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還是叫他們回來吧……」雷格爾看著湖中央,那裡的人影已經開始模糊。
「試試看吧。戈登,跟我走。」程千尋將火裡的木材一根根小心地抽出來,遞給了戈登。兩個人雙手各拿著兩三個火把,往湖中央去。
一個冰窟已經鑿開,半米深的坑裡,是冰水混合物。程千尋將手中的火把,一一分給了所有人,大家都在坑旁邊等著,時不時將火把在坑上面慢慢晃幾下。
魯道夫突然慢慢地站了起來,拿起旁邊備著的網兜,等待著……大家都緊張地看著,食物只夠到明天中午了,如果這次沒有收穫,那麼只有再想其他辦法。
魯道夫拿著網兜飛快地插到冰窟裡,大大的撈了一把後拉起網兜。就見裡面有東西在跳躍著!
「魚,魚!」有人忍不住叫了起來。
魚是魚,可這魚……也太小了點吧?看著大多只有手指大的魚在網裡彈跳著,更多人苦笑了起來。比起雪橇上掛著的都是一尺以上的大魚,這魚就像是貓魚。
「魚再小也是肉。」程千尋卻予以了肯定:「繼續撈,多撈點。」
於是所有人分工,拿著火把吸引魚過來,二個拿著網兜撈了起來。
魚是小了點,巴掌大的魚每網兜也只有那麼一二條,可這些小魚夠多,每次下網總會有個二三兩的被撈起來。不時需要用鐵鑿再砸開又結的薄冰。
「應該夠了吧!」戈登看著滿地凍得硬邦邦的魚,細長的小魚在火把的照耀下,發著銀色的亮光:「這些魚足夠能餵飽上百隻貓了。」
看看也夠裝二麻袋,程千尋這才讓大家停止。將魚裝進麻袋,一路拖到了篝火旁。程千尋拿出幾條,開始開膛破肚、去掉內臟,穿在樹枝上,放在火上烤。
今晚顯然就是烤小魚,不用說什麼,看到她這樣做,其他人紛紛烤起魚來……
哪怕有火,程千尋還是覺得冷,側頭看著魯道夫:「有什麼辦法避寒,要不要再多生幾堆火?」雖然隊友教了她很多,可沒經歷過這樣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
魯道夫側頭看著旁邊已經解開韁繩的狗:「學學它們吧。」
程千尋也側頭看過去,八條狗一個個在雪地上挖坑,隨後盤著身體捲縮在裡面,:……她還是有點不解。
魚小,但刺還算行,烤焦了後,嚼起來還是脆的。吃完後,大家開始在雪地裡挖了起來,先將雪挖出來,然後堆在四周。還將雪水融化後,等到不燙手快結冰時,一點點往堆砌起的雪上澆,很快一個類似愛斯基摩人的冰屋就造好了。
程千尋鑽進去看了看:「可以睡四個人。」
「再造二間出來就行,雪挖起來比較簡單。」魯道夫繼續挖著雪,氣喘吁吁地道:「以前沙俄流放的犯人跟俘虜差不多,沒有帳篷、更不可能有房子。沒有草和樹枝怎麼辦?就自己挖一個坑出來住。挖得足夠大,甚至能住上十幾個人。」
大約忙了二個小時左右,當天空徹底是黑暗一片時,三間雪屋全部造好了。程千尋、斯內德以及雷格爾、戈登住一間;還有四個住一間,狗每個屋子分二條,魯道夫和另一個士兵帶著剩餘的四條狗住一間。
要有人守夜,四個士兵每二個小時換一次班。
在雪屋的出口地方掛著一塊布,躺在地鋪上,看著雪花夾雜著西伯利亞的寒風吹進來,但雪屋裡的溫度還算是可以的,只有零下幾度而已。不像外面,哪怕坐在篝火旁,如果不保持清醒,也許說不定火一小,就坐著凍死了。
斯內德輕聲道:「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明天就是24日了嗎?時間過得真快,離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那不錯……」程千尋也累了,閉著眼睛嘴裡嘟囔著:「明天晚上前到鎮子,希望他們能看在受難的神靈面子上,讓我們平平安安住一晚。」
太累了,她很快的睡去。有隊友在身邊,外面還有守衛,不用擔心什麼,更何況還有吃的東西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又一次的天亮,被隊友叫起來後,她趕緊地接過烤魚吃著。隊友們也容忍了她的「懶惰」,每天滑雪,一天下來,讓男人都感覺到累,更別說女人了。為了讓狗盡可能省點力氣,她再也沒扶過雪橇。
吃完趕緊地上路,要趕在沒有被人發覺前回到盡可能離莫斯科近的地方,為了抓逃兵,應該開始有人在這周圍巡邏了。
邊境的關卡早就不見,所有東西已經被雪覆蓋,路過原本的哨口,查崗的人都沒有。繼續往前,每二小時休息一次,碰到下坡路,甚至讓狗坐上雪橇,一起往下滑。但顯然目前上坡路比來時多,如果想要來時的速度,應該達不到了,外加一路上再也找不到可以發動的車輛。但也不需要快,他們只要晚上前到達三十公里之外的小鎮就行了,慢慢地前行,才不會太快的又進入到前線。
中午吃完後,才二個小時,就到了小鎮。
一如其他小鎮一樣,蕭條、人煙稀少,幾乎什麼都沒有。士兵卸貨,程千尋看了看四周,一幢房子的玻璃窗後面,有些躲避隱藏的眼睛。居民不出來,也就不用找上去多說,目前所有人身上都穿著棉衣,哪怕戴著帽子,也用布連著頭、臉、下巴包了起來,希望能被看做經過的獵戶矇混過關。其實也混不了,哪裡還有十個人的商隊和獵戶。
進了屋子,開始找木材,生火。
程千尋搓著手,將手搓得盡量暖和後,伸進了斯內德的棉被裡,手剛從棉褲裡伸進去碰到熱乎乎的腿時,斯內德就肌肉縮緊了。
「嘶~。」他嘴角微微樣子:「好涼的手。」
程千尋也微笑了起來:「腿能動嗎,試試。」
「試過了,能動。」斯內德將腿挪了挪:「就是還不能走。」
能動就好,截肢就討厭了,:。不用再查了,她將手抽了出來,對著手又連哈了好幾口氣。
「來!」斯內德將手從袖筒裡拿了出來,對著她伸出了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斯內德的手好熱,好似能熱到心裡。坐在地鋪旁,看著斯內德,程千尋覺得一種感覺,那就是幸福。
看著滿是凍瘡,凍得比以前粗一倍,而且不少地方破裂的手。斯內德帶著幾分痛惜:「希望事情盡快結束,這樣我可以不讓你再受這樣的苦。一個男人如果讓女人受苦,那還算什麼男人。」
「對不起,我扔不下我表哥。」程千尋感動地道,斯內德原本是想帶著她一起去後方療養:「其實你可以自己去的,我會想辦法帶著其他人保住命。」
斯內德輕輕揉搓著她的手,其實以他的爆發力,能夠將一個蘋果掰開,可此時那麼的溫柔。他深深地看著,微笑著:「我也扔不下你。」
斯內德坐了起來,微微側頭,輕而溫存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程千尋頓時感覺一陣微微的眩暈,幸福如同游泳池裡的水,瞬間將她包圍。值了,吃那麼多的苦,受那麼多的累都值。
「呯~」外面響起了槍聲,打斷了這一切的甜蜜。
程千尋只能站了起來,飛快地抄起旁邊物資堆上的長槍,往外跑去。到了門口,不忘回過頭提醒:「手槍掏出來,如果進來的不是自己人,不用問什麼,直接開槍。」
斯內德點了點頭,手縮進了被子裡去掏槍。
走到門口,打開一條門縫,往外看了看。一個士兵閃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門,進了屋幾乎是怒吼著:「瑪德,他們已經殺了我們一個人了。」
「他們有槍嗎?」程千尋問道。
「也有,但不多,二把吧。」士兵回答道。外面有零散的槍聲,已經開始相互開槍了。
「那就打回去,廢話什麼!」程千尋左右看看,看到地上有一塊碎鏡子,於是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用鏡子來看外面的情況。有人正在斜對面的二樓射擊,而魯道夫、戈登以及其他人,都躲在一角小心地反擊。子彈大家都不多,要瞅準了才開槍。
「準備好了!一二三……」程千尋放下鏡子示意士兵,隨後三說完,兩個同時跳出了門,對著那邊有人的窗戶開了一槍。
這就給其他人創造了條件,他們瞅準了機會,趁著對方縮回去時,往房子那裡衝了過去。
程千尋不慌不忙地口袋裡的子彈拿出來,裝上子彈後,再閃出去開槍,開完再躲進來。
一番拉鋸後,對方彈盡,被打死了,但程千尋他們又損失了一個士兵。
二樓在血泊中的屍體被拖了下來,並且用繩子吊著脖子掛在了一間房子的門樑上。看著地上躺著的二個死去士兵,雷格爾不禁怒火中燒:「把所有的人全部都拉出來!」
整個小鎮,原本就不大,就二十多戶,現在只剩下了一戶還有人住,有五個老人,一個孩子。而壯年不用說,就剩下已經被吊起來的那二個。
他們好似早已習慣了,在槍口下,站在了兩具吊著的屍體前。
「長官,看看這是什麼!」一塊凍得硬邦邦的肉被搜了出來,拿到了雷格爾的跟前。中尉聲音都變了:「裡面還有。」
仔細一看,頓時令人汗毛倒豎,是人的小腿一部分,還沒完全拔除的遺留腿毛清晰可辨,斷口處有菜刀劈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