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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上的那把鎖 文 / 花椒魚

    初真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這個瘋丫頭!又在胡說什麼呢?圓房是好事兒啊!你從前不就盼著跟曲塵圓房嗎?二叔二嬸都還一直擔心你跟曲塵到底是真和好還是假和好,這回他們該放心了,連房都圓了,我嫂子這頭銜你還是認了吧!」

    「認什麼認啊?」寶梳一臉沮喪道,「我真虧大了!要早知道我還是個玉潔冰清的,再怎麼我也要保住不是?」

    「保住做什麼?」

    「我得對我下一任相公負責啊!」

    「又說傻話吧!」初真起身去倒了一杯涼茶塞到她手裡笑道,「你到底要跟曲塵賭氣賭到哪個時候去?當真要像四嬸那樣,眼見著四叔把小的領到跟前你才消氣兒?」

    寶梳振振有詞道:「我哪兒有跟阮曲塵賭氣啊?我是真不喜歡他,真想跟他和離!」

    「就哄我,哄你自己,也順帶連曲塵一塊兒哄了吧!哄我倒不要緊,把曲塵也哄了,讓他以為你對他半點心思都沒了,到時候夠你哭的了!你這丫頭瞧著外向潑辣,可心事藏得比誰都深。你要對曲塵沒半點意思,為什麼他回來那段日子夜夜跟他同*共枕?」

    寶梳忙辯解道:「親愛的初真姐姐,我那也是被逼無奈啊!你是不知道阮曲塵關起門來有多無賴,能無賴到你哭!我跟你說吧,我把門拴了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開了;我把門上鎖,他能拿根風涼針就開了,我把他踹下*,他能再爬上來!我打也打不過他……」

    「那你該咬舌自盡啊!」初真笑道。

    「有你這樣出主意的嗎?還巴不得我咬舌自盡啊?」

    「那不是你說的嗎?但凡是你不喜歡的男人,死都不會讓他爬你的*呢!你又忘了?這可是去年你才說過的話,你應該不會忘得那麼快吧?你要真對曲塵沒意思,任曲塵怎麼耍賴,他還能在你*上賴了半個月?寶梳,你其實是喜歡曲塵的,只是因為他把你和離過一回,你心裡一直覺著不舒服罷了!」

    「我喜歡……我喜歡阮曲塵?」寶梳眨了眨眼睛,好茫然好無辜地看著初真。

    「一見鍾情後遺症,這你總記得吧?早六年前你第一回見到曲塵就說過,對他是一眼就瞧上了,上上回曲塵回來的時候,你又跟我說,對曲塵是一見鍾情,還整出了個什麼後遺症。說法是不一樣兒了,可意思還不是一樣兒?」

    「呵呵!」寶梳抖肩乾笑了兩聲道,「靳寶梳的欣賞水平跟我還差不多呢!」

    「怎麼又說傻話了呢?靳寶梳不是你嗎?聽我說,寶梳,」初真拉著她的手,表情認真地說道,「你跟曲塵兜兜轉轉了六年,到底還是圓房成了真正夫妻,這就是緣分啊!曲塵從前是待你冷淡,可你也得想想你往常那性子真是不招他喜歡的,你們倆幾年下來還不如今年這幾月相處的日子多呢!自打你想明白了之後,性子也變開朗了,曲塵自然另眼看你了,不喜歡也變得喜歡了,你就別為了和離的事兒跟他賭氣了,知道嗎?」

    「我真不是跟他賭氣……」

    「那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有他,為什麼又老是要嚷著跟他和離呢?那不是折磨你自己嗎?」

    「嗯……」寶梳想了想,卻沒有想出一個能夠說服初真的理由。是真的嗎?自己心裡一直是有阮曲塵的,只是自己連自己都騙?為什麼?自己似乎不是這種性子的人?想在上一世,自己也是個勇於追求愛情,敢愛敢恨的人,怎麼來到這兒就學會了騙自己呢?

    「想想我和汝年吧!」初真又感觸道,「你問我想不想他,我自然是想的,打小喜歡的人豈是說忘就忘的?至於汝年,我想退婚的事兒也並非出自他意願,他心裡多半也是有我的,只是他現如今早不是從前那個賣茶郎了,與我已是天壤之別,他應該能娶著個身份更好的女人……」

    「所以你就讓了?」

    「也說不上什麼讓不讓的?我們彼此難受這一兩年,等往後他尋著好的了,自然就會把我給忘了。他能有眼下的造化是他自己能耐,我也替他高興,只是我……」

    「自卑了?」

    「算是吧!」初真轉頭沖寶梳笑了笑道,「是好姐妹才跟你說實話,你呢?還不承認自己喜歡曲塵嗎?我那個哥哥雖不常跟我說話,但他的為人我還是瞭解的。他真是個好男人,你錯過了,沒準會後悔一輩子呢!」

    寶梳扯起被褥抱在懷裡,顰眉癟嘴地想了想說道:「為什麼我感覺不出來我喜歡他呢?反而你會這麼認為?」

    「好好想想吧,嫂子!」

    初真閒說了幾句後,就去灶屋裡燒熱水去了。寶梳抱著那被褥,呆呆地坐在*上發愣。想到圓房,想到第一次,她忽然想起那日早上曲塵略帶嚴肅的口吻跟她說的那句話——「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曲塵為什麼要這麼說。當時她還覺得有點好笑呢,原來人家是說真的。

    若這男人從頭到尾都沒碰過原主,那麼自己和這男人第一回正面交鋒時發生的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自己與原主差別太大,這一點是人所共知的。想來這男人當時是真的疑心自己的身份,懷疑自己會是那什麼部什麼部的細作,所以才用那種方式試探自己。

    至於在叮咚泉邊……這會兒想起也沒那麼生氣了,要是這男人真疑心自己,不出手也想得過,更何況他說過,就算沒有世海出現,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麼呼啦地想了一通後,寶梳忽然覺著,阮曲塵這男人好像也沒那麼不好,沒那麼看不順眼,湊湊合合也算個能幹有擔當,長相也不錯身手也好的男人。不過,真如初真所言嗎?自己喜歡阮曲塵,才潛意識裡容忍他的無禮和爬*,而不是因為打不過他罵不過他?

    為什麼自己要騙自己?

    什麼時候自己把心上了鎖,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正發神時,靈芝忽然推開了門,一臉憔悴地走了進來。寶梳回過神來問道:「四嬸,怎麼了?」靈芝走到*邊坐下道:「上午我不是托人帶信回娘家嗎?信兒在半路上就交給了我爹,剛剛那同鄉來給我報信兒,說明上午我爹就能到城裡,叫我去萬隆祥找我爹。我想,明兒一早我就找個借口帶著東玉去找我爹,你說呢?」

    「您自己決定吧!」

    靈芝咬了咬下嘴唇,使勁地點了一下頭道:「我想好了,不想再回去過那樣的日子了,更不想讓東玉活在那樣的日子裡。明兒我就去找我爹,回家再把話說開,這事兒你先給我兜著,千萬別叫你四叔知道了,我怕他跟我爹會打起來。」

    「您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謝謝你了,寶梳!」靈芝有些不捨道,「要說村裡我最捨不得誰,就是你二嬸,你還有初真了。都說妯娌淨吵架,可我跟你二嬸處得跟自家姐妹似的……」

    「別難過了,四嬸!」寶梳忙替她擦了擦眼淚笑道,「您是回去重新開始,多好啊!您受了委屈,還有一屋子爹和兄弟替您……」當話說到這兒時,寶梳忽然鼻頭一酸,猛然明白了什麼,話就哽得有些說不下去了。

    是啊!四嬸受委屈了,還有娘家人疼著,自己呢?原本就是一縷上錯身的魂兒,自己的家人在哪兒呢?自己的家在哪兒?過往的熟悉和依賴在哪兒?彷彿離自己已經很遙遠了。

    原來從一開始穿越到這個地方來,她就已經把自己的心上了鎖,想以一個過客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過下去,縱然是對這兒的某個男人有些眼緣,但她潛意識裡還是抗拒的。她不是對阮曲塵打不開心,是對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真正敞開心扉,因為原本她就不屬於這兒。說什麼要尋個家財萬貫,貌比潘安的丈夫,原來真是自己哄自己,打發無聊時間,說著玩兒的……

    靈芝後來說了什麼,寶梳差不多沒聽進去,後來夏夜他們回來了,外面鬧哄哄的,鬧得她很心煩,索性就上*睡了。直到初真回屋時,她也還沒睡著。

    手一伸,摸著了那半塊心經對牌,簪刻的荷花紋,細膩的心經經文,此時忽然再看,怎麼都覺著是一股心酸。她不屬於這兒,心怎麼可能落定在這兒?阮曲塵這半塊兒牌子送錯人了……

    「寶梳你在哭嗎?」初真睡下時忽然察覺到了異樣。

    「沒有,做夢呢,夢見我爹娘了!」寶梳縮在被窩裡,悄無聲息地擦去了眼淚,再把對牌塞回了枕頭下,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別想太多了,睡吧!」初真躺下後沒再說話,寶梳卻睜著一雙大眼眸子,怔怔地望著半透光的蚊帳,是不是真的該離阮曲塵遠一點了?自己就是個過路的,何必耽誤人家呢?

    第二天早上,寶梳起來時,靈芝已經收整妥當了。昨晚阮威是在她那屋睡的,這會兒還沒醒呢。她悄悄拿上包袱,拉著東玉出了門,然後跟寶梳道了個別,去找父親了。出門時,初真瞧見了她的背影,快步走上前去問道:「寶梳,四嬸這是要走了嗎?」

    「都走吧!」寶梳略帶傷感的口吻說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樣最好了!」

    「四嬸去找她爹了?」

    「嗯。」

    初真回頭看了一眼那間房,悄聲問道:「四叔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還在睡大覺呢!不說了,我先去洗把臉。」

    寶梳洗漱過後,便帶上包鹽和兩個皮囊出門去了。到了龐府門口一問,原來人家阮管家昨晚壓根兒就沒回來,還在洞月樓呢!她只好又去洞月樓找人。

    洞月樓的掌櫃認得她,忙找了個夥計送她去三樓帳房,說阮曲塵昨晚喝多了,就在帳房裡歇下了。走到二樓轉角處,她忽然聽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似乎是上回那叫芳郁的姑娘,只聽見芳郁柔聲央求道:「侯安兄弟,勞煩你去瞧一眼阮爺起身沒有?昨夜他和林爺都喝多了,我熬了些粥特意給他送來,你好歹幫我問一聲兒,見不見我再說,行不?」

    寶梳沉默了片刻,轉身往樓下走去。那夥計跟著下來問道:「管家娘,不去找阮管家了?」寶梳道:「不去了,帶我去後廚吧!不是要做冰麒麟嗎?這才是正事兒呢!」

    寶梳一個人在後廚裡搗鼓了一炷香的時間,做好了三杯冰麒麟,然後送到了後廚那幾位掌勺師傅的跟前。幾位師傅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都說瞧著外形兒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比奶豆腐鬆軟些。寶梳笑了笑道:「要知道不同,嘗過才明白,請吧!」

    「做好了?」曲塵的聲音忽然在伙房門口響起。

    「做好了。」寶梳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麼的,感覺有點怪怪的,彷彿有些隔閡陌生了。

    曲塵走到案桌邊,低頭看了看問道:「上面那些五顏六色的是果脯嗎?」

    「是果脯,之前在家做的時候,因為沒有那麼多果脯,如今有現成的,就做了個七色果脯碎,撒在上面,味兒更好。」

    「師傅們,都嘗嘗吧!」

    曲塵發話後,三位大師傅都端起來嘗了兩口。其中一個師傅砸巴砸巴了兩下嘴,眼露詫異道:「先前瞧著略比奶豆腐酥鬆些,可吃到嘴裡卻是另外一番滋味兒,冰冰涼涼,又有股濃濃的奶味兒,伴著果脯碎,滿口香氣啊!管家娘,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

    寶梳笑道:「這是我獨門秘方,告訴您就不值錢了。」

    「說得也是,是我多問了,大管家,」那師傅點頭道,「這道甜品我沒吃過,味兒好,意頭也好,到滿月酒那日擺上桌,絕對出彩!」

    「那行,你們忙吧,先走了!」

    「大管家慢走!」

    隨後曲塵叫上寶梳離開了後廚伙房。回到三樓帳房後,曲塵在旁邊圓桌邊坐下問道:「什麼時候來的?」寶梳道:「來了一會兒了,對了,除了必要的食材之外,你還得給我備兩個木桶,一大一小……」

    「吃完早飯再說吧!」曲塵打斷了她的話道。

    寶梳看了一眼桌上那大粥碗,轉過頭望了望書桌說道:「我吃過的,您慢用吧!借您點紙筆,我把必要的東西都寫下來,省得耽誤您工夫了……」

    「怕是芳郁送來的嗎?」曲塵一邊舀粥一邊轉頭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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