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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開張大吉 文 / 花椒魚

    從第二天開始,常氏便開始在村裡走動,挨個挨個拜訪阮家本家那幾戶。虧得她臉皮夠厚,嘴夠甜,大家也沒把她拒之門外。一來二往,她便跟村裡那些婦人熟絡了起來,白日裡就去各處串串門,晚上等阮威回來便燒好飯菜伺候著,儼然已經成了那個家的女主人。

    至於靈芝,這幾日也沒空閒著。寶梳的買賣正式開張了,從三月初八起,她便領著靈芝元宵在之前搭建起的竹棚裡擺開了陣勢。茶水免費,其餘東西一律八折,倒吸引了不少前來趕蒙頂山茶汛的遊客歇腳。

    頭一日上午是冷冷清清,連路過的人都沒幾個,元宵趴在攤位上翹著嘴巴都快睡著了。可到了下午時,遊客們接踵而至,歇腳喝茶順帶買一兩盒東西,忙得三個人是團團轉。臨到傍晚天黑時,三人才收拾了東西,回村去了。

    剛走進村口,侯氏童氏以及洪姑姑便笑米米地迎了上來,慇勤地接過了她們手裡提著的包袱,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樣啊?」

    元宵一臉興奮道:「好著呢!我都差點忙暈過去!有好幾回都差點算錯了帳!好在寶梳姐和靈芝嬸子提醒,要不然我可虧大發了!」

    幾人齊聲大笑了幾聲,然後一塊兒回了寶梳院子。寶梳叫了她們上樓,讓元宵把今日收回來的錢全都倒在桌上。只聽見嘩啦一聲,那小錢匣子裡滾出好多銅板和碎銀子,讓幾個婦人姑娘瞧見了,興奮得差點叫了起來。

    「真……真這麼多?」洪姑姑這沒入社的完全是嚇傻了呀!單單是那一桌銅板,只怕也有十多斤吧,更別提參雜在裡頭的那些碎銀子了!她瞧著又羨慕又嫉妒,忍不住抱怨起寶梳道:「寶梳啊,姑姑從沒拿你當外人看過,這麼好的事兒你竟瞞著姑姑,是不是太叫姑姑寒心了呀!」

    寶梳抹開袖子數著銅板道:「我這也是頭回買賣,哪兒知道好壞啊?不敢叫太多人呢!您別急,下回我一准叫上您呢!」

    「可得記住了啊!噯喲喂,這得有多少啊?」洪姑姑滿眼金光地看著這一桌子錢,羨慕得要命啊!

    童氏和侯氏是喜得沒空說話,埋頭認認真真地清點那些碎銀子,就跟老母雞啄食兒似的,生怕漏掉了一丁點。寶梳和元宵把銅板數了一通,一合計,攏共六百五十二個銅錢,等於六錢多銀子。童氏還不放心地說道:「數清楚了嗎?真有六百五十二個?」

    元宵坐下喝了口茶道:「數清楚了的,一個也不拉!娘,您再約約,那堆碎銀子有多少。」

    侯氏從旁邊拿出了那個借來的等子笑道:「我早跟夏婆婆借了這等子,轉等你們回來呢!你們歇著吧,這事兒我會弄,你們好好歇口氣,旁的事兒就不用管了!」說罷她和童氏開心地約起了銀子,跟撿了一堆寶貝兒子似的,時不時大笑那麼兩聲。

    約完後,侯氏一合計,笑得眉眼都開了:「我的個天!是不是我約錯了?能有這麼多?要不你們再約一回?童二嬸,那銀子沒重複拿來約吧?我算著怎麼有五十八兩六錢四分銀子呢?噯喲,不會是約錯了吧?」

    敞廳裡的人都哈哈笑了起來。洪姑姑一臉羨慕道:「沒約錯沒約錯,就是那個數!我瞧著你們一顆一顆約的,不會有錯的!噯喲,這麼大堆銀子,我看你們怎麼分得完喲!」

    幾個人正笑著,荷青來了。見著眼前那些銅板和銀子,高興得嘴角都要扯到耳朵後面去了!她忙問寶梳:「我做的那些茶果子油面兒沒剩下吧?」

    寶梳捧著杯茶,悠閒地靠在椅背上笑道:「早賣光了!本想讓你再做點送來,可我們仨都忙不開,沒工夫跑回村來跟你說一聲兒。」

    荷青連連點頭笑道:「那行,我明兒多做些!能賣出去就好,我還擔心沒人肯買呢!」

    「對了,寶梳,」侯氏一臉慎重地對她說道,「這錢你可收撿好了,找個妥當的地方藏著,省得招賊呢!雖說我們村很少有蟊賊光顧,萬一叫那起貪心眼紅的人瞧見了,一准上門來偷呢!」

    「要不,藏地窖去?」荷青提議道。

    寶梳沉默了片刻後,抿嘴一笑道:「你們放心,這事兒我知道該怎麼辦,保準藏得妥妥的。這個月,大夥兒就再辛苦些,等茶汛過了,一塊兒分了錢進城花去!」

    幾個人齊聲笑道:「好勒!」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龐乾紜忽然出現在敞廳門口,幾個婆子媳婦都飛快地閃到一邊去了。他往桌上看了一眼,笑問道:「弟妹今兒掙的?收成不錯啊!」

    「那得謝謝你給我們開了好頭張啊!」寶梳笑道。

    「要真謝我,就把你昨晚弄的那什麼冰麒麟再給我弄那麼一杯來。」

    「龐大人還喜歡吃那個?那行,我收拾完這攤子事兒就給你做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先回屋歇著去了。」

    龐乾紜說完轉身回他那間房歇腳去了。寶梳抬頭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怎麼沒見到阮曲塵?兩人這幾日不都是同去同回的嗎?難道已經回城了?

    記好帳後,荷青她們都回家了。寶梳下樓去灶屋裡拿了個大碗和鐵撬子,捧著往後院去了。從後院門出去便是林坡了,再往前走二十步,有個天然的地下水窟窿,寶梳用來做冰淇淋的冰就是從那窟窿裡敲出來的。

    走到水窟窿邊,寶梳彎腰鑽了進去,站在能撐住雙腳的地方,抬頭用鐵撬子敲巖壁上的冰塊。她正賣力地敲著,忽然感覺身後有個影子閃過,正想轉頭一看時,腰上猛被人一推,便整個人噗通一聲掉進了腳邊那個小深坑裡!

    深坑裡滿是刺骨冰冷的地下水,寶梳落水的那一瞬間,便覺得渾身僵硬刺痛得動不了了!好在她本身是會水的,在裡面使勁地撲騰了幾下,這才攀著巖壁緩緩地爬了起來。

    渾身濕透了的她坐在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下分明是有人故意在身後推的,可她想不明白,到底誰會這麼狠想要自己的命?穿越到這霧重村來已經一年了,她名聲兒不好,遭人厭惡,那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似乎想不出誰會為了她那點不好聽的名聲兒害她,犯不著啊!

    要說結怨,跟她吵過嘴的婆子媳婦倒是一抹多,但都是嘴皮子上狠的人。若真有什麼大仇怨,是不是早該下手了?

    「寶梳!」海櫻的聲音忽然從窟窿外傳來。

    「別踩過來!」寶梳忽然指著海櫻腳下喊了一聲。

    「你取冰掉水裡了?」海櫻忙問道。

    寶梳緩緩站起來,彎腰鑽出了冰窟窿,打了個哆嗦後低頭盯著泥巴路面瞧著。海櫻忙脫下了自己外面的衫子給她披上道:「你怎麼回事啊?取個冰還能掉窟窿裡去了?趕緊回家換身衣裳吧?」

    寶梳蹲了下去,伸出手在海櫻腳邊的那個腳印上量了量,自言自語道:「該是個男人的腳印兒。」

    「什麼腳印?」海櫻好奇地蹲下來問道。

    「剛才有人推了我,這腳印很新鮮,應該是那人留的。」

    「什麼?」海櫻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有人……有人想害你?誰啊?瞧清楚了嗎?」

    寶梳輕輕搖頭道:「沒瞧見長什麼模樣,但應該是個男人。」

    「可惡!」海櫻咬牙切齒道,「哪個不要臉的混賬王八居然這麼歹毒?要叫我知道,非丟他到這冰窟窿裡來爽爽!你說,你在村裡也沒結什麼大仇怨,誰會想害你呢?」

    「先別說這個了,」寶梳緊了緊衣裳道,「把這塊泥巴整個給我撬起來,別動了那腳印。」

    「你還要留著做紀念啊?」

    「橫豎你別問了,照我說的話去做就是了。對了海櫻,你怎麼會在這兒?」

    「呃……我剛從我家茶園那邊回來,本想先去你家問問今兒買賣如何的,誰知道剛走到這兒就遇見你這個落湯雞了!行了,挖腳印的事兒交給我,你趕緊回去換衣裳吧!」

    寶梳先回了家,上樓換了一身乾淨的中衣。隨後,海櫻捧著那個腳印送到了她房裡,又照著她的吩咐,取了點板藍根柴胡紫蘇熬了碗藥給她服下。

    喝下熱乎乎的藥湯後,海櫻給她另抱了兩*被褥來發汗。發了一身汗後,她又換了一身中衣,然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她醒來時,窗戶已是大黑,不知是哪個時辰了。身子剛剛動了一下,耳邊便傳來曲塵的聲音:「醒了?想喝水嗎?」

    她翻了個身,眼神朦朧地看了*邊一眼,見曲塵正坐在圓桌邊寫東西,便問道:「你怎麼又在這兒啊?」

    「我不在這兒,我該在哪兒?」曲塵倒了一杯熱茶走過來,遞到她嘴邊問道,「覺著怎麼樣?要不,明日就不去擺你那個攤,歇兩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寶梳坐起身來,喝了兩口茶道:「出了一身汗,沒什麼大礙了,再睡一晚就行了。我沒你那龐小姐那麼嬌氣,這點風寒算不了什麼的。」

    「海櫻都跟我說了,想起會是誰了嗎?」

    寶梳搖搖頭道:「想不起來。我在村子裡真正得罪的人其實沒幾個,就是盧三娘那幾個嘴巴呱噪的婦人罷了。可她們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兒的,幹不出這種事兒來。哦,對了,會不會是你以前結下的梁子?」

    「照理說應該沒有。」

    寶梳無奈地聳聳肩道:「那就不清楚是誰了。」

    「往後出門兒多叫一個人,那人沒找出來之前自己小心點,晚上別亂跑。我已經跟海櫻說了,這事兒先別聲張,省得打草驚蛇了,回頭再細細地查查。餓了嗎?」

    「有一點點。」

    曲塵下了樓,端來了一碗米粥和兩碟鹹菜,又搬了一張憑幾放在*上,讓寶梳坐在*上吃,然後才回到桌邊,繼續低頭寫了起來。寶梳一邊喝著粥一邊好奇地問道:「你在寫什麼啊?」

    「龐八斤的巡山日誌。」

    「巡山日誌?不是該龐八斤自己寫嗎?這種事兒也要你代勞?」

    「他向來不喜歡動筆,只喜歡舞刀弄槍,我要不給他寫個開頭,他准拖到茶汛完了那日還不動筆。」

    「那他那個茶事官是怎麼來的啊?拿錢買的嗎?」

    「算猜對了一半兒吧!茶事官是龐老爺托了京城的好友舉薦的,他本身還是個舉人,只不過他這舉人身份都是找人代考的。」

    寶梳嚼了兩根鹹菜,不屑道:「哦……原來如此!看來代考這種事兒歷朝歷代都有嘛!憑龐家在雅州的勢力,找個人代勞簡直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知道就好,所以,」曲塵停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寶梳說道,「下回再去城裡,別像上回那麼衝動了。龐府並非你想像的那樣,只是個做買賣的人家。能不招惹,最好別招惹。」

    「那是個什麼人家?難不成還是個土匪窩?」

    「等你往後去了就知道了。」

    寶梳忽然想起了什麼,捧著碗下了*,跑到曲塵跟前坐下笑問道:「阮管家,請教你件事兒唄!」

    「準沒好事吧?」曲塵低頭寫道。

    「我就想問問,憑你的經驗,把錢藏在家裡什麼地方最不容易被毛賊偷了?」

    曲塵沒答話,繼續低頭寫著。寶梳又笑了笑道:「我不是想翻你舊賬,沒準你從前還是個俠盜不是?誰沒點過去呀?我就是對我那些銀子不放心,想請教請教而已,傳授點經驗嘛!」

    「狗窩。」曲塵淡淡地答了兩個字。

    「狗窩?」寶梳偏著腦袋想了想,嘴角一裂,拍了拍桌面笑道,「當過賊就是不一樣兒啊!這地方你也能想到?不是不是……那個……我沒有職業歧視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麼會去當小毛賊呢?」

    「對我好奇?」曲塵抬頭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夾著些莫名的古怪。她頭皮忽然麻了一下,呵呵地乾笑了兩聲,一邊捧著碗回*上去一邊說道:「也不是太好奇,閒聊啦閒聊啦,你慢慢忙,不打擾你了!」

    曲塵盯著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寫著。寶梳吃完飯後便鑽回被窩裡睡了。臨睡前,她很鄭重其事地警告過曲塵,下面還有房間,不許再沾她的*了。可等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邊又多了個*的「抱枕」。她一怒,抬腳正要踹了這「抱枕」下去時,「抱枕」忽然睜開眼睛問道:「什麼叫一見鍾情後遺症?」

    寶梳的腳僵在了半空中,愣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初真告訴你的?」她記得自己好像只告訴過初真而已。

    曲塵笑而不答,坐起身來盯著寶梳那張睡容滿面的臉說道:「一見鍾情我可以從字面上理解,但它的後遺症是什麼?莫非這也是醫理上的一種症狀?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

    「那是你孤陋寡聞好不好?」寶梳呼啦一聲掀起了被子,罩在了曲塵腦袋上氣呼呼地說道,「阮曲塵你試試,再敢上我的*,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有兒子!」

    曲塵揭下被子,笑道:「沒兒子可以,有兩三個像你這樣的女兒也能湊合!」

    「誰給你生女兒去?哼!懶得跟你廢話,我還得開工呢!」

    「身子真沒事兒了?」

    寶梳不理曲塵了,從梳妝台上抓了把梳子,登登登地跑下樓梳洗去了。這個阮曲塵,真是有便宜就占,沒便宜創造機會也要占,壞透了!再敢爬姑奶奶的*試試,保準你有來無回,哼哼!

    早飯過後,曲塵和龐乾紜照舊巡山去了。寶梳和靈芝把今日要帶去的貨物清點一遍,就等荷青把她那些東西送來就可以出發了。可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荷青還是沒有來。寶梳覺得有些奇怪了,便讓靈芝在家守著,自己去了荷青家。

    快走到荷青家時,她看見元宵在荷青家院門外趴著,好像在偷看什麼。她忙走過去,拍了元宵屁股一下道:「鬼丫頭,跑這兒來偷看什麼?等你老半天不來,還以為你起不來了呢!」

    「噓!」元宵沖寶梳輕輕地噓了一聲道,「小聲兒點,陶婆婆在裡面呢!」

    「陶婆婆?」

    「荷青嫂子被罰跪了,就在院子裡頭,陶婆婆不許她再跟你一塊兒做買賣了!」元宵一臉焦急地說道。

    寶梳忽然明白了過來,探頭往裡一瞧,果真看見荷青跪在院子中央,面帶慍色,一臉不服氣的表情。在她跟前,拿著根枴杖,滿面怒氣的是陶遠志的親娘陶婆婆,左邊還站在三個婦人,分別是陶遠志的大嫂魯氏,二嫂黃氏,以及三嫂邱三月。

    「但凡我還是你婆婆,你還是我陶家媳婦兒,就不許幹這檔子丟臉的事兒!家裡是沒飯給你吃怎麼的?瞧著別人穿金戴銀心裡就不安分了?早知道這樣,當初何必嫁過來?我跟你把話撂這兒了,你要再敢跟靳寶梳一塊兒做什麼破買賣,仔細我打得你起不了身!」陶婆婆拿枴杖指著荷青罵罵咧咧道。

    荷青癟了癟嘴,道:「能多掙幾個錢有什麼不好的?又不是什麼出格的事兒!」

    「我呸!」陶婆婆沖荷青吐了口唾沫子罵道,「想掙錢?怎麼不學城裡那些姐兒,那錢就來得快來得多!你打聽清楚了,我們陶家是什麼人家,萬萬容不得你這種不安分的玩意兒!老大媳婦,去,把她做的那些東西全都扔了餵豬去!」

    沒等魯氏說話,邱三月便挽了袖子得意道:「不必大嫂動手了,我去就行了!四弟妹啊,你也真是的,家裡不少你吃穿,你還不安分?還想跟那靳寶梳掙大錢去?遠志月月都有束修,一文沒拿出來都緊著你們兩口子用,這也罷了,我們三家年年還得供你們白米白面,你還想怎麼的?好好聽娘的話,少跟那小淫婦一塊兒往來,丟了我們陶家的臉呢!」

    說完邱三月當真往灶屋那兒走去。荷青見狀急了,忙想起身去攔著,卻給陶婆婆拿枴杖狠狠地打了一下小腿兒,她頓時疼得哇哇大叫,捂著小腿兒倒在了地上!陶婆婆冷冷地看著她道:「還敢攔著?遠志也把你慣得太不像個樣兒了!照我說,這家當初就不該分!讓你管著這屋子,不知道會管成什麼樣兒!老三媳婦,愣著做什麼?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知道了,娘,您消消氣兒,我這就去扔!」邱三月輕蔑地瞥了荷青,轉身正要去灶屋時,寶梳跨進院門喊道:「慢著!」

    院中的人都愣了一下,魯氏上前不滿地問道:「哎哎哎,怎麼就闖進來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兒,誰讓你進來的?」

    寶梳不屑跟魯氏這樣的婦人廢話,繞開她走到荷青跟前,將荷青扶了起來。陶婆婆眉心一皺,喝道:「誰讓你起來的?給我跪下!」

    陶婆婆是村裡出了名的刻板老太太,最在意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家聲名聲,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家裡媳婦誰敢忤逆她的,她要麼罰跪,要麼責打,一點都不留情面。對此她頗為得意,覺得兒子陶遠志之所以能考上功名,全靠她這套治家有方!

    此時,荷青右小腿兒疼得有些抽筋了,扶著寶梳的手都站不穩了。寶梳忙把她扶到旁邊石磨邊坐下,問道:「疼得厲害嗎?」

    荷青歪咧著嘴,吃力道:「好像抽筋兒了……」

    「我給你瞧瞧!」

    寶梳正要蹲下去給荷青掐揉兩下時,陶婆婆那枴杖啪地一聲就打在石磨上。她老臉橫怒地指著荷青道:「要反了是吧?敢當我的話是耳邊風?誰讓你起來的,去那兒給我跪著!我沒叫你起身你就不許起身!」

    荷青一臉委屈道:「剛才您罰也罰了,打也打了,還想怎麼樣?」

    「四弟妹你可真是的!」魯氏在旁扇火道,「娘的話你也敢不聽?當我們陶家的規矩是那糞坑裡的臭氣,一文不值啊?娘教訓你是為了你好,省得你做錯事行錯步,跟那些個淫婦一樣兒給人恥笑了去!」

    寶梳轉頭沖魯氏冷冷一笑道:「魯嫂子,想罵我就點著名兒地罵,不用這麼指桑罵槐的。就你肚子裡那點墨水,還不夠跟我過招的呢!」

    「喲呵!還得意上了?我罵的就是你,怎麼了?」魯氏臉一紅,單手叉腰地沖寶梳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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