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打掃衛生、生火,時間也過得快,不知不覺又熬過去大約一個多小時了,東邊的天空有點比西邊的亮了一點點。
外面喧囂聲響起,原來那些騎士回來了。
「大人,一個不拉全都沒逃走!」騎士們興奮地叫著,押著四個五花大綁的搶匪得意地回來了。
魯道夫緊緊抱著渾身顫抖的程千尋一看人,頓時陰鷙地問:「逃走的就這些?」
一個騎士趕緊地解釋:「不是的,路上還有屍體。放心吧,所有的我們都補上幾劍,哪怕裝死也會真死了。」
於是招呼著人騎馬回去將屍體全部運回來,店老闆大約為了討好魯道夫和騎士們,立即接了活,說讓夥計趕著馬車去運屍體,但魯道夫還是執意讓騎士去。
他勾了勾手指,一個騎士會意地跑過來,魯道夫輕聲道:「屍體上的錢就當做賞給你們的。」
原來如此,騎士立即高高興興地喊了個,問店老闆借了馬車後,趕車去了。
看著跪在前面,嚇得抖抖索索地是個搶匪,抖得就像程千尋一樣,魯道夫氣得大聲道:「把他們全部綁在馬廄柱子上,如果我的未婚妻熬不到明天早上,我就活剝了他們的皮!」
於是搶匪們都開始求著各種神靈,讓這個女人長命百歲,順利和這個貴族老爺結婚後多子多孫。惹得騎士們一個勁的笑,可魯道夫卻無法笑出來,程千尋越來越氣息弱了。
六個留下的騎士,坐靠在乾草垛上,包紮傷口,擦著劍。還時不時說起剛才的拚殺,但最記憶深刻的還是那個都受了貫穿傷,還一手抓著劍、另一隻手一刀刀捅爛了對方的頭。
甚至有人猶豫後問了聲魯道夫,她是不是以前在東方就是女戰士。聽說韃靼人殺人起來不眨眼,凶狠異常。
看她樣子也不是蒙古地區的單眼皮大方臉。魯道夫看了看程千尋,見她微微搖頭,回答說不是。
當又吐出一口血後。程千尋也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虛弱了。劍傷到了內臟,從刺入的地方判斷,不是胃就是肺部了,呼吸也漸漸困難。眼前一陣發黑,她幾乎暈了過去。
「挺住,離天亮快了。」魯道夫急著喊著,手輕輕拍著她的臉:「千萬不要睡過去,一定要清醒著。」
這不是睡不睡的問題,她是睜著眼睛的,可眼前像是閉著眼皮一般黑暗。硬是憑著意志。熬過也不知道多少時間的黑暗,終於緩過勁來。
虛弱地喘著氣,看著魯道夫,感到極度的無奈。如果活不到太陽出來,她就失敗了。不光是她,還要牽連到魯道夫。
看著她眼中那種無奈和憂傷,魯道夫猛地抬起頭,咬著牙陰鷙道:「這樣等著無聊,來點助興的。抓一個傢伙,從手指開始,一截截的敲。一根根的給我敲爛,暈一個用水潑醒了再敲。暈死一個,換下一個。」
剩下的六個騎士面面相覷,天還沒亮就要懲罰俘虜了嗎?不要說騎士們了,程千尋也一愣,看到程千尋好似精神了點。魯道夫越發認為這樣可行,一個瞪眼:「還愣著幹什麼,難道沒人有膽嗎?」
一個騎士聽後站了起來:「我來,誰幫我壓著,我就敢。」
立即有兩個站了起來。其中一個還戲謔了起來:「好,我來幫你壓著,我賭五個銅幣,你沒這個膽子。」
這個人看了看魯道夫,呵斥道:「別胡鬧了,當著主子的面開賭。」
魯道夫冷冷地道:「我賭五十個銅幣,誰敢敲,就給誰。」
僱主都參與了,就是認可賭局。這下熱鬧了,剩下的人,在一個倒霉蛋的求饒聲中開始押注。你押五個,我押十個,好不熱鬧。沒錢的儘管從以後佣金裡扣就是,如果連命都沒有,要錢幹什麼,圖的就是當場樂呵。
一個人被壓在地上,胳膊壓著,手被踩在了地上。驚恐萬分地求饒著:「別,繞了我,求求你了……」
那個說自己敢的騎士,去借了一把大錘子,用於打木樁的。十來斤的拎在手上,走到他手邊。
魯道夫微微皺眉:「拿那麼大的幹什麼?又不是讓你把他整個臂膀都砸碎,去換小點的。」
「有,這個!」一個夥計顯然也是個壞傢伙,不知道哪裡弄來一個釘釘子的鎯頭。給了後,跑到馬廄外,靠著欄杆和其他人嘻嘻哈哈地往裡看熱鬧。
程千尋看得清楚,其實求饒是沒用的,這個世界和冥界一樣,像現在這種狀況,要想辦法表明自己是有用的,等價交換後,才能保住手。
可她懶得說,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呼吸,維持支撐到天亮。畢竟她不聖母,也見過了,這種搶匪,平時也少不得做些殺人越貨的事情,愛死不死去。
但鎯頭落下,一聲拉長著音、將外面樹上積雪都震落的慘叫聲響起,她閉上了眼睛。不想去看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還沒到變態的地步,看了鬧心。
魯道夫看到程千尋的反應後,對著準備敲第二下的騎士道:「他聲音太響了,拖到外面去,稍微這裡聽得到點就行了。」
這個傢伙好似明白了什麼,忍著疼,聲音顫抖求著:「我叫得不好聽,求夫人繞了我吧……要不試試其他人,其他人聲音還沒我叫得好聽,再敲我的手指頭。」
其他三個一聽,頓時慘叫得驚天動地,還罵他不仗義。
程千尋猛地一笑,頓時牽動傷口,疼得身體微微抽搐了起來。
「別動。」魯道夫趕緊地抱緊了她,笑罵了一聲:「算你小子機靈。」
原因就是要人保持精神,否則等著心焦。不管是為了什麼,不能再敲了,十指連心,敲一下連心臟都跟著會一起抽動。這個傢伙趕緊提議:「要不這樣,我想辦法逗夫人開心,讓夫人挺到明天天亮好不?」
「行呀!」魯道夫答應了:「如果你的逗樂讓人昏昏欲睡,就等著到外面繼續敲吧。」
「行行。」他滿口答應著。隨後捂著受傷的一根手指。食指的指尖被敲得一片烏青,看著都感覺疼。
「先捆上,別想逃!」騎士又將他給捆上了。
「各位大人,你們捆上我。我怎麼逗夫人開心?」他苦著個臉。
「你是你要想辦法的。」魯道夫冷冷道:「比如不穿衣服在雪地上跳舞也挺逗的,如果夫人不愛看,那麼在下面放上一堆火炭繼續跳。」
大冬天的不穿衣服,還腳底放一堆火炭,嚇得他趕緊保證一定逗夫人開心。
隨後他站在那裡,誇張地猛抖了抖腿,開始象街頭賣藝般的表演起來。邊跳邊唱著:「來看來看,我多有趣。老爺見了我笑哈哈,夫人見了我羞紅了臉,家中小妞要藏好。否則被我拐騙走……」
什麼爛調,看那些騎士看得卻挺樂呵,圍在前面哈哈笑著。程千尋只有苦笑,男人呀,都是那麼無聊。可多少分散了注意力。時間不是那麼難熬了。
人總會累得,這傢伙漸漸跳不動了,立即一鞭子狠狠地抽上來。疼得他立即像滾水裡的青蛙,跳了起來:「啊,我繼續跳,繼續唱。該死的同夥也不幫忙,只顧著在旁邊看笑話。等到明天一起斷了氣。再看誰能笑話誰。」
這提醒了魯道夫,於是讓四個人一起跳舞。店老闆找來了會吹笛子的,淅淅瀝瀝吹著,讓四個人像小丑一般不停地跳著。
跳舞鍛煉身體,有利於身心健康,總比慘叫著敲手指好。程千尋默默地看著,時不時苦笑著。
當四個人再也跳不動,癱坐在地上,哪怕用鞭子抽也起不來時,天色終於有了魚肚白。雲也有了一圈亮色,太陽即將升起了。
魯道夫知道消息後,叫所有人走開,說是讓他和未婚妻獨處一段時間。
馬廄裡就剩下魯道夫和程千尋了,騎士們壓著俘虜進了客棧裡,四周顯得如此的安靜。
魯道夫輕輕地放下程千尋,下了馬車後,站在她的背後,輕聲道:「待會兒聽我的,我說吐氣你就吐氣,劍拔出來後,立即吸氣,一定要狠狠地吸氣。」
就看這樣行不行了,程千尋微微點了點頭。她嘴裡的呼吸細若游絲,眼睛帶著時時的眩暈看著馬廄外面。馬廄口正對東面,前面是一片空曠,只要太陽一出來,就能一眼看到。
當地平線上好似有了一絲光邊時,魯道夫道:「吐出,能吐多少氣就吐多少。」
這種最簡單的事情對她來說也變得困難了,到氣的後面,她是連同血一起吐了出來。
光邊越來越亮了,魯道夫猛地喊道:「吸氣!」
她轉而用嘴吸氣,而與此同時,身體猛地隨著魯道夫抽劍的動作一個顫抖,並隨著日出的陽光發生著改變……體內的劇痛隨著身體的縮小而減輕,最後消失。當她從滿是血跡的鋪蓋上站起來時,全身覆蓋著毛皮,傷口消失不見。
魯道夫見她自己站了起來,並且轉身,朝著他走去。猛地扔下劍,用雙臂緊緊地將她抱了起來。
「太好了,沒事了……」一貫冷靜的魯道夫失態地抱著她,反反覆覆地說著這幾句話,激動不已。
程千尋很高興,終於熬了過來,但擔憂又隨之而來。這次僥倖逃過一劫,下一次呢?魯道夫不肯說出她的名字,難道真的要等到他老死那天?
回到城堡後,魯道夫就是真正的貴族老爺了,到時要她又怎麼辦?
對著天,無奈地看著……拉斐爾,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