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雄也是要講究時間的,不能白白送死。於是剩餘的人飛快地護著雷格爾往後退:「大人,還是先逃了,丟了命不值得。」
雷格爾也覺得如此,於是幾人將手中的長毛投擲出後,趁著棕熊需要躲避和拍掉,趕緊地轉身跑向放在拴在旁邊樹桿的馬匹。棕熊四肢及地,瞪著血紅的眼睛,咆哮著追了過來,那速度和氣勢不亞於犀牛,長達半尺長的爪子,在地面上一刨就是一個坑,原本的泥土帶著裡面的雜質、碎石隨著它的利爪往後飛濺。
那麼多的人,誰都不追,偏偏就追雷格爾,它背後插著的那箭就是雷格爾射出來的。
看到熊怒吼著過來,雷格爾來不及上馬了,他只能繞著馬轉了一圈。
棕熊衝著馬就撞了過去,它大如水缸的頭猛地一撞馬,這高頭大馬「灰」的一聲,就被硬生生地撞翻在了地上,將雷格爾壓在了身下。
不好,程千尋急了,雷格爾這才復活,不要被熊拍死了,回了天堂。她對著棕熊衝了過去,用最快的速度,在它眼前一躥而過。
棕熊的目光被一團銀光所吸引,頭轉了過去,雷格爾用足力量想把自己的腿從馬身下拔出來,可是這馬被撞懵了過去,躺在地上動都不動。他側頭一看愣住了,只見那只剛才躲在樹杈上的雪狐正站在不遠處,正渾身毛豎立地對著巨大的棕熊。
程千尋心那個慌呀,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看看那只棕熊,光腦袋都比她的身體都要大了。如果一巴掌拍下來,一定骨頭斷裂成了肉泥。
那該怎麼辦?如果是在冥界,撒旦為了看看事後是否精彩,有時還是會放點水的,可天界這群「君子」,天知道是什麼想法的。
實在是弄不清上面的意思,於是程千尋做了一件讓還沒來得及逃跑的騎士、被壓在馬下、以及只要看到的人。都會目瞪口呆的事情。
她就地躺倒,露出同樣白花花、毛茸茸的肚皮,隨後在巨大的棕熊面前,還將身體象貓咪一樣的萬般嫵媚的來回扭動了幾下……既然肯定打不過。一動手、一動牙就必死無疑,那只有賣萌了。
衝著棕熊眼睛眨了眨,像狗發嗲一般的鼻子裡發出幾聲「嗚嗚」,怎麼樣,夠可愛、夠意思了吧?
其實她也知道這樣做很丟臉,又蠢又傻,可不這樣做又能怎麼辦?她可是狐狸,體重了大約只有五六斤,比一隻家貓重不了多少。尾巴幾乎和軀幹一樣長,除了一身漂亮的毛。什麼都沒有。如果拉斐爾把她變成個獅子老虎什麼的,也許還能和這龐然大物周旋一下,狐狸……尼瑪的狐狸!
意外之舉居然讓棕熊也愣住了,血紅的眼睛瞪著地上躺倒的白狐,大約在想……它在幹什麼?愣了好半天。猛地舉起了爪子拍了下去!
賣萌無效,快點逃吧,程千尋趕緊地一個翻身夾著尾巴逃命。可惜熊的巴掌比她快,很快地趕上了,正好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嗷~」她慘叫一聲,飛身而起,掉在了十步遠的一堆落葉上。
藉以短暫熊發愣的時間。雷格爾得以通過自己豢養騎士的幫忙,將馬推開,抽出了腿。幸好深秋時節、地上滿是落葉,又下鍋場雨,地上泥土被浸濕,馬並沒有壓壞身體。
那些騎士扔下了長矛。拿起長弓,搭上箭。
雷格爾也搭上一支箭喊著:「對準它的眼睛!」
「嗖嗖~」箭一支支地被射出。
棕熊的爪子拍掉了幾支,但箭多了,沒辦法全部擋了,「嗷」地大叫一聲。一支箭刺入了眼睛。
雷格爾沒有將箭馬上射出,而是張著弓等待時機。當熊的一隻眼睛被射中,直起身體大聲地慘叫起來時,他覺得是個好機會,「登」的一聲,箭從弦上彈出,「嗖」的直飛棕熊張開的大嘴裡。
「噗~」輕微的一聲,箭從熊嘴裡射入,箭頭直透腦後露出。
棕熊不再咆哮,它如同定格一般站在那裡,隨後身體一斜轟然倒下,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起來。
「大人!」那些騎馬逃走的其實又跑了回來,畢竟是自己的主子,平時待遇算不錯,死了的話,又要騎著馬到處找新主子去,未必能找到那麼好的。哪怕已經死了,也要回來將屍體帶回去,也算是有個交代。
一下子回來了二十多人,只有少數幾個逃得影都沒有了。
正好看到棕熊嘴裡插著主子專用的、纏上專用紅繩的箭,倒在了地上,頓時歡呼了起來,一個勁地誇厲害。
那只雪狐呢?雷格爾絲毫沒去理會那些馬屁精的奉承,趕緊地去那堆落葉裡找。
程千尋被摔得眼睛都發花了,感覺到有人抱起了她,「嗚嗚」被熊打到的屁股好疼。
鼻子裡發出的嗚咽聲,讓抱起她的人,手輕輕摸著她頭和身上光滑的毛……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就看到雷格爾的那張臉。
啊,被抓住了,會不會剝了她的皮,嚇得她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盯望著雷格爾,發覺他眼神溫和,手輕輕摸著她的毛,應該不是想剝她的皮,這才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先討好一下,這樣才能保住命,而且說不定還能跟著他,找到機會讓雷格爾認出她來。
於是她停止了顫抖,想了想什麼姿態最討人喜歡後,用腦袋輕輕摩擦了雷格爾胸口一下,鼻子裡發出「嗚嗚」的輕聲。
「赫赫,大人,看來它是喜歡你。」一個騎士道。
一聽這話,她更是賣力的表演,還將臉往雷格爾的手上蹭,一副不要臉不要皮的樣子。心中暗暗叫苦,這個拉斐爾是不是故意讓她學習萌術,也沒這樣調教人的。
而那個拿著獵鷹的家奴,臉上的三道傷口還新鮮著呢,一副壞水的樣子:「老爺,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的皮。」
程千尋一聽,立即對著這個家奴齜牙咧嘴,恨不得在他另一邊臉上也劃上三道,這樣就對稱了。
雷格爾笑了起來,摸著她的頭:「好吧好吧,不殺你,這個小東西真有意思。」
他一手托著,一手扶起了雪狐脖頸上的黑羽吊墜,翻來覆去地看著。
「這是什麼,黑岩石?」家奴湊過來看:「刻得是羽毛吧。」
「嗯!」雷格爾眉頭微皺:「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到過,感覺很熟悉。」
是的,你是我的隊友!程千尋趕緊地「嗷嗷」叫了兩聲,眼睛直盯著他看,希望他能記起。
可雷格爾會錯了意思,放下吊墜:「是你的寶貝?你怎麼會戴著項鏈,是誰幫你戴的。真可惜,聽不懂你的話。」
「大人,快來呀,好大的一隻熊!」圍在獵物旁的騎士喊著:「從沒見過那麼大的,這熊皮給伯爵大人,也是一份厚禮。」
程千尋高興了,對著「嗷」地喊了一聲,這下好了,她身上的皮可以保住了。
雷格爾和家奴走了過去,那個家奴還是不甘心地嘀咕著:「熊是夠大,可還沒有狐皮值錢,做個圍脖的話……」
「沃納!」雷格爾打斷了他的話,微微皺眉:「它剛才救了我的命,以後誰也不准傷害它。有熊皮就夠了!」
於是雷格爾指揮手下,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去找車拉熊,一部分去處理野豬,剩下的去看看死傷人員的情況。
而叫沃納的家奴也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那只窩在他主人懷中的雪狐,正瞪著烏黑的眼睛,陰鷙地看著他。從未見過一隻狐狸有著這種目光,就像一個人一樣有靈氣,而且象野獸一樣狠,再說下去,有可能會撲上來,對著他咬。
巨大的收穫,兩頭重達二百多斤的野豬去了下水後被扔在了馬上,熊被二十多個騎士,用足力氣抬上了馬拉的車。這車輪都也壓得陷了下去,一匹體壯膘厚、專門拉車的馬根本拉不動,於是又將兩匹用於坐騎的馬給栓了上去,還要有人後面推,這才讓車輪滾了起來。
那麼大的熊,說什麼也要運回去,在人最多的地方開膛剝皮割肉,否則怎麼顯示此貴族的英勇彪悍?
雷格爾走到自己的馬旁邊,將懷裡的雪狐放在了馬背上,這狐狸居然不逃,就蹲坐在上面,眼睛溫和地看著他,等著他上馬。
「真有意思!」雷格爾笑著伸出手在它頭頂摸著,而狐狸微瞇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他翻身上了馬,生怕雪狐從馬上掉下來,想將它塞在一個布口袋裡,掛著走。
一看到口袋,程千尋立即兩隻前肢緊緊抱著雷格爾的胳膊,「嗷嗷」叫著,死活不鬆手。
「哎呀,乖,我不能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抱著你。馬跑起來,你會摔到的。」雷格爾苦笑不得地扯著緊緊抱著他手臂的雪狐,硬是將它拉了下來,塞在了口袋裡,掛在馬鞍上。
「死拉斐爾,把我變成這個玩意。該死的雷格爾,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救了你的命,你就這樣報答我……」程千尋很是鬱悶,心裡一個勁的罵著,感覺自己又傻又好笑。這一點從旁邊也騎著馬,不時扭頭看著她,露出有點惡意笑容來的騎士們臉上能看得出。
她被裝在了一個麻布口袋裡,兩隻細細的前肢伸出布袋,還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很是哀怨地隨著馬的步子一路微微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