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豪商都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這個時代日本的商人還不像後來那麼忠君愛國，死掉的孝明上皇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堆窮光蛋公卿的頭頭罷了。雖然大家在面子上都挺尊重天皇家和公卿家，但實際上誰都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更不願意把錢借給他們。現在能和全世界最富有的大明皇帝結親，國喪什麼的都已經拋到九霄雲外了。
特別是三井八郎右衛門都快笑起來了，一路小跑就出了大阪城。自己女兒和大明皇帝的好事最好快點弄成了，如果今天晚上能把薰子送上皇帝的床，那就再好不過了。說不定過上十個月，薰子就能給大明皇帝生個兒子，這下三井家的檔次可就上去啦……
三個商人前腳剛走，又有人報德川齊昭和德川慶喜兩父子求見。原來齊昭將朱濟世一行迎入大阪城後，就去和德川慶喜、有棲川宮熾仁和巖倉俱視說話去了。到了下午才帶著兒子來見朱皇帝，沒想到朱皇帝正在接見三個商人。只好耐著性子等候。
「右府和慶喜啊，都坐吧。」朱濟世知道德川齊昭是來談正事兒的，多半是和大中華關稅同盟有關係。
但是不等齊昭說話，朱濟世卻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右府，剛才三井八郎右衛門高速朕，全日本的藩主一共欠商人2億銀元，有那麼多嗎？」
「2億銀元……差不多吧。」德川齊昭愣了下，點點頭道。全日本的藩國欠多少債他不知道，不過他的水戶藩和下面的四個支藩總有上百萬的閻王債沒還。這還是厲行節約以後的結果呢。
「這個不是小事情啊！」朱濟世認真地看著齊昭。「這筆債務。算是公債還是私債？」
公債？私債？好像是一回事兒吧？
「在公武合體之後，可就是個大麻煩了。」朱濟世皺起了眉頭，「右府，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這事兒？」
德川齊昭心道：「這算什麼？武士不急急皇帝？」
「皇上，此事一直困擾著幕府和諸藩。」德川慶喜看到老爹不說話，於是就幫著老頭子回答。他從小就有個天才兒童的美譽，腦子轉得快，回答老師的問題也快。
「幕府和諸藩準備怎麼解決？」朱濟世還有問題。
慶喜道：「皇上。幕府和諸藩也束手無策。不過這樣的事情在過去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廉倉幕府和室町幕府都曾經頒布過，命令商人免除窮困武士的債務。」
「那不是賴賬嗎？」朱濟世有些驚訝地瞧著德川慶喜，「那借債給武士的商人，豈不是要傾家蕩產了？」他回頭看看明子，「明子，你說是不是啊？」
「是啊，的確是賴賬。」明子道，「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武士欠債太多了。」
「欠債多就更不能賴了，否則將來誰敢借錢給日本的新政府？你們知道嗎？朕的朝廷都有好幾億元的債務。英吉利、法蘭西、俄羅斯這樣的列強之國，也都有幾億乃至幾十億的債。可是。沒有一個國家敢賴賬不還的。因為賴賬不還的國家，在國際上毫無信用可言，同這樣的國家做生意，必須要現金結算，絕無賒欠之可能。這樣，很多生意就做不成了。」
「生意……難道不應該是銀貨兩清的嗎？」德川慶喜有些奇怪的問。
朱濟世笑著搖搖頭，沖勝海舟打了個眼色。海舟道：「那要看是什麼生意，如果買條魚，買石米，的確可以銀貨兩清。但是買一艘戰艦，修一條鐵路，建一座碼頭，這樣的大生意是沒有辦法銀貨兩清的。因為這樣的交易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才能完成，戰艦不是一天建成的，鐵路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修好。這裡面就涉及到定金和付款順序，很可能還會涉及到信貸。
另外，國際上面的大規模貿易，往往都和信貸掛鉤。比如洋商收購婆羅洲生膠、棕櫚油的時候，信譽良好的大洋行都會向匯豐銀行融資，貨到歐洲以後，在歐洲償還借款。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利用他們的資本，是非常合算的事情。如果某國的國際信用破產，匯豐銀行就不敢再借錢給這個國家的洋行了。」
勝海舟的話是七分真實三分忽悠，不過國際上的確沒有哪個強國敢砸自己的招牌公開賴賬的。
「可是那些藩主們的確還不了錢啊。」德川慶喜苦著臉說。
「國際上面有債務重組一說。」朱濟世淡淡地道。「匯豐銀行和立信銀行，有時候也會遇到還不起錢的貸款者。」
借皇帝的錢不還？這個……不會被砍頭？德川慶喜瞪著眼睛看著朱皇帝。
朱濟世笑了笑，「朕經營商業有一個原則，就是在商言商。皇權盡量和商業劃清界限。所以欠匯豐行和立信行的錢還不出，是不會掉腦袋的。通常，銀行經理會和借款人商量出一個還貸的辦法，或是延期，或是免除部分債務和利息，或是綜合這兩種方案。」
實際上最常見的情況是執行擔保，拍賣抵押品……
「所以日本各藩國的債務問題，也應該通過協商重組來解決。」朱濟世一臉真誠的開始忽悠。
他當然不知道歷史上日本的明治政府是怎麼解決債務危機的實際上是通過對上層武士的剝奪解決問題的。日本的明治維新後實行了版籍奉還和廢藩置縣，武士階級對土地的佔有和藩國債務同時歸屬明治政府。因而明治政府可以用土地解決債務問題，同時明治政府還擁有發鈔權，可以用印鈔票來還債，將痛苦轉移給全民承受。
而眼下的日本公武合體路線的核心是維護武士階級的利益。因此土地將會被分配給佔有它們的武士，而發鈔權又被德川家慶承包給了匯豐銀行……
「如何重組呢？」德川齊昭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總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首先藩國債務應該是公債而非私債。」朱濟世道，「否則公武合體就沒有實現的可能。」
齊昭和慶喜都不言語他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水戶家和一橋家都得破產，他們兩父子就都變成窮光蛋了。
「其次，既然是公債，就應該有日本政府承擔。」
德川明子的秀眉蹙了起來。朱皇帝不是讓家幸去幫全日本的藩主還債嗎？
「第三，未來的日本政府無力償還這筆債務，所以只能將債務變成長期債券，比如100年後到期的債券。」
這和賴賬有區別嗎？德川齊昭兩父子互相看看，都是一頭霧水。
朱濟世接著忽悠，「第四，日本政府需要每年支付5%的利息給債券持有人。」
差不多2億元的5%就是1000萬銀元！德川明子的臉色更難看了。德川幕府現在一年才多少收入？將來的新政府就算收入多一些，頂天也就是2500萬到3000萬……而新政府起碼要僱傭10萬官僚，維持10萬新軍，還要維持一國政府起碼的體面，家幸的宮廷也要花錢，這些沒有2000萬根本不夠開銷。現在又要支付1000萬元的利息，將來的家幸天皇不也變成窮光蛋了？
朱濟世當然看到明子的臉色了，他笑了笑道：「新政府的財政困難只是暫時的……區區1000萬元利息是難不倒日本的。只要日本加入了大中華關稅同盟，經濟一定會發展起來，稅收也會成倍增加，家幸是不會沒有錢花的。另外，德川宗家的產業如果好好經營，每年取得上千萬的收益也不是什麼難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