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大明、中華,這三者其實就是一個不斷拓展的民族認同。哦,至少在眼下的大東亞地區是這樣的。漢人應該是這個民族認同最狹義的出發點,不過也包括了好幾億人口!而大明之民則是這個民族認同的延伸,呃,不要說什麼國家和民族是兩個概念,現在的大明帝國雖然是個多民族的國家,但是朱皇帝所推行的確是反動的民族融合政策——當然,革命的列寧式的民族自治政策現在還沒有產生。現在全世界列強都想將本國的不同民族融合成一個民族,做不到的國家統治者都在頭疼不已。
那種在已經融合成一體的民族中再尋找不同點,將之分裂成幾個民族的做法,幾乎是自找麻煩的代名詞。這個世界上的帝國主義者們是不會那麼幹的。朱皇帝當然也不例外,他現在實行的就是將多個民族融合為一的政策。首先是將包括漢人在內的大明之民融為一族。然後則是將大明各個屬國的人民也融入這個民族。再接下去,則是將整個大中華化圈內的所有人都融合成一個民族。最後則在這個由所有認同中華化,血統上也比較相近的族群融合形成的大華夏民族的基礎上,組建起一個更加緊密的,在經濟、化和民族認同是都趨於一致的聯合帝國。
實際上,這個東亞民族大融合的潮流已經開始了。第一個被整體融合的就是西清的統治民族,過去的八旗,現在的西清漢人。包括朝鮮、蒙古、大和、琉球、西藏還有一些大明西南不算強勢的民族。現在都開始了一個緩慢的和漢民族融合的過程。而大明帝國將要在安南採取的。其實也是一種民族融合政策。而且比起當年蒙古人的「民族融合政策」。還是要溫和很多的。
朱濟世說完了自己的最終打算,微微笑著打量著左宗棠和韓四:「好了,朕的底已經透給你們了。咱們這一代人,就應該達成這樣的目標,而且也應該能夠達成……民族意識這個東西,歐洲人已經興起了好幾百年,可咱們東方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如日本、朝鮮,現在都自認是華夏的一部分。從廣義上講,和咱們也是一族。在歐洲,民族這個概念也有廣義狹義,比如俄羅斯族和斯拉夫民族,日耳曼人和利安民族。這個概念同樣可大可小的。在東方這裡,幾千年來就是我華夏獨大,日本、朝鮮、琉球甚至安南者,都可以說是華夏分支。現在正是確立我東亞民族意識的時候,是廣義的大中華,還是狹義的東亞各族。就看我們如何操作了。」
這民族概念,本來就是要綜合考慮化、語言字、國家、血統、信仰等多個因素的。如東亞各族。都可以說是中華化圈子的成員,都使用漢字漢語,在國家認同上不是大明就是大明藩國,血統也比較相近,信仰也差不多,釋儒二教都是有的,只是道教並不廣泛傳播於東亞。歷史上之所以分成了東亞各族,完全是因為作為東亞明核心的中國過於弱勢。而如今以大明帝國的強勢,想要融合諸族為一不說易如反掌,也的確沒有多少難度。就是有什麼困難的地方,頂多就用些蒙古式的民族融合之法而已。
左宗棠其實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他提出的「盛唐氣象」也不是無的放矢。眼下在大明帝國裡面,的確有兩個比較特殊的民族存在。一個當然是日本人——大明帝國似乎是日本人的第二祖國,為大明國家和朱皇帝本人服務的日本人還真是很有一些的。大明陸軍當中的日本志願兵現在長期保持在10萬人上下!而朱濟世的後宮裡面,也充斥著日本來的侍女、女官和妃嬪。
另一個地位比較特殊的民族則是蒙古人。因為之前的對俄戰爭需要蒙古人的協助,所以朱濟世召開了一次庫裡台大會,讓漠南、漠北蒙古諸部推舉自己當了全蒙古大汗,還上尊號為騰格裡汗。而這個蒙古大汗也理所當然成了大明皇帝的第二尊號,讓人感覺大明好像是一個二元制帝國似的。眼下朱濟世這個比成吉思汗還牛氣的蒙古大汗在世當然沒有什麼,蒙古人也都比較太平,可是將來會怎麼樣,真的不大好說……
左宗棠想到這些,便容色凝重地說道:「皇上,臣覺得,東亞民族之融合,當以蒙古和日本為重中之重。只要蒙古與我同心,西北之疆就可萬無一失。而日人與我一體,則東亞再無可與我競爭之種族。」
朱濟世點了點頭,這個左宗棠果然有見地的。實際上將蒙古和日本完全華夏化,就是朱濟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重要程度還超過征服安南的戰爭。
「左相,朕已經在考慮這兩件事情了。」朱濟世背著手走了幾步,「朕準備在南美戰爭打完以後出巡日本,以推動日本的進一步向我中華靠攏。然後,朕還要巡幸熱河,再召開一次庫裡台大會,以蒙古大汗的身份促進蒙古融於中華。左相,這兩次出巡非常要緊,你一定要替朕安排妥當。」
左宗棠連聲稱是,剛想和朱皇帝說一些具體的方略(民族融合的方略),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然後就是御書房大臣翁同龢的報告聲。
「皇上,安南集團軍羅長官的電報,南洋艦隊發現一支英國艦隊離開了安南的嘉定府港口。」
「英國艦隊?」朱濟世一皺眉,「這些英國佬……」
左宗棠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了,低聲道:「皇上,英國人一定是把安南國王阮福英接走了!」
韓四冷哼一聲:「這個廢物,走就走了,咱們才不稀罕他呢!」
朱濟世微微搖頭,「還是慢了一步啊……英國人這回算是弄到一個奇貨了!」
這個時候在新加坡的英屬海峽殖民地總督府內,朱濟世的老朋友,實際上也是因為朱濟世的蝴蝶效應才當上英屬印度總督的羅伯特.丘吉爾伯爵剛剛抵達。丘胖子眉頭皺著坐在新加坡總督府的小會客廳裡面吞雲吐霧。按說胖子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他才四十多歲就已經當上印度總督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多10年他就有資格問鼎大英帝國首相的寶座。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他臉上的憂色竟然濃得化不開似的。看得連坐在他身邊的海峽殖民地新任總督威爾.海明都滿心思犯
嘀咕。
這個胖子過去一直都是樂呵呵的,如今位高權重了,怎麼反而整天都愁眉苦臉了呢?大英帝國的局勢,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吧?
「威爾,找到那個名叫巖倉俱仁的孩子了嗎?」羅伯特.丘吉爾猛吸了一口雪茄,忽然問道。
「找到了,他就生活在新加坡,已經在這裡住了整整九年了,是1855年由前任英國駐日本公使貝克先生的夫人帶到新加坡的。」威爾.海明有些疑惑地看著胖子,「羅伯特,這個孩子有什麼特別的價值嗎?貝克的報告上說,他的父親不過是日本王國外交大臣巖倉俱視,似乎不是一個特別重要的人物啊。」
丘胖子吐了口煙霧,淡淡地道:「可是有人給白廳寄去了匿名信,說這個孩子是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利用好了很可能會改變日本或是新日本未來的政治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