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可山頂裸石上的畫面,深深地映在景懷英依的腦海中,記得清清楚楚。
在幽靈焦黑的身體下,是一條條規則而整齊的花紋,紋路粗細都在一公分左右,在山頂上交錯,形成了一副簡單卻巨大的圖案。
這幅圖案和山頂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就連旁生的怪石上也刻著這種古怪的紋路。
景懷英當時有一種古怪的想法,如果說刺青是以人為載體,那這紋路簡直是以山為載體,顯得氣勢磅礡,大氣浩然。
幾個人沒有在山頂多做逗留,仗著自身實力高強,連夜翻下山。
清晨,到達峽谷前,幾人看到一處荒廢的村落,這裡的房屋多是用石頭堆砌壘成。因為年代久遠,屋頂大多數已經坍塌,房間被塵土覆蓋,甚至有的雜草是從頭蓋骨上長出來的。
景懷英檢查了一下,骸骨幾乎只有在殘埂斷壁的房間中才能發現,或多或少,而且骨骼想對來說比較完整,還有在塵土下掩藏的傢俱也大多完好,牆角的腰刀還藏身鞘中,看上去,這些人並非死在戰火中,更像是某天晚上,大家都進入安詳的睡夢,可第二天,卻沒有一個人清醒過來。
在荒廢的村落裡待了一會兒,景懷英掏出地圖,細細的看了看,才帶人上路,朝峽谷走去。
他告訴大家,峽谷所處的位置,是國家地圖上都沒有標注顯示的,鮮有人知道具體的方位,位置十分隱秘,最重要的是,峽谷裡面存在著不可預知的危險。許多探險愛好者歷經千辛萬苦找到了進入峽谷的道路,最後也都沒有活著出來。
在去峽谷的路上,幾個人又遇到了大點的鄉鎮、村落。
無一例外,這些鎮子都荒廢的,牆壁風化嚴重、昔日的道路都被掩埋。
一名紋士長看時間的時候,發現手機出現故障,不僅如此,就連指南針,高度測量儀等設備也出現故障。
穿過鎮子,走在羊腸小道上,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非但如此,連大點的野獸都十分罕見。
景懷英這時候展現出超強的實力,一人當先,把前面擋路的籐蔓、荊棘斬的稀巴爛,用刀砍出來了一條路。
峽谷裡面的蚊蟲密集,很不容易消除,這些蚊子個子大的,足有指甲蓋一般,它們對於鮮血的味道十分敏感,一個勁朝紋士長受傷的後背叮咬。
那紋士長很快就發現,蚊蟲攜帶著一種毒素,傷口一旦被叮咬後,就變的奇癢難耐,他只有不停的撓著身上的傷口。
到達峽谷中的時候,那紋士長已經將後背撓出血,撓破皮肉,可他渾然不感覺疼痛,反而越來越興奮。
景懷英見紋士長痛苦,手掌中燃起一團火焰,直接按在他的後背上。
傷口皮肉焦黑,紋士長身上刺青顏色變的十分濃重,一條條紋路起伏變幻著,額頭上大汗淋漓。
隔了幾分鐘,這紋士長模樣看上去輕鬆了不少,終於有了力氣上路,因為傷口被燒焦,毒素也一同被殺死,所以不用再來回撓動傷口,傷勢也就沒有再擴大。
峽谷中,兩側風景如詩如畫。不過此時,景懷英已經有些疲憊不堪,更不用提那三名紋士了,精神最好的反而是余天燦。
余天燦一路走來的時候,都在仔細觀察著,不時拿著硬幣卜卦,很快就像是熟悉了這個地方,處之安然,沒有絲毫的緊張。
景懷英也好奇,問過兩次卜卦的秘密,結果被余天燦沒好氣的訓斥了一頓,只好作罷。
偶爾,紋士長等人走的慢了,余天燦就會沒好氣的大罵,哪有半點做俘虜的樣子。
在峽谷中沒走多長時間,景懷英便發現幾具屍體……準確的說,是一個並不完整的骷髏架。
這些骷髏的主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年,血肉早就變成了泥土或者粉塵。
在一個多小時前,時近黃昏的說話,余天燦第一個發現一具骷髏,竟然是嵌入兩米多高的石壁中,脊椎骨、連同後腦勺的半個腦袋像浸在水中一樣,和石壁融為一體,最讓人驚詫的是,他的肋骨竟然只斷了兩根,其餘的依舊十分堅硬、完整。
而在一般情況下,正常的骨骼,隨著時間以及鈣質的流逝,肯定會變成脆軟甚至空心。
不過,他們在峽谷中發現的骨骼,紋理細緻,十分堅硬。
這難道就是刺青明時期的人類麼?
直到現在,景懷英心中同樣疑惑不已,這人的骨骼怎麼會完美的融入在石壁中,除非對規則掌控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能夠改變石頭的形態,從固態轉為液態。
當然,高溫狀態下的石頭同樣可以融化,不過溫度最起碼要達到一千度以上,到那時,人的骨骼早就被成灰燼了。
「余先生,我不知你看出了什麼。」景懷英坐在地上,語氣盡可能平靜的說:「可我感覺,如果你肯幫助我們,我們這一路上肯定不會走的這麼艱辛。」
「是你們。」余天燦斜靠在一顆枯死的大樹樹桿上,手指上三枚硬幣靈活的翻轉著,仰頭看著一線天的星辰,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說道:「天地星宿、陰陽五行,吉凶禍福種種預兆都在這山中、風中、星辰之中,只不過你兩眼渾濁,看不清這其中變化。我十九歲那年,師父仙逝,就料定你們地獄會找上我。如今我不過料定死幾個人,比起他老人家當年的手段,還是相差甚遠。」
「我是讓你幫助我,不是聽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景懷英雙眸閃爍出銳利光芒,在黑
夜中顯得格外清晰,懾人。
「怎麼幫?」余天燦冷哼一聲,冷嘲熱諷說:「你也好意思求助一個俘虜?」
景懷英解釋道:「你不是俘虜,是獄皇請來的客人。」
「當我老頭子是傻瓜麼?」余天燦劈頭蓋臉的罵道:「滾蛋,有你們這樣對待老人、對待請來的客人麼?我早就警告過你,只有兩人能平安到達,可你就是不聽。如果等到明年乙末年,變換了風水,恐怕連兩個都活不了,不想死,現在就退回去。」
景懷英斷然道:「不可能!」
余天燦冷道:「就算你再叫來一百名紋士長,這天地峽谷,也是形成一座殺陣。既然我們一行十人,除非像唐團長那樣擁有朝天伏羲骨過硬的命格,不然有八個人是死定了。」
景懷英森然道:「你這是危言聳聽,蠱惑人心!那天唐於藍被我打成重傷,又被陸霸追殺,你認為他還能活得了麼?」
余天燦斜眼打量著景懷英,陰陽怪氣的說:「隨你怎麼想!井底的蛤蟆怎麼能知道井外世界的種種奧妙。你脫胎換骨,實力再強,也不過只是個個頭比較大,四肢粗壯的老青蛙,怎麼能明白我在想什麼?」
景懷英哼了一聲,梗著脖子說:「你才是老青蛙,連脫胎換骨都沒達到,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我雖然老,不過身體變化規律都已經掌握很多,只要明白了這些,活個百八十歲,根本就不成問題。既然你這麼侮辱我老人家,那我天演推斷出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告訴你?」余天燦看的出景懷英在意的事情,有意威脅了一句。
景懷英低頭看了看那被蚊蟲叮咬的紋士長,他正痛苦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這峽谷中,到處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還生長著一些低矮的荊棘,躺在上面並不舒服。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余天燦,認真問道:「推斷出了什麼東西,可以解決麻煩?」
余天燦神色輕鬆的笑道:「當然,你只要把這三人殺掉,我們兩人就能一路輕鬆到達。」
「什麼!?」景懷英騰地站起身來,腳下的鵝卵石被他踩得粉碎。
景懷英從前是**少將,即便現在年齡大了,在地獄待的時間長了,但那股軍人鐵血的氣息依舊沒有完全退去,拋棄下屬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讓他動手殺掉三名紋士長,那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除了傷勢嚴重,倒在地上掙扎的紋士長,其餘兩人分別站在不遠處,余天燦的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兩人身軀同時一僵,側過頭,瞳孔放大,目光驚懼的朝景懷英看去。
皓潔的月光下,景懷英目光陰沉,雪白的髮絲隨風飄揚,他身子筆挺,雙手攥著拳頭,卡吧的脆響聲從手指尖傳出,冷道:「余先生,人若敬我,我心中自然憐憫,對其萬般包容。雖然你一路之中,對我種種侮辱和蔑視,可我都對你百般忍讓,你可別不識好歹。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余天燦大笑起來,目光凌厲的瞪著對方,冷道:「好啊,我倒要見識見識,你能拿我怎樣?別以為你拿著這張破地圖,就能成功地找到獄皇。」
景懷英朗聲道:「我如何找不到?」
「看你驕傲的像個老青蛙。」余天燦將硬幣放入口袋,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實話告訴你,這裡的風水我生平罕見,山川縱橫,星羅棋布,河流如脈絡,山地猶若骨骼、草原如同毛髮、已經自成一個系統。從昨晚山頂那一道閃電開始,我們見識的,也不過是它的皮毛。」
景懷英聽後一愣,雙拳緩緩鬆開,皺起眉頭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難道那山頂的閃電有什麼問題,不是偶然的?」
余天燦見他好奇,來了性子,吹鬍子瞪眼喝道:「你問我什麼意思,我就要告訴你麼?我現在就是不識好歹,你倒是來教訓教訓我!」
景懷英氣的直接從地上跳起來,渾身發顫,想到獄皇的指令,最後也拿著余天燦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