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打就打,沒搞錯吧。既然確定要消滅他們,那就不要客氣了。
「快躲開!」程千尋大吼一聲,舉起槍就對著地窖口開槍。
而雷格爾趁著這個時候,一把抓住了對方拿著小刀的手臂,用蠻力用力一擰,「卡嚓」一聲,硬是將對方的手臂擰成了麻花,隨後抓起這個尖叫不已的傢伙,就當做了擋箭牌。
魯道夫他們紛紛往旁邊躲,魯道夫躲到一張小桌子底下後,從旁邊隨手拿起一塊東西就對著下面那個手臂受傷正準備拿槍的扔過去,正中對方的眼睛,砸得他拿槍的手鬆開,捂著眼睛失聲痛呼了起來。
槍聲大作,程千尋一槍將一個人撂倒,還有一個已經開槍,但子彈打中的是雷格爾當做擋箭牌的人胸口。因為手臂被擰得至少脫臼,慘叫不已的傢伙中彈後頭一歪,消停了。
程千尋再對準了另一個,趕緊地開槍,打中了。這個傢伙身體往前一躺,就掛在了出口的地方。
斯內德也掏出了手槍,將那個捂著眼睛的傢伙給斃了。
「該死的混蛋,連我都打。」傷員氣鼓鼓地從角落裡鑽了出來:「還虧得我帶他們出來混,那時他們都快餓死了,一個個的求著我。」
「看來中尉他們凶多吉少了,我上去看看。」程千尋可沒空關心這些窩裡鬥傢伙時怎麼來的,還有一晚上,需要有人做飯、有人看篝火和值班。
她拿著槍一路過去,地上兩具屍體用腳踹翻身後,槍指著再用腳狠狠地踩了了下他們的手,確定死透後,將槍背在身後。順著梯子往上爬。
爬到了一半,看到的是中尉陰鷙的臉,他正趴在地窖口偷看著。手中拿著槍……該死!她猛然知道不好時,直接從梯子上跳了下去。中尉開槍了……
眼前天旋地轉,但她跳得對路,落在了地墊上。
不顧胳膊和膝蓋跌得有點疼,一個轉身看,上面的中尉將槍口對準了站著的魯道夫。雖然雷格爾身材高,目標範圍大,最容易得手,可只要幹掉了魯道夫。那麼就更多一分的把握,魯道夫太老奸巨猾了,或者就是逮到誰先斃了誰。
「不~!」程千尋毫不思索地就撲了上去,最快速度用身體推開魯道夫。隨著槍響,後背一陣劇痛,子彈穿過身體,一下也打中了被推開的魯道夫胳膊。
雖然睜著眼睛,可眼前一陣發黑,她撲倒在地上。
「表妹……程……」有人大聲喊叫著。
「呯~」槍又響了,隨後是重物掉落的聲音。
身體被翻了過來。隨後輕輕地放在了褥子上。眼前的眩暈消失了點,看到趴在地上的中尉,他額頭中央開了瓢。紅的白的從焦黑的洞裡淌出。
「別動,撐住!」接住她的是雷格爾,將她放下後,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棉衣。
很疼,她大口大口呼吸著。這種疼痛很快就會緩解,而當疼痛真正消失時,基本也是該死的時候。
她苦笑了一下:「早知道昨天就應該宰了。」隨後劇烈咳嗽了幾聲,嘴裡噴出了血沫來。
看著血已經透過內衣和毛衣滲出來了,魯道夫大聲罵著:「該死的混蛋。虧得對他們那麼好。」
「我全殺了去。」雷格爾一把掏出自己的手槍,又拿過斯內德手中槍。一手拿一把的要上去。
「小,小心點。」程千尋看著雷格爾囑咐著。呼吸越發急促了,並且有拉風箱的聲音產生。傷到肺部了,快的十分鐘、最多半小時她就要玩完了。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魯道夫大聲罵著,單手抽出小刀,開始將她毛衣割開,這樣可以盡量減少因為脫衣服造成傷口進一步惡化。
戈登已經開始在旁邊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我來!」斯內德搶過魯道夫手中的刀,雖然面無表情,看似很冷靜,可從變得蒼白的臉和額頭冒出的細細汗可以看得出,他也知道情況不妙。
魯道夫蹲在旁邊,用手捂著胳膊上的傷口,很是無奈地道:「沒有麻醉藥,根本沒辦法縫合。」
「不用了!」程千尋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斯內德的手:「我可能不行了。」
「快點用繃帶止血。」戈登拿著一卷翻出來的紗布跑了過來:「附近有沒有醫院,光我們弄不行,必須送醫院。」
斯內德一聽,立即開始和戈登一起在上身僅穿內衣的程千尋傷口處包裹了起來。
可這裡附近哪裡有醫院,就算運氣碰到一個衛生員,沒有必要的醫療器械,也阻止不了血將整個肺泡填充滿後,她因為窒息身亡。
雷格爾從上面爬了下來,並拿著一個火把,外面的天開始漸漸黑了:「這個混蛋,將他兩個兵都給殺了,看來是商量好,將我們全殺了後,帶著其他人一起偷越國境線。」
可狗什麼的都留給他了,還要怎麼的?魯道夫氣得罵著:「一定是怕我們到時食言,狗和雪橇不留給他們,所以才動了殺機。」
游擊隊傷員帶著歉意:「如果不是我的人受誘惑,也不會這樣。」
「不,不管……」程千尋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她覺得好累。
「知道不管他的事,你不要再說話了,一定要撐住。」魯道夫扯了一根布條,將傷口紮緊後走到電報機前,開始發電報:「我讓上面試試,能不能找到附近的醫生,帶麻醉劑過來。」
「不,不……」她只覺得累,眼皮子往下耷拉。這不是因為窒息,而是因為失血。
「噓,不要說話,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斯內德溫和地道,手緊緊捂著她胸口,緊緊將她摟在懷裡。
從他顫抖手能感覺出。是很在乎她的。程千尋笑了,她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人只要找到了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這一生就足夠了。
外面的天色更加昏暗了。雷格爾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地窖。
魯道夫發完電報過來:「我說我們遇到了游擊隊襲擊,間諜俘虜受重傷,還有重要情報沒有套出來,這次希望他們的辦事效率能繼續那麼高。」
「聽到沒有,一定要撐住。」斯內德感覺到了程千尋漸漸虛弱,手一直緊緊捂著傷口,可血依舊從手指縫裡往外冒,他對著其他人喊:「再去拿一些紗布來。」
血流得太多了。這樣死得會更快,看來天界是一門心思想讓她死……程千尋臉上無力地露出笑容:「我,我真不行了……」
「不要這樣說,你敢死的話,我一輩子都不結婚。」斯內德顫抖的聲音顯得那麼好聽,綠眸配著發紅的眼圈,比任何時候都漂亮。
「會說話不!」戈登罵著,擠到跟前,對著漸漸神智迷糊的程千尋鄭重其事地道:「你敢死的話,我保證他一年之內就找到情人。二年就結婚,孩子三年內就有二個。」
「去你的!」魯道夫一手推開戈登,一把抓住程千尋的手:「表妹。你千萬不要死,雖然你長得不如斯內德,但生下的孩子一定也差不到哪裡去,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說得都是哪裡跟哪裡,程千尋笑了起來,嘴角的血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而傷口處的血更多的往外淌。
知道時間不多了,她緩緩道,聲音彷彿不是自己的。聽上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我,撐不到明天了……以後的路。你們,你們一定要堅持下去……」
眼睛終於支撐不住了。慢慢地合上。
「不要,程……千尋……」斯內德痛苦的叫了起來,抱著她發了瘋一般的搖晃,試圖讓她再睜開眼睛。
當瀕臨死亡的時候,有時能感覺到身體每一處的細微,虛弱心臟還在頑強的跳,但無法抵禦失血造成的死亡步伐,終於一下一下的越跳越慢……
「程~」隊友的聲音也在耳邊象從很遠的管道裡傳來的。
一片黑暗,終於又是一片黑暗。程千尋知道自己死了,死後沒有感覺到傷悲,反而是一種很解脫的虛無。
在一片黑暗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地浮現出來……是冥王,他伸出手,慢慢地將帽子擼到後面,露出帶著無法隱去憂傷的美麗絕倫的臉。
「冥王陛下。」她的身體飄在半空,微笑著:「你是來接我的,還是來送我的?我死了,但我盡力了。」
高大異常的冥王,就像巨大的黑色雕像,永遠高貴異常的矗立著。有種凝重、典雅、如同幻境般無法描述的美,這種美超越時空,超越種族,無論天上還是地下。
冥王低著頭,深深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溫和而緩緩地道:「是的,你盡力了。」
「那帶我走吧。」她笑容漸止,好似明白了什麼,但依舊展開了笑容。
不想再哭,對著冥王更是不能再哭,要笑,開心的笑:「是不是我和天界立下契約,大人不能帶我走?不要緊,在我成為一張白紙投胎前,能再見到一次大人也心滿意足了。我經歷的一切,已經比普通人多太多,夠了,足夠了!」
冥王黝黑的眼睛,彷彿深不見底。他伸出了手,輕輕地蓋在了程千尋的頭頂,在他修長的手下,程千尋的頭顯得如此的小,就像個孩子。
又是另一種幸福,是呀,死了就死了吧,活得足夠了!程千尋笑看著高大美麗的冥王,能感覺到他絲絲的不經意或者她自己假想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