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佳佳急忙下床跟了上去,「我幫你搓背!」
「不用了。有時候獨處,會讓我們之間變得更美麗一些!」男子卻淡笑著關上了門。
吳佳佳雖然心裡有小小的失落,但是卻仍然滿心的雀躍,靠著門輕輕地問道:「你打算把我們的關係,怎麼跟蘇末離說?」
「暫時沒這個打算。」他的聲音淡淡地從門背後傳了出來。
吳佳佳咬了咬唇,很想繼續追問下去,可是已經感覺到他聲線裡的冰冷,所以便急忙噤了聲。
心想,她反正現在早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的了!
即便連哲予方才對她所說的話全都是謊話,她都願意一直這樣走下去。
向來只有蘇末離搶去她身邊男人的眼光與心,今天老天給了她個機會復仇,她怎麼捨得白白地扔掉這個機會?
哼哼!連哲予費盡心思讓人誘惑她,這就赤、祼、祼地證明了她吳佳佳並不是那麼差勁的!
她終於再度拾起了身為女人的自信。
不管連哲予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會努力的。
她無比地渴望,穿著婚紗牽著連哲予的手站在蘇末離、林千木、還有基洛的面前,驕傲地告訴他們,她吳佳佳只要想,便能讓這個世界上最有力量的男子愛她娶她!
讓傷害過她的人統統地都去痛苦去後悔去吧!
吳佳佳帶著勝利的微笑坐在了梳妝台前,細細地向鏡中的女人看去。
女人一臉紅潮,分外妖嬈美麗,曾經清純的眼睛被興奮與貪婪佔有,曾經乾淨的笑容充滿算計,甚至還帶著幾分猙獰。
吳佳佳被鏡中的女人嚇住了,愣愣地舉手輕撫著自己的眉眼,自己的嘴角,喃喃地自言自語地問道:「吳佳佳,你真的希望這樣發展下去嗎?你曾經是一個多麼單純多麼友愛的人兒啊!你真的要忍心去傷害你這輩子唯一的朋友嗎?」
到底是做個任人搶走愛情,永遠被人傷害的懦弱卻又善良的女子,還是做一個泯滅了人性,卻可以擁有全世界的女子,一時之間,她的內心做著劇烈的掙扎。
這時,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氣幽幽地鑽入她的鼻子裡,一雙白皙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微微用力,「你在想什麼?」
吳佳佳抬頭,向鏡中那俊秀之中又不失狂放大氣的男子看去,喃喃地問:「我們真的該在一起嗎?這對末離會不會是一種傷害?」
男子淡淡一笑,慢慢地伏下身來,輕輕地將她柔軟的耳垂含進了嘴裡輕輕地咬著,「可能會是吧!但我說過,你可以選擇不這樣做的。」
他的氣息是那般的溫熱得讓人心跳,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性感而又悅耳,還有他的手,正在她的香肩上輕按著,明明只是一種簡單的按摩,卻給她一種情、色的誘惑,還有他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有力,讓人恨不得一頭扎進去一輩子都不再離開。
最最讓她情不自禁的,便是他的薄唇,此時正一開一闔,舌頭靈巧地將她的耳垂吞進再吐出,讓人禁不住想起男女歡愛時的某種羞人的動作。
天啊!他就像一劑毒藥,一旦嘗過,便欲罷不能!
她怎麼捨得為了誰而放棄他?
罷了罷了!毒婦就毒婦吧!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這句古話不是流傳了幾千年麼?
這種亙古不變的道理,她吳佳佳何必去忤逆呢?
想到這裡,吳佳佳的心瞬間就狠了冷了,她轉過身將頭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裡,「哲予,為了你,我願意做個被世人唾棄的毒婦!」
連哲予的眼珠冷冰冰的,聲音卻溫柔無比,「我喜歡毒婦!」
這天晚上,保羅開著車載著吳佳佳將基洛的車堵在了一條沒有出口的小巷子裡。
當然,原來跟在基洛身後的保鏢車輛早就被連哲予派出的其它人給攔截住了。
保羅淡淡地說:「你先在車子裡呆著吧!等我搞掂之後,你再下來!」
「好!」吳佳佳有些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保羅走下車來,往基洛的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走去。
基洛的司機也正推門下車,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保羅一槍打爆了頭。
吳佳佳雖然隔得很遠,可是卻也清晰無比地看到燈光下,那腦漿合著鮮血四濺的情景。
她以為她會害怕會尖叫,可是她卻鎮定得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她就那樣淡漠地看著那如鐵塔一般高大粗壯的男人像一具破敗的木偶一樣『砰』地一聲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從始至終,基洛都沒有從車內出來。
吳佳佳淡然地想,那個男人是害怕得龜縮成了一團,還是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呢?
但願是潛伏。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的心裡還會有幾分敬佩和喜歡,或許可以原諒他對自己的無禮也不一定。
可惜的是,她大大地失望了。
她看到保羅像拎只小雞一樣將畏畏縮縮的基洛拎了出來。
她看到基洛跪在地上,顫著聲音叫道:「你是誰?你想要什麼?錢嗎?你說個數,我有很多錢,我可以悉數給你,可是你千萬不要傷害我的性命,也不要劃傷了我的臉!」
保羅冷哼了一聲,「我對你的性命不感興趣,我對你的臉也不感興趣,倒是對你的性取向很感興趣。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因為現在想對付你的另有其人!」
說著便揚起手打了一個響指。
吳佳佳便立即推門下了車,慢吞吞地向基洛走去。
因為她所呆的地方都是陰影,所以基洛起先並沒有看清楚她是誰,直到她走到了他面前,頭頂上的路燈才將她那張臉照得清晰無比。
「怎麼是你?」基洛驚疑不定。
「這麼意外嗎?」吳佳佳挑眉笑了,接過保羅遞過來的鋒利刀子,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譏諷地問道,「基洛,在你戲弄我玩弄我侮辱我的時候,你可曾想到了今天?你對你自己的這張臉一直引以為傲吧,這是你吃飯的傢伙,也是你風流的本錢是不是?現在,我要在你臉上刻一朵花,讓你變得更英俊!」
說著刀尖就停留在了他的右臉頰上。
寒意透過刀尖滲透到肌膚,基洛害怕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顫聲叫道:「安娜!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咱們曾經那麼親密過,何必搞成現在這種局面?你不就是想跟我結婚嗎?我答應你!明天,不不不,現在我就可以立即召開臨時的記者會,告訴全世界,我基洛將娶你為妻!這樣好不好?安娜?我們可以去度蜜月,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你娶我?蜜月?哈哈哈!」吳佳佳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因為覺得太可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吳佳佳的笑聲尖銳而刺眼,震得基洛的耳膜都發痛,基洛很想拿東西塞住她的血盆大口,好讓她再也笑不出來了,可是他不敢,因為後腦勺被一隻槍死死地抵著。
他只須稍稍有一點異動,他相信那個相貌醜陋的野蠻人一定會很樂於將他的頭一槍崩開了花。
所以,儘管他有殺了吳佳佳的心,卻仍然只能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聽著。
吳佳佳狂笑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一邊擦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嘲諷地說:「基洛,你以為你配得上我麼?像你這種專門玩弄女人為樂,更膽小如鼠沒有半分尊嚴的男人,連給我吳佳佳拎鞋的資格都沒有!你還想娶我?哈哈!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基洛聽了,又急忙說:「既然你不要我娶你,那麼就讓我用金錢來賠償你吧!我可以給你我所有的錢!」
吳佳佳淡淡地拒絕了,「不!我對你的錢並不感興趣!我只是想在你身上留下點東西,讓你這輩子都記得我!」
說著手一使勁,基洛慘叫一聲,一條血線赫然在燈光下鮮艷呈現。
吳佳佳笑道:「基洛,你最好表現出男子氣概一點,最好忍著痛別動!不然,我在你右邊沒雕刻出一條花來的話,就只好在你左邊臉頰上再重新雕刻一朵了!」
基洛一聽,果真不敢動了,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唇,有著一排明顯的血印。
吳佳佳又笑道:「這才乖嘛!其實你要放心我的手藝。我在餐廳裡打過工,因為感興趣,所以跟著一個名廚學了雕花的技藝。像冬瓜,西瓜,紅蘿蔔之類的,短短的幾分鐘,在我的手下便能變成鮮艷動人的花朵!所以,只要你能忍著,我保證一次成功!」
說話間,手下的動作已經快了起來。
基洛害怕她在自己的左臉上再雕刻一朵花,竟真的不敢再動,也不敢亂叫,就這樣死咬著牙關默默地承受著。
夜晚的冬夜寒冷無比,甚至還斷斷續續地飄渺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風刺骨,在狹窄的巷子裡穿來穿去,發出一陣陣嗚咽的聲音,像有無數孤魂野鬼在哭泣一般。
可儘管這麼寒冷,基洛卻出了一身冷汗,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像斷線的珠璉一般滾落而下。
一刻鐘後,吳佳佳扔掉了血淋淋的刀子,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退後一步,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點頭笑道:「很美!基洛,你總算沒讓我徹底失望,沒有像個娘們一樣又哭又叫!好了!我也玩夠了,也累了,那麼再見了!」
基洛一聽,大鬆了口氣,抬頭正欲說話,卻見吳佳佳對保羅說:「你現在回去嗎?」
保羅嘿嘿一笑,「吳小姐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呢!」
吳佳佳先是一愣,隨即瞭然地捂著嘴笑,「保羅!你竟然是」
保羅聳聳肩,指了指基洛,「我和他志同道合!」
基洛心死如灰,無力地頓坐在了地上,被劃傷的右臉頰鮮血淋漓,顯得格外的猙獰。
吳佳佳笑道:「那我先開車走了!再見!」
吳佳佳沖保羅揮了揮手,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她回到車上的時候,便聽到基洛一聲淒慘至極的叫聲,聲音裊裊,這裡還沒散去,那邊已經重新又開始了。
吳佳佳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噁心,打開玻璃窗對著窗外乾嘔了好一陣,最後才定了定神,發動了車子,退出小巷子,掉了個頭,快速地向來時的方向駛去。
吳佳佳回到酒店房間,正好看到連哲予剛洗過澡走出來。
他上身光祼著,僅在腰間鬆垮地繫著一條浴巾,寬闊有力的胸膛,結實緊致的小腹,坦露無遺,性感無比。
吳佳佳的臉一下子便燙了起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一年來,她算是見過了三個身材都極其性感的美男子了,但不得不說,在這三個人之中,讓她光是看一眼祼、體便禁不住感覺到身體飢渴的人,只有連哲予。
他真的是一個復合的結合體。
如果光看他的身體,會覺得只想佔有他的身體。
可如果看他的臉,對上他的眼睛,便覺得他彷彿會吸魂**一般,不僅讓女人無怨無悔地獻出自己的身體,更會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那顆心。
如果說,從一開始,她僅僅只是想從蘇末離手裡下意識地奪去什麼的話,那麼現在,她卻確確實實地感覺到自己正在對眼前的男人神魂顛倒。
癡迷的程度比當初對林千木的癡迷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之。
連哲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淡淡地問:「結果讓你滿意嗎?」
說著便走到吧檯前坐了下來,打開一瓶酒為自己滿上了,淺抿一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彷彿那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過稀疏平常。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他,吳佳佳既喜歡,又害怕。
她癡癡地想,他真可怕,但是她喜歡。
他是梟雄,她是毒婦,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像那假仁假義的蘇末離,根本就配不起他!
吳佳佳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走到了他身邊,想要依偎著他坐下。
但他卻往旁邊一閃,伸手一根手指往她身上一指,「你身上有血污,趕緊去洗洗!我不喜歡聞到我的女人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吳佳佳一愣,一低頭,果然看到自己白色的風衣上血跡斑斑,想來是在基洛臉上雕花的時候不小心濺到的。
「我馬上就去!」吳佳佳衝他溫柔地一笑,快步往浴室走去。
沒多久,吳佳佳便穿著一件白色的曳地浴袍款款地走了出來。
浴袍薄如蟬翼,而她裡面完全呈真空狀態,當她邁著搖曳生姿的步伐向連哲予走過去的時候,她那姣好的身體暴露無疑。
鮮艷艷的臉龐,又黑又濕的波浪長髮,豐滿的胸部,三角處那一抹神秘的幽黑,修長筆直的大腿,塗著粉色豆蔻的腳趾甲
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誘惑,那般的美麗,任這世上哪個男人看了,都一定禁不住欲、火焚身地撲過來吧?
可是連哲予卻沒有。
他只是斜靠在吧檯之上,手持一杯酒一邊淺抿一邊淡淡地看著她,彷彿她的美並沒有讓他心動。
吳佳佳有些失落,但不得不承認,正是他的這一副漫不經心,不把她看在眼裡的神態越發地讓她心馳神往。
蘇末離的眼光果然毒辣,選上的果然是人中龍鳳。
他的相貌,他的身體,他的氣勢,都是這般地與眾不同。
王者之范,即便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你也能感覺到它是那般凌厲地撲面而來。
面對連哲予的淡定,吳佳佳突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可是卻又無比渴望接近他。
對於他,她莫名地有了一種膜拜
她想,如果此刻他想要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做的。
連哲予彷彿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口飲盡了杯裡的酒,放下酒杯,手指在腰間一勾,浴袍應聲而落,隨後,他向吳佳佳勾了勾小手指。
吳佳佳只覺得咽喉處乾渴無比,身體的某處更是濕潤一片了。
她沒有猶豫,快步走了過去,慢慢地俯過身去想吻他,然而他卻別過了頭,伸手按住了她的頭,微微用力。
她先是一愣,但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順從地蹲了下去
聖誕節到來了,蘇末離忙著和公司的同事們一起將公司佈置得喜氣洋洋,還和他們一起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節日晚會。
晚會裡有各種節目,當然也有各種價值不菲的獎品。
這都是沿襲以往公司的傳統,以前都是許諾帶領著眾人一起操辦。
今年,大家都以為什麼都不會有的時候,蘇末離則早已經與碧昂絲偷偷地準備了一切,讓大家過得開心與知足,樂呵呵地抱著獎品回家去了。
蘇末離的心情也很不錯,連哲予幾乎有一個月都沒露面了。
既沒回家裡,也沒回別墅,這給了她一個適當的緩衝期。
讓她憑著自己的堅強與意志硬生生地從離開許諾的痛苦之中掙扎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不在公司了,她反而如魚得水了,熱情洋溢地投入工作當中,品嚐著忙碌工作給她帶來的激情,更享受到了員工們對她的由陌生到熟悉到喜愛的過程。
晚會結束的時候,已近凌晨了。
碧昂絲不放心地建議著說:「蘇小姐,我們公司在凱悅大酒店有一間長期的包房,時間這麼晚了,不如你就在那裡住一晚吧!」
蘇末離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最近認床得厲害,睡在陌生的環境裡一定一夜不成眠,反倒休息不好,影響了第二天的工作。」
碧昂絲聽了,無奈地說:「那您路上開車小心點。」
蘇末離笑著點頭,與碧昂絲分道揚鑣。
因為是聖誕之夜,天氣雖然寒冷,但是仍然很熱鬧。
她時不時地看到情侶們歡快地行走在堆滿積雪的大街上,大聲地談笑著。
節日的氣氛如此濃烈,驅走了空氣裡的寒冷。
一路心情都不錯,很快便遠遠地看到了那幢海邊別墅。
開進院子裡,蘇末離將車後的聖誕樹搬進了屋內,其它燈飾及其小掛件之類的飾品也拿了進去。
一陣忙碌之後,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便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她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然後踱到窗前向窗外那漆黑的夜空遙遙地舉了舉杯,淡笑著說:「聖誕節快樂。」
她不知道自己在對誰說這句話,或是對天堂上的媽媽、爸爸,或是對自己,或是對離這千里之遙的某個人。
誰都好,她不想分得那麼清楚。
都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角落裡健康地活著,還能笑著,那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
她一口飲盡了杯裡的酒,轉身在沙發前坐了下來,觀看著逗人捧腹大笑的喜劇片,吃著那新鮮可口的水果。
一坐就是兩個鐘頭,看看時間已經兩點一刻了,這才站起身來,轉身往樓上走去。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蘇末離便上了床,或許是已經精疲力盡的緣故,頭一挨枕頭,眼皮便無法控制地耷拉下了,人便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而此時,連哲予駕著車剛剛駛進庭院。
他推門下車,在經過蘇末離的那輛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積雪的車子前停了下來,伸手抓起一把雪,捏成了一團,朝遠方用力擲去。
雪團打到了庭院中松樹的枝椏,發出『啪』地一聲脆響,劃破了夜幕的沉寂。
吳佳佳穿著著雍腫的滑雪服走到了他身邊,嬌聲輕笑道:「我也要玩!」
這幾天,她和連哲予幾乎都在瑞士的酒店房間的大床上度過的。
不小心感冒了,所以一向愛美的她不得不穿上了一直被她稱為狗熊服的滑雪服。
她一開始擔心被蘇末離發現她與連哲予之間的姦情,所以本來不準備回來的,想拿著連哲予給她的錢在瑞士某一小鎮上買套房子暫時先住下來。
但是連哲予卻淡淡地說:「我可不想為了見你一面,還得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回西雅圖好了!」
於是,她便喜滋滋地跟著連哲予回來了。
連哲予突然將剛抓起的雪團用力往地上一扔,轉過身一揚手,便將車鑰匙憑空向吳佳佳迎面拋去。
吳佳佳本能地伸手去接,接住了卻拿著那車鑰匙發愣,「哲予,你給我車鑰匙做什麼?」
「這車送給你了!你開著它先去市裡找家酒店去住吧!明天我會讓保羅帶你去購買你想要的房子的。市內,或是郊區小鎮,隨你選。」連哲予淡淡地說。
「可是你,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讓我住這裡嗎?」
「我改變主意了!」連哲予聳了聳肩,朝她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趕緊走吧!不然雪下得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吳佳佳滿腹委屈,可是卻不敢多囉嗦,她低低地應了,垂頭喪氣地上了車,駕著車緩緩地駛離了連哲予的視線。
看著遠去的車燈,連哲予淡淡地笑了笑,舉起冰冷的手放到嘴邊連哈了幾口氣,又搓了搓手,然後彎腰一連捏了好幾個雪團,直起腰來就瞄準蘇末離臥室的窗戶,雪球連發。
蘇末離正睡得香甜,卻被這接二連三的『砰砰砰』的聲音給吵醒了。
她起先以為是屋簷下的冰條跌落下來而砸在玻璃上的緣故,所以懶得去理會。
可是當那聲音綿綿不絕的時候,她便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有壞人想砸破玻璃闖進來?
當這個念頭突襲入腦海的時候,她倏地翻身坐了起來,走到窗戶一旁,撩開了一點窗簾角往下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頭戴毛線帽遮蓋住了大半張臉的男子正用力地拿著一把雪球朝自己的玻璃窗戶砸來。
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庭院前做這種事情,一定不會是個好人!
蘇末離很快下著結論,匆匆地走到床邊,打開抽屜,拿出袖珍小槍,穿上棉衣便快步地走下樓去。
打開大門,她無視那撲面而來的冷風,冷冷地將槍瞄準男人的後腦勺,喝道:「滾開我的院子,不然我不客氣了!」
男子正背對著她做著什麼東西,聽到她的聲音,他緩緩地轉過身來,伸手一把揭掉了頭上的毛線帽,咧開嘴衝著蘇末離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蘇末離,這麼久不見,你就不想我麼?怎麼?還想謀殺親夫?」
暈黃的燈光裡,雪地裡的他英俊而性感,笑意溫暖,就像某個人曾經給過她的溫暖。
「是你。你怎麼回來了?」蘇末離緩緩地將槍收進了口袋裡。
「想你,所以回來了。而且,我覺得我們分離了這麼久,你也該想見我了吧?」他緩緩地向她靠近,一雙明亮而深情的眸子始終緊緊地盯著她的臉,聲音很溫柔,甚至還帶著幾分像被愛人放逐的傷痛與楚楚可憐。
「外面冷,進來再說吧!」蘇末離轉身就欲走。
「不。我想請你跟我一起看樣東西!」連哲予卻伸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蘇末離皺眉,看著他緊握著她的手,本能地想用力摔開,但是卻在用力的那一刻,卻對上了他那雙充滿著祈求的眼睛,還有那張被風吹得紅紅的臉。
心,莫名地就軟了。
蘇末離暗暗地歎了口氣,聲音就低了下來,「這冰天雪地的,有什麼好看的?」
「跟我來!」連哲予拉著她的手走到松樹底下,指著那並排而立的兩個正接吻的雪人說,「這是我們。」
蘇末離的臉一熱,就用力地摔掉了他的手,嗔怪道:「你怎麼就跟一個剛剛才情竇初開的男孩一樣?幼稚!」
說著轉身就走。
連哲予卻伸手從身後緊緊地將她抱在了懷裡,將臉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肩窩裡,低低地說:「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毫無尊嚴可言!我不僅是一個幼稚的小男孩,更是一個渴望愛卻怎麼也沒辦法得到愛的委屈而卑微的小男孩!蘇末離,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可以捂熱你的心,讓你的眼睛終於可以認認真真地把我看進你的心裡去?只要你說得出,我就一定辦得到!哪怕要我以生命為代價!」
蘇末離聽得他的這一番深情表白,一時之間,心又酸又痛。
她沒有辦法給他回應,哪怕一點點都不可能。
因為她全部的愛都給了那個人,沒有多餘的愛再拿出來給別人了!
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當他漸漸改變,漸漸肯尊重她,理解她,愛護她的時候,她能夠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用心。
但是,愛情不是施捨不是贈予,她沒辦法退步,沒辦法妥協
身體被逼背叛了,但這顆心絕對不可能
連哲予的聲音仍低低地在耳邊響起,「蘇末離,你瞧,這天地之間,只有你我相依相伴。我知道你以前愛過別人,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你們永遠都不可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肯轉頭看看你身邊的人,為什麼不肯給你自己一個重新的開始,一次把握住幸福的機會?你硬要這麼冷漠地折磨你自己折磨我麼?」
蘇末離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他所說的那個人,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只不過不在她的身邊!
只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她與許諾真的是咫尺天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在一起了。
「末離,末離,看看我,看看我,我在抱著你,愛著你,用整顆心毫無保留地愛著你!」連哲予喃喃低語,伸手輕輕地扭過蘇末離的臉,對準她那顏色有些蒼白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
蘇末離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任由連哲予對她的索求。
還有一年半
連哲予吻了她半天,見她的唇始終冰冷,始終緊閉,不由頹廢地放開了她,無力地退後兩步,「看來,你的心從未有一刻對我打開過!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讓你愛上我是嗎?」
「這裡冷,進去吧!」蘇末離淡淡地扔下一句話,轉身慢慢地走進了屋子。
還是屋裡暖和。
全身上下快被成冰棍的蘇末離用力地搓了搓冰冷的手臂,快步地走進了廚房。
她想為自己沖杯熱牛奶,那個人想必也希望來一杯吧!
因為連哲予不在家,所以這段時間蘇末離天天只是回來住而已,從未在家弄過飯,飲用水也早喝完了。
所以得現燒開水才行。
找了水壺灌滿水放在了煤氣灶上,打開開關,看著那淡藍色的火苗噴了出來,這才轉過身去說:「茶几上有水果,你吃幾塊吧!」
只是卻沒看到連哲予的影子。
蘇末離皺了皺眉,往窗外一看,卻見連哲予仍然呆呆地矗立在庭院之中,高昂著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雪花大片大片地飄落而下,很快他的頭髮上,他的肩膀之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甚至有雪花飄進了他的眼睛。
那該有多冷啊!
眼睛會又冷又痛吧?
蘇末離淡淡地想著。
可是那個人就那樣一動不動,任由著片片雪花在他眼中融化,再順著眼角滑落而下,燈光下,彷彿那是他流淌下來的行行淚水
蘇末離知道自己不該心軟,不該去多管閒事。
他愛站在那裡多久就多久好了!
不關她的事!
他一定是喜歡那樣的雪景,他一定不覺得寒冷!
可是腦子裡這樣想著,腳步卻不肯聽她的使喚,就這樣一步步地挪到了門口。
蘇末離幾度遲疑,最終還是無法忽視籠罩在連哲予身上的那層層憂傷與絕望,咬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他身邊,盡可能溫柔地說:「我燒了水,你不想來杯熱茶嗎?」
連哲予的身子終於動了動,緩緩低頭看她,露出一抹驚艷得驚心動魄的淒美笑容,「你其實心裡有我是嗎?你很擔心我是嗎?」
面對不斷從他眼角滾落下來的雪水,還有他那抹含著期待含著試探的淒美笑容,蘇末離那顆又冷又硬的心瞬間柔軟無比,她低低地歎了一聲,伸手輕輕地握住了他那冰冷徹骨的手,柔聲說道:「進去吧!讓我為你沏一杯熱茶。」
他笑了,倔強地說:「不!我要熱奶!我其實很喜歡喝奶,那讓我想起小時候躺在媽媽溫暖的懷裡吃著香甜溫軟的奶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