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洪仁玕的話,似乎拜上帝會還打算繼續掛靠朱濟世,他們的頭頭洪秀全雖然是有大志,也不大瞧得起朱濟世這種穩紮穩打的秀才造反。不過朱濟世集團這個要銀子有銀子,要後台有後台,要軍隊有軍隊的專業化造反派的聲勢,現在還是遠遠超過拜上帝會這個草台班子的。
「也好。」朱濟世又瞧了洪小美人一眼,確實有姿色,洪大教主把這樣的妹子送出來,估計不是無條件的吧?
「仁玕,仁坤兄弟的事業發展的如何?若不如意,就到香港來同我一起奮鬥如何?廣西的蘇玉娘不就帶著弟兄投到我麾下了。」
「仁坤哥哥覺得,廣西那裡的根據地不能棄了,若明公可資助些火器軍費,來日明公舉兵伐清之時,拜上帝會可以在廣西起兵響應。」
「好啊,我也是這個意思。」朱濟世心想,你們肯定是要造反的,只是反清不復明,洪秀全是想自己開科舉的人物。「我再資助銀元一萬,洋槍一千桿吧。另外,宣嬌妹子的身價就按一千銀元算吧,我在香港還有不少地產,都在上環、中環一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就請宣嬌妹子的母親搬來居住吧。」
「太好了,謝謝老爺。」洪宣嬌聽到朱濟世出一千銀元的天價「買」了自己,又拿出房屋安置自己的家人,極為感激,又朝朱濟世福了一下,俏臉上面都是嬌媚的笑容。
不過洪仁玕聞言卻臉色微變。香港是朱濟世的的地盤,洪秀全的老媽到了香港,就無異於人質!雖然現在朱濟世和拜上帝會並沒有利害衝突,但難保將來雙方不會翻臉,到時候洪秀全的母親就是朱濟世手中的牌了……
而且洪宣嬌雖然是洪秀全之妹,但在三哥和母親之間,這宣嬌妹子會選擇誰?
「好啊,好啊,香港這裡比花縣鄉下好太多了。」
洪仁玕還沒有琢磨好用什麼話婉拒朱濟世的提議,那邊洪秀全的大哥洪仁發卻等不急就答應下來。
「我回去就把老娘接來香港,如果公爺不嫌棄咱洪家人多,我和仁達、辛英妹子可都到香港來住。」
洪仁玕心裡面一陣叫苦,這洪仁發雖是個沒見識的農民,但卻是洪家長兄。父亡,長兄如父,現在洪秀全的老爹已故,洪家就該以洪仁發為首了。他現在不僅答應把老媽送來香港,還打算將自己二弟一家和三妹一家,都悉數接到香港來吃朱濟世的。而且,洪秀全的心思他這個當哥哥的也知道一點,來日無論是跟著朱濟世造反還是自起爐灶,肯定都會給洪家招災,還是趁早躲到香港為妙。
「老爺,就讓仁達哥哥和辛英姐姐都來香港吧。」
洪宣嬌一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可沒有歷史上天國西王娘的見識,只知道鄉下日子艱苦,到了香港依附著朱濟世自是錦衣玉食,享不盡的富貴,怎麼不高興?所以一個勁兒沖朱濟世丟媚眼,生怕對方不讓洪家人來香港享福。
呵呵,這洪小蘿莉還真是孝女,如此就能放心享用了。
朱大爵士笑呵呵地點頭,不論洪秀全是否在乎一家老小的性命,這洪宣嬌必然是不會為了三哥捨了自己的終身幸福還有洪家滿門的。
「香菊,雲嬌,你們幫宣嬌妹子安排一下住處,宣嬌的月錢和你們相同。」
「知道了。」
朱濟世的這兩位姨太太都站起身,朝朱濟世福了一下,便領著洪宣嬌去大宅後院了。這洪宣嬌是朱濟世「花」一千塊買的,自然要在朱家住下來了。按照慣例,她在朱家的地位也是要低於羅香菊和王雲嬌兩位侍妾的。
洪仁玕和洪仁發兩人卻沒有告退,而是和朱濟世分賓主坐下,繼續討論拜天地會「掛靠」朱濟世的具體事宜。
「拜上帝會既然要奉我家明公為主,自當尊奉號令,同心復明。」左宗棠搖著折扇挑明了話題。
洪仁發知道現在沒有他說話的份,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茶。洪仁玕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點著頭道:「自然,那是自然的,我們拜上帝會是願意尊奉明公的。」
「是尊奉我還是尊奉皇上帝次子啊?」朱濟世冷不丁一句話,便讓屋子裡原本歡快的空氣緊張起來了。
洪秀全、馮雲山所創立的拜上帝會始於1843年,從1844年起兩人就在廣西永安州一帶的山區傳教,發展到現在已經有數千教眾。和朱濟世所擁有的勢力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甚至比之前投靠朱濟世的羅家姐妹、鄭洪、蘇玉娘所掌握的人馬財富都要少上一大截。然而拜上帝會同洪門會黨之間最大的不同,便是擁有信仰的力量!
對於洪門系統的會黨,朱濟世藉著手中的財富、實力和朱明後裔的身份,很容易將之吸收,變成自己的力量。而且那些洪門弟子,也願意加盟朱濟世的集團,因為擁戴海外天子,恢復大明江山,本來就是他們的口號和理想。朱濟世的橫空出世,正好順應了這一點。可是洪秀全的拜上帝會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理念和領袖,他們雖然也要反清,但卻對復明沒有興趣,他們的精神領袖也不是朱明的「海外天子」,而是洪秀全這個「皇上帝」的次子。
「嘿嘿,那都是我仁坤哥哥編出來欺騙無知鄉民的,在有識之士眼裡自不值一提。」
洪仁玕一笑,便輕輕化解了朱濟世的責問,又衝朱濟世拱拱手,笑道:「明公,我觀恩先生所著之兵法,覺得西洋戰陣講得其實是一個勇字!因為兩軍對壘,用滑膛槍在近距離互向開火,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組成的軍隊可以做到的。這心中若無上帝之信仰,必然貪生而畏死,在戰陣之上,是不如相信死後上天堂者的。而我拜上帝會的信徒,人人篤信而無畏,若能配以滑膛之槍數千,足以橫掃十萬清兵!屬下以為,明公當用拜上帝會之勇!」
……
「軍師,你們怎麼看?」
朱濟世靠在書房裡面的一張西式沙發之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捧著一杯早就沒了熱氣的咖啡。
左宗棠搖著折扇笑道:「明公,這事兒我看行的,多幾千人一起幫著打滿清總是好事。咱們對拜上帝會的支持橫豎不過萬把銀元,千條洋槍的光景,算不了什麼的。咱們中國自古以來就沒有靠裝神弄鬼成大業的,拜上帝會也就那樣了,將來給洪家幾個公侯的爵位罷了。」
朱濟世心說,這個事情你左今亮還真是走眼啦!他冷冷道:「這個洪秀全我見過的,人中龍鳳,世之梟雄!將來的滿清,不知道是亡在他手裡,還是滅在我手中啊!」
左宗棠皺了下眉頭,思索一會兒,還是搖搖頭道:「最多就是陳勝、吳廣的格局,當不了漢高祖的。明公,向日太祖皇帝起於應天,行的是『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之道,你要成就霸業,中興大明,也當行此道。誰先打進北京不要緊,要緊的是誰笑道最後。這拜上帝會,最多就是又一個闖賊,就算進了北京城,也不會長久的。」
朱濟世只是搖頭,「就怕天下的元氣大傷……」
左宗棠搖搖紙扇,笑道:「明公實乃仁君也,可自古取天下者,誰人不是踏著屍山血海上去的?哪有怕傷天下元氣的道理?再說了,洪秀全的父母兄妹都在明公手中,我看他未必會不尊號令。他一花縣老農,難道有公侯的前途還不知足?現在天下大勢未定,咱們可不能寒了英雄之心。」
「也有道理。」朱濟世想了下,道:「洪秀全的確未必背我,這拜上帝會之勇,還是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