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雷格爾一杯杯喝著自釀的葡萄酒,臉上有點紅了。程千尋有點著急,晚上還有事跟他說,萬一喝得酩酊大醉,正事都給耽誤了。於是見到有人來幫雷格爾斟酒,就急著用前爪捂著酒杯。所有人看得有趣,都哈哈大笑,反而拿著酒壺過來為雷格爾倒酒,故意看看她用小爪子捂酒杯的動作。
天色有點暗沉,太陽即將從地平行上落下。程千尋猛地領悟道,要躲起來了,否則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變身,還不把人給嚇死,以為是妖魔鬼怪。
她從桌面上跳下,一路上房子裡跑。
「怎麼了?」雷格爾扭轉過頭,看著一抹白色往房子裡去,於是站起跟著走。
程千尋一路小跑,走到了雷格爾的房間,她用爪子推了推,可門關得很嚴,打不開。
雷格爾跟了上來,帶著疑惑地打開了門。她就跑了進去,跳上了床,趴了下來。
「原來是累了,那麼你先睡吧。」雷格爾笑著幫她關上了門,去院子裡繼續用餐。
程千尋忐忑不安著,不知道變身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是光著的話,還要想辦法去找衣服……當太陽的餘暉最後消失,感覺到自身有了變化,整個身體在變長、擴展,毛茸茸的長尾巴在縮短,當她能用雙腳站到床下後,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衣服的樣子就和天堂裡眾多的亡靈一樣,這個款式倒是永遠的經典,千年之前後千年之後都能穿,男女皆可。
至少不是光著的,否則每變身一次,都要去找衣服,也可能是白色的毛變成了衣服。
光著腳。走到了窗口,偷偷往下看,雷格爾正和一群騎士聊天調侃得開心,不時喝上一口酒。潤潤嗓子。
終於變成了人,伸出手在臉上摸了幾把,不是狐狸臉,是人臉。如果拉斐爾再損一點,弄成個狐狸臉人身的,哪怕變身,也說什麼沒人相信。不要說什麼了,站在那裡就把人給嚇跑了。
程千尋等在窗口一會兒,心裡那個焦急呀,她又不能下去。這個世界東方人大約只有她一個。如果下去的話,一定會被質問,到時面對著那麼多張嘴,怎麼能回答得了,沒諸葛亮口戰群儒的本領。就不要下去找死。
等著心急,索性不站在窗口了,被人看到反而不好。她回到了床,躺了上去。深秋的晚上,有點涼,她就將毛毯蓋在了身上,閉著眼睛休息。腦子裡想著待會兒怎麼辦。
對了,拉斐爾不是說只要在她人形的時候喊出她的名字,就算過關嘛,等到雷格爾上來,也不用多磨蹭,雷格爾一定會問她是誰。那麼就告訴他名字……
「我叫程。」她含笑。
雷格爾疑惑地看著她:「程?」
隨後一切搞定,她嘴角微露笑意,繼續等待著。可心裡有點沒底,這樣好像又太簡單了點。
等啊等,都昏昏欲睡了。院子裡還是一片喧鬧、時常笑聲響起。這要聊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等到喝醉了為止?
下了床偷偷走到窗邊往下看,雷格爾顯然又喝了幾杯,臉上紅光滿面,正在聽著一個騎士站在椅子上,手拿著割肉的刀當長矛,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地說著遇到熊後的情形。
氣得又回到了床上,也不能怪雷格爾,捕獲了那麼大一隻熊,上千斤的肉。大約明天還會請畫家,將其畫下來,留給子孫後代傳頌。
等著等著,不知不覺睡著了,她今天也夠累的,雷格爾是騎著馬,她追著雷格爾可是跑了那麼長的一段路。如果不是狐狸,早就累得半死了。
正在睡著,聽到門輕輕的「吱呀」一聲,聽是聽到了,但一時還醒不過來。
「嗯?」雷格爾帶著疑問的鼻音響起。
過了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體帶著極重的酒氣,從床的另一側靠了過來。
「你是誰,哪家的?」雷格爾將她從身後抱住了,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從來沒見到東方人,是客人還是買來的女傭?」
不要把她當做哪家有錢人送給他暖床的女傭,這下不醒也必須醒,已經從淺睡眠掙扎了半天的程千尋感覺手指能動了,趕緊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終於醒了過來。
她趕緊地掙脫了雷格爾的懷抱,而此時雷格爾已經脫去了衣服,就躺在旁邊。
暗暗叫苦,在歐洲古代,為了節約衣料無論男女都是光著身體睡的,現在時節貴族睡的是羊毛編織的毛毯,而到了真正的冬天,睡的是毛皮。
不要拖延時間扭扭捏捏了,快點告訴他名字,然後讓他叫出來。
程千尋張開了嘴,而雷格爾顯然也在等著,身為貴族,哪怕再有特權,也不能不問清對方由來就隨便睡了。有些女人的家族是惹不起的,送上門的肉也要看看是不是仇人送來的,有沒有抹上毒藥。
「……」程千尋張嘴便說,卻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哪怕啞巴也能發出些咿咿呀呀的聲音都沒有。
坑爹呀,真是坑爹,果然沒有那麼容易的,變成了人形卻不能說話。成了狐狸,說不了人話。
她欲哭無淚,如果再碰到拉斐爾,絕對不再相信這個娃娃臉,簡直太會玩人了。
「噢,你是啞巴?」雷格爾坐了起來,光著的上半身,能讓所有女人尖叫的緊實肌肉。他真的屬於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人,個子又高,哪怕是現代人,也會羨慕妒忌恨的。怪不得他一進城,有女人會暈倒。
雷格爾哪怕喝了不少酒,還沒有亂性,他笑著問:「能表示得出誰把你送來的?」
怎麼表示,打啞語?用人話說是六翼天使將她送到這裡來的,都很難讓人相信,更別說用肢體語言表示了。
也許可以寫下來,可這裡沒有紙和筆,在這個時代,沒有幾個懂文字的,貴族亦如此。希望雷格爾記憶被抹掉,但還能認字。哪怕有紙筆,還有個問題,那就是她寫的文字雷格爾看得懂嗎?
她拉過雷格爾的手,細細想了想,便在雷格爾手掌上寫了起來……還能寫什麼,當然是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能認識幾個的英語。基本上小學就要學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奶聲奶氣地跟著課本念「我的名字叫小明」之類的。
用英語寫,如果雷格爾懂就行。
於是她在雷格爾手上寫著:「my-name」
雷格爾也跟著讀:「我的名字……」
但後面還沒寫完,雷格爾就不耐煩了,一把抱住了她,壓在了床上,酒精充斥的臉越發紅了,他酒勁上來了。
程千尋用足力氣試圖推開雷格爾,他也感覺到了,有點急躁地道:「看你挺順眼的,要介紹等明天再說吧。」
一個啞女而已,如果是禮物,不要白不要。如果不是禮物,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當情人就是。地位高的話,那最好,在這個以地位決定一切的世界,為了爵位和財產,娶了瞎子、大臉麻子、肺癆病的都多得是,先上了再說。
身上肉本來就不多,一手下去能將大半個胸全罩住了。他力氣又大,還帶著貴族的脾氣,想要就要。
而她嘴裡卻又說不出話來,程千尋苦不堪言地努力擋著雷格爾不安份的手。
她想往床下逃,先逃出去,等到變為白狐再跑回來,可身體根本被壓得動都動不了。
沒辦法了,她只有先裝作順從地不動。忍受著雷格爾在她身上又摸又揉,顯然古時的歐洲並不喜歡吻,或者酒勁上,什麼溫存都免了,直截了當的好。
她手偷偷滴伸出去,抓了床邊矮櫃子上的一個陶罐,在雷格爾喘著粗氣開始掀她長袍擺的時候,對準了他的後腦勺,就狠狠地砸了過去。
「光當~」陶罐應聲而碎,四分五裂,在身上的雷格爾頓時暈了過去。
她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將趴在身上的雷格爾翻了過去。
不要被她砸死了,趕緊地去看雷格爾,還好,滿臉通紅的雷格爾,口鼻裡噴著濃重的酒氣,呼吸很均勻。再摸摸他的後腦勺,腫了一個包,沒有出血。
左看右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情況下,程千尋終於鬆了口氣。
她坐了起來,看著露著結實上身、呼呼大睡並發出鼾聲的雷格爾,托著下巴就苦惱。
這叫什麼事?成了人形卻不能說話,不說話怎麼才能讓雷格爾叫出她的名字?簡直能把人逼死。
哀怨地抬頭,看著天花板,想像著拉斐爾那張娃娃臉,在上面赫赫地燦爛笑著。他看到一定得意異常,笑得半死。不知道冥界的撒旦會看到不,剛才那麼好的一場香艷大戲,他們一定不會錯過的,而且一定又押注了。
一陣夜晚的寒風吹來,程千尋看著昏睡得什麼都不知道的雷格爾,無奈地歎氣。拉起厚毯,幫他蓋好了被子,呆呆地看著他許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此時院子裡收拾東西的聲音也全部消失了,大家都回去睡,四下寂靜,只有不知名的秋蟲在無力地鳴叫。
有點累了,程千尋躺了下來,她不想委屈了自己去睡潮濕還帶著臭味的地面,冥界改變她很多,顯然天界也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