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過午時。
齊木一躍而起身輕如燕,微怔,內視之下驚了一把——精神氣臻至巔峰,經脈順通真元顛沛。
竟然睡了如此之久,先前修煉數久也不見提升,現在睡一覺也行!難不成昨晚見著尊上,不是在做夢?
齊木食指橫過擦了擦嘴角,暗自鄙視了下,逕直去了丹堂。
沿途沒見著幾個人,偌大的煉丹堂,沒了以往的溫熱。除了收拾桌椅的雜役小弟子,半點聲響也無,就連大堂中央丹爐火焰竟然都滅了!
「站住,」齊木雙眸一凜,攔住幾位弟子的去路,道:「這是怎麼回事,丹堂之火不能滅,難道你等不知!」
往日丹堂的煉丹者,能上得了檯面的不過半百之人,除了秦休常年坐鎮,其餘自視甚高不過是看在秦休的面子上偶爾露面,實力比之丹神峰首席弟子自是大大不如。齊木亦從未放在心上,卻也知道丹爐爐火是不會熄滅的。
那幾位弟子認清來人,臉色頓時煞白,躬身,嗓音抖得跟篩子似的,道:「回稟府主,秦長老不在,眾弟子並未留意,不知怎麼的就熄了,已經有人去取火引了,不出一刻便會回來,適逢府主親臨恰好撞見,府主息怒。」
「罷了,無礙。你們下去吧。」
齊木面色未變,頻繁四顧,並未看見秦休的身影。
以前只要他登門,第一個迎上來的必定是秦休。
莫非一休哥回了丹神峰?
先前被嚇得面無血色的幾位弟子,看到齊木來回走動,頓時面面相覷。
低語道:「齊木身為府主卻年紀尚輕,生了事鮮少為難弟子,若是換做他人,剛才定會沒命。」
「真奇怪,莫非是齊木與秦長老鬧翻了?誰都知道府主和長老關係密切,哪次來不是找秦長老,可昨日秦長老離開,地府高層都來送行,寒磣了數久,秦長老只是應和,到最後都沒見齊木人影。這人現在才過來,未免太遲了。」
「都說了人心難測,秦長老雖冷漠卻待人真誠,平時對齊木可是萬分的真啊,這一旦離開確實就沒了利用之處,自然不必再放在眼裡。」
微弱的聲音傳到耳邊,如震雷般。齊木猛地頓住,瞬移般衝到幾人面前,扯住一人衣襟。
厲聲道:「你們方才說什麼,秦休走了?」
那人嗓音在抖:「是,是啊,昨日離開的,句句屬實,千真萬確。」
「為何會提前離開,既然多人送行,我怎麼不知道?」
齊木眸光晦暗,思忖片刻,猛地一驚。極為急切。
「宴會過去幾日了?」
那幾人不明所以,如實回答。
齊木瞬間如墜冰川。
他整整睡了三日半!先前答應一同離開,臨時改變主意;而後答應為其送行,卻又食言了……
丹會在即,以秦休的身法,亦或是傳送陣,一日時間,想必早已離開魔域了。
齊木出門,陽光照在身上,有些刺眼。他停在大門口,恍然如夢。
取火引的弟子還未回歸,那幾人留在大堂,見齊木神情恍惚走出門,頓時鬆了口氣。
這些下人平日裡沒人管轄,齊木不爭低調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其人善交懂禮,與府內弟子相處愉快,平時也沒個上下,說是景仰尊敬也罷倒也沒多少人真正害怕他。只見人前腳剛走,幾個弟子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前幾日聽說這兩人鬧翻了,搞不好是大吵了一架,府主不許秦長老離開,人沒有答應,於是離開時送行也沒見蹤影,該不會秦長老離開是另有隱情?奇了怪了……」
齊木抬起的腳陡然頓住,抬眸。
目光冰冷:「放肆!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等來管!」
難得發怒,剎那間的氣勢陡轉,彷彿看到那日決戰之時叱吒蒼穹的震撼身影,那幾人目露驚色,渾身僵硬,竟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齊木面色陰沉,氣氛壓抑到極點。拂袖離開的前一刻,渾身真元暴漲,一道火龍自抬起的手臂上蔓延開來,彈指脫手指出,如電光般襲向中央丹爐內。
恍若鐘鳴般轟地一聲,巨大的丹爐燃起熊熊烈焰,頃刻間炙熱的氣浪席捲四方!
取火種的弟子終於姍姍來遲,但見丹爐火起,一旁呆若木雞的幾人。忍不住一番驚歎。
「竟然自己燃了,白跑了一趟。你們幾個站著作甚?」
僵硬如雕塑的幾人終是回過神來,臉頰抖動,雙眼火熱。
「好、好厲害!」
回到地府正堂,不少人來詢問秦休離開的情況,還有人談及近日來想入地府的弟子名冊,更有人提及前日來地府大鬧一通言稱要見齊木的絕色女子,此話一出不少人砰然色變,見齊木面色未變,卻也沒提及那女子是誰。
你一言我一語,關鍵與秦休有關的沒聽到多少,他在此地坐鎮了三日,那位西苑元老平昌便以怠慢修煉為由一番教導,卻儘是批評指責,似乎事事不順他的眼,齊木先開始就算不悅卻還是彬彬有禮,言行舉止恰到好處,但平昌長老越說越自我獨斷。
「有著閒暇功夫用來感傷,還不如勤心修煉,不過一人離開也能影響心緒,可見你心性之差,道心難穩,簡直愚昧!修士之交不過泛泛,有利益則用,無則棄……」
越說越刺耳,齊木不耐其煩,正想著敷衍了事。
一位身穿明黃色長袍的男子踏門而入,五官精緻,鳳目斜飛,唇角上揚,慣有的輕佻。旁人搖扇沒他瀟灑脫俗,出場無他高調遭嫌。
身側平長老閉了口,眸光森冷,但見那人冷哼一聲,撇開視線。
暮鈺置若未聞,合了折扇,隨手賞給了身側看門的小廝。
「平長老,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不知平叔近來可好?」
「谷流峰峰主說笑了,這聲平叔,老夫高攀不上。老夫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平昌長老極為冷淡,臉色極為陰沉,再沒看暮鈺一眼,離開大殿。
身為西苑元老,自是知曉當年秘辛,不待見暮鈺也實屬正常。
齊木掃了一眼,不冷不熱道:「稀客。」
暮鈺也不惱,平長老一走,他收斂了笑容,走到齊木面前,單刀直入:「秦休那日,一直沒離開,說要等你。」
齊木驚起,彭地一聲,長桌之上
上墨玉硯台摔在地上。
「什麼!」
暮鈺攔住他,又道:「你先別激動,畢竟已經是三日前的事了,我有事耽擱了下,今日聞聲才來看看你,卻沒見著多麼失魂落魄,看來我低估你了。」
「來不及了,」齊木訕笑道:「看不出失落麼,究竟要那般才叫失魂落魄?」
暮鈺想了想,道:「比那日秦休的樣子好看多了。
虧我陪著站了半個時辰,他就真只看了我一眼,短短幾步,回頭了不下百次……」
齊木呼吸微滯。撐著桌面,骨節分明。
「木頭,你也別太難過,秦長老哪會怪你,那也要看他捨不捨得……」
話到最後暮鈺聲音漸低,模糊並未聽清。齊木喃喃道:「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原本說好的,說錯過就錯過了。」
就連他也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事,竟只是睡過去了。
「沒這麼誇張,你比混蛋好點,至少你又不知道秦休喜歡……」暮鈺又差點說漏嘴,猛地捶了下長桌,話鋒一轉道:「也許有轉機,我提前先走了,搞不好他還在等你也說不定。」
是的,就算他食言了,秦休也不會食言。
——到時我去送你。
好,我等你。
丹會在即,還有不到半月時間,丹神峰老峰主百般要求,秦休不能缺席……
齊木手掌握緊,心難平,面上卻是愈加平靜如水。
「還在等?怎麼可能啊。」
兩人聊侃了數久,暮鈺進來心情很不錯,鳳顏不在,他偶爾也能隱匿身份來地府玩鬧,雖總會被人認出來,簡直樂此不疲。常來,卻待不了多久。
這段時間,齊木有些不習慣,事事親力親為,倒是讓地府管事之人大開眼界。
丹堂尋了一人來坐鎮,比之秦休,煉丹經驗足夠,天賦上遜色了些,沒有那般鞠躬盡瘁,卻比之心高氣傲的其他人,要好上太多。也算湊合,這也是齊木讓人羨慕不來的能力,能得有志之人的親睞。
轉瞬八日過去,日子過得平靜。
玄天殿西方有異動,凶物妖獸蠢蠢欲動,畢竟離得太遠,和齊木等人沒多大關係。置之不理。
再過幾日便會是去往天外空間,閉關修煉不必了。齊木本打算出門隨處走走,誰知碰巧聽到有人談論。讓人始料未及。
——有人在玄天殿外圍某處,看見秦休了!
齊木倒吸一口涼氣。
該不會還在等?因為答應了?
不祥的預感越強,幾乎蓋過了這傳言本身的真實性。
可惜齊木內殿進來不易,出去更是困難,想要自百萬里疆域內尋一人,簡直如大海撈針般,不可能。於是尋了兩日,依舊沒見著人。齊木想盡秦休會去的地方,卻發現他對秦休瞭解得甚少,只知這人並無親人一類……
九天宮正殿虛空,一干人等以星紋為基,商討要事。淵落穩立,身著黑袍,面戴玄黑面具,黑髮微微揚起。氣息並未收斂,氣勢遠勝於人,言語簡練卻鏗鏘有力,直戳要害,讓人驚佩膜拜,幾句說完,令一干人等大徹大悟,個個噤若寒蟬。
「如此簡單的小事還得讓本尊出面,要你等何用!」
頓時面前個個神色大變,膝蓋發軟:「屬下愚鈍罪該萬死,還請尊上息怒。」
淵落嗓音冰冷:「你們死了,難道這繁瑣碎事,樣樣還得本尊親力親為?放肆,一個個腦子放聰明點,愚蠢與廢物同罪,你等……」
話音未落,一道清冽的嗓音從天際傳來。
「尊上,您在哪裡?」
垂首的部分長老頓時面色一僵,只罵究竟是誰如此張揚,聽聞便震怒。
「放肆,竟然公然查探尊上行蹤,簡直!」
淵落冷冷地轉過頭,掃了眼,頓叫人不寒而慄。
「聒噪,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
那長老面無血色,雙膝一軟,跪下來。
下一瞬,沒等眾人回神,一道身影衝到近前,無人敢動彈,眼睜睜地看著那人來不及停下,竟是直接撞到魔尊身上。
究竟是誰如此沒長眼睛,當真膽大包天,撞到誰不好,竟然偏偏是尊上!
一時間不少人面露驚駭之色,似乎預料到接下來血腥猙獰的一幕,更有甚者忍不住撇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留言的少了咩動力↓↓↓qaq
【重點是——
有高三黨的親╭(╯3╰)╮高考加油!!!!
晚安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