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市城北區。
楚燼負手而立,他站在窗邊,凝若泰山,不發一言。
他已經站了十多分鐘,這十多分鐘裡調整好氣息,呼吸越發的悠長,連綿。
雖說這十多分鐘裡,並沒有將精神調整到巔峰狀態,可他感覺精神抖擻,力能舉鼎。
夜晚不再寧靜,風聲也不再入耳,一切生息都被外面馬達轟鳴聲打破。
車從遠方道路徐徐開來,打頭的那一輛正是林肯領航員,後面跟著十多輛汽車,二十多道光束照的大街亮如白晝。
柏油路面十分寬闊,街燈卻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光芒暗淡,比起高空懸掛的漫天繁星都黯然失色。
路上淒涼蕭索,除了這十多輛汽車以外,再也見不到一個人。
「人,總算是來了。」楚燼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告訴兄弟們,準備迎戰!」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楚燼早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既然唐於藍和周存駭都不肯放過自己,那他畏畏縮縮也沒有什麼用。或許,遠離凌江市,到別的地方可以重新打拼出一番天地,可逃避的話,勢必會在心裡留下陰影。
難道每一次遇到強敵的時候,都要選擇退縮麼?
楚燼已經返回桌前,將槍收在腰間,右手拿起長刀,刀身黝黑,迎著燈光,銳利的鋒芒從刀鋒上閃爍著。
黃毛狂獅收起手機,說道:「楚大哥,增援的兄弟們馬上就到了,唐於藍他們已經成為甕中之鱉。」
「哈哈,來的好。」楚燼揮刀將桌子斬為兩半,冷道:「今天,我就用這把刀把唐於藍的頭顱砍下來!」桌子木紋縝密,斷口處平整如一,可見楚燼手中的刀非常鋒利。
「楚大哥必勝!」黃毛狂獅眼中閃爍著炙熱的光芒。
一個個成員從房間中走出,站在楚燼身後,每人左上臂都綁著一條黑布,他們手持長刀,深沉不語。
楚燼掏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猙獰的笑道:「哈哈,貓捉老鼠的好戲就要上演了,兄弟們,殺!」
「殺!」
怒獸聯盟的眾位成員大聲叫嚷著,聲音遠遠傳開,嚇得附近居民樓住戶趕緊關好窗戶,熄了燈。
陳向莊身在車中,車窗緊閉,可他同樣也聽到別墅裡面的叫殺聲音。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
陳向莊轉頭看了看,是謝忠,他在車外面東張西望,一臉的焦急。
陳向莊打開車鎖,謝忠開門而入,坐在副駕駛上,緊張的說:「莊哥,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哦?」陳向莊兩手握著方向盤,好奇的問道:「怎麼不對勁了,你發現了什麼?」
「楚燼好像早就知道咱們行動,咱們駭王軍團裡面應該出現內奸了。」謝忠搓著手,他的手掌黝黑粗短,手掌指節上生滿老繭。
「什麼!」陳向莊咬著牙,罵道:「他奶奶的,究竟誰這麼忘恩負義,老子我去殺了他!」
「我也最看不慣這種背叛兄弟的人。」謝忠狠狠的罵了一句,身子向左傾,壓低聲音,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剛從酒店包廂出來的時候,馬甘去了一次廁所麼?咱們兄弟這幾個人中,只有他單獨離開過!」
「會是他?」陳向莊使勁砸了一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響徹整個天空。
街道悠長,遠處樓棟中間是一團團看不見的黑暗,如同張大嘴的惡魔,將聲音和光線統統吞噬。
謝忠狠狠的在車裡啐了口吐沫,攥著拳頭說:「我早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他晚上和我坐在一輛車裡,我就看他翻著手機,偷偷發出好幾條短信去,那神色遮遮掩掩的,肯定是在隱藏什麼!」
「這混蛋!」陳向莊罵了一句。
這時,黑暗中有燈光閃爍,陳向莊仔細一看,竟然是好幾道光芒,正快速的朝著自己的方向趕來。
「看這叛徒幹的好事!」謝忠大罵了一句,說道:「肯定是馬甘那小子幹的好事,我這就過去教訓他。」說著,他左手去打開車門,右手同時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件黑黝黝的東西。
門開了,謝忠卻並未下車,而是將手中黑黝黝的東西對準了陳向莊,那是一把槍,槍的保險栓已經打開,謝忠粗短的手指正扣在扳機上。
別墅中,楚燼已經帶著十多名精壯男子走出。
車前和車後的街道上,一輛輛轎車、摩托車飛奔而來。
馬達聲滾滾,震的地面顫動不已!
還有轎車飛快從側面小巷裡鑽出來,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留下四道清晰的劃痕和尖銳的聲響。
輪胎上還冒著白煙,駕駛員卻飛快的朝林肯領航員駛來,距離不到百米的時候才剎車停下,陣陣急促的剎車聲接連響起,汽車排列成排,將整條柏油路面堵死。
坐在車內的陳向莊被手槍指著腦袋,眼睛朝前看去,對面光束照的人眼花,什麼都看不清,並不能知道對方有多少敵人。
「莊哥,您一直是我敬佩的人,投降吧。」謝忠說道:「今天局面強弱已經很明顯,地獄、龍紋會、駭王軍團的人都會到,就算駭王和唐團長再厲害,也不可能救了咱們。」
陳
向莊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先前,駭王告訴我叛徒是你的時候,我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什麼?」謝忠的手輕輕顫動,駭然道:「怎麼可能?你在騙我,我做的很小心謹慎,駭王他如果知道的話,早就把我殺了。」
陳向莊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低著頭,感慨道:「可是,當你推開車門的時候,就像有一記重拳砸在我的心上!我寧願相信駭王給我說的是假的,還在蒙騙自己,想著你來找我是有別的事情。可接下來,你讓我徹底失望了。忠,一個憨厚老實的人,怎麼會在背後議論別人是非呢?還有,警察辦案的時候,大多情況下會首先將報警人當做第一嫌疑犯,知道為什麼?因為賊喊捉賊,心裡有鬼。馬甘的事情我知道,他對駭王忠心耿耿,之所以暗中發短信,因為這小子在勾搭別人的老婆。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不願讓更多人知道。」頓了頓,側過頭看著謝忠,問道:「大家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駭王?」
「夠了!」謝忠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叫道:「你們從來都沒有把老子當成兄弟。笑我皮膚黑,給我起外號,笑我個子矮,還有老子腦袋上這個疙瘩,也被你們拿來嘲笑。老子生下來模樣就難看,用得著你們反覆提醒麼?對,你曾經救過我,不過那又怎麼樣?你知不知道,你們這群混蛋在笑話我的時候,比殺了我都難受!老子**絲光棍,都是因為你們。」
陳向莊眼神忽然變的凌厲,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原來,兄弟之間的情義你一直不懂,我笑張俞庭是天閹的時候,他可以踢我兩腳,罵我兩聲!而你只會憨笑不停,我以為你欣然承受,誰知你氣量如此狹小,竟然因為兩句玩笑話而懷恨在心,做出這種事來!」
「莊哥……」
「別這麼叫老子,你不配!」
「對,我是不配。」謝忠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冷笑道說:「誰讓我心這麼歹毒呢,你這幾句話說的實在讓我羞愧。不過我更要殺了你,因為不殺你的話,我不知道以後怎麼抬頭做人了,對不起,陳向莊,你一路走好啊!」說完,手指去扣動強扳機。
「砰!」
子彈並未打中陳向莊,而是射在車窗上,留下一個食指粗的彈孔,彈孔周圍玻璃呈蜘蛛網般粉碎蔓延開來。
陳向莊從他掏出手槍的時候,就調整坐姿,做好了反擊的準備,又出言動搖他的意志,擾亂他的情緒,眼睛時刻觀察著他神情變化,等謝忠眉心一緊,手腕顫動的時候,快速的擰腰,甩肩、劈掌,即便在狹小的空間內,動作依舊酣暢淋漓,在謝忠扣動扳機前半秒鐘手刀砍在他手腕處。
子彈雖然射了出去,卻完全打偏。而且手腕處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謝忠手掌無力,手槍也脫手掉在座椅上,彈了下去。
「這,怎麼可能?」謝忠目光駭然。
「你難道忘了,大家對我的稱呼麼?快手這兩個字不是誰都能叫的,也不是誰都可以擔當的。」陳向莊雙掌劈出去,一拳快過一拳,一掌猛過一掌,轉眼間就打出了十多拳。
謝忠毫無還手之力,被打的身子向後倒去,撞開了虛掩的車門,他雙手撐著地面,兩腳朝車裡亂踹,拼勁爬出來。
陳向莊抓起掉在車底板上的手槍,迅速的開出一槍,恰好謝忠抬腳踹過來,這一槍角度刁鑽,子彈從他褲襠裡面射了進去。
「嗷……嗷……」謝忠身子一僵,兩眼暴凸,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又似痛苦,又似陶醉,又似暈眩、張大的嘴角抽搐不停,哈喇子從參差不齊的牙縫中流出。「去死吧,你這混蛋!」陳向莊罵著,又朝他倆腿中間連開了幾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