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人類依然拿凝固光束束手無策,什麼激光切割、分子震盪、化學腐蝕,凡是能想起來的全用遍了,可就是沒法損壞凝固球一分一毫。
以至於直到現在,還有幾十個倒霉透頂的飛行員不得不像坐牢一樣養在球裡生不如死,要不是派了人二十四小時監護,恐怕早就自殺了一多半兒,這下總算有救了。
培養一個合格的飛行員花費的資金,兌換成黃金比飛行員本人還要重,僅僅是能救回幾十個飛行員這一項功績,這份報告的份量便有千均之重。
「還有誰看過這份報告!」徐世傑搖著那幾頁紙,滿面陰寒。
「沒有。」
「很好。」徐世傑將報告倒扣在桌上,「從現在開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報告的內容,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周曠響亮地回答,可是馬上就現出一副疑惑地表情。「但是,為什麼?」
身為軍人,只有接受命令的份,沒有問為什麼的權利,可周曠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份異常的命令。
這份報告是一號實驗室上百人兩年多的研究成果,如果因為一句話就被束之高閣,周曠無法想像自己該如何面對一眾同僚。
「我還給你解釋解釋嗎?」徐世傑臉色一沉,「該是你的一樣也少不了,去吧。」
話說到這份上,周曠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把所有的話都悶在心裡,怏怏不樂地離開了徐世傑的辦公室。
等周曠離開,徐世傑立即啟用輕易不會運用的保密專線,將這份報告一字不差地發回總參。
徐世傑不是研究人員,只知道這份報告很重要,卻不知道究竟重要到什麼程度。
周曠只是把研究成果綜合起來,對報告的內容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同樣一無所知。
兩個人怎麼也想不到,這份看起來並沒有涉及到多少軍事內容的報告,在總參引起了一場秘而不宣的轟動,報告很快就送抵國防部,同時抄送國家最高領導人。
人類與外骨的之間雖然只打了有限的幾場戰役,但戰役的規模之大遠遠超過人類歷史上任何一場戰爭,戰爭的進程在不斷地加深,可是人類對外骨人的瞭解,卻始終跟不上戰爭片的步伐。
周曠的報告,從各個角度全面地闡述了外骨人的生理及心理習性,並對其社會結構進行了科學翔實的推論,第一次將外骨人世界的一角展現在人類眼中。
雖然僅僅是個開始,但其意義卻巨大無比,至少軍方不再兩眼一抹黑,能夠針對外骨人的生理習性,對今後的戰鬥計劃進行有針對性地改進。
儘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份報告及一號實驗室拿出的後續報告全部被列為最高機密,但千秋功過,後人自有評說。
報告提交的這一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鬼節,這篇開啟了人類視野的研究報告,在無數年後,被好事者稱之為「中元報告」。
牽一髮而動全身,返航途中的葉飛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幾個俘虜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即將抵達基地的他,正在發愁怎麼面對白燁。
當明光號降落在月球基地之後,艦上的所有人員立即被帶向各自的禮堂。
在所有參戰並平安返回的人員全部到位之後,一場嚴肅而盛大的表彰會即將召開。
忙碌令葉飛不得不暫時將白燁拋在腦後,在領導令人昏昏欲睡的講話中,葉飛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戰幾乎人人受獎,表彰會的過程乏善可陳,直到返回宿舍,葉飛才有時間好好看看那枚閃亮的勳章。
還沒等他看個仔細,白燁就突然闖了進來,令人窒息的低氣壓頓時瀰漫左右。
一起光著屁股長大,葉飛太熟悉白燁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已經知道了白羽鵬的事。
揮揮手將無關的屬下全部攆出去,葉飛喟然長歎:「你都知道了?」
「剛知道不久……」白燁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可不斷顫抖的衣袖,卻無意間暴露了他內心激動的情緒。
葉飛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猛地一把將白燁抱住,眼中的淚水斷了線的珍珠般連成了串。
白羽鵬的犧牲令他很傷心,很難過,可白燁這個親兒子,只會比他更傷心,更難過。
讓葉飛難堪的是他根本想不出什麼樣的語言才能安慰白燁。
做了二十幾年的兄弟,白燁用不著葉飛張嘴,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緊緊地抱住葉飛,白燁用輕不可聞的聲音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可惜聲音太小,葉飛沒聽清,又不好在這個時候追問,只能裝做沒聽見。
良久,一對難兄難弟終於控制住幾近崩潰的情緒,白燁眼中的仇恨幾乎凝為實質,他一字一頓地問道:「想不想給老頭子報仇?」這句話從白燁的嘴裡說出來,陰狠程度更添了三分。
葉飛點點頭:「做夢都想。」十幾年的養育之恩,豈是那麼簡單的?
他叛逆歸叛逆,心底卻始終十分尊重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大的白羽鵬。
白燁的臉上突然掠過一絲陰影,猛地抬起頭來盯住葉飛:「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葉飛嘴巴驚得能夠塞進半個西。
戰事剛剛結束不久,骨塚仍然在外海王星區飄蕩,一來一回就是半年的時間,撓破了頭,葉飛也猜不出白燁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
白燁輕聲道:「咱們離開這半年,戰艦造了一堆,其中有一些十分特殊的戰艦,正在徵召志願者。」
「那又怎麼樣?」白燁說得不清不楚,搞得葉飛怎麼也鬧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難道白燁想和他一樣劫持戰艦?
白燁垂下眼簾,突然加重了語氣:「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設計了一款自殺戰艦,一共造了幾十艘……」
「什麼!」葉飛大驚失色,抓著白燁的衣服領子狠狠地晃了幾晃:「你瘋啦,白叔沒了,你就是老白家最後一個男人,你要是死了,對得起白叔嗎?」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白燁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般低聲咆哮,「我問你,你跟不跟我一起幹?」
葉飛幽幽一歎:「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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