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淅淅瀝瀝了一個上午的小雨漸漸停了,炙熱的陽光重新照耀大地,空氣中瀰散的氣味在陽光下轉瞬間煙消雲散,彷彿從未出現過。將整個城市侵染一遍的黑紅色,也隨著氣味的消散無影無蹤。
原本只是陰天而已,天上的雲層根本不具備降雨的條件,本來能夠持續一天的雲層,才半天的時間就全化成了雨水。
緊張了一個上午的環保部門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知情的他們還以為這是一次大規模的環境污染事件,好在洩露的不是要命的化學制劑,也沒留下絲毫的後患,最起碼,需要負的責任輕了不止一籌。
對普通市民而言,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就沒有必須再死揪著不放,仍然緊追不捨的只有一直等在市政府的一眾記者。
可惜直到雲消雨停,政府這邊也沒調查出個一二三,最後乾脆使出了拖字訣給了一句無可奉告。
按說雨停了,此事告一段落,一切就該恢復正常,但是計劃出行的市民驚訝地發現,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滿了軍車,全副武裝的軍警遍佈市區,甚至封鎖了四五條主幹道,二十幾個十字路口!
十幾架直升機在空中巡航,時不時地在頭頂飛掠而過。
雖說沒有阻止市民通過,但是警察毫無規律地在街上圈出了禁止接近的警戒線,警戒線裡面是軍隊,外面是警察。
每一處的面積都不大,只有十來個平方的樣子。可是當不住地方多,更離譜的是當兵的很快就百警戒線裡搭起了帳篷,帳篷上還印著碩大的「防化」二字。
看到這副如臨時大敵的架勢,長心眼兒的哪個不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還有心情亂跑才是怪事。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少市民開始打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大膽的甚至直接跑去問街上的警察——當兵的主要負責封鎖,一個個凶神惡煞地板著臉,那眼神,不管看哪兒,都像盯住了借錢人的債主,槍上腔刀出鞘,連負重外骨骼都穿出來了,誰敢湊過去亂嚼舌頭?
再說了,有點軍事常識的,哪個不知道隊列是怎麼回事,往前瞎湊合,逮住關起來都沒地方說理去。
警察則是負責規勸和疏導,雖然也帶著槍,但是最起碼臉上有個笑模樣,多少問一句,也不算什麼大事,了不起就是挨兩句訓斥,又掉不了一塊肉。
別說,還真有親和力高的問出了緣由,據說這次污染,對空氣的影響還是小問題,更多的污染物流入了排水系統,擺出這麼一副架勢,就是為了收拾殘局!
邪門兒了,對付污染還需要出動軍隊?就算能和部隊扯上關係,也是跟防化洗銷什麼的有關係,出動一群全副武裝的步兵算怎麼回事?
似是而非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無數聰明人的腦補,不過半個小時,層出不窮的各種傳言便深重衍生出幾十個不同的版本,一個版本比一個版本邪乎,聽了這些傳言之後,唯一的作用就是越聽越糊塗,越聽離真相越遠。
也有敏銳的市民發現每一外被圈起來的地點,都是井蓋的位置,可是這一點點發現在滾雪球般越來越龐大的流言中連著浪花也翻不起,飛快地淹沒不見。
那些帳篷可不是隨便豎著玩的,每個帳篷配備三位全副武裝的戰士,他們先是將井蓋挪開一條縫,接著將不過指甲大小的蜘蛛型偵察機器人放進井中。
全軍上下裝備的偵察設備可謂五花八門,但分門歸類,無非是仿生和飛行兩大類。
其中飛行類主要是無人機,又分為空軍型的無人機和天軍型的無人機——通常天軍型稱之為無人飛行器,因為速度有限,飛行距離也不夠遠,在動輒以光秒為距離單位的天軍之中,無人機實在有那麼點雞肋的味道,還比不上光學偵察系統,而而無論艦隊還是突擊隊都很少有人用。
仿生類則大致分為海軍型和陸軍型,海軍用的是仿生魚,陸軍用的複雜些,不過大多是以昆蟲為原型,細分下來,也可以分成爬行和飛行兩個系列。
飛行類的偵察機械人機動力強,因此體積都比較小;而爬行類的機械人則相對大一些,因為體積與爬行的速度成正比,做得太小,老半天爬不到地方還偵察個屁?
另外,下水道中潮濕的複雜環境也是選擇的重要因素,飛行機械人一旦沾水就會喪失功能,而蜘蛛機械人不僅可以鑽進水流之中,還能用六隻機械腿緊緊地摳住水底,不會被水流沖走。
數百上千的偵察機械人放入排水系統之中,立即將整個區域的排水系統監視起來,雖然機械人的擴散還需要時間,但揪出外骨人是盡早的事。
釋放完機械人之後,戰士們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通過窺鏡監視下水井,不僅如此,還用大功率的激光武器對準井下。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旦發現井下有人出現,立即予以毀滅性打擊——因為激光武器不是常規裝備,海洲能夠調集的激光武器根本不夠用,甚至不得不把切割鋼板用的便攜式激光器也拉來湊數。
軍方一度考慮過使用火箭筒,但是一旦在市區發生爆炸,市民非當成恐怖襲擊不可,想不恐慌也不成,因此最後否決了這個建議。
可是總不能放著那麼多下水井不管,於是軍方直接把問題捅到了國防部,一直關注著事態進展的聶老將軍大筆一揮,臨時從天軍的後勤儲備中抽調了一批步槍和兩個基數的穿甲彈。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差了一多半兒,下水井還是太多了。
最後不知道誰建議說用混凝土把下水井堵上,這個建議遭到所有人反對的同時,也提醒了與會的大人物們,軍方馬上調來了兩個裝甲師,坦克和履帶式裝甲車直接把履帶往井蓋上一壓……哪怕裝甲車也有十幾噸重,甭說外骨人,天頂星人也甭想鑽出來。
壓住的下水井用不著再搭帳篷,反正也看不出到底是想幹什麼。
武警和警方雖然也有裝甲車,但根本不裝備履帶式車輛,都是輪式的,壓在井蓋上沒問題,可是井蓋若是被外骨人腐蝕,哪怕防穿刺的輪胎也封不住井口。
不過不要緊,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海洲北郊恰好有一座生產坦克複合裝甲板的兵工廠,一大批裝甲板從廠裡拉出來,沿途見著井就卸,之後裝甲車在裝甲板上壓住就成了。
不過軍警雙方所有的重型車輛全數上陣,也只能解決一半兒的問題,還有另一半兒沒著落呢。
可惜現在的民用車都是懸浮車,整車重量輕得可以,至少四五輛摞在一起才有十噸的重量,要不然直接在街上拉來兩台,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裝甲車自重高,使用懸浮技術不合算,而且軍用車輛高度越低,越不容易被敵方火力命中。)
好在大伙順著同樣的思路,在裝甲板上壓上了各種負重,比如靠近建築工地的,就先借點水泥預制板壓上;離商場近的,借來上百箱飲料方方正正的堆上。
不知道是哪個從花鳥魚蟲市場上借到幾個一人多高的大魚缸,壓在裝甲板上灌滿水,起碼有五噸重。
最離譜的是有一個井蓋上居然壓上了十幾頭腦滿腸肥,捆得結結實實的大肥豬,豬叫聲此起彼伏,路人無不為之側目,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
葉飛離開警察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紛亂的景象,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這樣做,確實把外骨人的事摀住了,可是動用的人力物力這麼多,影響的市民那麼多,這事兒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一點兒?
不過他也明白,與外骨人出現引起的混亂相比,花點錢還真算不上什麼。
對政府來說,能花錢解決的問題,還算是問題麼?
雖然引起了不小的混亂,不過封鎖計劃十分順利地完成了,不僅是地上的下水井,地鐵與排水系統的連通部分,還有污水處理廠等等與排水系統關聯的部分也全部納入了監視範圍之內,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將躲在暗處的外骨人一個個揪出來!
如果有必要,天軍可以在十幾分鐘的時間內空降上千人的突擊隊,可是如此一來,事情就鬧得太大了,而且對付幾個外骨人而已,又不是對付大規模入侵,哪用得著派大部隊?
除此之外,唯一適合的人選就只剩下葉飛一個人了。
葉飛倒沒覺得手指頭就能數過來的外骨人難對付,可是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總有那麼點孤單——兩天前,姜宇飛剛剛結束休假返回部隊。
軍隊是個集體,就像一部精密的機械,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一個零件。軍人崇尚榮譽,講究的是配合。
絕大多數的戰鬥是靠軍人與戰友間的緊密配合,而不是衝動的個人英雄主義。
只有在沒有援兵的極特殊條件下,才會出現一個人奮勇戰鬥的個例。
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之後,白羽鵬只是神秘地笑笑,卻沒有回答,直接把葉飛拉上了車,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說到地方他就知道了。
看著車飛快地掠過道路,葉飛一頭霧水:這個節骨眼兒上,這是要去哪兒?
————
計劃不如變化快,多碼了一點,寥表心意吧。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