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尋一路走了進去,這個空間和冥界不同,冥界是無盡的黑暗,可這裡是一片光明,沒有一絲陰森、也不知道是負離子多還是光線柔和,每時每刻都給人以舒心愉快的感覺。
可她的心情又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即將復活,卻被帶到了這裡。如同翻山越嶺,歷經坎坷,終點就在眼前了,卻一個眨眼,又變成了起點。並且這個跑道不知道通向哪裡,也許是無盡的。
走著走著,前面出現了一個由雲朵形成的巨大桌子,而雲桌後面站著一個兩翼天使。這些天使大多披著長髮,面容姣好,分不出男女。要開口了,才能由嗓音區分出來。
天使的等級也許和身材相連,像天使長米迦勒這種六翼天使,身材都是三米多;而這種雙翼天使,身材就跟凡人差不多了。而雙翼天使又有區分,門口的天使就身材高大很多,據門口的天使說分三階九級,那麼最底層級別的雙翼天使,都分三等。
他溫和地問道:「請報姓名,死亡年齡和具體地點。」
討厭這個傢伙站得那麼高,天界的神靈總是高高在上,底層的天使卻一個個擺出悲世憫人的樣子,程千尋冷著個臉:「你猜!」
對方一愣,可能是善男信女碰得多了,頭一次碰到個冷面的。上下打量了下,隨後還是溫和地道:「這裡來報告的靈魂很多,需要核查。麻煩你說一下姓名、年齡、死亡地點,越詳細越好。」
畢竟地球七十多億人口,每一秒都會死個七八個。
程千尋可不賣這個帳:「要問去問米迦勒,他把我綁架來的。」
對方一愣,隨即臉上還是掛著聖母一般的微笑:「怎麼會?天使長大人不可能綁架你的。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服務態度還真是好,遠比那些事業窗口服務人員好得多,但這裡上訪會挨打不?可這次他真碰上一個刺頭了。
程千尋學著他的樣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隨後冷笑了一下:「級別太低,懶得廢話。」
這下再好的脾氣也會惱火了,程千尋還趁著別人拉長臉的時候道:「不滿意嗎,儘管把我踢出天界呀。有沒有這個膽?」
「你?」天使幾乎要大發其火了,但立即轉身,大口大口深呼吸。調整了半天,終於強擠出絲笑容來,轉身對著耐心解釋:「我是專門為到此來靈魂做登記的,等做完登記後,如果你不符合,自然不能進去;如果符合了,想見任何一個天使都可以,包括米迦勒大人在內。所有天使都在天堂內。」
「不用查了,我不符合!」程千尋簡短的一句話讓這天使好不容易壓下的脾氣又騰然而起,她還左右看看:「我一定是走錯地方了,勞煩,地獄怎麼走?」
那天使的表情。是又氣又好笑,大約從沒見到過這樣的亡靈。
此時一個高大異常的身影出現了雲桌旁,他身材是如此的高,可以與站在雲桌上的天使齊平:「程千尋,記錄一個名字就可以。」
這個天使一看,頓時氣煙消雲散,立即拿起鵝毛筆寫了起來:「是。米迦勒大人。」寫些什麼身在下方的程千尋看不到。
出現的天使就是米迦勒,他低頭對著程千尋,口吻威嚴帶著幾分質問:「鬧夠了嗎?」
程千尋爭鋒相對著:「還沒開始。」六翼天使智商應該高得很,跳著說也沒問題。
米迦勒道:「你鬧也沒有用。」
「未必。」程千尋就是抱著成為一代新惡魔的要求,打算天界敢留下她,就鬧得雞犬不寧。
米迦勒嘴角抿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對著聽得目瞪口呆的天使命令道:「讓她進去。」隨後又消失了。
不用那個天使說什麼,她就自己進去了。
繼續往前走,前面居然有人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們一個個身穿著亞麻的長袍,一臉的幸福。正在排著隊。通過一道由雲構成的拱門,每過去一個,無論男女老幼,都變成了四五歲孩子的模樣。
程千尋一下看愣了,門後面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大到難以想像,看不到頭。裡面有雲做的各種遊藝設施,有如同過山車一般的滑梯、有旋轉木馬、有碰碰車……凡是能想到的,應有盡有,而且更大更全更刺激。
而變為孩子的靈魂,數以萬計,都在裡面玩耍著。到處都是歡笑、到處都是雲做的氣球、到處都是稚嫩的童聲,正如書上所有,所有人都將變為兒童的模樣。
程千尋沒有排隊,直接往前走,所有排隊的亡靈都用奇怪又有點好奇的目光投向她。
走到了門旁邊,她伸出了手試探著一摸。果然,又是結界,非要通過這扇門才能進入裡面。
對了,冥王不是說在冥界的法力,她在這裡也能用嘛。那麼就試試吧!
她用意念控制身體,手抬起按著表面如同堅硬玻璃的結界,開始往上飄去……所有亡靈都慢慢地抬頭、抬頭再抬頭,甚至已經排到快要入門的也停下了腳步一起抬頭看去。
就這樣一路往上騰起,程千尋手一直沒有能進入結界。暗暗罵著,這結界為什麼弄得那麼高,難道怕人越獄嗎?
都已經飛到了半空,她低頭看下去,地上的人小得像螞蟻,也像螞蟻一般的排著長龍。再往裡看去,前面的遊樂場遙看不到頭,裡面變為小孩的亡靈看來不止萬,而是幾百萬了。
也許結界是跟著人而動,她無奈地又飄了下來,而那些亡靈又依次往門內走,每當經過時,都好奇地盯著她看。
怎麼辦?她雖然胸不大、人不高挑,可變成小孩模樣是一萬個不樂意。
程千尋想了想後,手指一動,變出了一個棺材,這個棺材歐洲設計理念,外面清漆塗得珵亮、裡面鋪著厚厚的墊子和花邊。她將身體猛地騰起,隨後躺了進去,雙手交叉放置在腹部,閉上眼睛躺著了。
這下有點怪異了,所有亡靈的眼睛全部都盯著這具棺材,繼續排隊去樂園。
一個看守門口的負責天使實在看不下去了,跑了過去:「這位姊妹,你為什麼躺在這裡?」
程千尋依舊躺著,像一具真正屍體一樣:「沒看到嗎,正在等死。」
天使又氣又好笑:「對不起,可能你還接受不了,可你已經死了。但到了天堂,即將跨入更加美好的世界。」
「美好個什麼!」程千尋閉著眼睛,沒個好氣地道:「有男歡女愛美好嗎?如果我能回到冥界或者凡間的話,卻告訴不能恢復成年的身體,那麼我未婚夫不就要等上至少十五年?不幹,我才不想變成孩子,我就是要現在的樣子。」
另外一個過來的天使皺眉:「現在門口是怎麼審查的,這樣的靈魂也放進來了。」
「不是他們放進來的,是我溜進來的。」程千尋反正只要能把她扔出去,說爬進來的也行。
「我去看看,是誰把這個女人放進來的,而且顯然還有法力。」一個天使說要出去查。
程千尋趕緊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把兩個天使反而嚇了一跳。她很嚴肅地道:「不要查了,我是偷偷溜進來的,卻出不去了。除非你和看大門的有仇,那麼儘管去查。要不還是再偷偷把我給弄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很好?」
看著這兩個天使猶豫的樣子,顯然是被說動了。
正當程千尋暗暗高興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又出現了……她一看就洩氣地猛地躺在了棺材裡,恨不得真死了算了。
「天使長大人!」兩個天使立即單腿跪下了,忐忑不安著,大約心想著怎麼解釋目前的狀況,他們也是莫名其妙。
米迦勒低頭看著棺材裡的程千尋,而棺材旁跪著兩個不知所措的天使。隨後對著棺材裡的程千尋道:「孩子是最為天真無邪的,難道不好?」
程千尋閉著眼睛,甕著鼻子,沒個好氣地道:「大人怎麼不變成孩子?」
隨後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眼米迦勒,帶著滿滿的譏諷:「這樣不是更天真無邪?」隨後又閉上了。
米迦勒沒有再說話,隨後程千尋感覺有點不對,等她睜開眼睛時,她的身體已經正對著那扇能把亡靈變成兒童的雲門飛了過去。那兩個天使抓著棺材兩邊,將她從棺材裡拋了出去。
不能變成孩子,她試著用法力穩住身體,往後退。沒想到身後有一隻腳對著她屁股狠狠地踹了過來……從腳的形狀以及大小來判斷,應該是米迦勒。
沒搞錯吧,米迦勒那麼腹黑……他原來就是腹黑的,否則怎麼會輸了還在那裡等著她亡靈出來,然後生拉硬拽地到天界。
「啊~」她慘叫著,拖著長音,被一腳踹進了門。
程千尋跌進去,在地上象球一般滾了幾圈才停下。掙扎著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有沒有變成孩子。
伸出手,還是原來的手;身上套的運動衣也不顯大,她欣喜地發現,她沒有變小。
兩個天使和許多亡靈看愣了,怎麼會進去沒有變化?
程千尋手指摸了摸脖頸處的吊墜,看剛才跌進來時有沒有遺失,當手指摸到吊墜後,她明白了原因……是冥王,是這吊墜保住了她魂魄保持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