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哲予與華薄義剛開車回到莊園門口,鐵門剛開啟,蘇末離便不知從哪個角落撲上前來,使勁地拍打著窗戶,「開門!」
華薄義急忙打開車門,蘇末離便鑽進了車內,劈頭就問:「老實交待,你們昨天晚上到底開了什麼葷了?有什麼好吃的,也不帶我去!」
此話一出,華薄義與連哲予先是面面相覷,隨即華薄義臉微微一紅,有些不自在地說:「不過是令人憎惡卻不得不去的生意應酬罷了!就算有珍饈海味,也沒什麼意思,遠不如呆家裡吃青菜蘿蔔舒服呢!更何況,外面有的,咱們這裡什麼沒有?」
連哲予也笑著說:「我們去面對那些可惡的嘴臉就行了,沒必要把你也搭上。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兒,才不能容許那種骯髒的地方沾污了你!」
「我是不願意去。不過不高興你不跟我明說嘛!」蘇末離嘴巴一嘟,仍然有些氣憤他的隱瞞。
「我也沒料到需要出去,不過是臨時突然來的邀約。」連哲予笑著解釋。
「是嗎?」蘇末離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連哲予,突然指著他的眼角問道,「你這裡怎麼青了一大塊啊?怎麼回事?你們昨天晚上跟人起衝突了?」
華薄義極不自在地轉過頭去看窗外。
連哲予則不緊不慢地笑著說:「我們倆的身手,放眼望去,有幾個人能夠挨得了我們身邊?再者說了,我們身邊有那麼多好手在,就算發生衝突,又哪裡需要我們親自動手了?」
「那這淤青你怎麼解釋?」蘇末離一邊心疼地揉著他受傷的地方一邊緊追不捨地問著。
「不過是我酒喝多了,結果去上衛生間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門框而已!一點點小傷,不值得大驚小怪!」連哲予溫柔地說。
「青了那麼大一塊,還叫一點點小傷?你真討厭,我不在身邊,少喝點酒嘛!」蘇末離又心疼又不滿。
「是了是了。以後只要你不在身邊,我便不喝酒好不好?」連哲予心裡暖暖的,聲音越發地溫柔似水。
蘇末離見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心裡便開心了,笑嘻嘻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若再有下次,別怪我像連體嬰兒一樣跟著你!」
「呵呵。放心了。不會了。」
兩人之間溫情脈脈,溫暖而曖昧的情愫悄悄地在車內緩緩流淌,身處其中的華薄義只覺得自己被那股情愫包裹得死死的,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若是從前,他會很高興看到他們的卿卿我我,可是今天早上,在經過了那麼混亂的一晚之後的他卻覺得自己無法容忍他們的親密。
他們那深情的對話,那讓人無法忽視的脈脈情愫都讓他無法遏制地羨慕、嫉妒、恨!
如果肖小茹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裡,憑著他的相貌他的才情他的身份地位,又怎麼會找不到一個真心愛著自己的女人?!
他應該像連哲予一樣快樂幸福地享受著愛情,而不至於如此孤單影知,一腔相思之情無處可渲洩
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到自己再也無法和他們一起呆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了。
他迫切地想要下車,可是卻又怕自己的舉動顯得太突兀太奇怪,從而更讓本就擔心他的連哲予更擔心,又會為了開導他而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來,所以再不願,卻只能痛苦地煎熬著。
所幸車子此時此刻已經來到了他住的樓宇前停了下來。
車子還未停穩,他便推門下了車,匆匆地往屋裡走去。
蘇末離看著他那顯得有些倉惶而狼狽的背影,不禁奇怪地問道:「他怎麼了?走那麼快做什麼?」
連哲予不鹹不淡地說:「估計是尿急了吧?」
「呵呵。是嗎?」蘇末離笑了,單純地相信了連哲予的話。
就在這時,走到門口的華薄義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連哲予說:「咱們九點在練功房見!」
「沒問題!」連哲予作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猛打方向盤,載著蘇末離快速地離開了。
「今天不在華薄義那裡吃早餐嗎?」蘇末離好奇地問,總覺得今天早上的男人們有些奇怪。
往常這個點在華薄義那裡,誰都不用多說什麼,很自然地就會在一起吃早餐,而今天早上,他們似乎都沒有在一起用早餐的欲、望。
連哲予笑著將頭往後靠了靠,讓自己的頭正好窩在了她的胸口,輕輕地蹭了蹭,溫柔地笑道:「跟他呆了整整一個晚上,還不夠嗎?昨天晚上,我可聞夠了我們彼此身上的酒臭味了!我想他也同樣受不了我了吧?」
「呵呵。誰讓你們喝那麼多酒的?」蘇末離很單純地笑了,紅著臉抱緊了連哲予的頭。
面對連哲予難得顯現的親密,蘇末離心跳如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只是還來不及細細體會,連哲予已經坐正了身體,掙脫了她的擁抱,將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下車吧!今天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雞蛋、火腿,再來兩片麵包就行了。我來做,你昨天晚上累了一個晚上,一定很累了。」幸福太短暫,蘇末離心裡很是不得勁,但這不滿足的心很快被對連哲予的關懷給取代子。
「你做?算了吧!我可不想你把廚房給拆了,更不想看到你的手被油燙得到處都是疤。你是疤痕體質,留下一點痕跡便很難消。上次被燙傷的地方擦了多久的藥膏才弄好,你不記得了嗎?」連哲予否定了她的主意,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下了車。
「你把我寵得太無用了!你什麼都不讓我做,就不怕我以後離開了你不能活嗎?」蘇末離瞪大眼睛看著連哲予,眼睛裡閃爍著兩簇小小的期待的火焰。
「離開我?」連哲予臉色稍變了變,但隨即恢復了常色,淡定地說,「我放心將你離開的時候,一定是你的身邊已經有了比我更會照顧你的男人。」
「是嗎?!哼哼!」蘇末離聽到他這樣的回答,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了兩聲,用力地摔開了連哲予的手徑直朝前走。
連哲予知她一定生氣了,只能無可奈何地笑。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進了屋子,蘇末離趿著拖鞋『辟里啪啦』地走到沙發前,一屁+股頓坐了下去,拿起遙控器摁開電視,心煩氣躁地一陣亂摁。
電視畫面不停地閃動,就像她的心情一樣浮躁不安。
連哲予暗暗地歎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麼,自捲起袖子往廚房走去。
雖然她說只要吃簡單的早餐,可是他卻知道她一向不喜歡吃那些冷冰冰看起來沒有一點人情味的西餐,所以還是決定給她做一碗她最喜歡吃的紅燒牛肉麵。
反正鹵是昨天晚上做菜的時候順手做的,只要將麵條煮好,然後淋上鹵,放點青菜蔥花即可。
既簡單又有營養。
他將鍋子裝上水放在燃氣灶上煮,與此同時,拿出青菜快速地擇乾淨了,然後放水裡細細地漂洗。
洗乾淨之後放一旁備用,正好水也開了,便將麵條下了進去。
用筷子將麵條撥散,然後準備做湯汁,一轉身卻看到蘇末離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後,正倚著門框皺著眉頭看著他。
卻他發現了她,她也沒躲避,像個沒事人兒一樣淡淡地問道:「方纔我聽華薄義說還要去練功房?為什麼要去啊?這麼累不想著好好休息補充下+體力去那地方折騰做什麼?」
「我們很久沒切磋了,難得今天都沒事,所以約定去切磋一番。」連哲予笑一邊調著湯汁一邊鎮定自若地回答。
拳擊消耗體力的同時,也會驅散不少憂傷,如果這能夠給華薄義減輕一點負擔,那麼就算他被揍得鼻青臉腫,那又如何?
「你們精力可太旺+盛了!」蘇末離不滿地撇了撇嘴。
連哲予笑笑,沒有再回答,忙著將煮好的麵條撈了起來放進濃香的牛肉湯汁裡,再放青菜進水裡滾了幾滾,撈起來放在面上,最後再舀了一大湯勺牛肉蓋在面上,撒上一小勺碧綠的蔥花,兩大碗顏色鮮麗香氣撲鼻的牛肉麵便大功告成了。
「我來端出去。」蘇末離想上前幫忙。
「別動別動!我來就行了!別一不小心燙到了手!你幫著拿筷子和湯勺便行了!」連哲予急忙阻止,小心翼翼地將面端到托盤上端了出去。
看著他對自己是如此的呵護備至,蘇末離心裡又酥又暖,可是想到在進門前他說的那句話,又覺得有些氣悶。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中,她拿了筷子和湯勺坐在了連哲予的身邊。
「快趁熱吃吧!」連哲予將面推到她面前。
「嗯。」蘇末離低低地應了,拿著筷子一邊吃一邊問,「待會我去觀戰吧?」
連哲予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你還是不要去了吧!我和他是真槍實彈地打拳擊,任何一方都可能受傷,很血腥,不是你喜歡看的那種!」
「為什麼要真打?」蘇末離愕然地問。
「不真打的話,又能有什麼效果?」連哲予好笑地說。
「可打出傷好嗎?身體不吃虧嗎?」蘇末離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要對他們自己如此殘酷。
「對自己軟弱,只能讓對手有機可趁。到時候,對手會對我們殘酷的。而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裡,我和薄義都義無反顧地要選擇做強者!做那掠奪之人,而不是被人任意踐踏的螞蟻。想當初,但凡我和薄義有一個軟弱的,那麼今天絕不可能活著坐這裡安詳地吃著早餐。」連哲予耐心地解說著。
一直以來,他都極其寵愛她,特意為她營造一個童話般的氛圍,可是她馬上要離開他,投入到這個社會裡去了,他該慢慢地教她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殘酷無處不存在,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蘇末離聽了,心裡越發地焦燥不安,她本能地討厭他說的那個世界,更討厭他竟然時刻都處在危險之中。
聽他的語氣裡,從前的他歷經了種種危險的事情,至於是怎樣的驚心動魄,她連想都不敢想。
「別擔心了!趕緊吃吧!吃完之後去騎騎馬吧,等我和薄義打完之後,我去找你。」連哲予笑著說。
「哦!」蘇末離無可奈何地應了。
雖然她極力地想勸阻他與華薄義之間的拳擊賽,但她也知道連哲予雖然很多事情都依著自己,但在某些原則性的問題上,他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另一方面,她也覺得連哲予說得有道理。只有在平時的訓練的時候,全力以赴,那麼在真的遇到危機的時候,身體才會想都不用想的,憑著本能快速敏捷地做出各種應對的動作。
想要活著,想要對自己柔和對敵人殘忍,沒有真槍白銀的實練,確實不太可能。
兩人匆匆吃過飯後,連哲予便上樓洗了個澡,換了一套休閒運動衣。
下樓來,看到蘇末離正坐在沙發上無意識地啃著指甲,眼睛茫然,一副神遊太空的模樣。
一看她那樣子,連哲予便知道她一定是極其擔心他自己了,不由心一軟,便笑著走了過去,溫聲地說:「如果你敢保證到那不會對我們橫加干涉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讓你一起去坐在一旁觀看。」
「真的?!」蘇末離原本黯然的眼睛猛地一亮,欣喜若狂地抓緊了連哲予的手。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連哲予溫柔地說。
「騙倒沒騙過。」蘇末離嘻嘻一笑,猛地站了起來,但隨即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不去打擾你們了!我的個性我清楚,我真的沒辦法看到別人將你打得鼻青臉腫,就算是薄義,也不行!我會起殺心的!」
「女孩子別動不動就殺啊殺的,那是男人的特權,你就別喧賓奪主了!」連哲予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希望在他的保護下,她生活得快樂幸福,與一切干擾一切殘忍無關。
「可是我就是這樣想的!連哲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這輩子就是想保護你,如果天下人負你,我願意為你殺盡天下之人!」蘇末離說這些話的時候,雙拳緊握,美麗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堅定與果斷。
「傻+瓜!」連哲予聽得有種心碎的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睛熱熱的,眼淚眼看就要流出來的時候,他一把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我那麼強,不會讓人有傷害我的機會的。我會好好地保護我自己的,因為我還要好好地保護你對不對?」
「好吧!那咱們就互相保護吧!」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聞著他那淡淡的薄荷體+香,蘇末離有種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的感覺。
已經有很久很久,他不曾這樣用力地擁抱她了,久到她只能在夢裡苦苦尋找
她的心又禁不住騷+動起來,踮起腳尖就想偷偷地吻他的脖子。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的過分親近,可是怎麼辦呢?
她是如此地渴望他,如此的靨不知足!
一點一點靠近,她的一顆心狂跳不已,她能夠很明顯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雷聲般洪亮,聲聲震得她的耳膜微微有種刺痛,彷彿具有那無可阻擋的貫穿之力一般。
近了,近了
她看到了他的喉結,看到了他那有著短短胡茬卻顯得男人性+感的脖子
她,要用力地吮+吸,直到滿意地種下獨屬於她的那顆鮮艷的草莓!
越來越近,她聞到了由他的身體處散發出來的微微熱氣,她感覺到了他的呼吸輕輕拂動了她頭頂的髮絲,她與他的頸脖只有半寸的距離了
可是就在這時,清脆而又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也就在這一剎那間,連哲予猛然推開了她,轉過身接起了電話,「薄義?你準備好了?」
看著他熟悉的背影,聽著他略微有些沙啞卻性+感得讓她心顫的聲音,蘇末離很有些氣急敗壞。
從未有過這麼一刻,她是如此地憎惡那手機鈴聲,更憎惡打電話過來壞了她好事的華薄義。
儘管華薄義真的很有些無辜,可是她還是恨他的不知趣!
不過,機會已經稍縱即逝,她就算恨得咬牙切齒,卻也沒辦法讓時光倒流,除了無可奈何地接受之後,她無計可施。
哎!再說了,這段日子以來,她受到的挫敗太多太多,多得她都有些麻木了。
但幸好她仍然鬥志昂然!
想到『鬥志昂揚』那四個字,蘇末離的氣餒便一掃而空,心中起伏的又是那無窮無盡的信心與勇氣。
連哲予這座大山,她就不信會有她踩不到腳下的那一天!
這時,連哲予打完電話轉過了身,看著她那有些紅+潤的臉頰淡淡地說:「薄義已經在那等著我了,我現在就要過去了,你確定不跟我去嗎?」
「不去了。為了不讓華薄義沒命,我還是乖乖地去騎我的馬吧!你去吧!呆會過來找我就行了。」蘇末離大氣地揮了揮手,已經沒有了方纔的擔憂與糾結。
「那我送你去馬場。」連哲予到底還是有些不捨得。
「不要了不要了。我現在肚子飽得很,騎馬不適宜,還是等我坐著看半小時電視再去吧!」蘇末離急忙擺手。
她還有件小事需要做,從前一直漠視,而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找到機會做。
今天,她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滿足一下她那可憐的心願吧。
「既然如此,那我去了。」連哲予笑著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那柔順黑亮的頭髮,然後轉身快速地出了門。
蘇末離看他走遠,都沒影兒了,這才關上門,有些激動難耐地快速衝上了樓。
進了連哲予的臥室,她一把關上了門,還作賊心虛地將門反鎖了,確定連哲予不可能隨意地衝進來之後,這才撲到他睡的那張大床+上,抓著他剛換下來的那襯衣與西褲就放在了臉上,貪婪地聞嗅著那上面的氣味。
聞得那麼專注那麼熱烈,彷彿抱了連哲予在懷裡一般。
即便那上面充滿了汗味、煙味、酒精味,她也甘之如飴。
只是聞著聞著,她突然聞嗅到了一種陌生的香水味,同時還感覺到臉頰上癢癢的,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拂動著
蘇末離原本燦爛無比的笑容慢慢地在臉上凝固,心也悄悄地變冷。
她慢慢地將衣服從臉上拿了下來,坐了起來,細細地將衣服撫平,再一寸一寸地尋找。
當她最後終於在襯衣的背部發現了兩根又長又黑的波浪長髮,更看到了領口上那一個鮮艷火辣而又性+感的唇形時,她只覺得頭頂上響起了晴天霹靂,瞬間就將她炸懵了,頭嗡嗡作響,大腦混亂一片。
他說昨天晚上是去談生意,可是為什麼會有女人的頭髮,女人的香水味,還有女人的唇印?!
他根本就是去鬼混去了啊!!!
虧她還擔心了他一整夜,虧她看到他的眼角有淤青的時候,還不住地心疼!
虧她還心心唸唸地想親手替他洗一次衣服,是懷著癡情與心疼的心態啊!
更虧她放棄一切自尊一切高傲,將自己脫+光了奉獻到他面前,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付給他!
他卻沒心沒肺地不在乎她,找各種借口不讓她跟著他,原來不是體貼她的不適應,而是怕她礙手礙腳地妨礙他尋歡作樂!
她蘇末離那麼差嗎?
差到他寧願花錢去外面找女人,也不肯要她?!
這可怕的現實瞬間就將蘇末離擊得體無完膚,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蜿蜒爬滿了她那美麗的臉龐,冰涼一片,就如此時此刻她的心情一般。
蘇末離愣愣地看著那一堆寫滿了辜負寫滿了噁心的衣服,只覺得心力交瘁。
良久,她突然站了起來,發瘋一般抱著那一堆衣物沒命地衝出了房間,衝下樓,一直衝到壁爐前,她才停了下來。
她毫不猶豫地將那一堆衣服扔進了壁爐裡,取了火柴劃燃了扔到了衣服之上,連劃了幾根,直到看到衣服先是冒出一小縷一小縷的青煙,最後突地一竄,衣服一下子就騰騰燃燒了起來。
看著那一裊裊上升的青煙,看著那紅紅的火焰,蘇末離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撫著疼痛的胸口依著壁爐慢慢地坐了下來。
她不會就此認輸了!
她要將那辜負與噁心全都焚燒殆盡!
她要找連哲予問個清楚明白,再不容許他躲躲閃閃!
蘇末離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頭,渾然沒有感覺到尖銳的指甲很快就劃破了她柔嫩的掌心。
當煙消逝,當火一點點變小,最後完全湮沒,當衣服已經化為灰燼,蘇末離這才扶著壁爐慢慢地站了起來。
此時的她,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平靜地走進衛生間,仔細地洗了把臉,然後便轉身走了屋子。
此時已近上午十點,當空高照的太陽很烈,照得她臉頰發燙,整個人感覺就如同置身於一個火爐裡一般。
平時的她,因為生性開朗貪玩,喜歡戶外活動,所以太陽再烈,也毫不會影響她玩耍的心情,更不會讓她因此而窩在家裡不出門。
她極其享受大自然,無論天氣美好,還是惡劣,她都快樂地接受著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她卻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甚至有些討厭這可惡的天氣來。
她一下一下地抬手拂去臉上的汗水,更覺得腳步重似一步,就如她沉重的心一般。
蘇末離沒去過這莊園裡的健身房,所以一開始以為肯定是在華薄義住的那棟小樓裡,沒想到老管家卻說不是的,莊園的健身房另有一樓,因為這小小的樓房根本就容不下那麼多健身器械。
蘇末離聽了,不禁睜大了眼睛,心裡暗暗地想,原來連哲予與華薄義光看臉的話,英俊得近乎女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有種想要好好疼惜的衝動,可是他們的身材卻肌肉發達,性+感得讓她很有種上前東摸西掐的衝動。
當然,目前來說,她從來沒有掐過華薄義的,因為連哲予不許她太放肆。
而連哲予的身體,她也很久沒好好掐過摸過了,因為連哲予說男女有別!
靠!練那麼好的身材卻讓人光能看不能碰,那不是欠揍嗎?
想到這段日子以來,連哲予對她的特意疏遠,再想到他竟然對赤、祼地主動送上門的她熟視無睹,而去找別的女人時,方纔還平靜的蘇末離一下子又火冒三丈起來。
她不耐煩地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踢翻了,沒好氣地說:「又不是做健美運動員,至於那麼拼嗎?」
老管家看出她心情不好,猜測她可能還是在生連哲予昨天晚上沒有回來過夜的事情,便急忙笑著扶起椅子,和藹然可親地說:「別踢凳子,小心把腳指蓋給踢沒了!你若是想去找連少他們,我讓斯蒂芬帶你去就成了!」
面對老管家慈祥的笑容和溫和的語言,蘇末離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太過了,急忙調整好心情強笑著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戀愛中的男女不都是這樣的嗎?我能理解。」老管家笑呵呵地擺了擺手,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了斯蒂芬。
不一會兒,斯蒂芬便來了,蘇末離便隨著斯蒂芬坐上了車子。
坐上車,看著那不斷倒退的美景,蘇末離禁不住再次讚歎莊園之大。
她原來一直以為自己騎著馬已經到處游過了,卻沒想到她游過的地方僅僅只能算是五分之一而已!
車子疾駛,穿過了一大+片青草地,再穿過了一座小林子,最後在一幢三層樓高樣式簡潔而大方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斯蒂芬為蘇末離打開車門,禮貌地問道:「蘇小姐,需要我帶你進去嗎?」
蘇末離搖了搖手,「不需要了,你告訴我他們在幾樓就行了。」
「就在一樓進去後往左的第一間房間就是了。」
「謝謝你。」蘇末離點了點頭,再無遲疑,舉步快速地走了進去。
一進明亮寬敞的大廳,蘇末離便聽到了一陣陣深具攻擊力的男人咆哮聲,還有拳頭痛擊身體所發出的沉悶之聲。
蘇末離心一驚,幾步走到那本就大敞開的房門,一眼便瞥見了華薄義正用力地揮舞著拳頭,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打擊在連哲予的身上,而連哲予完全不反抗,只是盡力地躲避著,可是卻無法阻止華薄義的拳頭如雨點般砸下。
華薄義威風凜凜,拳如疾風快雨,而連哲予則似風雨中飄搖的小樹,搖搖欲墜,他的臉部已經到處都是一塊塊的瘀青,嘴角還滲出了血跡,五顏六色的,讓人慘不忍睹。
蘇末離看得心疼無比,想也不想地就衝了進去,翻過繩索,一手架住了華薄義的拳頭,另一手則衝著華薄義的腹部就是狠狠的一拳,叫道:「華薄義!你找死麼?!」
華薄義停了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退後一步,甩了甩頭,晶瑩的汗珠隨髮梢的舞動而四下飛濺,這瀟灑從容的模樣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可是這樣的他在蘇末離看起來卻著實惹人嫌。
她恨恨地說:「你打一個毫不作抵抗的人有意思麼?」
華薄義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連哲予這時精疲力盡地一屁+股靠在了欄杆上,笑道:「是我不想抵抗,他幾次逼我出手,我都拒絕了,所以你怪不得他。」
蘇末離聽了他的話,便冷笑道:「你確實該打!」
說著就抬腳朝他踢去,拳頭也如雨點般打落在連哲予的身上。
她雖然不捨得連哲予被華薄義毆打,原本到這裡來也沒有想過要用暴力對待他,可是聽到他那漫不經心的話語,還有他淡定的笑容,便立即恨起自己的多管閒事來,更恨自己在明明知道他出去沾花惹草後還如此維護他,在這恨他恨自己的兩種情緒的夾擊下,她最終還是情緒失控了。
連哲予雖然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無法理解前一分鐘還心疼得他要命,後一分鐘卻又對他無情地施起暴來了。
不過雖然全身被打得生痛,他還是沒有還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縱容著她。
蘇末離打了好一會,見他既不還手,也不問下為什麼,不由立即就覺得無趣至極,她停了手,冷冷地說:「我討厭你!」
扔下這讓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蘇末離便如一陣疾風般消失了。
她的來去匆匆讓連哲予苦笑不已。
不過面對她的無理取鬧,他已經習已為常,知道她一向小兒心態,生氣只不過是短暫的。
他不知道她突然間為什麼會生氣,可是他現在也不急於去問,在她氣頭上去靠近,那無異於是找死。
想起從前的她是有多穩重多隱忍,即便是受了再大的氣,也會一直藏在心裡不說出來的性格,連哲予又覺得莫名的心疼。
再想想現在的她大膽執著,一根直+腸子一通到底,她只要生氣了就一定會及時地發洩,從來不會留到第二天。
這樣性格的她,便會少受些委屈,少受些磨難。
他喜歡這樣的她,他慶幸他無邊的寵愛養成了她這種無法無天卻並沒有失去她本身善良的個性。
她的善良是如此根深蒂固,哪怕死而復生,也沒有一絲改變。
這一點,光從她只要上街,就必定去那流浪老人的身邊找老人說話,陪老人吃飯喝酒的行為就可見一斑了。
連哲予撫著微微有些疼痛的胸口緩緩地站了起來,輕咳了幾聲,困難地跳下擂台,脫下拳套隨意地扔在了地上,拿了毛巾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華薄義方纔的一陣猛拳,雖然拳拳都打在了無關緊要的部位,但是卻也令他感覺到身體各處都在發酸發痛。
到底是練家子,即便沒有下十分的力氣,可每一拳的力量也足夠讓他喝一壺了。
再加上蘇末離不由分說的一頓猛揍,無異於是雪上加霜了。
連哲予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華薄義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著他,一看到他便站了起來,問道:「你又怎麼招惹了那個大小姐了?」
連哲予苦笑著擺擺手,「我也不知道。」
「哎!女人心,海底針。像她那種性格的女人都讓人捉摸不定的話,更別提其它的女人了!」華薄義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暗了暗,隨即甩甩頭,擺了擺手,「別想了!我先代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做一下推拿按摩再回去好好哄她吧!」
「別急!我只問你,今天打夠癮了嗎?出夠氣了嗎?如果沒有,我們回去繼續!我還能扛得住。」連哲予卻笑著打趣。
「去你的!我沒那麼暴力!再說方才確實已經打過癮了。現在拳頭隱隱作痛,你小子一身鋼筋鐵骨,你以為那麼容易打麼?」華薄義瞪了連哲予一眼。
連哲予笑道:「看來是消氣了。」
「別多說了!咱們走吧!」華薄義不由分說地推著連哲予就往外走。
坐在車上駛往莊園醫院的途中,華薄義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地說:「謝謝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承你的情!」
連哲予笑而不語,只是用力地拍了拍華薄義的肩膀。
華薄義也沒有再說話,只是轉頭對連哲予微微一笑。
千言萬語,已是盡在不言中
連哲予在醫院推拿過血了一番,又被擦了些跌打酒,雖然氣味有些難聞,但是一番治療下來後的他,確實感覺到了輕鬆不少。
華薄義開車將他送到門口,關照著說:「今天中午就別自己弄飯了,我讓保姆弄好後給你送過來。」
連哲予笑道:「好啊!」推門下車,彎下腰來問道,「你不下來坐坐?」
華薄義急忙擺了擺手,笑道:「那個小姑奶奶只怕一見到我,便恨不得殺了我,我還是不主動送上門了。」
連哲予聽了,便不再多說,自揮手與華薄義道別,這才慢慢地走進了屋子。
一進屋,他便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因為屋子裡很明顯有股燒糊了什麼東西的味道。
他本能地衝到廚房,一查看,卻發現廚房乾淨整潔,與他出門的時候沒有半點差別。
他悄悄地鬆了口氣,看來蘇末離並沒有去做飯。
可是這股燒糊了的氣味是從哪裡來的呢?
連哲予因為怕屋裡起火災便四下觀看,他的鼻子很敏銳,不過一會功夫便發現那燒糊的氣味來源於那壁爐裡!
仔細一看,果然發現原本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壁爐裡有一堆小小的灰燼。
不難知道,這肯定是蘇末離一氣之下所為!
看來遭殃的只能是自己了。
只是她會燒些什麼呢?
連哲予帶著一種好奇的心態,隨意拿了一根小鐵棍撥了撥那堆新鮮的灰燼,最後赫然發現在那堆灰燼裡有一兩片小小的未被燃燒殆盡的布料。
拿起一看,可不正是他昨天晚上穿的那件襯衣麼?
她為什麼要燒燬他的衣物呢?
難道
連哲予稍稍地凝神一想,便立即就想清楚了那前因後果,更明白了她方才為什麼會那樣生氣了。
看來,昨天晚上自己的襯衣上留下了讓她無法忍受的東西了。
昨天晚上,他與那女人喝酒,女人對他很動情,也喜歡他對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總是想盡各種辦法湊上前,主動地投懷送抱。
雖然他每次都很明確地拒絕了,可是仍然難保自己的身上會不留下一點點痕跡。
唇印,髮絲,都極有可能。
想到蘇末離那打翻醋罈子的模樣,連哲予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他輕輕地將那兩小片布料扔進了灰燼裡,拿了東西將灰燼清理了乾淨,然後扔了出去。
他不想這帶了其它女人東西的衣服在這屋子裡出現,即便已經是灰燼也不能。
處理好了一切之後,連哲予這才轉身上樓。
走到她緊閉的臥室門口,他屈起手指輕輕地叩響了門,溫柔地叫道:「末離,你在嗎?可不可以開門讓我進去,有些話我想你可能想要聽我的解釋。」
說完之後,他靜靜地等待。
照常理來說,脾氣急躁的她在聽他這樣說之後,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前來開門,然後仔細地聽他解釋的。
可是連哲予等了半晌,最終都沒有等到蘇末離的一絲一毫的回應。
連哲予以為她這次的確是氣得慘了,所以又低三下氣地說了很多話,包括解釋他昨天晚上衣服上為什麼會沾有女人的頭髮的原因,可是他都說了大半個小時,說得口乾舌燥了,那扇門之後仍然無一絲一毫的動靜。
連哲予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急忙擰開門一看,卻見臥室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她的影子。
糟糕!她不會負氣離家出走吧?!
連哲予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連打了幾個電話詢問,最後確定她果然是自己開車子離開莊園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斯蒂芬尾隨其後暗中保護著。
連哲予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讓她獨自一個人冷靜一下也好,反正有斯蒂芬那樣的好手跟著,他也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他慢慢地在蘇末離的床+上躺了下來,將頭深深地埋進了那雪白鬆軟的枕頭裡。
當那獨屬於她的那份甜美的茉莉花香氣一點點沁入鼻端,再沁入心肺的時候,連哲予的眼睛一熱,就莫名地濕+潤了。
天知道這些年來,他等得有多辛苦,愛得有多辛苦。
她以為他不喜歡她,一直在努力地想辦法接近他,卻不知道他對於她是多麼地心+癢難耐,多麼地想好好地把她抱在懷裡親她吻她,將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地交給她。
但是他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擁有她,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她的愛情還沒有辦法定性。
如果他現在就要了她的話,難保日後不會蘊量出再一次慘劇。
就算當她愛上別的男人時,他會無條件地退出,誰又能保證那個男人會原諒她的過去呢?
男人的劣根,他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