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雷格爾趕緊地大聲道,異常亢奮的樣子顯示出他的決心:「一定要抓住他。我忠心的僕人們,打起精神來,開飯後我們去抓巫師,如果表現好的,我就封他為騎士,幫他買最好的米蘭盔甲,帶盾牌一整套的;還有最好的戰馬和寶劍。」
這無疑是一針強心劑,冊封為騎士,有了一整套的裝備,那身價就不同了。異常沮喪和恐懼的打手們頓時滿血復活,開始準備起來。
牲口棚也被燒了,幸好馬事先都被程千尋他們帶走了,但一頭羊來不及牽出被煙給嗆死了。於是索性就去皮,再上火上烤,作為大家的早餐。
趁著打手們烤羊時,四人進入屋子,在書房的地板下面,挖出了一箱子的錢。因為埋在地下,所以銅幣並沒有融化。
僱傭的小廝也很盡職,將盔甲在著火時搶救了出來,所以完好無損。
等人全部吃完羊肉後,錢放在馬鞍上,雷格爾扶著錢箱子。
「走!」穿上盔甲的魯道夫一聲令下,大家往教堂出發。
聲勢浩蕩地到了教堂,那些見習神父還是出來迎接了,畢竟他們人多,又是佩劍的,全都在教堂裡服務。
「領主老爺,請問什麼事?」為首的一個還算是比較客氣,甚至還打起了哈哈:「是不是教會裡又發現了被魔鬼附身的神職人員?」
「對於前天的事,我們很抱歉。這裡有小小的敬意。請笑納!」雷格爾示意箱子拿下去,立即有打手討好地上前,將箱子拿到地上:「打開吧。」
打開後,滿滿一箱子的錢。讓這些神職人員的眼睛都瞪大了。
「柴火費就由我來出吧,不知道這二千個銅幣夠不夠?」雷格爾故作大方地問。
「夠,夠了!」畢竟以前錢都是那個燒死的胖修士撈的,這些見習的,哪見過那麼多的錢。趕緊地點頭都來不及,反應快的,在胸前畫十字:「哦,領主老爺,您的慷慨足顯您對上帝的忠誠。」
差不多該說正事了,斯內德陰陽怪氣地道:「可是我們就被魔鬼報復了。就連房子都被同謀、隱身巫師給燒了。對此我們異常的氣憤!」
其實這事應該知道了。火光隔著一個山頭都能看到。
於是旁邊的打手紛紛開始描述隱身巫師的可怕。殺狗、燒房子、還攻擊他們。越說越邪乎!
「聽到沒有!」雷格爾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當然還要加重點獎賞:「這個巫師隱身的樣子很多人都看到了,可以作證。想想吧。如果消滅了隱身巫師,這事通報到巴伐利亞紅衣主教、甚至到梵蒂岡教皇那裡,那是多大的功勞。到時說不定會升職到這個地區主教位置。而我,會在資金方面予以最大、甚至全部的支持!」
政績有了,再加上資金支持,成為地區主教將不是夢,甚至會派到其他地方成為紅衣主教。
一個見習神父立即目光發亮,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義正詞嚴道:「我們教會絕對不會姑息這種情況發生,待會兒我們就發佈。誰能殺死或者抓住隱身巫師,我們會通報教會,給予聖賢封號;而且他就會得到上帝的讚美,死後由天使接入天堂。如果誰能匯報可靠的消息,那麼他所有的罪都將得到赦免!」
「對,對!絕不姑息。」其他人附和著。反正先殺了隱身巫師,到時功勞算誰的再說。
別小看這種現代人聽來異常可笑的話,可是在中世紀的歐洲,那簡直比聖旨還鋼鋼的。為了聖賢的封號,有人能一輩子不洗澡,任由讓蛆蟲在臉上爬,可見信仰的力量是多大。曾有過教會和皇權發生衝突的時候,結果是女王、皇帝妥協讓步,才坐穩了王位。
「很好,我現在就去村裡,動員大家都去抓巫師。我想有教會的支持,一定能抓住這個魔鬼!告辭了,未來紅衣大主教們!」雷格爾走前還不忘刺激了下這些人。
至少這些修士目前會忙著做當紅衣主教的美夢,而不會寫什麼求證信、揭發信給上面。他們這些冒牌貨,只要一查,就會露陷。等到知道他們是冒牌的,也不會再給錢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遊戲結束!
還沒到村子,遙遙看到一間間破敗的木屋時,一股惡臭就迎面撲來。
道路兩旁甚至路中央都有糞便,有牲畜的也有人的。果然隨地大小便是中世紀的風氣,他們也不沒有拿這些去肥田的意識。甚至認為這種污物怎麼可能肥田,倒在地裡長出來的農作物可以吃死人。
程千尋實在忍受不住,用手捂著鼻子。
打手們在前面大聲喊著:「領主大人有令,抓住並殺死隱身巫師者,賞金幣二十個!」
在封為騎士和一整套騎士裝備的極度誘惑下,這些打手哪怕嗓子啞了,也鼓足了氣大聲地吼著。
二十個金幣!這下轟動了,那些躲在房子裡的人,全部都跑了出來,站在沒有門的木頭或者草屋子前。無論白髮還是剛會走路的孩子,一個個破衣爛衫、滿是虱子的頭髮凌亂。只要聽得懂話的,都瞪著眼睛,嘴巴微微張開著,大約以為自己在做夢。沒聽錯吧,十二個金幣?
魯道夫又加了一句:「從現在開始,免稅半年,如抓不住隱身巫師,明年稅金加倍!」
「哄~!」這下在門口站著的一家老小全部都跑回屋裡,去拿繩子、木棍……有什麼拿什麼,出去抓隱身巫師了。現在是深秋,也不用種地了。抓不住明年的稅金可是加倍。去了稅剩下的錢,連餬口都不夠,再加倍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一定要抓住這個巫師,殺了他。殺了巫師還能有二十個金幣,從此成為老爺,踏入貴族行列,每天有人伺候、吃得飽飽、不用再啃草苟且活著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效果果然不錯,整個村莊都沸騰了。還有關係比較好的農夫開始商量著結隊一起抓巫師,賞金到時平分。不光是大人,就連女人和孩子,都撩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而他們的目地就是讓傑弗裡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動員好後,四人離開了村子,騎著馬回狩獵場。就說是房子被燒了,去城裡的親戚家住幾天,但隨時會回來的。
都已經走出去半里地了,還能聽到後面村子裡吵鬧聲、叫喊聲不斷;都在拉幫結派、還喊著口號,熱鬧得就像是過節。
回去時,魯道夫依舊小心地警惕後面路上的腳印。時不時騎馬回去查看,生怕傑弗裡跟著。
身邊有個隱身人潛伏著,那是最可怕的一件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刺殺。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回到了木屋。魯道夫將馬牽去馬廄,其他開始忙起晚餐來。
雷格爾打來的馴鹿肉還有很多,而且天氣轉涼,肉沒有變質,切下後開始煮湯和烤。
程千尋用勺子時不時舀著鍋裡的湯,防止粘底,看了看外面開始發暗的天:「最好今晚很冷,越冷越好!」
「我還希望下雪呢。」斯內德道,他和雷格爾烤著肉。
「今晚不會下雪!」放好馬的魯道夫走了進來,關上了門:「雲很白,也不厚。」
「哪怕下雨也好。」雷格爾隨便說了一句。
下雨下雪,身上被淋濕後會越發的寒冷。而且地面泥濘,能留下腳印。
「希望別人倒霉!」程千尋微微歎氣,有心而發:「回頭看看,我怎麼變成了這樣?」
魯道夫坐在了木頭餐桌旁,拿出小刀,開始削一個樹枝:「因為環境!現在就跟我以前工作時一樣,對方不死,你就要死。」
這就是現實,環境逼迫人去希望對手倒霉、逼迫人去殺人,而那些村民說處的環境,也使得他們看燒女巫或者巫師時津津有味,還樂於去舉報揭發、從中得到好處。
程千尋拿起勺子,又在湯鍋裡轉了一圈。這裡的鍋和以後的鍋不一樣,扁平得很,裝不了多少食物,可見食物的匱乏。
她深吸了口氣,暗暗希望以後只殺該殺的人,刀永遠也不要對著隊友。
可誰該殺,誰不該殺呢……不禁反問。大家都不是上帝,也不是撒旦,傑弗裡這小子其實也是為了活著。只不過他走錯了棋,忘記了團隊的重要性,導致了所有人將刀口一致對向了他。
程千尋趕緊地晃了下頭,不敢想太多。再下去,她的人性也許也會一點點泯滅,看待一切都會現實異常,不摻雜一點感情;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可怕角色。
過了會兒,魯道夫將削好的樹枝用力戳向桌子,雖然樹枝折斷了,但桌面上有個深深的小坑。如果桌子是人的話,說不定就戳進去了。他提議道:「明天我們在四周弄點機關吧。」
大家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傑弗裡會弄殺他們的機關,他們也可以弄些機關對付他。如果村子裡呆不下去,他能逃的地方也只有森林。只要不死,他早晚會來的,現在就要開始準備起來。
烤肉很香,可多吃也會膩。可大家依舊吃得很多,胃口很好。吃了這頓,誰知道有沒有下頓,也許吃飯的腦袋都有可能沒有了。人只有在危機之中,才能感覺到安穩過日子是多麼舒服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