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尋心中那個苦呀,她又不能說,說的話不要說人聽不懂,她都聽不懂。
「不要殺了,不要殺我呀!」她身體盡量往後縮,希望箭射來時,能利用樹幹躲掉。
雷格爾搭著箭,箭頭挪來挪去,那白狐也跟著躲來躲去,隨後放下了手中的箭。
「老爺,怎麼了?」在旁邊跟著家奴問,他的胳膊上停著一隻獵鷹。
雷格爾遙看看著這只白狐,有點不解:「它脖子上那一圈黑色,應該是根黑色項鏈。」
「不會吧?」家奴仔細看了看,頓時失聲叫道:「果然是項鏈,還真是稀奇。」
程千尋趕緊地嗷嗷叫了兩聲,表示:就是,那麼稀奇,就不要殺了。
雷格爾笑了起來:「看它這個聰明勁,應該是有人豢養的吧。」
家奴有點捨不得這一塊好皮:「多難得的雪狐,反正它到了老爺的獵場,就是老爺的。如果不送這塊皮,老爺只能送寶石給伯爵大人了。」
顯然寶石對於雷格爾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沒有必要放棄到手的寶貝不要。雷格爾自然聽得動心,又拉開弓。
這下把程千尋給氣的,怎麼還要殺?誰叫拉斐爾把她變成那麼毛皮好的動物,哪怕是普通的黃色狐狸,也不至於那麼被虎視眈眈看著一身的皮。
「嗷嗷」她急得往後躲,盡量用樹幹將身體遮擋起來,毛茸茸的大尾巴從樹杈間耷拉下來。
「好漂亮的毛。」那些騎士看到那條如雪般的大尾巴,都讚歎了。
「老爺不要射,會把皮弄出個窟窿來的。」那個家奴很體貼地提醒著:「要不讓獵鷹把它趕下樹,然後用繩子套住它脖子勒死。」
該死的,一箭射死比勒死還要舒服點,程千尋對著他鼓眼珠子。
雷格爾覺得是,萬一射的不是地方,那一張好皮就掉價了。於是騎士們紛紛下馬。有些去拴住狗,狗撲上去撕咬的話,那麼皮可能就毀了。還有些將在馬背上隨身帶的繩子拿在手上,打上繩結。準備套狐狸;還有一些則拿著長矛,大約是獵物要逃的時候,可以用長毛將它趕回包圍內。
程千尋悲哀地看著底下的人忙活著,為了就是要殺了她。更讓她難過的是,雷格爾坐在馬上,看著手下準備一切,時不時拿著看珠寶的眼光看著她能發出銀光的一身好皮。
不能等死,程千尋抬頭看看,發現上面有根樹杈,鳥以前在上面做過窩。比較寬實,而且四周也比較高,就像個大木碗。
於是她站了起來,開始順著有點斜坡的樹幹,小心翼翼地往上挪。兩條後腿用力一蹬。終於到了,她盡量縮了起來,這個地方很好,兩邊都是樹杈,而中間的鳥窩又累得很高,將大半個身體都遮住了。
「好了!」底下的人此時準備就緒了。
「啾~」的一聲,家奴手臂一揮。放出了獵鷹。
大約跟母雞一般大的獵鷹立即就對著樹杈中間躲著的雪狐衝了過去,試圖讓它受驚,從樹上掉下去或者逃跑。
程千尋清楚得很,如果她下樹就是死,只有躲在上面才行。獵鷹來回撲了幾下,她就是躲著不下去。撲來,就往後躲躲。終於瞅準了機會,當獵鷹鋒利的爪子抓住了一側樹幹的時候,她伸出了細長的爪子,對準了獵鷹的腦袋。就像拍蒼蠅一樣用力狠狠拍了下去。
這只原本厲害無比、一直發動進攻的獵鷹一下拍得連聲都來不及啃,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
顯然獵鷹是挺值錢的,樹下家奴見後大驚,趕緊地伸手去接,結果獵鷹半道撲騰翅膀飛了起來,尖尖的利爪在他臉上抓出三道血印。
哈哈哈,可惜狐狸笑起來沒有聲音,程千尋笑得嘴都裂開了。
家奴一抬頭,就看到那只雪狐低著頭,有著黑線的嘴裂開還往上翹,眼睛微微瞇著,像是笑的樣子,更是氣惱,手捂著臉上傷口就罵:「這該死的狐狸。」
騎士們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出主意了:「要不把樹砍下來吧。」
程千尋笑容一下就止,緊張地看著雷格爾。如果雷格爾一聲令下,把樹給鋸了,那麼她必死無疑。第一層就沒過,死得還那麼慘,是被剝皮,回到天界,不但要當小屁孩,一定還要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天使嘲笑一番,笑她不自量力。
雷格爾抬頭看著,笑著舉起手來:「它好像能聽懂我們說什麼,真是個機靈的小傢伙。算了,就讓它去吧,把樹鋸了,說不定把皮給壓了,反而連好皮都拿不到。」
隨後發生的事情也算就救了程千尋一條命,一個騎士騎著馬跑來,帶來了另一組尋找獵物的好消息:「大人,東邊找到了好幾頭野豬、還有鹿,獵物好多。」
而東邊吹響的號角也證明發現了獵物。雷格爾一牽韁繩:「好,我們走,晚上可以吃肉。」
在中世紀,難得吃一次新鮮的肉,除非捕獲獵物,否則貴族老爺也只是吃風乾的肉乾。這種肉乾,只要吹得夠干,能放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吃之前放在河水中泡上幾天,用刀把上面的氧化物刮去,隨後下鍋。這種肉怎麼比得上新鮮的肉來得好吃,所有人一聽,立即上馬,要跟著雷格爾去捕野豬或者鹿,晚上可以打牙祭。
程千尋又急了,好不容易見到雷格爾,他一走,到時去哪裡去找他?
看著人紛紛上馬,而雷格爾已經策馬揚鞭,朝著東邊去了。
程千尋心一橫,從樹上又挪了下來,而此時所有人包括狗都往東面去了,只留下滿地的腳印。
跟上,說什麼也不能把他給弄丟了,程千尋也只能順著雜亂的馬蹄印朝著東面趕過去。
變成狐狸倒是比以前做人的時候速度和體力都好了許多,程千尋撒開相對毛茸茸身體很細巧的四個腳,一路追趕過去。
追到一半她停下了,因為雷格爾他們發覺她跟著,也勒馬止步。
看到雷格爾微帶猶豫後,又拿起長弓,她趕緊地一溜煙地躲進旁邊的樹後面。
就聽到十來步遠的地方那些男人一陣哄笑,顯然是對她一路追著而笑的,其他的動物劫後早就逃了。
雷格爾也不知道有了惻隱之心,還是大量鮮肉的誘惑,帶著人繼續往東面去,並沒有派狗或者親自追她。聽說狐狸肉是酸的,肉不好吃,真的,狐狸除了毛之外,沒有其他有用之處了。
等馬蹄聲遠去,程千尋這才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看到他們一行人已經走遠,這才繼續順著地上的痕跡一路小跑起來。不敢靠得太近了,否則她身上光滑蓬鬆發著銀光的皮實在太誘惑人了。
一路追著,都跑了大約一公里路了,感覺有點累了,可顯然離他們捕獵的地方近了,就聽到裡面野豬在嗷嗷地尖叫;許多狗在瘋狂的吼叫著;在馬蹄踩踏聲中馬在「灰灰」的嘶鳴;而騎士在馬背上不停地高聲叫著夥伴用長矛捅獵物眼睛還是脖子、或者肚子。
她不敢再靠近了,別到時那她當野豬用長矛插,她身上的皮,哪怕撕出個大口子,也應該相當於一戶農奴幾年的收成了。
突然有人大聲驚叫起來:「熊!」
那裡的聲音更為雜亂了,那些狗由群吠改為「嗚嗚」地威脅聲,隨後狗聲大作,立即有狗大約被打了發出刺耳的慘叫,很快許多狗,從東面拖著牽引繩就夾著尾巴逃出來。
程千尋趕緊地再躲到樹後,看著四五十隻狗從跟前象喪家之犬般的逃命而過。也幸好這些狗只顧著逃命,沒有停下。
「不行,太大了,快逃!」接下來是那些騎士和家奴,騎馬的騎馬、跑步的跑步,用盡可能快的速度逃離,好似身後有魔鬼猛獸一般。
程千尋瞪大了眼睛,看著一掠而過的各種馬匹,可所有馬匹跑過去的,都沒有一匹是雷格爾的。而裡面的人也沒有雷格爾的蹤影,他身材高大,無論是坐在馬上還是騎著,都應該一眼就能辨別。
雷格爾呢?她跳了出去,站在一地各種腳印狼藉的地上,左右看了看後,西面是那些逃命人的騎馬背影。她立即轉向東面,趕緊地跑了過去。
當她跑到地點時,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狗和人都要逃的原因,是熊,好大好大的熊!
應該是棕熊,足足有千斤重,渾身皮毛油光發亮,膘肥體厚。正好它站起來咆哮,身材都有二層樓高,感覺就像一座山,巴掌一揮就輕易的將一個男人拍得飛了起來,撞在旁邊的樹幹上吐血後暈過去。
雷格爾正和剩下的七八個騎士,拿著長毛對付著這個龐然大物。從旁邊放著的兩頭野豬看來,應該是吸引棕熊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們誤入了棕熊的地盤。
可熊實在是太大了,如果是現代,一把雙管獵槍對著熊腦袋來一槍,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可現在可是冷兵器時代,它體型太大了,它背後插著的那只箭也證明,這箭插在它厚實的身上就像是牙籤,除了了疼了點、不足以殺死它,反而激起了它的怒火。
不要說那些騎士膽小,就連算是見多識廣的程千尋見到後也為之一愣。
旁邊地上躺著五六條狗,一半動都不動了、生死未卜。
熊又左右幾巴掌,又一個騎士飛了出去,一個當場腦袋被拍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