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呵呵……哈哈哈……」
西寧紫禁城,養心殿西暖閣裡,奕詝正展開什麼報紙,嘴角一直翹著,還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一個模樣清麗的旗裝少女在一邊,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這個長得有點挫的愛新覺羅.奕詝,也是新鮮出爐的大清咸豐皇帝兼圖格莫爾額爾伯特汗。她是奕詝剛封貞貴妃,是新任的吏部尚書鈕鈷祿.穆揚阿之女,今年方才16歲。
「這朱逆一直說什麼『中學為本,西學為用』,現在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明明是中學為皮,西學為裡,現在乾脆連皮都不要了,先是在科舉考試裡面加進西學,然後又以年齡為限,絕了天下大半士子的晉身之路,再下去大概就要廢科舉了……」
奕詝放下手中的《清流報》,語氣中遮掩不住的喜悅。
「這是自絕於天下士子,這是要把天下讀書人都逼回到我大清一邊。這回天下讀書人該後悔不已了吧……有了天下士子的支持,我大清何愁不復,逆明、粵匪何愁不滅啊!」
他搖著頭,又拿起了另一份《清流報》,和奕欣一樣,《清流報》也是奕詝唯一愛看的大明報紙。雖然這份報紙從來不說大清的好話,但是卻時常抨擊資本主義大明的社會陰暗面,所以會做生意的晉商便會特別挑選出那些將大明社會描得最黑的幾份報紙販運到西寧賣大錢。
「這李宗羲的確仗義敢言,點出了明不如清的真相!如今的逆明新政,都是建立在百姓的血汗之上的。說逆明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也不為過,哪裡像大清那時民人安居,天下無事。」
《清流報》上講了大明各地勞動人民的悲慘現狀,實際上勞動人民在大清那會兒還要悲慘,但是悲慘的大清勞動人民都窩在家鄉出不來,不似如今闖關東。下南洋,跑美洲,到處都是。連國際上面都知道大明窮人多,貧富差距大了。
之前俄國顧問科夫列夫伯爵告訴他。朱明至少有50萬新式陸軍時,奕詝這邊還忐忑不安,在是否登基稱帝的問題上面猶豫了很久。現在看到大明國內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當然,東征中原他還是不敢的。他現在的算盤就是想複製當年大清入關取天下的那一幕。先在西北揚旗,然後再不斷叩邊犯境,燒殺搶掠,讓大明的西北不得安寧,軍費開支節節攀升。苛捐雜稅也越征越多,最後引發內亂……
只是……那朱明的兵力終究強大,萬一自己派出去的軍隊遇上明軍精銳,讓他們給滅了可如何是好?
奕詝顧慮的就是這點,因此稱帝以來他並沒有揮軍東進。別說是侵犯大明,就是黃河東岸的太平天國都沒有去碰。
還是要慎重啊……就是太平天國也很不好對付,當年滑縣之戰的教訓如此深刻,在沒有摸清他們的底細之前最好還是別輕舉妄動。奕詝如此告誡自己。
「呦,祁師傅啊,您老怎麼跑得氣喘吁吁的,您年紀大了。萬一摔著可怎麼是好?」
接著軍機大臣,大學士祁寯藻求見,老頭子好像是一路小跑進來的,氣喘吁吁,臉上全是汗。
「皇上,出事情了。出大事情了,河套傳警,明逆苗沛霖部正在向歸化城和綏遠城進軍!」
河套地區的蒙古人還是有點親滿清的,在奕詝稱帝之後,伊克昭盟濟農(副汗。伊克昭盟首領的稱號)和所屬七旗札薩克都遣使入貢。而且原本屬於山西巡撫管轄的歸綏道,此時也沒有進入大明版圖,而是和伊克昭盟結盟,依舊保持著親滿清的立場。奕詝稱帝之後,還將徐繼畬派往歸綏擔任山西巡撫。
「什麼!?逆明要取河套了?取了河套之後,他們不會向西寧殺來吧?」
奕詝驚聲問著,現在他最怕的當然就是明軍自河套地區殺到河西走廊來了,河西走廊的漢人盼這一日不知道多久了,日月同輝旗一旦過了黃河,西清的國祚怕就到頭了。
祁寯藻搖頭,「不會往西寧來的,皇上,咱們和大明之間還隔著一個太平天國呢!不過河套一失,您和喀爾喀蒙古和四爺之間的聯絡就斷了……」
他的臉色顯得極為焦慮,顯然不全是為了苗沛霖向歸綏進軍,而是擔心自己的六弟祁宿藻一家,祁宿藻是聽了他的話「潛伏」下來等待機會的。前一陣子,祁宿藻還托人捎信來說正設計要逼反苗沛霖。可是現在苗沛霖正統兵西來,這說明他還好端端的大權在握,那祁宿藻是不是……
就在這時,奕詝的命令打斷了祁寯藻的思緒:「祁師傅,趕緊去請俄國顧問科夫列夫伯爵進宮,再把惠王、舒興阿、薩迎阿和長壽都叫來。再派快馬入藏,招僧格林沁來西寧。」
惠親王綿愉、兵部尚書舒興阿、吏部尚書薩迎阿和領侍衛內大臣瓜爾佳.長壽等人都和祁寯藻一樣,都是軍機大臣,其中綿愉是領班軍機還兼著戶部尚書的差事。五個軍機沒一會兒就湊到了養心殿上,俄國顧問科夫列夫伯爵也到了,他在西寧有些日子,已經會說中,所以沒有帶通事。
「西寧的炮廠槍廠雖經俄國顧問指點,已經能鑄造12磅銅炮和滑膛槍,但是工匠技藝不熟,數量也少,原料供應不足,所以產量很低,年內能造出150門大炮和20000支洋槍已是極限。」
「八旗新軍已經在俄羅斯教官督促下日夜操練,但是人數畢竟有限,要跟漢人拼消耗,怕是得不償失。」
「鄂爾多斯蒙古(伊克昭盟)七旗從來都是牆頭草,現在朱逆勢大,他們一定會很快歸附,根本等不到我大軍赴援……」
軍機大臣們的話都在給咸豐潑涼水,一盆盆的澆下來,咸豐皇帝的臉色都青了,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剛才看報紙時候的那一點好心情已經蹤影全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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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已經失了中原人心,卻還一味窮兵黷武,肯定是不能長久的。可是大清的軍機們卻都已經寒了膽,不說反攻中原,連援救伊克昭盟都不敢!這伊克昭盟可是大清的臣子啊,當主子的眼看臣子被人滅了一個響屁都沒有,以後誰還跟著混?
他又瞅瞅俄國顧問,那個人高馬大的大鬍子哥薩克,不過科夫列夫伯爵的回答更直接,俄羅斯帝國不會支持奕詝在黃河以東採取任何軍事冒險。而且也不承認所謂的「大清帝國」,希望奕詝不要對外使用這個國號,最好能自稱西清,免得刺激朱濟世。
奕詝惱怒地想著:「朕就是把大清國號改成西夏也沒有用,那朱濟世早晚還是要遠征青海的!」
這邊祁寯藻說:「眼下形勢危急,即便不援建河套,朝廷也該在河西佈防,再遣使聯絡庫倫,以成呼應之勢。同時,或可遣使赴應天求和。」
眾人紛紛附和,千里赴援河套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人敢去。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守河西,而且還得一邊守一邊求和。不僅幾個軍機大臣都是這個意思,連俄國顧問科夫列夫伯爵也這麼說,還表示可以從中斡旋,促成西清向大明稱臣。
奕詝萬般無奈,只能捏著鼻子答應科夫列夫伯爵的要求,派遣祁寯藻為使,帶著禮物和求和稱臣的國書往河套而去。同時再遣長壽去庫倫,派使者去**調僧格林沁往河西指揮防守。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朱濟世派出的使者章嘉呼圖克圖,此時已經抵達了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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