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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7與君共賞 文 / 妖月空

    以往你說的話,何為真,何為假?

    這要如何答。

    齊木背心直冒冷汗,心如擂鼓,被扣住的手腕有些麻木。蒼鬱巨木飛速遠去落在身後,爆發全身真元才能堪堪跟上尊上的速度不顯太過狼狽。那一片鋪地的銀光,去了才看到只有零星的幾株,分明是他親手所摘。

    僅一株。手觸到第二株的時候,銀籐直接枯萎了。

    藍星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既無靈氣亦無其他能量波動,卻限制極多,就像是異域之物。難道除了珍惜之外還有其他寓意?

    那句話從尊上口裡吐出太過突兀,恰好踩中軟肋,落在齊木耳中卻如悶雷般,把殘存的理智粉碎成虛無。

    暮鈺曾說:不愛的時候能肆無忌憚大說違心話,可若是一旦認真了,要他說句假話,也會有負罪感。所以而今無論鳳顏說什麼做什麼,哪怕再怎麼驚世駭俗,再怎麼感人肺腑,他寧肯沉默。

    銀籐親手所摘,親手相贈,卻被扔了。

    即是說,尊上不同意,若是他走,便恩斷義絕麼。

    還是,別的什麼……

    身法突破元嬰境極限,如電光般瞬移,齊木耳中陣陣轟鳴,似有溫熱的液體流出,鼻尖縈繞著淡淡血腥之氣。

    「尊上,不要……」

    腕骨將斷,勁風如刀割,連眼睛都睜不開。

    「尊上,您說清楚啊,我聽不明白!」

    雙眸充血,齊木覺得自己不能再說下去了,若是只剩半口氣,他怕自己忍不住把什麼都說出來,而後萬劫不復。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現在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恨不起來了。」

    呼嘯風聲戛然而止,陡然,停了下來。

    淵落攬過齊木的腰身,把其手腕抬至眼前,驀然瞳孔微縮,沉眸。

    沒說話,指尖劃過耳廓,齊木腦中轟鳴瞬間消失無蹤。

    立於巨木樹冠頂端,天地間一片寂靜,唯二人,不知置身何地。能聽到粗重的喘氣聲,從少年口中溢出。

    淵落眉頭皺成一團,寬大的衣袖遮住齊木大半個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只手按著他的頭微微摩挲。

    「太弱了,你還是太弱了,本尊僅是拉著你,這才多久,便重傷至此。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能安好地站在本尊身邊。」

    眸光悠遠,嗓音很輕,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齊木縮著不敢動,聽到這句,眼裡露出不可思議的光,彷彿瞬間被擒住心肺,微微窒息。他雙手握緊,忍不住抖了下。

    「別怕。」

    齊木閉了眼。

    這便是橫亙在兩人間不可跨越的天塹——無論進階多麼迅速,在旁人看來多麼匪夷所思,也遠遠不夠,依舊差之甚遠。

    同輩中賀靈珂虛川之輩,並不是他真正追逐的,那些所謂天才的傲然恣意,與真正的睥睨天下傲然之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修為止步不前會驚慌失措,甚至生心魔而不自知。石人師父讓他捫心自問原因是什麼,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竟是淺顯的道理。

    心性昇華,剎那頓悟。

    封困心魔而閉塞的經脈鬆動,淤黑點點湮滅,耗盡的真元如火山般噴發而出,道法自行運轉趨於滿圓,渾身氣血活絡,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心魔竟然就這麼消散了!齊木睜開眼,有些不可思議。

    抓緊淵落的衣袍,齊木整張臉埋進他頸項,眸中說不出的激動難耐,嗓音低緩:「尊上,尊上……」

    緊靠著的姿勢,誰心如擂鼓清晰明瞭,炙熱的呼吸噴薄在脖頸處,臉貼著皮膚,溫暖的觸感。少年就著以往親暱的姿勢,沒再說話,反覆低喃著兩個字,和往常一樣,又像有些不一樣。

    淵落按住他的後腦,把人禁錮在懷裡,頓時眸光凜然如冰,浩瀚氣勢傾瀉而出,天地萬物為之顫抖,颶風席捲,下方巨木猛然傾倒。

    「本尊不屈於萬靈,不過區區藍星草……」

    何須上心。

    若是將真心與否寄托於一株草身上,未免太看得起這株草了,不過是俗物,與之較真,太小題大做。

    齊木不知其意,心臟漏跳了拍,接口道:「區區藍星草,扔了也沒關係。」

    說完有些心虛,問出了最在意的話:「方纔尊上生氣,是不信我麼?」

    只是不信那句無可取代,還是說以前那些癡心一片的情話……

    淵落並沒回答,抬眸望向虛空某處:「帶你去個地方。」

    齊木點頭應了。

    巨大的法陣自頭頂憑空而現,浩瀚空間波動如厚重山嶽當頭而下,齊木喉間一甜下一瞬壓力全消,他驚詫地看了眼淵落,黑影當頭拂下,整個人被攏進寬大的衣袍中,緊挨著冰冷胸膛之上,耳邊傳來一言。

    「抓緊,別掉下去。」

    齊木腹誹,卻也依言摟住他的腰身。隱隱有些好奇。

    入傳送陣的剎那間,彷彿靈魂與軀幹分離,身體扭曲麻木,像是在飛速穿行,翻江倒海般,還在只是難受只是一時的,若非有尊上在,怕是在一瞬間身體靈魂都將粉碎成虛無。

    直至停下,還一陣心有餘悸。

    「站好。」

    「哦,」齊木應道,隨意地抬眸。表情頓住,渾身僵硬。

    淵落站在身側,傳音道:「如何?」

    齊木倒吸一口涼氣,頭點得跟篩子似的,道:「簡直不可思議,太震撼了。」

    此地已經在虛空萬里之上,群星環繞彷彿伸手可觸及,璀璨星光匯聚如銀河般橫亙在眼前,親眼看到極為震撼,彷彿浮空般,腳踩在實地之上。置身浩瀚宇宙之中,卻不覺己身渺小。

    尊上長指劃過一道神紋,金光咋現印刻於虛空,引得整個地面與之共鳴。最原始的道法本源衍化蛻變,隱於暗空中的宮殿輪廓若隱若現,身側勾勒出桌椅雛形,既而演化為實體。

    齊木看呆了,這才發覺腳下並非虛空亦不是術法。

    「星辰砂,此宮殿由純粹星辰砂煉製而成,與星光融為一體看不清形體,」淵落走到桌邊,端起茶杯,道:「內殿有浮空的宮殿,便是地下鍍了層星辰砂晶壁。」

    入目儘是大道本源之力,大道至簡,寥寥幾筆卻極為艱澀難懂,就如方才尊上手指劃過的那

    那幾下,讓人咋舌。儘管絕非齊木這一境界能領悟的高度,卻也大長見識。印刻在腦海裡,日後領悟也不遲。

    此地獨二人,很是寂靜,齊木心情舒暢,委婉道:「星辰砂何其珍貴,也極難煉製,如此巨大的宮殿置於此地,想必是極其浩大的工程,得耗費多少時日,煉器師可真是煞費苦心。」

    簡直強大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誰知,淵落隨口應道:「當年本尊閒得發慌,隨手煉了,想不到千年過去,如今也快成神器了。」

    遞了杯茶過來,皺眉道:「解酒。」

    「清醒著呢,我又沒醉,」齊木嘟囔著,接過來仰頭喝下。

    魔尊見他喝下,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單星辰砂哪怕在大道本源錘煉下,幾千年便能化為神器,驚世駭俗。聽這口氣,如此重寶,竟然就這麼扔在此地如此多年,不怕被偷麼!

    齊木神情古怪,道:「那這千年來,此物有何用?」

    淵落道:「觀星,實則賞景,這地方很美不是嗎。」

    大道本源,想必尊上早已堪破,說來觀星像是推演之用,在尊上這裡也行不通。想來也自然,尊上實力頂天了,雖跌落至尊位無法與天道並駕齊驅,修為卻早已通天,無人能及。揮手間山河崩碎,根本無須借助神器。

    就連至尊神器見了他,也裝死扮凡鐵。囂張如煤球,次次得見尊上便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可見神器前面哪怕加了個至尊的稱呼,也遠遠不能與真正至尊相提並論。

    換言之,站在尊上的角度,這叫人眼熱的道源,劃過的軌跡組合起來不過是普通景觀罷了。

    齊木道:「的確很美,只是看著便覺得圓滿了。但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若是獨自一人,就是景色再美,也會看厭的。」

    確實,這地方太過空曠,偌大的萬里虛空之上,若不是有尊上在側,修為未到仙脈,無法堪破大道本源,齊木定不願久留。

    淵落摩挲著杯沿,嗓音模糊不清。

    「你說的沒錯。只可惜同樣的景,本尊整整看了千年,無論厭倦與否,以後卻也還是得這樣下去。」

    齊木道:「尊上一個人看?」

    「嗯。」

    淵落望向遠處,黑眸倒映著星紋璀璨,隨意應了句。

    遙想當初進藏經閣母地,不小心誤入小空間,裡頭時間錯亂,一待便是四年多,那段時日當是閉關修煉,卻也難以忍受,握著回音珠吵了尊上整整四年。回歸後才知道,堂堂魔尊被折磨了四天五夜未能合眼。

    齊木心臟猛然揪了下,五味陳雜。

    他想說,尊上,您一個人不會孤單嗎?

    尊上,仙塵呢,你們從來沒有一起看過麼……

    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從古至今,可有哪怕一人走進過他的心裡。若真有,齊木深呼吸,那人何德何能!

    淵落望著遠方,並未察覺出齊木有異樣,起身走到宮殿邊沿處。

    經過時,說了句:「來這地方的,你是第一個。」

    齊木渾身一震,垂眸,掩住動容之色,道:「不甚榮幸。」

    淵落攤開掌心,右手五指銘刻術法,引道源於手,無數道神紋自虛空匯聚而至,如金光翼蝶振翅,握住。神光頓掩。

    走到齊木面前,後者還未回神。古籍看得不少,當真沒見過大道本源如此輕易便能到手的!莫非是看錯了……

    「這是什麼?」

    淵落道:「宴會邀請本尊的回禮。」

    無視後者震驚的雙眼。當場煉化。

    手法之快而華麗前所未見,霎時,一個巨大的古字自虛空,迅速縮小顯現烙印在齊木胸口處,金隱匿,消失無蹤。渾身氣息未變,真元亦為增加,齊木有些疑惑,目似詢問,琥珀色的瞳眸很亮。

    淵落撫上他的臉,順著耳廓上方撫摸到後腦處,向下。

    「本源金,乃大道氣運加身,無論是否離開,日後你都要去往天外戰場傳承之地,修為至高,氣運為上。去了之後,別相信任何人。」

    任何辭藻都無法表達齊木現在的心情,逆著光盯著淵落的眼,美輪美奐的星光盡成了虛化的背景。

    這一刻,錯覺來得太過強烈,幾乎當真認為……尊上對他上心!

    哪怕一刻也好。

    喜歡女人也好,喜歡男人也罷,如果對象是淵落,突然間發現一切顧慮消失無蹤。

    此刻齊木簡直動搖得不能無法自持了。

    嗓音有些疲憊:「你會在意嗎,我若是離開你會在意嗎,尊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淵落並未推開,亦沒有回應。

    這裡沒有人打擾,寂靜無聲。齊木順著本心把淵落抱緊,心亂如麻。

    這一刻,他無比希望這人是喜歡他的,若是真喜歡,哪怕只有一點點,那該有多好。

    萬事均有因有果,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自有其因果。

    終有一日,我要和你並駕齊驅。

    「別多想,事到如今你怎麼還不明白,要本尊怎麼說才好。你不一樣,以往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筆勾銷,本尊說一不二,安心。本尊斷不會忘記。」

    淵落輕歎,嗓音冰冷:「你既然下定決心,本尊就算想要阻撓,你會改變主意?」

    **

    西苑截天台。

    夜半已過。人群散去,沒了賓主,此地一片寂寥。

    先前尊上端坐的那處僻靜之地,幾道人影條然而立,隱於月色下陰影中,看不真切。

    一男子坐在石椅邊,弓著背極盡頹靡。左手握著一株籐蔓,先前不知被誰扔在地上,過半夜亦未消散,銀色的藍星草表面泛著淡淡藍光,不明顯卻很驚艷。

    那人漆黑兜帽裹著整張臉,詭異紋路勾勒而出,露出小半張臉,下巴處晶瑩水珠滴落,很是平靜,悄然無聲。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浸濕了大半衣襟。

    垂首立於對面的幾人,噤若寒蟬。

    無災安靜地流淚,無人敢叨擾。

    半晌取出一物,開口打破沉寂,嗓音沒有半分起伏,像死了一般。

    「把此珠,帶去給魔將大人。」

    抬起手,手心

    躺著一顆半個嬰兒頭顱大小的白晶珠,月光下散著羊白玉脂般的波瀾,白光閃過,玉珠內畫面變得清晰。縮小的人頭在玉珠內很是清晰,辨出人影,有人頓時大驚失色。

    群人之中,齊木對著暮鈺道:「西苑苑主讓你過去。」暮鈺眼睛亮了,臉上的表情看得極為真切。隨後波紋震盪,畫面轉過。

    長亭內,玉桌之上,暮鈺和寧南同桌而坐,暮鈺親自為寧南倒茶,言語動作,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看得萬分明顯。窺察的角度極為刁鑽,更顯得裡頭的兩人格外親密。

    ……

    一人上前接過晶珠,幾人垂首:「遵命!不知少主還有何吩咐?」

    無災如死人般盯著手中的銀籐,臉上滿是淚痕,水珠持續不斷地順著面頰滴落,止不住一般,沒有抽泣聲,嗓音平靜得可怕。

    半晌,把銀籐遞了過去,抬起的手抖了下。

    「這個,找個機會給殿主陛下呈上去,得做好準備才行,齊木很可能不會離開魔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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