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剛趕她出去,一個又叫她進去。也只能乖乖的聽話,程千尋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雙手捂著領口,斯內德剛才一下把她的襯衫一半紐扣都扯掉了。
走進房間,她知趣的將門給關上了,雷格爾一定有話對她說,盡量不去被別人聽到。
雷格爾人高腿長,幾個大步就走到窗邊,看著窗外。
她走了過去,站在雷格爾跟前,小心翼翼地看著雷格爾陰沉不定的臉色:「長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雷格爾猛地轉身,但看到她的狼狽樣,忍下了氣,語重心長地道:「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哪怕斯內德少校長得一表人才,你也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怎麼可以去他房間裡……如果被人發現了,你還能活著嗎?」
非分之想,程千尋愣了半天,才表情很怪地反問:「你是說,是我勾引他?」
雷格爾深深地看著她,這目光讓人不好受,哪怕她長得和他們比起來,確實矮小了點,可不是她主動呀!
「好吧!」雷格爾歎了口氣:「也可能長時間沒有碰女人,讓斯內德少校一時昏了頭。」
這個,那個……程千尋真是有口難言。
想想打算還是抵賴吧,於是道:「長官,其實斯內德少校並沒對我做什麼,你想得太多了。」
「是嗎?」雷格爾低下頭,以他的個頭,也只有低頭了,眼睛瞟向了她捂著的領口:「衣服是不小心撕開的?」
「呃,這個……」程千尋帶著尷尬,需要想想用什麼理由才好。
雷格爾又伸出手,捏著她的下顎,將她微低著的頭扶起,帶著戲謔和嘲弄地看著她微微紅腫發燙的雙唇。看著她余息未消、臉頰微紅的樣子:「那麼嘴唇又是怎麼回事?」
樣子就像是有姦情,這叫人怎麼圓謊。
正在此時,門突然打開了,穿上全套黨衛軍制服、已經沒有醉酒神態、英姿颯爽的斯內德出現在了門口。
而窗外的探照燈正好照在了窗口上。三個人頓時全都愣住了。雷格爾甚至忘了把捏在程千尋下巴上的手鬆開,呆呆地看著門口也一時驚愕不已的斯內德。
此時的景像一定非常唯美,在慘絕人寰的戰俘集中營裡,在房間裡,一個弱女緊緊抓著被撕開的衣襟,而跟前是個納粹中校。站在外面淌著雨水的玻璃窗前、聚光燈不時照耀而過。軍官身材高大異常,足足比弱女高二個頭,正手踮起對方的下顎,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跟前的「獵物」……
寂靜此時顯得尷尬又搞笑,過了好一會兒斯內德微微咳嗽了一聲:「對不起!」正要關上門。雷格爾叫了起來。
「回來,少校,不是你想得那樣的!」雷格爾聲音大了許多,急喊著。
斯內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房間。並且關上了門。他步子陰鷙而沉穩,頭微低慢慢渡步,好似在考慮什麼。走到兩人跟前,面向著雷格爾,用剛才雷格爾幾乎同出一轍的口吻語重心長地道:「中校,請注意您的作風。你認為柏林會許可這樣的事情發生嗎?作為高貴人種,怎麼可以和低劣人種有私通情況發生?好在她不是猶太人。也幸好不是,否則你會被槍斃的。」
上面只規定了不准和猶太人,可忘了還有黃種人,因為根本沒想到,作為高貴的種族就連猶太人也列為低劣人種,怎麼可能還有人看中其他膚色的人種?
雷格爾張口結舌。這話好似應該他對斯內德說的,現在顛倒了。可現在是他捏著女人下巴的極富**姿勢被人看到,而不是他抓個斯內德正著。女人的衣冠不整,能證明什麼?斯內德現在可是穿戴整齊,隨時見元首都可以。
他又氣又好笑。對斯內德一時說不出話來,轉而對著程千尋:「別愣著,你倒是說句話呀!」
程千尋苦笑著,沒吃到羊肉,卻惹了一身的羊騷味,而且還是兩個納粹高級軍官。半響她哀怨地看著斯內德,又看了看雷格爾,帶著竇娥一般的冤屈,輕聲哀叫:「誰能還我清白?」
這下一下把雷格爾和斯內德全給逗樂了。
看到他們笑了,程千尋也明白了……這兩個傢伙。她沒個好氣地道:「行了,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就算有什麼事情也是有人喝醉了而已。我現在全都忘了,大家都忘了,行了吧?」
這下兩個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也是對她話的認可。
集中營裡沒有女人,斯內德找來了針線盒子,程千尋也只有躲在被子裡,將被弄掉的紐扣縫好,隨後換上,隨後睡了。
第二天,醒了過來。外面的雨已停,並傳來了鳥鳴聲。
起床後疊被子,整理床鋪。這裡不一樣,看斯內德床上那個乾淨,一根頭髮絲都沒有,被子疊得都快成豆腐乾了,大約也就昨晚將軍裝外套隨手放在了床上。總不能像以前一樣醒來後邋裡邋遢的扔著,入鄉隨俗吧。
整理好後,她走到窗口,打開了窗透透氣。遙遙看去,在營地鐵絲網外面,有幾個俘虜正在士兵的看管下,將屍體放上馬車。堆積如山的屍體,至少有三四百人,密密麻麻地壘在那裡,形成了一個「人」垛。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一直要到大反攻為止。
相比起來,她是那麼幸運,如果此時她正在莫斯科,忍饑挨餓的同時、頭頂是不斷呼嘯而過的炮彈,時不時還在身邊落下炸開花。
有敲門聲,是斯內德和雷格爾結伴叫她去用早餐。
「等等!」她轉身回去拿了針線,遞給了斯內德:「我用好了,謝謝。」
斯內德的眼睛卻一直往她縫補好的胸前紐扣看,目光一如冰冷,可總覺得有點不自在。他緩緩道:「先放在你這裡,吃完早餐後再說。」
牛奶、麵包、蜂蜜、熏腸,早餐相對來說比午餐和晚餐簡單,可對於外面根本沒有食物,一天可能只供應一二頓的俘虜來說,他們中很多人願意用槍斃來換取那麼一頓飯。
軍人吃飯都是風捲殘雲,斯內德和雷格爾很快地就吃完了,坐著喝咖啡。看著她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吃著,斯內德問道:「程小姐在你這裡多久了?」
「就比你認識多二天而以。」雷格爾看了看她,補充著:「可總覺得她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懂道理,不像有些人那麼傻。會的東西也多,有時能帶來驚喜,所以留著就當是多一個臨時的助手吧。」
斯內德嘴角微微揚起,看著程千尋一口口慢悠悠地吃著早餐:「顯然她在這之前沒挨過多少餓,是有錢人家的。」
雷格爾認可了,還很會意:「她家是醫生,第一天我看到她連燻肉留在盤子裡就知道家境絕不差。如果是其他人,早就狼吞虎嚥的吃了。」
「醫生?」斯內德來了興趣:「到處都缺醫生,這裡也不例外,她會醫術嗎?」
雷格爾看著她,程千尋也只有先放下手中的麵包:「我不會,我家的醫術特別,並不是每個家族成員都會的。」
「噢,那是什麼醫術?」斯內德更好奇了,綠眸閃亮著:「骨科、外科、中醫藥?」
雷格爾左右看了看後,輕聲道:「起死回生術。」
斯內德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起死回生,有這樣的科目嗎?」
程千尋看著斯內德,很嚴肅地道:「有,我就是死了以後又活過來的,所以我和常人不同。」
看到她如此的嚴肅,而雷格爾一臉的凝重,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斯內德笑容漸止,好似有所觸動,但沒將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和雷格爾開始聊前方莫斯科仗得如何的事情。
在走廊上,程千尋對著雷格爾使了個眼色,各自回房後,雷格爾到底是個聰明人,不一會兒就來了。
程千尋立即質疑:「你怎麼到現在還沒和斯內德說?」剛才的談話,顯然斯內德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能說。」雷格爾也直截了當:「斯內德為人多疑,告訴了,他不相信的話,我就等著被他檢舉揭發後審查吧。到時,我們怎麼去解釋?」
程千尋想了想,很有信心:「他不會,因為他和我們一樣特別。」
雷格爾細細想了想,還是搖頭:「不行,只有慢慢來,讓他自己找出答案,比我們直接說給他聽更有信服力。你也看到了,什麼時候最後都瞞不過他的。」
是呀,真是個厲害的角色,程千尋長長吁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此時有人敲門,是斯內德。他敲完直接打開門,看到雷格爾站在,而程千尋坐著,左右看了看後對著程千尋道:「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效勞?」
「非常樂意。」程千尋趕緊地站了起來,被納粹徵用應該是無上的榮光,哪怕叫她去死,用屍體去填萬人坑的空隙部位,也要表現出合作來,這樣死得也能舒服點。
斯內德並沒有叫她去填坑,也沒叫她死,而是拿來了一大堆的軍服,讓她縫扣子。
沒想到怎麼會有那麼多,至少二十多件,襯衫也有、褲子也有、外套也有,黑的、灰的、灰綠的都有。不是扣子掉了,就是有脫線。
雷格爾看是縫衣服,也就放心地和斯內德去外面視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