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尋也立即下床跑了過去:「怎麼了?」此時尤利安已經停止喊叫,身體微微抽筋,就像要掙脫什麼束縛卻無能為力。
「應該是做夢。」魯道夫用手輕輕翻了翻尤利安眼皮,而尤利安的眼睛在裡面不停地不自覺轉動:「他心臟就算是機械的也會隨著血壓升高加速跳躍。」
這就代表著他身上所轉的機器是按照他情緒有變動,比起裝了心臟起搏器人來說,這種機器是更加高級的,程千尋心裡一喜:「是不是代表著他是人?」
「某種意義上是吧,只要他的思維不受機器所控制,就應該算做是人。」魯道夫又在尤利安耳邊輕喊了兩聲:「聽得到嗎?你是在做夢。」
做噩夢時,只要知道是在做夢,恐懼心理就會減輕。尤利安不再掙扎,大口大口喘氣著。
斯內德也被驚醒,起身過來查看。
就聽到尤利安輕聲呼喊著:「千尋,千尋……」
聽到這,程千尋忍不住坐在了木板旁,輕輕扶起了尤利安的手,讓他的掌心能感觸她:「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千尋……」尤利安終於睜開了眼睛,微微迷茫的目光稍微找尋後,就看著坐在身邊的程千尋,手指一點點收攏了,輕輕抓著程千尋的手。他喘著氣,最後嘴角微露笑容,眼睛裡的波光粼粼、溫和異常。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此時此刻好似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醒了嗎?鬼都能被你吵醒了。」斯內德看著尤利安抓著程千尋的手,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有上前扯開。麻醉藥應該早就失效,皮被扯開後翻看裡面,任何人經歷過這一切,沒瘋算不錯的了。尤利安此時經受的痛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每動一下,應該就會疼痛。哪怕是一根手指。
也深知這個道理的程千尋,不忍心拉開尤利安的手,對著斯內德和魯道夫道:「你們都先去睡吧,我陪他一會兒。」
「你早點睡。」斯內德將毯子披在了程千尋的身上。回到了他的床上後,帶著幾分酸意地埋怨魯道夫:「為什麼保住他那張臉,還是有兩條疤更帥點。」
程千尋「噗嗤」笑了出來,另一隻手在旁邊拿起手帕,輕輕幫尤利安在耳後的傷口出弄去點汗,尤利安出了好多汗,生怕這些汗水會影響縫針的地方:「不要在意,我們都是這樣開玩笑的。」
尤利安深深地看著她,輕輕吐出:「我知道。」他一點點的艱難鬆開手,好像意思讓她也去休息。
看著尤利安閉上眼睛。平靜地休息了,程千尋這才起身,回去躺下。
過了會兒,尤利安輕聲道:「斯內德,斯內德。」
「幹什麼?」斯內德有點迷迷糊糊地回應。
尤利安好似有點不好意思:「我。我想小便。」
「哎呀,你真會挑人,就不怕我生氣,把你老二擰下來。」斯內德火氣很大,但還是起身,去找盆給尤利安接尿。
是該生氣,泡了他的未婚妻。還要他把尿,是男人都會生氣,可斯內德還是幫著尤利安解決了問題。
聽到完事後尤利安說謝謝,以及斯內德端著尿盆往外去倒的腳步聲,不用其他人說,程千尋自己明白。她真的找到了個好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外面響起了槍擊聲,隨後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女人尖叫聲、孩子的哭聲、槍聲、慘叫、物品掉落時巨大的響聲……這裡是最邊緣的地方,
魯道夫猛地跳起。一邊摸出枕頭下的冷光槍往腰上佩戴,一邊喊著:「起來,快起來,有事了!」當他將放在床邊椅子上的機關鎗時,程千尋和斯內德也起身開始裝備。
聽外面的動靜,一定是大事,不知道是土匪打進來還是機器人。希望只是土匪強盜一類的,否則事情就難辦了。
「程!」躺在旁邊木板上的尤利安發出了聲音。
「什麼事?」程千尋將槍往腰上系,待會兒要拚命了。
尤利安睜開了眼睛,看著她:「不要離開我。」
「這……」程千尋猶豫了,外面各種聲音已經交織在一起響成一片。
「你們都不要出去。」尤利安眼睛轉向了魯道夫和斯內德,言語變得有點生硬了,像是命令。
斯內德彷彿知道了些什麼,槍口立即對準了尤利安:「是你把機器人引來的?」
尤利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慢著!」魯道夫抬起手,將斯內德手中的槍推到一邊,走過去蹲下:「只要保住你,機器人就不會殺我們?」
尤利安平靜地道:「這裡比外面安全,保住自己的命。」
魯道夫想了想,往狹窄的洞口一看,就立即道:「是的,沒錯。」
也許尤利安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提出個建議,讓大家不要出去送死。斯內德敵意消除,他用力將三張床全部翻到尤利安的前面,大家躲在床後,等待著外面局勢變化。
外面的槍聲好似比剛才少了許多,有幾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洞,他們躲在裡面,不時伸出手往外射擊,其中就有比恩。
比恩樣子很狼狽,灰頭土腦的;一條手臂受傷了,用布條捆上後,還是有少量的血滲出。他一回頭,看到躺在三張翻倒、豎起當做護牆床後的尤利安,頓時舉起槍就睚眥欲裂過來。
「是你,是你把機器人引來的。」他目標直衝尤利安。
程千尋站了起來,舉著槍對著他:「別動,否則我打死你!」按下了扳機,一股淡藍色的光從槍管中吐出,把比恩腳前的地飛快地割出一道深深的凹槽。
比恩看來在盛怒之下依舊保持著冷靜,或者說還是命最重要,他停下腳步,對著程千尋吼著:「現在外面都是機器人,見人就抓,都是這個傢伙引來的,我要殺了他!」
「殺了他能解決問題嗎?」斯內德也站了起來,舉著槍跟程千尋一起一致對外:「而且你能肯定是他把機器人帶來的嗎?你可是把他全身的皮都掀起來,骨頭有幾根都知道了。看到跟蹤器和發射器了嗎?」
魯道夫依舊蹲著,他看著身邊的尤利安,臉上露出了少量疑惑:「見人就抓?」
這話也只有自己隊友聽到,離開七八步就聽不到了,包括比恩。
程千尋立即就問比恩:「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全部都被抓了,大約就剩下我們幾個。」比恩想起什麼,狂亂的臉上露出一絲希望:「對了,抓住他,把他當做人質。」
「行了!」魯道夫都罵了出來:「別天真了,機器人只會按照程序辦事,如果尤利安是機器人,那麼哪些機器人一定用子彈射穿他後抓住你,而尤利安只需要回去再換條腿或者胳膊什麼的就行。」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比恩一手捏著槍,抓亂了自己的頭髮。
「頭,快點來,我們要頂不住了。」洞口的人急著喊,外面射來的子彈,打得洞口碎石土亂飛。
比恩趕緊地回去幫忙,可這樣的抵抗也許抵禦不了多少時間了。
有個問題顯露出來了:機器人都是見人就殺,只有少量的人可能被抓走,但這次卻是抓人。什麼時候機器人開始從殺人改為抓人了?
程千尋三人蹲下都看著躺在木板上的尤利安,希望他能有什麼解釋。
尤利安平靜地看著程千尋:「戈登,毫髮無損。」
「tmd他說什麼鬼話?」在洞口還在垂死掙扎的比恩回過頭,大聲地吼著,槍響的聲音快要掩蓋住他的聲音了。
尤利安沒有再說,可眸中露出的平靜和堅毅,有著極強的說服力。
戈登還活著,毫髮無損!程千尋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是真的嗎?」
尤利安嘴角微微揚起:「我拿我的命來保證。」
此時敵人突破了比恩虛弱的防線,一個高達二米黝黑機器人出現在了洞口,它兩隻發亮的眼睛、發出駭人的紅光。
「ma的,你們到底是開槍呀,開槍把它們全部打死。」比恩和他四個僅存的手下一邊還擊,一邊往後退,他不時回頭怒吼著。
洞口的機器人顯然又是新型的,子彈打上去,在它黝黑的金屬板上濺起火花,可它依舊往裡一步步走著。而它身後亮著密密麻麻的一對對血紅,密集得像洞窟裡的蝙蝠群。
魯道夫沉思了一下後,站了起來,大喊道:「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可槍還是沒扔掉。
比恩轉過身,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魯道夫冷靜地看著比恩:「既然贏不了,要麼投降,要麼自殺,或者你還可以選擇寧死不屈。」
「啊~」最前面的一個手下被機器人一把抓住了頭顱,他驚恐地尖叫了起來。他的頭在巨大的機器人手掌中,就像個甜瓜。
「放下武器,否則死!」沒想到這一代機器人還有語音功能。
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他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手中槍扔都來不及。雙腳虛軟,要不是頭還在別人的機械爪子裡,早就嚇得癱坐在地上了。
抓到人的機器人,轉身就這樣捏著俘虜的頭往外走,而後面的機器人讓開道的同時一步步往裡面走,腳踩在地面時發出噩夢一般的「咚咚咚」響聲。
一個機器人發出沉悶生硬的機械聲音:「立即投降,最後警告,立即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