻也因著這般不問世事,養成了如此單純良善的性子,雖說偶有會因著煞氣而所控,到底也從未傷及了無辜。雖然……雖然他有時候也會因著師兄弟之前的欺凌而委屈,只是如今下了山,他不知曉是會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陵越定了定神。只是想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只要一直守在屠蘇的身旁,護他周全,也就足夠了。

    他一想到這裡,深邃的目光之間,是愈發的堅決。

    而到了翌日,他二人並未逗留,只是陵越到底還是心疼屠蘇的,瞧著屠蘇顯得有些疲憊的模樣還有他這般幾分蒼白的臉色,只將他那一雙修長的指節分明的手落在了身旁的包袱之上,不免憂心忡忡地說道,「若是累了,便先休息了一會子再走也無妨。」

    昨夜,屠蘇因著心裡羞愧,對不起師尊,在他閉關的門前跪了一宿,又說了許多的話,雖然明知曉師尊閉關期間戒絕五識,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更不知曉他此時是跪在門口的,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地跪著,直到天色濛濛大亮的時候,在瞧見了眼前一道金光閃過,那陳舊卻乾乾淨淨的木門之上忽的現出了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的時候,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又是對著師尊磕頭跪拜,屠蘇終於起身,面上帶著微微的笑容,往回走去,心結已解,他既是得到了師尊的肯定與支持,屠蘇想著,或許自己是終於能夠同師兄一起下山去了。

    然而,屠蘇許久不見神情的面上終於露出了笑意吟吟的神色來的時候,依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卻是沒有看見,便是與他擦肩而過的一角的暗處裡,陵越正負手而立,嘴角的笑容,如他一般,卻是溫潤似水。屠蘇自然也不會知曉,他在這裡跪了一宿,而陵越,便是站在他身後如墨的夜色裡站了一宿,也看了他一夜。

    那些屠蘇發自肺腑的逐字逐句,陵越是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有些心酸,也不免感慨萬千。

    他不忍屠蘇如此疲倦,雖然自己說著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是不斷地打著哈欠的。

    而屠蘇面上雖說是露出了疲憊的倦意來,只是心裡卻像是打了個雞血似的,滿滿的笑容落在了陵越的眼睛裡,他如是說道,「無妨的,師兄,屠蘇不累,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吧。」他實在是按捺不住對山下大好風光的好奇,更何況,如今還有他最愛的師兄陪著,屠蘇是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好。」陵越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奈,又是理了理他鬢角顯得有些散亂的幾縷髮絲,便是領著屠蘇一同下山去了。

    卻不想,還未出了天墉城,屠蘇忽然是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同陵越說道,「師兄,我們還未同芙蕖師姐告別。」

    一說起芙蕖,陵越不由得頭疼起來。

    他自然沒有忘記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芙蕖的,卻不想那個小丫頭在知曉自己即將下山遠行的時候竟然嚶嚶地哭泣了起來,可是讓他一瞬間沒有了法子。

    陵越向來是不善安慰人的,如此,忽然手足無措,不知曉如何是好。

    只能夠等到芙蕖自個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緩緩恢復了過來,又是在她抬起了通紅的眼睛的時候適時地將手裡的帕子遞了過去,卻是聽見了芙蕖很是哽咽著說道,「師兄,你和屠蘇,你們要好好的啊!」

    這……陵越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明白芙蕖這話裡的意味。

    芙蕖又是拿著帕子狠狠地擤了一下自己的鼻涕,這才又是繼續開口說道,「屠蘇那個傻小子,什麼都不懂,若是師兄你覺得帶他帶累了。便早點回來,還有啊!」她說著又從匣子裡取出了一張小小的紙條來,硬是塞給了陵越,「雖然這不可能,只是若是你與屠蘇當真生了什麼彆扭,便看一看這張字條,師兄。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嚶嚶嚶嚶嚶……」

    陵越一時之間愣住,也不知曉芙蕖究竟給了自己什麼東西,卻還是不著痕跡地將他賽入了自己的懷中。終於歎息一聲,安慰道,「如今師兄雖說是下山了,只是你也不可耽誤了修行。且不可偷懶,也不要拘泥於女孩子家家的那些小玩意兒。勤起練劍,等到師兄回來,自然是要看看你的修為,可否精進了些。」

    「師兄放心。」芙蕖一聽師兄這話。那眼淚是倏地停了下來,猶如緊箍咒一般,忽然覺得若是師兄走了。自己的耳根清靜了,沒事也可以偷偷懶。卻是不錯的,一想到這裡,那淚水果然就止住了。

    果然是女孩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陵越自是不會知曉芙蕖的臉色是如何變得如此之快的,只是神情微怔,不過卻還是有些無奈地搖頭離去了。

    而屠蘇如今一提起了芙蕖來,陵越不知為何,只覺得心裡忽的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來,而正是這個時候,只是聽得了一聲脆生生的叫喚,陵越還未反應過來,便是在這時候看著芙蕖揚著笑臉早已是緩緩地跑近了他們了。

    「芙蕖師姐。」屠蘇依舊是規規矩矩。

    而陵越卻是一臉的警惕,生怕芙蕖這個時候若是再一次嚎啕大哭,他怕是招架不住的。

    然而,芙蕖雖說聲音有些委屈,不過倒是也沒有如何失態,只是將手中的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並幾塊糕點塞進了屠蘇的手中,「屠蘇,等到你下了山,吃了太多的山珍海味,可是千萬不能忘記我這些年給你做的飯菜啊!」

    陵越每日送與屠蘇的那些吃食,自然都是出自芙蕖之手。

    陵越的手也只是會舞刀弄劍罷了,送飯可以,至於做飯……呵呵呵。

    屠蘇兩手接過了芙蕖手中的吃食,心中雖然感動,無奈一張木頭臉蛋只是扯了扯嘴角,也不懂此時是該說些什麼感謝的話的。

    而陵越心中明白不過,嘴角彎彎,只道,「好了,芙蕖,師兄與屠蘇謝過你的好意,如今正是晨練時分,你還是快些回去練劍吧,你放心,等到我們回來,自會為你帶了山下有趣的小玩意兒來。」

    還是大師兄懂芙蕖的心思啊!

    芙蕖的笑容終於又是繼續揚起,「大師兄,芙蕖一定會等著你們回來的!」

    「嗯。好好照顧自己。」陵越話音剛落,並不多說些什麼,也就領著屠蘇離開了這天墉城了。

    而芙蕖卻還是戀戀不捨地望著離去的背影,心裡還是在喋喋不休地念叨著,大師兄,你們一定要給我帶禮物的啊!

    「嗯哼。」陵越打了個噴嚏,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倒是屠蘇望著陵越,不知曉陵越是怎麼了。

    「無事。」陵越淡淡一笑,自然不會知曉此時芙蕖的心事,只是想著許是自己站了一宿,吹了一夜的風的症狀罷了。

    然而,他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卻忽然從面前閃過了一道人影來,一下子攔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是你!」陵越的神情顯得有幾分驚愕,張了張嘴吧,卻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

    陵越自然是沒有想到這會子晴雪竟然會忽然跳了出來,先前他本想著既然是要告辭了,出於禮貌關係,自然也是要去尋了晴雪來的,不想卻被告知晴雪早已下山去了,雖說突然,陵越倒是也沒有如何多想,只是要走就走吧,如今這丫頭卻是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可是讓陵越著實吃了一驚。

    而晴雪卻像是早就等著他們一般,將手負在身後,嘴角是一如既往的無比燦爛的笑容,不過在對上了陵越如此複雜的神色的時候,她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依舊一蹦一跳地走近了陵越二人,那嘴角倒是愈發的上揚,終於在陵越警惕而深沉的視線之中止住了腳步,先是將視線落在了屠蘇的身上。深深地凝視了一眼之後,又是緩緩地轉開,與陵越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神色裡的意味深長,倒是讓陵越忽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神情也是顯得愈發不自然起來了。

    「陵越大哥,咱們都是自己人!」晴雪瞧著陵越尷尬的神情。還有屠蘇呆滯的木頭臉。心中無奈,卻還是笑著說道,在她的心裡。陵越還是未免太過害羞了一些,瞧著人家蘇蘇多少自然,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雖說晴雪心裡明白屠蘇這是面癱。估計難治了。

    而陵越聽著晴雪這般說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又是沉默了一會子這才恢復了之前的平靜,這時候也只是聲音沉沉地開口說道,「晴雪姑娘,不知所謂何事?」

    「陵越大哥。你叫我晴雪便可以了,咱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見外的!」晴雪見陵越的面色終於緩緩地平靜了下來。這才又是露出了一縷笑顏來,很是高興地說道。「如今我既是在這裡等著你們,自然是要同你們一切闖蕩江湖的!」

    晴雪說著這話的時候心裡自然是high得不得了,只是卻不想陵越竟然在這個時候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晴雪姑娘,此事……此番下山,陵越與屠蘇並非為了玩樂,全是為了解開屠蘇身上的煞氣,想來前路多凶險,晴雪姑娘還是莫要參與其中的好。」

    他這話一本正經,倒也說得沒有錯,哪裡曉得晴雪此時的神情卻是比自己還要嚴肅的,柳葉眉微蹙,而她接過話來,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陵越大哥,這怎麼能不關晴雪的事情呢?晴雪乃幽都靈女,職責便是守護這七大古劍,想來既然是要為了蘇蘇解除身上的煞氣,這既是你的責任,也是晴雪的職責所在,晴雪如今撇下幽都來了天墉城,你是以為,我竟是來玩鬧的麼?」

    話音剛落,陵越的神情不由得也變得凝重起來。

    晴雪也是為了屠蘇著想,陵越想著,他不能否認晴雪身上的法術對於抑制屠蘇身上的煞氣還是有奇效的,而她尚且武功不低,自保並非難事,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一路同行實屬尷尬,不過既是為了屠蘇……陵越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終於點了點頭,再看向身旁的屠蘇,卻是見他仍舊是木頭臉模樣,想來也並未反對些什麼。

    「既是如此……」陵越剛想著開口,卻是在這裡,臉色大駭,一下不知曉說些什麼才好。

    只因著面前的晴雪忽然紅了眼眶,更是在此時聲音哽咽著開口說道,「其實晴雪有一事乃實不相瞞,那時烏蒙靈谷受難,紫胤真人自……」她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屠蘇,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也並未繼續說下去,只是轉而說道,「當時晴雪兄長也在烏蒙靈谷之中,那一次的大劫,從此兄長杳無音信,下落不明,晴雪此番,除了為蘇蘇解除煞氣,也是有著私心,只求能夠尋了兄長,還請陵越大哥一定答應!」

    本來陵越便是想著應了下來的,如今晴雪既然這般說來,他倒也不含糊,只是點頭,晴雪的眼淚這時候才戛然而止,露出了一絲笑意來,像是方才根本就沒有哭過一般。

    倒是陵越和屠蘇這時候卻是面面相覷,高冷的屠蘇這個時候都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來,這臉變的,變天都不及它快吧!

    便是這般,三人組很是「歡快」地繼續前行了,雖然這其中,當屬晴雪的心情最為歡脫!

    很快,二人便入了琴川之中,此時早已入了黃昏時分,雖有芙蕖之前帶來的包子和糕點填了填肚子,不過此番跋涉,也早已經飢腸轆轆。而陵越和屠蘇一夜未眠,此時更是覺得乏了。

    三人很快就找了一間客棧歇息著。

    而屠蘇畢竟還是第一次下山,一路上走馬觀花,很是覺得新奇,雖說途中不時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卻依舊是興致勃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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