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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2:臨月兵符 文 / 雲沐晴

    「瑾兒?」剛走進去,月瑤就抑制不住的上前拉住他的手,淚眼婆娑的看著藺滄溟:「好孩子,對不起,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藺滄溟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般激動,淡然一笑後,目光落向似乎從未主動開過口的澹台璃身上,意有所指的掃向不知不覺間將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親人們,冷冷道:「受苦的,又豈止是我自己?他呢,你們可曾考慮過他的感受?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戴著這張冰冷的面具,你們有誰考慮過他的感受?這件事的原因並不是一個兩個人就能促成的,二十多年裡飽受煎熬的有我、有他、還有你們,所以,你們無需向我道歉!」

    澹台璃眸光一震,高大的身體猛然凝滯住,似是想不到,原來最懂自己的,竟然是他。喜歡就上520。

    似是感覺到他的注視,藺滄溟沒什麼情緒的扯了扯嘴角:「別這麼看著我,雖然我們沒什麼感情,但卻改變不了你我雙胞胎的事實。」所以有些事,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澹台璃薄唇一勾,緩緩的扯掉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幾乎與藺滄溟一模一樣的臉,在這麼一瞬間,不只是藺滄溟愣住了,就連包涵澹台璃在內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兩個人居然可以相像到這個地步,沒有任何瑕疵的雙胞胎啊!

    「弟弟。」澹台璃微挑鳳眸,細細的打量著他,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藺滄溟淡淡一笑,那神情中隱含著說不出的詭異:「很高興認識你,哥哥。」兩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藺滄溟更是欺身上前湊到他的耳畔,輕輕道:「這些年的幫助,謝了!」

    澹台璃挑了挑眉,似是意外他會這麼說,不過片刻,卻又想明白了什麼,唇角一勾,清然一笑:「應該的。」

    楊嫣然看到這幅畫面,早已抑制不住瘋狂的落淚,一旁的月瑤看她這樣,忍不住歎息:「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哭,可千萬別掃了大家的興。倆孩子能如此這般,也不枉咱們這些年所經受的了。」

    楊鴻暉見自己娘子也紅了眼眶,趕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攬住藺滄溟與澹台璃的肩膀:「這才是一家人的樣子,好孩子們,只要你們兄弟能夠互敬互愛,任誰看在眼裡都會很開心的。好了,好了,現在咱們是不是該坐下來說正經事了?」

    藺滄溟點點頭,暫時放下對楊嫣然的不滿,神色淡淡的坐在了楊鴻暉、月瑤的下首,而楊嫣然與澹台璃,則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我基本上能夠預料的到,只是,你們確定,要揭露一切嗎?畢竟,宮裡的那一位,也是你們的女兒,如果將來連累整個楊家,那大家這二十多年的分離,豈不是就付諸東流,沒有任何的意義了?」在楊鴻暉開口之前,藺滄溟率先開了口,而他這麼一說就點到了關鍵,所有人在這一刻也擰緊了眉頭。

    尤其是楊鴻暉與月瑤,雖說當年的起因是因為楊艷萍,可再怎麼說,她也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血脈,若真讓他們選擇,其實比割他們的肉還要難過,可是,反過來說,他們如果不這麼做,那麼當有一天她失敗了,楊家仍舊逃脫不掉滅門的危機,所以,此時此刻,最好的選擇就是——

    找到楊艷萍,談判!

    穩得住她,才能免受楊家獲牽連。

    「瑾兒,我想找她談談,如果她聰明的話,會及時收手,如若不然,就只能採取強硬措施了。」楊嫣然的話音一落,室內便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月瑤歎了口氣看向藺滄溟:「你娘說得對,如果真的談不攏,我們也不能去拿楊氏滿族上千條人命開玩笑,真的要到抉擇的時候,就……。」說到這裡,已開始哽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這是你們考慮好的結果?」藺滄溟的聲音有些沙啞,看向楊鴻暉的眼神也充滿了質疑。

    「是的,溟兒,在來這裡之前我與你外婆以及爹娘都已經達成了共識,犧牲她一人,也比犧牲掉整個楊家要強上太多,這個滅族的代價,絕對不能斷送在我們的手上。」楊鴻暉一掌拍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只震得幾人心頭猛地一顫。

    「好,我明白了。」藺滄溟摩挲著下巴,點了點頭,繼而再次看向楊嫣然:「您打算怎麼做?」

    楊嫣然抿了抿紅唇,看向自己的兒子:「如今天照的形勢,我們還不清楚,不會輕易的去出手,暫時住在你這裡,等候你的安排,你看可行嗎?」

    「是啊溟兒,天照如今是個什麼狀況,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們這次來,一方面是因為楊家,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孽障,最後,是你的父皇,他讓我告訴你,駐紮在天照邊界的臨月三十萬大軍,隨時聽候你的調遣,令牌在你哥哥手裡,不管你怎麼做,他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你。」楊鴻暉的話,句句敲打在藺滄溟的心頭,儘管心裡面早已猜測到了,可如今面對面的說起來,他還是被震了一下,目光落向澹台璃時,對方扯出一抹不冷不熱的笑容:「有什麼安排,及時通知我就好。」

    他一貫內斂,尤其是對於親情,更是不善喜形於色,聽澹台璃這麼說,便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們先在太子府住下。」話到這裡,在看向楊嫣然時,他微微頓了下:「太子府沒有外人,您的面具,不需要戴了。」

    原來,楊嫣然來天照之時,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在自己的臉上戴了一層薄薄的面具,所以沫舒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如今聽兒子這麼說,楊嫣然望向他的目光灼灼而明亮:「瑾兒……。」

    「好了,既然你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就不留你們了。」送客的意思很明白,楊嫣然還想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澹台璃扶了起來:「娘,咱們住在這裡,有的是說話的機會。」意思是,不能急於一時。

    楊嫣然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面對大兒子的暗示,她只能僵硬著身子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楊鴻暉拍了拍藺滄溟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這段時間是最瘋狂的時候,你……小心為上。」

    「謝謝外公,我知道該怎麼做,您放心。」楊鴻暉點了點頭,拉著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的月瑤、楊嫣然離開了。

    他們離開之後,藺滄溟將自己拋在軟椅上,仰頭而上,緊緊的閉著雙眸,腦中千思百轉……

    「怎麼,可是覺得累了?」不知何時,迦藍立在自己的面前,藺滄溟詫異的抬眸:「你怎麼會在這裡?父皇那裡……?」

    「放心,有人守著,你,還好吧?」看他滿含關切的眼神,藺滄溟心中一暖,面上卻未表露太多,緩緩直起腰,淡淡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似乎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往後的方向在哪裡了!我明明該恨他們的,可是不知怎麼回事,面對他們,我卻沒有絲毫的恨意,甚至……還很詫異他的做法。三十萬兵馬,就這麼毫無預兆的任我使用,我不知道這中間,他下了多大的決定,才敢這麼做!如果我利用這些人幫你奪回天照,滅掉南啟,那麼咱們這片大陸上,就成了兩雄稱霸,縱然你是我的兄弟,可難保將來不會有兵戎相見的時候,他怎麼敢這麼做?」

    「起碼在我有生之年,這種事不會發生,至於百年之後,溟,我只能說,我不知道。」迦藍的話很直白,藺滄溟微微頷首,並沒有多大的意外:「別這麼說,如果是我,相信也會和你一樣,畢竟,死後的事,是最無法預料的到的。我這麼跟你說,也不是為了向你討要什麼,而是,他的這個做法,讓我壓力很大。」

    「你……難道真的不想回到臨月嗎?」迦藍的話讓藺滄溟微微一震,但很快,他恢復了正色,挑眉看向迦藍:「你覺得我還能回得去?回去以後像我哥哥一樣戴著面具過活?只要我存在一天,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如果我要以真面目示人,那就意味著要活在一個充滿各種壓力的環境之中,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不可能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去。所以,不管他們如何做,我都不會回去。天照,也許,也不是我們的久留之地。」

    「我們?你是說你和霏兒都不願意待在天照?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樣做,讓我怎麼想?」眼看迦藍有越說越激動的架勢,藺滄溟趕忙抬手打斷:「好了,今天的話題就到此為止,畢竟,眼前的混亂我們還沒有解決,未來,一切都還只是未知數,我只知道,你的妹妹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可以離開,我想她會很開心。當然,你可以到時候親自詢問她的意見。」

    迦藍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下,突然看向藺滄溟:「一年之期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了,你,難道就沒有去看看的意思?霏兒她,她如今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你就不擔心?」

    藺滄溟眉心擰起:「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是目前為止,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加上她如今的新身份,我相信她不會有任何的事。只有不去想,才能讓自己靜下心來,到了十月,她就十五歲了,及笄,在她及笄禮之前,我們,必須結束這裡的一切,這是目前,我唯一能夠做到的。」

    迦藍聽到這裡,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霏兒她,或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你什麼意思?」這句話明顯招惹到了他,迦藍也不以為意,挑釁的看著他:「難道不是嗎?也不知道誰當初死活不願意娶,現在好了,你們經過這些年的波折,也總算像是一家人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你覺得你那個妹妹會這般饒了我嗎?」藺滄溟的話適時的提醒了迦藍:「對啊,我怎麼忘記了,你可是連說都沒說就將人扔在那裡了,那可怎麼辦?」

    「怎麼辦也輪不到你來管,好了,趕緊回去吧,我沒事兒,他那裡,離不開人!」這段時間,藺滄溟已經鮮少進宮,基本上都是迦藍以百曉笙的身份在服侍他,說是服侍,不如說是學習,既然已經定下了迦藍的未來,那麼藺天琊療養期間無疑是最好的機會,他們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夠將藺如風推向高處的契機,就能完成所有的轉換,包括,改朝換代!

    迦藍見狀,也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離開了。

    藺滄溟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起身走到書案前,神色凜然的拿起毛筆,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

    彼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木靈寨西溪苑內,一片黑暗,寂靜的可怕,只聞狂野的秋風呼呼的刮著,唯獨二樓的一扇窗戶中還亮著斑駁的光,一抹嬌小的身影就這麼身著單薄的衣衫趴在窗前,默默無聲的注視著那皎潔的月光,眉眼之間的凌厲之色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愁。

    「咚咚咚」三聲平穩的敲門聲適時的打斷了她的思路,夏侯霏緩緩扭過頭,木然清冷的道:「進來。」

    木姿端著熱氣騰騰的食物走了進來,「小姐,您該用晚膳了。」

    「不是告訴你沒胃口嗎?端走!」夏侯霏神色不耐的轉過了頭,繼續趴在桌面上,看都不看一臉無奈的木姿,這都熱了第三遍了……

    「怎麼?難道需要我親自餵你?」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侯霏神色一凜,瞬時抬起了頭,當她看到來人時,立刻凝起了眉頭:「你怎麼來了?半夜三更擅闖女人的閨房,你不覺得不合適嗎?」

    「本座都不怕了,你怕什麼?木姿,將晚膳放下,她不吃啊,那本座親自餵她!」木姿心頭一喜,面上卻露出一抹無奈之色,但當男人如炬的目光掃過來時,她懾於他的身份,恭敬的走上前放在了八仙桌上,而後弓著身退了出去,臨走,還不忘要關上房門,然——

    「不用關門!」夏侯霏的聲音高調的響起,而後,看也不看那些精緻的食物,坐在八仙桌前一臉敵視的瞪著面前這個身材高大,渾身上下散發著凜然氣息的男人,口氣不善:「有話說有屁放,本小姐沒功夫跟你這種人嘮嗑。」

    從她第一次見這個男人開始,就知道他與藺滄溟是一類人,那種殺人於無形、凡事不顯山不露水的危險人物,但兩者之間也有一點不同之處,起碼在她看來,藺滄溟要比他更大度些,起碼那個男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多時候就算氣的要死,都會強忍下來,而眼前這個男人,完全就不是男人,這一年多來的相處,讓她恨不能剝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沒錯,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木靈寨現任寨主——木毓,一個冷血無情的笑面虎,當他笑的越燦爛,越瘆人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就比如……剛剛!

    所以,面對這個男人,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對。

    「喲,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防備心理還挺重,怎麼,還怕小爺我吃了你不成?」木毓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看向夏侯霏的眼神帶了那麼點挪揄的味道,別說,自打這個丫頭來到了這裡,他突然尋找到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甚至發現自己以前的生活太過平淡了些,有她在的地方,你才不覺得無聊,如若不是他們的身份壓制著,他一定不會放她離開!

    夏侯霏聽了他的話,不免惡寒了一下,而後不耐的抬頭:「本姑娘沒心情聽你打情罵俏,說吧,這麼晚造訪,幹什麼?」

    「先把飯吃了!」木毓不容拒絕的聲音響起,夏侯霏也是個執拗的人,根本就不喜歡別人管自己,他越這麼說,她越不甘心:「都說了沒胃口,不吃!」

    「果真不吃?」

    「不吃就是不吃!」

    「呵呵,好,來人,將夫人給本座請過來。」他口中的夫人自然是他的母親,夏侯霏在木靈寨唯一無法拒絕的女人。

    一想到柳絲絲那幾乎bt的chong愛方式,夏侯霏抑制不住的心頭狂跳:「別,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木毓薄唇一勾,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像話,乖,先吃飯,有話咱一會兒再說。」

    夏侯霏見狀,也懶得再理會他,『食不言寢不語』是木靈寨的傳統規矩,所以一說到吃飯,沐浴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說話,一年多以來,夏侯霏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一時之間,房間內一片安靜,只聽的到夏侯霏咀嚼食物的聲音,木毓低頭喝茶間,眸底顯露出的若有所思讓夏侯霏心頭一跳,難不成,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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