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
齊木微微瞇起眼,望向某個方向。
暗歎道妖還真是神機妙算,念叨殺此人帶回屍骨,想不到還真對上了。
那人一身灰色道袍,容貌毫不起眼,隔著浩浩人群與齊木對視,有些複雜。齊木眼皮一跳,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沒等他想明白。
南風轉過頭,一瘸一拐走上戰台。
齊木沒有刻意收斂氣息,瞬息飛掠至站台之上,乘風御空真元收放自如。
而今僅剩六人,必是使出渾身解數,藏拙大可不必。
平整的白玉地面呈階梯狀陷下去近十丈,中央三處戰台,均有兩人立於其上。
虛川與賀靈珂並非同一組,包括齊木在內,三人均分屬不同戰台。也算巧合,說幸也不幸。
肅殺之氣一觸即發,哪怕端的是雲淡風輕如賀靈珂,眸中也了無笑意。
恢弘浩蕩之音震顫人心,剎那間氣氛陡然變了。嘈雜驚呼之音恍若石沉大海般,四下鴉雀無聲。
齊木這才打量了下自己的對手。
南苑名不見經傳的弟子,擅暗殺之術,通煉體秘法,遠沒有道妖名聲大,這才小露頭角。卻偏偏留在戰台上,無聲無息。
有幾分熟悉,卻偏偏記不起來,就差那麼一點,憋得讓人發堵。
比試開始。
齊木抱拳:「西苑齊木,還請閣下……」
「果真是你!」
嗓音帶著明顯的急切,南風神色激動,嘴唇顫抖,上前一步,腰間數柄黑劍啷當作響。
齊木眼皮一跳,來者不善?
驀然瞳孔微縮,渾身真元蒸騰,蓄勢待發。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即是大比,無須多言,打完再說也不遲。」
南風行動如風,出現在近十米處,就在齊木十指火焰騰飛正欲出手的剎那,數柄黑劍落地,卸去渾身威勢。
「等等,既然是你,那便不用打了。」
此話一出,折煞全場,觀戰之人個個目似銅鈴。相比於他處轟鳴震天此起彼伏,此地瞬間死寂。
「在下南風,自外域而來入玄天南苑,兩年前有幸與閣下一戰,至今難忘。不知核心弟子中人盡皆知的地府之主,竟是當日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踏破鐵鞋無覓處,實在慚愧。」
齊木面露狐疑之色,眸光閃爍,愈發覺得熟悉,此人的確似曾相識,殘疾黑劍暗殺之術,記憶呼之欲出,卻偏偏差那麼一點點。
可若這人有心作假讓人卸下防備,出奇制勝,也不無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無。
齊木皺眉:「閣下所謂何意?」
但見齊木明顯未卸下防備,南風狐疑。
莫不是忘了?還是說,認錯人了?
南風心急如焚,渾身真元傾瀉而出,凌厲逼人,腳邊黑劍錚錚耳鳴,一晃即逝。劍刃隱於空間中消失無蹤,破空聲輕若未聞。
暗殺秘術,殺人於無形。
「你不記得了麼,當日在天外空間……」
但聞天外空間四字,有什麼從一閃而逝,而後拋之腦後了。
齊木何等眼力,危機關頭率先而動,身形如電,道道無形殺刃緊挨著身體而過,凶險萬分。
果然有詐!齊木目露凶光,勁氣越體而出狠擊在無形劍刃之上,鏗鏘之音四起,火星四射。
身法變換之快,留下道道殘影,下方驚呼聲不絕。
如此發展,頓時明白對方會錯意了。
南風皺眉,喊道:「你別動,我沒想下殺手,你不必禪坐,站著也行。暗劍既出如那日一般,你定能認出來。」
站著別動被他殺麼,暗劍無形直襲要害招招致命,真當他看不出來!
齊木簡直無言以對。
就算覺得熟悉,這一刻也置若未聞。眸光沉穩,冷靜到極致,殺伐果決,逼至南風而去。
瘸子向來寡言少語,暗殺術士,擅潛行,無人知也有這方面原因。今日難得焦急不堪,沒說過這麼多話,以至於說話漏洞百出,徒增笑耳。
刀光劍影殘身地火,大比終是開始。
同為煉體之人,一人擅暗殺之術,齊木修為稍遜一籌,但身法古來罕見,拳風如颶,不知誰能勝出。
不過詐降,有得一看。
觀戰之人情緒高漲,雙目如炬。
誰知,半柱香時間未過,正待齊木飛身而至,火光結印伴著凶煞勁氣襲殺而至的剎那——半空中數處黑芒現形像失了力道般,落地暗無光芒如凡鐵般。
南風撤去防禦,以肉身抵抗齊木一擊,鮮血上湧溢出嘴角,猛地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他吐出一口血,目露驚駭之色。
元嬰中期修為,煉體之法亦非凡品,體魄乃元嬰後期,而今竟然被元丹境修士一拳擊傷,肩胛碎裂,前所未有。
「停!我不想與你一戰。」
齊木面無波瀾,卻暗自心驚。他全力一擊能將普通元嬰中期修士重傷,倒飛百米至戰台外而敗。
可見此人肉身之強。
儘管實力不俗,然此人如此作態,簡直比道妖還讓人不齒。
齊木冷了臉,戰意興致全消,只想速戰速決,渾身氣勢暴漲。
速度頓時快了一倍有餘。
南風瞳孔微縮,張張嘴卻也不知如何解釋,當下毫不猶豫,一揮衣袖席地而坐,凌厲之氣消失無蹤,形如普通人般。
剎那間,數柄黑劍直襲自身而來。
齊木離他很近,此殺伐聞所未聞,不知所謂,頓時閃身而過,退後數步。但見三柄黑劍抵在喉間,眉心,心臟三處。
南風靜止不動。
禪坐的姿勢很是眼熟。
某個身影驚天而過,齊木驀然睜大了眼,僵硬在原地。
「你是當時那個……」
尊上雙修對像大選,最後一輪。
天外空間,與人廝殺之時遭丹藥反噬渾身失力,當場坐地,戰力全無,命懸一線。
殷老機智,以坐姿定勝負,為其幫襯自圓其說。
當時尊上親臨,但見三柄黑劍正是以此狀懸於三處要害,正如此刻眼前所見。
只是禪坐之人,換成齊木自己。
那麼這人便是對戰之人。
換言之,尊上帶他走時,離他最近的……
雙手微微握緊,齊木眸光晦暗不清。
難怪會忘得如此徹底,事後發生那樣的事,他完全不想憶起。
花了多長時間,才忘記,而今重新浮出水面,他有些站不住了。
南風見他憶起,當下一喜,道:「正是!天外空間,那日與你一戰之人便是在下。」
說完,略一疑慮,又道:「想不到,你還活著。」
齊木腦中轟鳴作響,心裡五味陳雜很不是滋味,並未多想,接口道:「自是還活著。」
這一發展匪夷所思。
天外空間,於此能想到的便是尊上雙修一事……突然聯想了些什麼,台下有人轟然色變。
嘈雜之音漸漸淡去,全場鴉雀無聲。
南風情緒難平:「尋你兩年有餘,只為一事相求,你既能安然歸來,想必能完成南風之願。若能答應,南風甘願奉你為主,此生此世為你驅使,立血魂契約為證。」
嗓音清晰,但聞血魂契約,全場頓時開來,幾乎不敢相信,議論紛紛。
南風是為驚世天才,有問鼎極境甚至仙脈的可能,竟然說出這種話。
此人莫不是瘋了!?
血魂契約,僕從認主,又稱血契,締結此約者,為奴為僕,身死不由己。
見其神色極為平靜,似為達成心願,連靈魂都能肆意出賣。這人根本沒有一戰的心思,甘願淪為血契僕從,僅僅因為一面之緣,為何?
齊木著實不想對此多說什麼,更想不出自己能幫他什麼,心煩意亂,隱隱感覺有什麼被忽略了,委實不祥。深呼吸一口氣。
「何事?」
南風道:「你既然能在雙修後安然無恙,必與尊上關係非同尋常,據聞太上長老亦同你有過來往……」
大庭廣眾之下重磅消息昭示而出,如驚雷炸響,萬鈞巨石從天而降,翻起驚濤駭浪。
站台之外,所有人臉色大變,瘋狂驚呼出聲,頓時場面無比混亂。
齊木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南風不明所以,激動未平,繼續道:「我畢生所願是見尊上一面,不知你能否帶往一觀?不甚感激,死而無憾。」
**
玄天殿,內殿。
鼎經樓,樸實無華古老閣樓,經藏書櫥雕浮籐於其上如盤龍般,滿溢蒼桑之感。
淵落長身玉立,一身黑袍纖塵不染,數十本厚重古籍懸於上方,緩慢旋轉,泛黃紙張翻閱,悄然無聲。
殷老立於門外,垂首守候。
這地方看似尋常卻遍佈禁制,旁人不能進。
近來魔域並不平靜,蠻荒之地長眠妖獸蠢蠢欲動,天荒不絕,紛爭四起。
自仙域外界七聖山覆滅三座之後,上古修仙皇朝便生了間隙甚至驅逐魔修出境,私下似有謀和之嫌,對魔域虎視眈眈。
好在魔域有尊上坐鎮,魔域八大殿主齊心。相比而言,仙尊許久未曾出世,不少人恐其隕落,外界對此爭執不下。
仙尊不在,仙祖閉關未出,聖山遭劫,修仙皇主雖憤憤不平卻也不敢公然挑釁魔尊之威,矛盾並未激化,明面上一如往昔。
值得一提的是,僵持不下之時,難得尊上親自出面,一切塵埃落定花了不足半月時間。與外界緊張對比鮮明,玄天殿眾高層長老管事,倒是閒了下來。
光影閃過,淵落出現在門外,逕直離開,目不斜視。
「怎不見其他人?」
殷老跟了上去,聞聲哆嗦了下。
「今日苑比開始,幾位長老打賭,賭誰輸誰贏,均……均不在內殿。」
小小苑比,往年就是內殿管事都不會特意去一觀,更何談太上長老。
當真、閒得發慌。
殷老擦了把汗,趕緊道:「不少人與齊小木相熟,此去一觀也是為其捧場,此次新弟子天賦力強者比之以往多了數倍,上回尊上您不是也親自去看了麼,想必……」
淵落停下,冷冷掃了一眼,叫人毛骨悚然。
殷老站定,恭敬垂首:「尊上若有要事,屬下立即派人差遣他們回來。」
淵落目視前方,微微勾起唇角,嗓音冰冷:「不必。」
殷老眸中精光閃過,也不管惶恐還是慌亂,斗膽直言:「尊上興致尚佳,近來可有何好事?」
淵落冷了臉,負手向前,嗓音冰寒遠勝從前:「向來膽大包天的近來卻開始緊張了,死性不改竟敢逃走,如此也算好事,那本尊倒該意興盎然?」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扔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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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這人記得吧,長得不好看,殘疾卻很是執著的一個……人最後一輪雙修選拔被殷老以外貌不合要求給婉拒了【望天名字忘了也無妨
感謝冒泡的大家挨個麼麼噠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