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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大事兒了(一) 文 / 花椒魚

    「說男女平等你們也聽不懂,那就說陰陽對應吧。這世上沒有女人,男人也只能自取滅亡,要不就學女媧捏娃娃延續後代,可女媧也是女人啊,那他們就只有挖個坑拋個土,數個一二三四五把自己給埋了。所以男人和女人其實各佔了天的一半兒,缺了誰都不行,但也可以說,缺了誰都行。」

    「什麼意思?」靈芝一臉茫然地問道。

    「寶梳的意思是說,男人和女人好比天上漂浮的雲朵,要兩朵湊在一起才能變出更多更好看的小雲朵,反過來說,如果原本和你偎依的那朵雲被風吹走了,你也不用怕,天上的雲朵很多,你總可以找到另外一朵雲相伴,是這意思吧,寶梳?」初真轉頭笑問道。

    「初真小姐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寶梳從初真豎了豎大拇指道,「一點就通呢!」

    「那寶梳……你覺得我應該離開你四叔嗎?」靈芝問道。

    「四嬸,我沒有要替您決定的意思,或者慫恿您離開四叔,只是想告訴您,這世界除了是你爹娘你男人原先告訴你的那樣之外,其實遠比你想像中的要寬闊遼遠,就算被四叔背叛了,你也別覺得整個天都塌下來了,明白嗎?」

    靈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低下頭去沒再說話了。坐了一會兒後,東玉嚷著要睡覺了,靈芝便領著東玉回房裡。

    寶梳和初真聊了一會兒戚汝年從前的事兒,便聽見秦氏在樓下說話,應該是來接初凝的。秦氏放下燈籠走上二樓,抖了抖肩上的雨滴笑道:「你們姐倆也還沒走?今晚這錢是分夠本兒了哇?」

    「外頭又下雨了?」初真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問道。

    「剛剛下,待會兒再走,指不定會下大呢!」

    秦氏走進敞廳裡,坐下喝了口熱茶又道:「寶梳,我聽曲塵說你懂點醫是不是?」寶梳點頭道:「會點,二嬸哪兒不舒服嗎?」秦氏臉上浮起一絲愁容,斟酌了片刻後說道:「我吧,總覺著老四家那小娃不對勁兒。」

    「怎麼不對勁兒了?」初真問答。

    秦氏撇撇嘴,搖頭道:「你沒生養過,自然瞧不出來,可我倒是有些奇怪,那娃瞧著不像是早產兒,倒像是足月生的。」

    「這話怎麼說,二嬸?」寶梳問道。

    「初真見過那娃是吧?生下來的時候哭得可洪亮了,抱在手裡雖說只有五斤多,可小手小腳樣樣整齊,臉圓眼大的就像姓常的那婆娘,跟老四一點相都不掛。怎麼說呢?橫豎我瞧著就不像是早產的。」

    「烏婆婆人老道,也瞧不出來嗎?」

    「別提了,人家烏婆婆走到門口都給請了回去的!」秦氏說起這事兒有些生氣了。

    「怎麼了?」

    「我上午那陣不是來叫你四嬸嗎?順道跑到烏婆婆家叫她,等我和你四嬸跑回去的時候,正好遇上烏婆婆往回走。我一問才知道,那甘大娘說烏婆婆八字跟姓常的婆娘不合,不能給她接生,已經讓刀媽媽接生了。你說,這都什麼時辰了?還顧得上那八字合不合啊?所以啊,後來就是刀媽媽接生的。」

    「刀媽媽沒說什麼嗎?」

    「她就說是早產,娃兒輕了點,不過在娘胎裡養得好,什麼模樣都齊整了,好好養著,能養大的。」

    「她就沒瞧出些不對勁兒?」

    「沒有」秦氏又搖搖頭道,「上午初真去給綰綰送禮的時候,你不是跟初真說,讓你四叔另外請婆子照料常婆娘的月子嗎?那刀媽媽就留那兒伺候了。這樣也好,省得累著你四嬸了,她心裡能舒服到哪兒去?可我總覺著那娃兒不對,橫看豎看都不像老四,就像那常婆娘,更不像個早產的娃兒。晚上我本來還想再去瞧一眼的,可甘大娘擋著門口不讓進,說是她們老家的習慣,沒出月之前不能叫人常去瞧,怕把小娃兒的魂給瞧沒了!咳!你說這叫什麼話?所以寶梳,你不是懂醫嗎?要不你明日去瞧瞧?」

    寶梳笑道:「我是懂醫,可那早產兒長什麼模樣我還真沒見過。不過聽您這麼一說,倒真有那麼些奇怪了。這樣吧,我認識一個挺能幹的人兒,我去問問她,沒準她能知道怎麼分辨早產兒。」

    「好!」秦氏使勁地點點頭道,「你記著了,明兒就去問!要是那常婆娘生下來的娃兒不是老四的,我看她怎麼活著出這村!」

    三人又閒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家了。寶梳這晚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大覺,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她懶懶地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柔軟的被窩裡,琢磨著晌午到底去哪家蹭飯時,樓梯間裡響起了登登登的腳步聲,像是只小野豬闖上來了似的。她不用問就知道是誰,趴到窗邊推開窗戶閉著眼睛慵懶地喊道:「劉海櫻,樓要垮了!」

    「寶梳,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海櫻跑到窗前,萬分激動地嚷道。

    寶梳睜開右邊眼睛,虛瞇地盯著她問道:「你娘要逼著你嫁給你那死小胖子?」

    「什麼跟什麼嘛!真的出大事兒了!你趕緊起*吧!」

    「到底什麼事兒啊?」

    「你四叔家那小娃被人偷了!」

    「什麼!」寶梳立刻無比地清醒了!她一骨碌坐起來問道:「真的?誰說的?」海櫻指著阮威家的方向,幸災樂禍地說道:「剛剛發現的!一村人圍在那兒看熱鬧呢!今早你二嬸見他家沒動靜,拍了好久的門也沒看,就趕緊叫了幾個人翻牆進去。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寶梳忙問道。

    海櫻開心地笑了笑,拍著窗台樂道:「你四叔,那小婆娘,那甘大娘還有刀媽媽,四個都給迷暈在屋裡頭,就那小娃兒不見了,不知上哪兒去了!」

    「真的啊!」

    「這還有假?那甘大娘和小婆娘正在那兒嚎天嚎地地哭著呢!你快起來瞧瞧去!」

    海櫻沒有說笑,昨日才生下來的那個小娃兒的確被人偷了!昨晚不知什麼時候,有人放了迷煙進去,迷倒了屋內四個大人,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一天大的小娃。阮威醒來後,氣得說不出半個字來,趕緊召集了一幫兄弟到處尋找,可是哪兒還有那小娃兒的影兒呢?

    找了整整一日,本村鄰村以及蒙頂山下,各處都找遍了,可還是沒找著那小娃。臨到傍晚時,阮威帶著人悻悻地回來了。遍尋無果,他們決定明日去報官。

    回到家中後,阮威氣悶悶地喝了幾口酒,重重地拍了兩下桌子罵道:「哪個狗娘養的!偷兒子居然都偷到我頭上來了!王八羔子的!看我抓著怎麼剁了你!」

    端著兩碗菜進來的靈芝聽見他這話,輕輕地搖了搖頭,放下碗便轉身走了。阮威抬頭叫住她問道:「常寧和她娘呢?」靈芝回過頭道:「就在你隔壁,你要覺著不放心,自己看一眼去!酒飯我都給你備好了,我回那邊去了。」

    聽著靈芝口氣不好,阮威心裡也煩悶,說道:「家裡出了這麼大事,你還回寶梳那邊去幹什麼?常寧那娘嚎了一整日了,嚎得我連口飯都沒吃上,你不去勸勸,好歹也留下來煮個粥什麼的,常寧還在那邊虛著呢!」

    靈芝冷笑了一聲道:「不是還有刀媽媽嗎?我怕我煮的粥裡頭又放山紅了!」

    「別提那刀媽媽了!」阮威怒眉道,「我都疑心是不是她跟外頭人牽了線,故作被迷暈的樣子,把我兒子騙去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湖上有那伙專幹這檔子缺德事兒的,專挑家裡沒幾個大人的小娃,弄迷煙一迷,把孩子偷去轉手賣了,又是一筆好銀子!」

    「無緣無故地,怎麼好懷疑人家刀媽媽?你喝了酒就睡吧,明日去城裡找著曲塵,報了官才是正事兒!」

    「你還當真要回那邊去啊?給我站著!」阮威見靈芝果真要走,不由地發了火。原本他就覺著氣悶,好賴還是霧重村一大硬漢,兒子說給人偷了就偷了,累死累活地尋了一日,什麼頭髮絲兒都沒尋著。回到家裡,耳朵邊就只剩下常寧的哭和甘大娘的嘮叨了,想清靜清靜都不行!偏偏靈芝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不顧家裡,只想回寶梳那邊去,他一下子什麼火都冒出來了。

    「聽見沒有?老子叫你站著!」阮威又拍了一下桌面喝道。

    靈芝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阮威那一臉怒紅說道:「怎麼了?兒子給人偷了還要拿我出氣兒是不是?是我偷的不成?你朝我吼什麼吼?」

    「家裡出了事兒你不管,你算我阮威哪門子媳婦?」

    「你當我是你媳婦兒了嗎?」靈芝不由地也來火了,指著隔壁道,「那邊才是你的媳婦兒,你的心肝寶貝兒呢!家裡有事兒了,你這才算想起我是你媳婦兒了?你和她背著我偷人那陣子想過我是你媳婦兒嗎?自家兒子丟了自己去找,吼我有什麼用?」

    說罷靈芝便要出門,阮威上前將她拉了回來,把門砰地一聲關上道:「這事兒你到底還要提多少遍?常寧都進門了你還打算念一輩子嗎?」

    靈芝甩開他的手,眼泛淚光道:「我怎麼不能念了?你敢在外面跟她偷,偷完了再鬧到家裡來,還怕我念嗎?到死的那日我都會念!我往常真是瞎了狗眼了,以為你真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可到頭來你跟那些混賬*有什麼分別?自家拜把子兄弟的媳婦你也偷,偷得好啊!瞧見了吧?遭報應了吧?沒準是那娃兒的老爹不甘心故意跟你找碴呢!」

    「閉嘴!」一提這事兒,阮威就很不舒服,或者說有點傷他自尊了。他這人向來講兄弟情義哥們義氣,在霧重村也是小有名氣的好漢,可誰知道自己當初一時貪念,碰了死去兄弟的媳婦,鬧得背地裡不少人笑話他,把他從前那番義氣之說全化為烏有了,這讓他的自尊心有點受傷了。

    「行,我閉嘴!我走就是!」

    「你敢走?」阮威一把將靈芝拉了回來,揚起手想抽她。就在此時,刀媽媽忽然在外拍門道:「阮兄弟!阮兄弟!你趕緊出來一下!」

    阮威鬆開了靈芝,滿身火氣地拉開門喝道:「鬧個屁!老子正說找你算賬呢!你就自己送上門兒了,有什麼屁話就說!」

    刀媽媽一臉慌張,連連拱手道:「阮四兄弟,你真真地冤枉我!我老婆子是那起人嗎?賣娃兒這種天打雷劈的事情我老婆子怎麼做得出來?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啊!」

    「屁話什麼?有事兒就說!」阮威火氣十足地喝道。

    「阮四兄弟,我說了你可別急啊!你和甘大娘不都說是我勾了外人偷了娃兒嗎?我實在是冤枉啊!你們要這麼說,那我只有上吊了!我可不想給人活活地冤枉死了,所以我回家牽我家養的那條老狗,拿著那娃兒的衣物叫它嗅了嗅,心想那狗不是最能找人的嗎?沒準能找著呢……」

    「找著了嗎?」阮威急急地打斷了刀媽媽的話。這時,甘大娘也從常寧房裡衝了出來,慌張不已地問道:「找著了?找著了?在哪兒呢?」

    刀媽媽顏面哎喲了一聲,一副十萬分為難表情說道:「我都不敢說啊!那娃兒……那娃兒就埋在靳寶梳家後院子裡!血肉模糊,早沒氣兒了!」

    聽罷此話,阮威靈芝等人如遭雷劈了一般,驚得說不出半句話了!靈芝又驚又怒,指著刀媽媽喊道:「你胡說什麼啊?怎麼會在寶梳後院子裡!」刀媽媽拍著大腿,哎喲喂喲地喊道:「你要不信,去那後院瞧瞧便是了!那襁褓都給挖出來了,血肉模糊啊!老天吶,誰下這狠手啊!太狠毒了!要不是恨他娘老子恨到棺材裡去了,怎麼會下這樣的狠手呢……」

    不等刀媽媽說完,阮威一陣旋風似的衝了出去,靈芝甘氏急急地跟在後面。到了寶梳家時,後院那兒早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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