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木牌僅有巴掌大,看上去樸實無華還有些破舊。瓔珞左看右看沒看出古怪,嘗試性地注入真元,針扎似的疼痛直襲靈魂,頓時皺眉叫出聲來。木牌差點脫手而出。
「啊,疼疼疼!」
「小心!」齊楓一步跨出,接過木牌,並指劃過玄異紋路,八角一一點亮,每亮起一道紋路他的臉色便會白上幾分。
直到最後八道紋路匯聚於中央,天紋古字呼之欲出的剎那,他慌忙拿出紫黑匣子,小心有快速地將木牌放了進去。厲吼出聲。
「快走!路上解釋,這東西是真的,再不走有麻煩了!」
那一剎那木牌暴露的力量驚人,幾人均是頭皮發麻,皆爆發真元竄了出去。
齊楓拿出的黑金匣子必是至寶,能隱匿天機,隔絕了能量波動,田白只留了四位傀儡跟隨,讓其餘的分散開來,回歸齊國眾多守將中,為幾人掩護拖延時間。
先前所在之處人頭攢動,火光漫天,無數道修從四面八方趕來,遠遠望去極為壯觀。
樹影綽綽,冷風陣陣,給人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幾人逃出去數遠,還一陣心有餘悸。
那木牌,龍越只覺得眼熟,和齊皇宮九座殿門外的雕塑印記有點相似。齊楓平息凝神說出來由,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齊國國土位於仙級龍脈之上,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得天獨厚。龍脈匯聚處便在皇宮古殿,天然法陣庇佑,俗稱天然即並非人為佈置,乃天地孕育而生,如同法則般虛無縹緲沒有弱點無從破開,名副其實最難攻克之地。
這便是上古皇朝與大小勢力不同便在於,一國經萬年洗滌得天地承認,國運不破,能亙古長存於世。
靈氣充裕土地育人,一代又一代,國運昌盛源遠流長。但古國的強大不滅是相對於其他勢力而言,也並非不滅。
國之謂國,而非一域。
皇主至強,不及至尊。
天然陣法畢竟還未完全演化成型,八十一道龍脈生生不息,人為引導而煉化成九道絕對屏障,地面上八道位於八方,連起來正好是五行八卦的形狀,第九處在皇宮上方虛空。
若非齊國廣邀好友入城,硬闖絕無可能進去。有九大天然絕對防禦屏障在,哪怕大開城門依舊有恃無恐。
因為哪怕裡頭鬧了起來,陣法開啟,便能成為入侵者的煉獄,但凡得齊國國運加持的國民不會受到殘害,叛者灰飛煙滅。
天然陣法堪稱法則的無上存在,那九座古陣經由唯一陣眼才能開啟。
而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木牌,便是八卦五行古羅盤!
陣眼之一,天然陣眼最中心之物!
就算公諸於眾也沒人相信,日晷佈於蒼穹正下方,一座十丈圓盤,其實都只是幌子,唯有望繼位的皇族才可能知曉這一秘辛。
齊楓道:「拿著這古羅盤,等同於得了齊國認可,開啟九道絕對屏障,皇宮禁地來去無阻。」
兩頭仙脈境玉兔族在皇宮的那一場鬧戰,竟然陰差陽錯毀了陣眼,搶走了五行古羅盤,難怪齊皇一怒之下親自出兵青塚古山。
不惜在百朝大比這個節骨眼上,與玉兔族再次決裂。
虛川也靜靜聽著,也有了興致。
田白笑道:「原來是丟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打著清除地府餘孽的旗號,舉國傾國之力出動,甚至百朝大比剛結束大開盛會轉移注意,原本與青塚不合還冒險包圍了這裡嚴加搜尋,看來齊國這次是慌了。」
瓔珞整條手臂都麻了,她疼得直哼哼:「活該!任他們也想不到寶物竟陰差陽錯落在我們手裡,這是天意!日後定狠狠敲詐一筆,出這口惡氣。」
「不行,先別急著還,讓他們繼續慌亂。到時候頭頂寶物去皇宮大鬧一番了走人……」
齊楓愕然,笑道:「哪有這麼簡單,古羅盤相當於齊國國器,唯有皇帝和老祖等很少的人能催動,若是沒有皇族血脈,就算拿著此寶,也如同普通木牌一般,就像方才一注入真元就能讓遠在齊國祖地的上古皇族們知曉,直接給毀了。」
「但凡一國國器據說九天十地唯一,國滅器消,難道毀了還能再生?」虛川疑惑道。
國器著實非同凡響,一想到隨隨便便得到的至寶竟然還是國器便覺得意義重大,咋一下覺得黑匣子入手沉甸甸了不少。
齊楓回答道:「的確是唯一,但毀了這個,就能在皇宮內重新再生出一枚國器古羅盤。」
齊木道:「換言之只要不讓這枚毀了,那麼皇宮就無法再生一枚,等同於齊國國器還在我們手裡。」
幾人眼睛亮了,齊楓讚許地點頭。
「遺憾的是不能催動,拿著也無用。」齊木思忖著,看向齊楓,「你是齊國太子,若無意外,該是當之無愧的下任皇帝,既然能知曉如此多秘辛,冥冥中你應該是國運加身,這東西你看看能不能催動。」
「應該可以催動部分。」齊楓點了下頭。
看他先前有稍微小小點亮了紋路,齊木便猜測他或許可以做到。得到答覆,他直接把紫黑匣遞了過去:「既然你能用,那你先拿著吧。」
幾人都愣住了,田白想反對,龍越皺眉正想開口。
就連齊楓也呆了,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齊木會這麼信任
任他。
齊木月牙白的長袍長身玉立,抱著白狐,襯著面無表情的臉,氣質上多了些清冷孤傲。
「想成大事者需不拘小節,信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不用我提醒,你也該知道,這次回去在皇族眼裡你只是前任太子,是個已經死去了的人,真正置你於死地再無後顧之憂。若以為主動現身把此物交還回去將功贖罪,就能感動齊皇重登皇位,好比白日做夢。」
「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至少現在知道是站在哪一邊。雖然不知道你會怎麼做,但我和你在同一條船上。齊皇惹怒了你估計是這輩子雖後悔的事,地府太超乎我的預料了,想必齊皇也沒料到。」
齊楓接過匣子,收好,「我要秘密回皇宮一趟,瞞著齊皇見幾位忠於我的重臣和太上長老,此物催動部分足以自由進出宮廷重地,免了不少麻煩。」
田白、瓔珞等人放下心來,就算不信外人,怎麼也得相信齊木的眼光。
龍越沉默至今,在他臨走時提醒道:「太子殿下要小心齊睿,他陰險狠辣,即將繼位,修為今非昔比,眼裡更是容不下半粒沙子……」
齊楓彎起嘴角,冷笑:「我的本命真元沒那麼容易吞噬,命硬能撐到如今倒也是難為他了。由著他繼位,恐怕這皇位他也坐不了多久。」
田白、瓔珞、龍越三人不由打了個冷戰,早該知道這位仁兄絕不像表面上這般溫潤爾、宅心仁厚,既然敢在大比上詐死定也有所打算。論城府謀逆,區區齊睿著實不夠看。
齊木點頭:「你留意就好,不要掉以輕心。」
「嗯,多謝。後會有期。」
臨走時,齊楓看了虛川一眼,沒瞧見哪怕一絲多餘的興致,這人還真是冷淡得很,不在意的完全不理會。忍不住讓人多留意了幾眼。
就是這幾眼,若虛川哪怕只是禮貌地應上半分,或許就會給這初識的兩人畫上句號,從此再無交集。這只是最初的印象,或許唯有其中某個人留下一分半分的情愫,日後衍生出的恩怨情仇糾纏不休,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此時,齊楓帶著兩名傀儡剛離開,瓔珞就忍不住嘟囔著那麼好的寶物,送人多可惜,更何況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太子是不是真聽他們的。
「國器雖是至寶,但我沒有覺醒皇族血脈,就算拿著也沒用,更何況寶物我們不熟,出了意外很容易惹禍上身。對齊楓而言卻是無上至寶,交給他處理最好不過,至於是否聽話……」齊木望向他離開的方向,瞇了下眼:「以前或許不會,現在會了。」
「我之糟糠,他之蜜糖。收買人心的最高境界就是神不知鬼不覺,你不懂。」田白崇拜寫在臉上。他百般看瓔珞不順眼,就後悔不該同意帶這女人過來,總愛黏著齊木,怎麼看怎麼扎眼。
瓔珞自然不服。
一路上兩人打鬧,虛川旁若無人冷艷高貴,龍越便沉默地走在一邊。
他總算見識到了齊木的崇拜者多到何等地步,打從一開始就不缺人喜歡,眸光暗了些,清俊的面上幾分自嘲。
及至城門下,前方不少外族道修被當著盤查,逐個盤查才能入內。
這裡地處偏遠邊城,修為高強的道修並不多,樣貌清俊姣好的修士哪怕出現一個兩個都很稀罕,五人一狐剛出現便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
修為之上,強者為尊。沒人敢擋道,一路無阻。
臨近齊國,龍越便與幾人道別,他要去取父親的遺物,去了有人接應。只帶著兩名褪去盔甲的守將傀儡離開。
剩餘四人一狐,光明正大朝著齊國皇宮以北行進。
位於兩大古國之間的虛空城,神墟寶殿坐落於其上,難得開啟一回,華光溢彩,仙霧繚繞,美不勝收。
這一富貴之地,仙派大教坐落四方八面,參天巨木聳立,流傳至今較為原始。
凶獸引頸長嘶,卻將虛空城奉為聖地不會越界。下方城牆極厚,天梯百丈石階,通天至上,這段堪稱歷練之路,重重阻礙,那怕是極境五重天強者要越過也極為困難。
能看到絡繹不絕的道修,身著仙衣,御劍而上,破開九重阻擾法陣,與強大殺伐鬥爭。
要進入寶殿,這是第一重考驗。通過了才有資格進入虛空城。
「快看!又有強者到來了,就連極境巔峰妖獸都不放在眼裡也太逆天了吧!」有人率先看到四人掠向此地,大驚道。「這又是陌生臉孔。」
虛川移步換影,手持太虛古劍開路,神器橫空威壓滔天,以氣貫長虹之勢粉碎一切殺伐,飛躍而上,驚艷全場。
「無缺神器!無上神器古劍太虛,這可是上古時期就聞名於世的天地至寶,能煉化此寶該是何等驚才艷艷!」
「世間無缺神器唯獨教主級大能才能煉化,這人如此年輕莫非又是一代大能,隱匿不出而今才現身,已經有多少位前來了。」
「神墟寶殿這次定有至寶現世,老輩大能都現身了,年輕一輩有些不夠看。」有青年道修慨歎不已,羨慕萬分。
太虛古劍出手本就華麗至極,且無所不破,從以往至今,虛川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
齊木還沒出聲,識海中無數道情緒動盪不已,煤球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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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眼紅到不行,不顧一切就想衝出來一展身手。
至尊神器一出現,幾人隱藏得再好也被識破了,煤球一旦狂妄起來簡直不要腦子,齊木驚了一把。趕忙制止了,把它強大的表現欲給壓了下去。
齊木抱著白玉狐,吸引了不少視線,容貌雖不及真容,但真身氣質卻很不俗,多的是人對他指指點點。
三人緊跟其後,雖沒有那麼惹眼,卻也出手不凡。一路向上正要登臨頂峰。
誰知趁其不備,黑劍一閃竟然露出一角。齊木暗叫不好。
煤球出現的剎那,大展神威的太虛古劍哆嗦,光芒頓掩瞬間沉寂。頓時幾人傻眼了,殺機鋪天蓋地而來將幾人淹沒。
越靠近頂端,攻擊越密集可怕,任誰也沒想到關鍵時候出亂子。
落在地下無數人眼中卻大驚了一把,這考驗果然驚人,竟然連神器都不能全部破開!莫非是神器並未完全煉化,那年輕人並非無上教主,這人得了神器,看來樂子大了……底下流言蜚語漫天,哄鬧不已。
突然,一聲清麗的鳳鳴響徹天地。
赤紅火光在殺伐淹沒的瀚海中驚現,迅速伸展擴大成巨大的火焰巨翼,如神凰臨塵,萬法不侵身。巨大的火焰翅膀撲騰了下,直入雲霄虛空城之上,片刻不見蹤影。
所謂天才便是任何時候臨危不亂。
底下無數人呆若木雞,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眼,態度大變,紛紛改口先前沒有看走眼。
剛落地,虛川背後雙翼潰散,放下三人。手中的古劍靜寂無聲毫無光澤。
「對不住了,此劍有些任性。」
黑劍偶爾閃現,得意萬分,它只要出現,神器太虛便震顫不已,活像老鼠見了貓。看得人兩眼發愣。
「木哥哥,你的法器真、真有個性。呵呵呵……」瓔珞乾笑出聲,顯得很突兀。
齊木狠狠瞪了煤球一眼,斥道:煤大爺你再敢出來多事,以後就代替我跟尊上作伴吧!
黑劍陡然頓在半空中不動了。
天知道跟著那位,稍有不慎就得回爐重造,它引以為傲的性格,那位可是很排斥的,若不小心被重塑了以後日日喊齊木為主人,哪有尊嚴可言!想想都毛骨悚然。
煤球萎了。
齊木道:「回去,沒我吩咐不准出來鬧事。」
煤球聽話地回到齊木體內,總算安分了。
虛空城寬闊無比,來往道修甚多,極為繁華。上了年份的古樹夾岸相迎,靈氣濃郁,無上仙珍隨處可見,更有奇石異寶被整齊擺在攤上叫賣。儘是外頭可遇不可求的至寶,很讓人心動。
神墟寶殿便在不遠處,守衛森嚴。靠近了看,金光收斂了許多,沒有下方所見得那麼刺眼。
前方嘈雜不堪,天邊有荒古戰車駛來,護送者數十位,戰車上一人在前,三人在後。白羽漫天花瓣隨之簌簌而落,神墟為之共鳴,皇道威壓中高坐的人影模糊不清。
前方有不少人雙膝跪地相迎,不過千米的距離,洪亮的聲音竟然聽不見,更能見此地禁制極多。齊木只覺有些在意,正要靠近看看。
突然,懷中的白狐痙攣了下,吐出幾口血。狹長的雙眸睜開一些,嗓音清冷。
「丹聖身份尊貴,歸順齊國後,齊皇百般示好,如今竟邀他同車前行,看來是打定主意留他不走了。」
齊木驚詫地看向它:「你看得見裡面的人?」
「這是玉兔族的天賦神通,雙眼能堪透陣法,雖然被你們變成這副鬼樣子,但還沒瞎。」白狐體弱氣虛,卻也知道在敵人的地盤不能亂來,哪怕氣到不行也忍著。
換言之,那是秦休,難怪身形讓齊木覺得熟悉。
據傳玉兔族血脈,一旦變成原形哪怕仙靈級法陣也難以困住它們,在上古便是極為強大的種族。
齊木懷疑它先前吐得幾口血,並非是萬千殺伐中受了牽連,很可能是發現自己成了白狐給氣的。
「咦,裡頭有個人在看你。你們認識?」白狐繼續道。
齊木眼皮一跳,不走了。
「不好,大意了。我該把所有人形貌隱藏一遍,四個人中有兩人他都認識,搞不好能認出你來。」
田白眸光一暗,四人默契地站著沒動。
齊木無意識撫摸著雪白的毛皮,不顧白狐百般抗拒,靜靜地望著眾人匍匐的那處。
熟悉的那人似乎變了很多,他下了戰車,駐足。片刻後轉身,與齊皇等人一道進了殿門。
田白冷冷地哼了一聲。低聲道,叛徒。
齊木置若未聞,朝前走:「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