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帶我去見許老爺子!」她舉手狠狠地擦盡了臉上的淚水,淡定地對其中一個看似小頭目的黑衣人說。
「蘇小姐果然很識趣。那跟我們來吧!」黑衣人一揮手,那些人便推搡著蘇末離往前走去。
最後,蘇末離在海邊的一幢白色小洋樓裡見到了許諾的祖父。
雖然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只不過相隔了半年而已,可是再次看到那張有著一雙陰厲鷹眼的許老爺子,蘇末離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此時,許老爺子正面向窗口背對她而立,依然像從前一樣冷漠得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些黑衣人早就在將她帶進這間簡單古樸的書房後,便悄悄地離去了。
如今偌大的書房裡,只剩下她,還有那個從來不曾喜歡過她的老人
「爺爺」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蘇末離到底年輕,終於禁不住艱難地張開了口。
她的聲音迴盪在耳邊,顯得支離破碎,可憐巴巴的,完全不像她自己的聲音。
這樣不行!
他會更加瞧不起她的!
蘇末離暗暗地想著,低低地乾咳了幾聲清嗓,正欲再開口,那個老人卻已經緩緩地轉過身來了。
「坐!」老人在紅木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一指自己對面的沙發。
蘇末離也不客氣,幾步走了過去坐下了,然後再度開口叫道:「爺爺」
許老爺子皺眉,舉手作了個停止的手勢,「我從來沒有允許你叫過我爺爺!我們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你可以跟許諾一樣稱呼我!所以,還是叫我許老先生吧!」
「好!許老先生!我看到了許諾!他還活著!」蘇末離強壓住自己激動的內心,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
「嗯。我知道。」許老爺子淡淡地點頭,「我原本是打算讓許諾在這裡好好養病,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跑回來了!怎麼?現在和你男朋友鬧彆扭了?」
「男朋友?」蘇末離難堪地咬住了下唇,艱難地說,「我沒有男朋友!」
許老爺子挑眉笑了,一臉的嘲諷,「呵呵。那個跟你同進同出連晚上都要同床共枕的男人,不是你的男朋友?看來是我這個老人家跟不上潮流了,你們只是玩玩是吧?就像你當初找上許諾一樣,為的只是他的錢。聽話許諾的公司一交你的手上,你便失去了董事長的職位,雖然業務照常進行,可是卻已經易主了是吧?我可不可以懷疑,其實一開始你們就認識,你們合起伙來設個圈套給許諾鑽?你們撈得還不夠嗎?還想染手我許家的財產?」
蘇末離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長這麼大,只愛過許諾一個人!我更沒有和連哲予合過伙,要什麼謀奪許家的財產!」
「呵呵!別在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家面前提愛這個字眼。許諾或許會傻傻地相信你,可是我卻能一眼看透你的內心!蘇小姐,你和連哲予早就認識,拒我所知,你們早就有了婚約!而許諾卻傻傻地相信你的一面之辭,不僅將兩千萬送給連哲予為你贖身,更立下那樣的傻瓜遺囑。若不是我及時制止,現在你們已經奪了我許家財產了吧?」老人冷冷地笑著,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射出一道道想要將人焚燒殆盡的火箭。
「及時制止?!您所說的及時制止是什麼意思?」蘇末離驚問。
老人淡淡一笑,「你心思如此玲瓏剔透,怎麼會破解不了我話裡的意思?」
「您好狠好卑鄙!」蘇末離騰地站了起來,看著那淡定從容的老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竟然讓人撞飛了自己的孫子!您奪去了他的愛情,奪去了他的眼睛和腿你何其殘忍?!你就是一個惡魔!」
說到最後,蘇末離只覺得胸中怒火蒸騰,恨不得將這老人的胸膛撕開,好看看他的那顆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在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老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
「我給了他生命,也可以奪去他生命!更何況,他現在雖然瞎了瘸了,但終究有一天,他會恢復原狀的。至於愛情,你口裡所謂的愛情,我也並沒有奪走!你也看到了,他的身邊仍然有一個蘇末離,一個身體和心永遠都不會背叛他的蘇末離!蘇小姐,方纔你也看到他們了,你能否認許諾現在生活得不幸福嗎?他臉上的笑容可不正散發著愛情的光輝嗎?呵呵。愛情啊愛情,多麼令人可笑。你瞧,他的眼睛只不過瞎了,可是他卻已經分辨不出你與那個女人究竟哪裡有區別了。雖然你們的聲音一模一樣,但是你們的身體卻不一樣是不是?可他卻沒有感覺出來。現在的他正快樂地徜徉在愛情的海洋裡。所以,別再跟我說什麼愛情,在我眼裡看來,所有的愛情都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做的夢幻而已!」老人鄙夷地看著蘇末離笑。
他的話像一把把利刃深深地割裂著蘇末離的心,她想憤怒地反駁,想大聲地告訴眼前這個老人,沒有人可以褻瀆她與許諾之間的真愛
可是話語衝到喉嚨口,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來,真正如骨梗在喉
因為她親眼看到許諾與那女子如何親密地擁吻,如何用溫柔的口吻傾訴著愛戀
雖然口裡叫著的是她的名字,可是懷裡抱著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老人說得對,他們曾經同床共枕,做盡了熱戀中男女所應該做的事情,他對她身體熟悉的程度,應該如她對他的身子熟悉的程度一樣吧?
她絕對不會把連哲予與許諾的身體搞混!
即便喝醉,也絕對能夠很清晰地知道他們的不同
許諾,許諾是根本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愛她,還是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寧願沉浸在許老爺子給他編織的那一場愛情美夢裡?
可是,即便是後者,她又能怎麼樣?
她哪裡還有顏面回到他的身邊?
她的身體已經背叛了他,不管是不是出自自願
只是她仍然有些不明白,許老爺子僅僅就是因為怕許家的財產被她謀奪,就要害得自己的孫子到現在這種慘狀。
蘇末離來不及回答,許老爺子便像看穿了她心思一般,搶先淡淡地說:「蘇小姐,如果當初我們的會面,你能讓我看出一絲柔弱,或許我就不會選擇這樣做了。可惜」
蘇末離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不由苦澀地說:「可惜我爭強好勝,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見,可惜許諾視我如珍寶,對於我說的話從來是言聽計從,可惜你怎麼試探,我都沒有可能做你手中的牽線木偶!許諾移植心臟後,會成為一個正常人,他的智慧,他的能力都讓你垂涎三尺!他將會是一個傑出的許家繼承人,而如果有我的存在,我絕對不捨得讓他投身於你的暗黑產業裡去是不是?」
淚水悄悄地從眼角滑落,湮沒於嘴角,苦澀無邊。
「瞧!我就是不喜歡你過分聰明。我只不過一點暗示,你便將我不想說出口的話便都猜到了。這樣聰明,你到底是想壓在許諾的頭上,還是壓在我的頭上?呵呵。無論是誰,我都不喜歡!許家的男兒是飛龍,凌駕於天空之上,無人能駕御!哪怕是你!」老人說到最後,言辭俱厲。
蘇末離用力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地說:「你會後悔的!當某一天,許諾的眼睛復明,發現原來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話,你覺得他還會聽那個假蘇末離的話嗎?你這是在竹藍打水一場空!」
「他的眼睛不會那麼快復明的!有可能是我死去的那一天,有可能是他膝下兒女滿地跑的時候!哎!這種事情,誰知道呢?」老人恬靜地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蘇末離看了膽戰心驚。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他的!我要去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即便這真相殘酷,即便我不可能回到他身邊,我也絕對不會容許他留在你這個老怪物身邊了!」蘇末離再也無法冷靜下去了,轉身就欲走。
「如果你願意去說就去吧!腿長在你的身上,我不想阻攔你!即便我完全有力量可以控制你,可是因為你是許諾愛著的女孩,我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對付你的!不過,在你走之前,你確定你自己真的已經考慮清楚了嗎?你可以承擔你說出一切事實的真相的後果了嗎?就算許諾不介意你身體的背叛,你自己又過得了你自己心理的那一關嗎?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倆彼此什麼都不在乎,那麼你可曾想過你現在的那個男人——連哲予,他會願意平靜地接受這一切嗎?」老人好整以遐地坐著,十指交叉地放於自己的大腿之上,氣定閒神。
蘇末離身形一滯,無力而痛苦地頓坐在了沙發上。
「蘇小姐,好好想想,千萬別讓衝動這頭魔鬼控制了你!你口口聲聲說愛許諾,既然如此,不該為他的安危考慮嗎?難道你覺得,許諾呆在我身邊,我真的會捨得取了他的性命嗎?就算我對他毫無祖孫之情,看中的只是他的頭腦,可是你要知道,虎毒不食子,他以後就算不肯聽我的話,按照我的指示一步步地走,我也絕不可能狠心將他置之死地啊!而連哲予,此時此刻事業正值風頭之上,他除了連家在佛羅倫薩的幫會,還與他的生死兄弟華薄義在紐約打下了一片讓人不敢小覷的江山。江山是怎麼樣打下的,我清楚得很。世上的人都以為皆華薄義一個人的功勞,但其實如果沒有連哲予,就沒有華薄義的今天。」老人說到這裡有些累了,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蘇末離麻木地看著他吞嚥著茶水,喉結一上一下地動著,心亂如麻。
老人喝了幾口茶,清了清喉嚨,又說道:「連哲予如今的勢力,已經遠不是我許家可以抗衡的了!你覺得他會容忍他的女人離開他,而不做出任何反應嗎?在道上,如果自己的女人都沒有辦法保住,那可是比殺頭還難過的事情。如果你執意要告訴許諾真相,我相信許諾一定會選擇跟你一起離開,但是連哲予一旦發難,那麼我現在不怕告訴你,許家將登報申明跟你們沒有一丁點關係,絕對不會給你們提供任何幫助!你們的結局只有一個,就是整天像地溝鼠一樣東躲西藏,天天連太陽光都見不到。這樣的生活,是你想要帶給許諾的嗎?就算你自私地認為,你想要的,就是許諾想要的,那麼當某一天,你們終於無處可藏之時,你們就只能手牽著手地走向死亡。在這期間,你們還必須保持對彼此的忠誠與信任,可是人心莫測,你敢擔保你自己,你又是否能擔保許諾?」
老人聲音平和,慢慢地將利害關係一一羅列在她面前。
蘇末離心如死灰,好半天才顫著唇說:「我願意和許諾一起過任何艱難的日子!我也相信他的心與我一樣,只要兩人在一起,那麼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老人聽了,攤了攤手說:「如果你堅持這樣認為,那我也無話可說。」
手一揚,一串鑰匙朝她飛來。
她伸手接住,疑惑地看向老人。
老人淡淡地說:「許諾就住在離這裡三里的地方,如果你執意要去找他,我會令司機開車送你去的。只是一句話,希望你不要後悔,希望你帶給許諾的,不僅有你口裡所說的愛,還有讓他一生平安健康而又陽光的生活!你費盡心思地讓他擺脫我,可不就是想讓他過上這樣的日子麼?你很強勢!但願你能強勢到連連哲予都對你屈服!」
蘇末離咬牙,攤開手心看著那一串明晃晃的鑰匙發愣。
老人站起身來,摁了一下對講機,「讓阿寶進來!」
不一會,門開了,一個穿一身灰色西裝,相貌精明能幹的男子推門而入,恭敬地對老人彎了彎腰,「老爺,您找我有何吩咐?」
老人的下巴淡淡地朝蘇末離擺了擺,「送蘇小姐去見孫少爺吧!」
「是。」阿寶點頭,轉身對著蘇末離伸出了手,「蘇小姐,請!」
蘇末離抬頭看老人,老人卻已經走到窗前背手而立,遙望著窗外的一片蔥綠,不知在想著何事。
蘇末離知道,如今最正確的做法,是把鑰匙留下,然後轉身遠遠離開。
把今天的一切都當作是自己的一場黃梁美夢,一覺醒過,許諾仍然已經去了,與她天人兩隔
可是
蘇末離咬咬牙,最後毅然決然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書房。
當關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老人的眉頭皺緊了,想了半天,最後踱到書桌前拿起了電話
許諾所住的地方,也是海邊的一幢白色小洋樓,與許老爺子所住的地方不過三里之距離,走路也不過十幾二十分鐘的事情,更別說開車了。
當車子停在許諾屋子的庭院前時,那性感火辣的金髮女郎已經等候在了屋前。
女郎冷冷地看著蘇末離下了車,當兩人相遇之時,女郎伸手攔住了她,「他已經把我當成了你,現在生活很平靜很幸福,你真的覺得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現在的平靜與幸福都只不過是假像,你知道許老爺子最終會要他做什麼。」蘇末離苦笑著低聲說。
「那又如何?他身為許家的子孫,理應為許家效勞,他會有讓許家子孫所尊敬的機會,更有年老的時子孫繞膝的機會。而現在,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就意味著要死亡。從前,他或許還可以憑著他身邊的那十幾個人與連哲予鬥一鬥,可是現在,他還有誰在身邊?誰還會為他拚命?你不會單純地認為,一個連自己行動都困難的男人,還可以為你撐起一片天空吧?」女郎冷冷地說。
「我!我會為他撐起一片天!」蘇末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雙拳緊緊地攥成了拳。
尖銳的指甲劃破手心,銳痛無比,像殘酷的現實阻礙著她勇敢撲入他懷裡的決心。
「呵呵。你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強悍!不過是無知的強悍!」女郎冷笑了,湛藍的眸子裡一片譏諷,她往旁邊一讓,「你進去吧!但願你不要後悔你方才說的話!當你不能為他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不要再抱著滿身鮮血的他坐在大街上無助地哭泣!如果你再讓我看到一滴淚水,我會取你的性命!」
說到最後,已經是殺機畢露。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蘇末離驚悸地瞪大眼睛。
「我是許老爺子從孤兒院抱養的,從小到大,一直是我跟在許諾的身邊。他雖然比我大一歲,但從來都是我照顧他。對於許諾,我瞭解得不比你少,包括那方面。那天晚上,我就在那輛撞飛了他的車上。我看著他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高高地飄了起來,再重重地墜落在地。」女郎淡淡地說。
「你」蘇末離只覺得一陣陣寒氣從腳跟處直竄頭頂,渾身如墜冰窖一般冰冷徹骨。
這些人,聲稱與許諾至親,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與豺狼無異!
許諾,從小到大究竟是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
太可怕了太冷酷了!
難怪他那麼渴望溫暖
「或許你覺得我們很殘忍,但我們卻覺得那是唯一讓他重新回到我們保護裡的方式。他的失明他的跛腳都只是暫時的。當我們有孩子的時候,當他已經習慣了殺戮的時候,他就會成長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那個時候,我們才敢放心地撒手讓他離開。到時候,若是他還記得你,若是他依然如故地愛著你,不介意你身上的污點的話,我會退讓,帶著孩子遠遠離開。可是,現在不行!蘇末離,你聽到了嗎?現在不行!」女郎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現在的聲音不像我」蘇末離疑惑地搖頭。
「當然不像!我一向大氣,說話哪裡可能像你一樣?軟綿綿的就像只讓人心煩意亂的山羊一般!為了學你,我天天犯噁心,幾個月都沒睡好覺,吃好飯!哼哼!若不是老爺說有一天用得上,我才不會學你這種腔調!」女郎一臉的厭惡。
「可你沒有聽過我的聲音,你怎麼可能學得像?」蘇末離還是無法想得通。
「呵呵。記得嗎?你曾經與老爺促膝長談了很長的時間呢!」女郎得意洋洋地笑了。
蘇末離惡寒無比,「他竟然在初次見到我時,就謀劃好了這一切,他當初的誠懇都是假的」
「當然!老爺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每一步都是一步精妙絕倫的棋!你以為你的份量真的重到,需要他老人家來跟你促膝長談嗎?哈哈!簡直是太可笑了!蘇末離!你以為你老幾啊?!」
桑莎輕蔑地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刺耳,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捅進蘇末離的心臟。
步步為營!老奸巨滑!
這是蘇末離目前能夠想到來描繪許老爺子的字眼。
她的心絞痛得厲害,以至於面對桑莎的得意,竟然無力作出該有的反擊。
就在這時,身邊的阿寶卻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桑沙,老爺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讓他們自己作主吧!時間不早了,讓他們早些見面吧!」
桑沙咬了咬唇,恨恨地瞪了蘇末離一眼,氣沖沖地跑到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敞篷車面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不一會就開著車子飛飆出了院門。
紅色的車子彷彿一道火焰,要將整個世界都焚燬一般
當那道紅色終於完全消逝在眼睛裡時,蘇末離才轉身默默地朝裡走去。
屋子裡的裝飾風格高雅而又大方,大理石地面光亮鑒人,客廳裡的窗戶都是開著的,垂著天藍色的紗幔,當海風吹進來的時候,紗幔便隨風妖嬈地起舞,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被她親手毀滅掉了的那一大片藍色妖姬!
那是許諾給她的承諾與愛情,她卻就那樣輕易地毀掉了!
其實仔細想想事情的發生過程,就不難發現其中有諸多的蛛絲馬跡。
當時,車禍才發生不久,許老爺子就出現了。
不准她上救護車,不准她進醫院探視,更不准她出席許諾的葬禮!
這麼多疑點,她卻全都以為是巧合,還有許老爺子的拒絕僅僅只是以為,是一個痛失孫兒的老人的仇視
如今想想,她真的太愚蠢了!
真的真的太愚蠢了!
但凡她的心思細一點,如今的她,又怎麼會讓自己置於如此不堪的地步?
她毀掉了他們的一切
一直壓抑的淚水再度悄悄地湧上了眼眶,視線模糊,看不清地面狀況,以至於阿寶帶著她上樓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走在平地之上,結果赤、祼的腳尖重重地撞到了樓梯口上,右腳的大姆指的指甲蓋立即便掀了起來,鮮血『嘩』地一下就流出來了。
劇痛讓她即便咬緊了下唇,卻也禁不住輕輕地痛哼了一聲。
阿寶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立即停住了腳步擔心地問道:「痛吧?我去幫你拿醫療箱處理一下吧?」
蘇末離搖了搖頭,「不礙事。」
說著就繼續往上走,淡淡地問道,「他現在在哪間房間?」
「這個時間,應該是治療康復時間。如果不出差錯的話,少爺現在正在健身房進行著康復訓練呢!」阿寶看了下腕表如實地回答。
「有人陪著他吧?」蘇末離不安地問。
「這是自然的。老爺特意請了傑瑞醫生過來陪他呢!」
「傑瑞也在這?」蘇末離心裡大震,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少爺與傑瑞醫生的關係一直不錯,有他在,少爺很安心。」
「哦。」蘇末離只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陣陣地直冒金花。
傑瑞早就知道實情,可是他卻一直選擇了隱瞞,為什麼?
為什麼?
「蘇小姐,已經到了,您自己推門進去吧!來之前,老爺已經通知了傑瑞醫生,所以對於您的出現,他不會表現得太驚訝!」阿寶在兩扇開合門前停了下來。
蘇末離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離許諾只有一門之隔了。
雖然隔著一道厚重的門,可是她卻仍然聽得到許諾爽朗的笑聲,還有傑瑞的調侃聲。
他依然像從前一樣陽光帥氣,就如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原來,眼睛看不到了,換個人來愛也是可以的,只要那個人的身上有一點相似
她無力地閉了閉眼睛,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舉手輕輕地推開了門。
門剛一開,她便一眼看到了傑瑞陽光燦爛的笑臉。
只是在看到她的出現後,笑臉卻在一點一點收斂,最後完全湮沒不見。
而許諾正雙手扶在雙槓之上,正努力地往前邁著蹣跚的腳步,讓她禁不住想起初次學走路的幼兒。
許老爺子這是要讓許諾重生麼?
一時之間,看著曾經如朋友一樣的傑瑞,還有那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親密的戀人,蘇末離的雙腳竟然像被502膠水死死地粘在地上了一般,無論如何努力,始終都無法能夠抬起腳步,歡快地朝他們奔去。
其實,她與他們早就形同了兩個世界,只是她一直不死心罷?
傑瑞伸手拍了拍許諾,「末離來了,你們倆個人好好談談吧!我就不做電燈泡了!」
許諾笑著點了點頭,張著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向大門的方向,一臉的溫柔,「末離,你快來看我!我比昨天又可以多走得幾步了!」
「是嗎?」蘇末離強忍著淚水扯出了一抹苦笑,舉步向曾經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太陽走去。
與傑瑞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看到傑瑞一臉的愧疚。
可是她卻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因為如果要怪,其實只能怪她自己。
那麼多蛛絲馬跡擺在面前,她的眼睛卻看瞎了一般,什麼都看不到!
她一味地沉浸於自己的悲傷世界裡,不肯仔細去想仔細去探究!
她,毀掉了他給她的愛情!
他在與病魔苦苦掙扎的時候,她卻躺在別的男人懷裡,任別的男人對她無節制地予索予求
許諾!許諾!許諾!
我已經配不上你了罷?
每在心裡叫一聲『許諾』,蘇末離便感覺到心在泣血,而本就在流著鮮血的腳也像赤足行走在鋒利的刀尖上一般。
最後,蘇末離終於在許諾的面前站定,伸手握住了許諾伸過來的手。
許諾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湊過頭如貪婪一般地聞嗅著她身上的芬芳,他說:「末離,你很久沒用這種茉莉花的香水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了呢!」
「香水時時換換,只是為了給你新鮮感。」蘇末離溫柔地低語。
「呵呵。你總是令我感覺如初次見面。」許諾勾唇輕笑,俯過頭輕輕地啄著她的紅唇。
當他的唇剛一輕碰,蘇末離便覺得一股股巨大的電流貫穿全身,身子連著心一起輕顫了起來。
久違而又熟悉的感覺啊,讓她在這一刻想嚎啕大哭!
她有多麼多麼地愛他,有多麼多麼地思念著他,可是他們還回得去嗎?
「你怎麼了?你又在哭?末離,今天你為什麼老在哭?」許諾不安地詢問著,伸手不確定地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蘇末離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一邊熱吻著一邊低聲說:「我這是開心啊!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的許諾又可以牽著我的手看遍這世界所有的美麗風景了!」
許諾爽朗地笑了,「呵呵。我也迫不及待呢!」
蘇末離看他一額頭的汗水,雙頰潮紅,害怕他練得過於辛苦了,便說:「一身的汗,休息一下吧!」
「好!」許諾點頭,一如從前的溫柔。
蘇末離扶著他在輪椅上坐下,然後推著他走了出去。
來的時候,阿寶很貼心地將許諾的臥室指給她看了。
其實她當時完全不在狀態,可是卻沒想到卻仍然死死地記在了心裡。
進了臥室,她快步地走進浴室幫他放水,再為他準備好了衣物,扶著他進浴室,然後低聲問:「需要我幫忙嗎?」
許諾笑著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蘇末離就很自然地微微彎腰,許諾的另一隻手就纏上了她的脖子,在她耳邊曖昧地輕語,「自從車禍之後,我們很久沒有」
話音未落,就熱情如火地吻住了她的唇。
蘇末離渾身無力,很想就此與他在這裡一輩子呆下去,可是,看看這水汽氤氳的浴室,想想許諾方才說的那些話,她自然知道如果呆下去的話,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而她不能
不是不敢,是不能
她輕輕地推了推許諾,低聲說:「今天不巧呢!」
許諾一愣,但隨即笑著鬆開了她,「看來我只能再等等了!你出去坐會吧!我很快就好!」
蘇末離看了看他,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轉身走了出去,替他輕輕地掩上了浴室的門。
在他那鋪著雪白床單的床上坐了下來,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抱了一隻枕頭在懷裡,鼻子湊上前輕嗅,當那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時,她心酸地笑了笑。
將它放回去,又拿了另一隻枕頭,仍然輕嗅,當發現連這只都沒有其它人的氣味時,她的眼睛又濕潤了。
許諾說的是大實話,雖然桑莎冒充她這麼久,可是倆人卻並沒有過那種親密的關係。
這讓她既開心,又痛苦。
如果她沒有與連哲予那樣的話,那麼她會不會不顧死活也要與許諾在一起呢?
哪怕天誅地滅?
哪怕挫骨揚灰?
答案是肯定的。
可惜的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無力回天
許諾出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蘇末離推著他去沙灘上轉了一圈後,就想帶他回來,他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待會再回去吧!我想在這裡吹吹海風。」
「好。」蘇末離點點頭,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握緊了他的手。
此時,晚霞滿天,海面被美麗的天空掩映得瑰麗無比,快樂的海鳥在海面上翻飛穿梭,所有的一切都美麗得讓人心醉。
這樣的黃昏,他們曾在幸運島也擁有過,那時候的他們,以為他們的一切剛剛開始。
如今,同樣的美景,同樣的人兒,卻已經沒有了未來
當黑夜終於來臨,將晚霞一點一點吞噬的時候,許諾低歎了一聲,惆悵地輕語,「回去吧!」
「嗯。」蘇末離低低應了,推著他往來回的路走去。
腳步一高一低,露下深淺不一的腳印,還有兩行車輪輾過的痕跡。
可是,很快,海浪便會侵襲而來,將這些痕跡全都帶走,什麼都不會留下
回去之後,陪許諾吃了晚餐,再陪他一起看電視,直到近凌晨一點的時候,許諾才疲憊不堪地笑,「我有些累了。」
「那就睡吧!」蘇末離急忙扶著他躺好。
他伸手緊握住了她的衣角,淡笑著問:「今天晚上,你留下陪我一起睡嗎?什麼都不做,只是一起躺在床上而已!」
「好。」蘇末離應了,依言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許諾伸手緊緊地摟住了她,閉著眼睛輕嗅著她的髮香,滿足地笑,「我還是喜歡你用原來的洗髮水,習慣真可怕。」
「如果你喜歡,那我就不變了。」蘇末離心酸莫名。
「嗯。」許諾迷迷糊糊地應了。
蘇末離知道他要入睡了,便靜靜地伏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一個小時過後,蘇末離悄悄地將許諾放於她腰上的手拿了下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替他蓋好被子,站在床前定定地看著許諾那張俊美無比的臉愣了很久,最後才戀戀不捨地在他薄唇上輕輕一吻,低聲說:「許諾,你要一輩子都幸福,即便沒有我。」
說完之後,她再無停留,毅然決然地轉身,快步地離開了房間。
一走出房間,立即便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桑莎。
她斜靠著牆壁,眼睛裡帶著幾分醉意,「我以為你會留在這裡過夜呢!」
蘇末離搖頭,拿出自己趁許諾洗澡的時候寫的滿滿的一張紙遞了上去,「這裡,有我所有的習慣與愛好,具體到我用什麼牌子的洗髮水、沐浴露之類的,你拿出好好研究吧!既然要模仿我,就模仿得像一點吧!直到他真的愛上你,你再按照你自己的習慣來吧!我想,這對你對許諾都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桑莎一愣,「怎麼?你真的要走?不再來了?」
蘇末離苦笑,沒有說話,只是將紙往她手裡一塞就快步地往樓下走去。
大廳漆黑一片,沒有半個人影。
蘇末離走出去,並無意外地看到阿寶的車子仍然靜靜地佇立在路燈下,散發著獨特的寒光。
看到她出來,阿寶立即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她彎腰鑽了進去,卻意外地見到了許老爺子。
「許老先生。」蘇末離低聲叫道。
「你不留下嗎?決定了嗎?」老人的眼睛在黑暗裡發出兩道咄咄逼人的寒光。
「我和他結束了,我已經沒有資格了。」蘇末離苦澀地一笑,「不過,我還是想跟您說,請您善待許諾。他表面上陽光開朗,似乎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可實際上,他的內心特別脆弱敏感,特別希望能夠從身邊的人身上感覺到溫暖,所以,請您勉為其難地,盡可能地對他好吧!像個真正的爺爺關心孫子一樣關心他吧!只要您努力,他能夠感受到的。也只有這樣做,您才會真正得到你想要的!」
老人點點頭,口氣第一次顯得有些溫和,「嗯。我會接受你這建議的。」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蘇末離笑笑。
「我讓阿寶送你。」老人急忙叫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夜色如此美好,我正好慢慢地散步走回去!」蘇末離淡笑著推門下了車。
走到屋外的時候,蘇末離到底還是忍不住抬頭向許諾的房間看去,只見柔和的燈光淡淡地從窗戶內撒了出來,照亮她腳下的路,彷彿他那雙溫柔而明亮的眸子一般。
許諾,再見
冰冷的淚水悄悄滑下眼角,蘇末離卻笑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
本來以為看不到吳佳佳,心想著她肯定與那沙灘俊男去約會去了,卻沒想到推門而入的時候,卻看到吳佳佳獨自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
她的手裡執著一杯只剩下一點的紅酒,蘇末離進去的時候,她正望著著窗外那美麗的夜景出神。
聽到推門聲,吳佳佳轉過了頭,笑著打趣,「末離,你獵艷回來了?我本來以為你一個晚上都不會回來了呢!」
蘇末離笑笑,踢掉鞋子赤著腳走了過去,緊挨著她坐下,與她背靠背,拎起她身邊的一隻空酒杯,「怎麼?某人喝過酒就走了?」
「這只酒杯是給你留的。」吳佳佳搖了搖頭,抓起身邊的酒瓶給蘇末離倒上,再給自己倒上,「那帥哥倒邀請我一起去參加酒店舉行的化妝舞會來著,可是我卻始終猶豫著該不該去。沒想到時間如流沙,在這一猶豫之間,時間竟然就過去了一大半。現在都這麼晚了,估計晚會早該散場了罷?」
蘇末離一口飲盡杯裡的紅酒,站了起來,順手將吳佳佳拖了起來,「今宵有酒今宵醉,這樣美麗的夜色,那樣出眾的男人的邀請,你怎麼可以不出席?趕緊去吧!別浪漫你的大好青春!」
吳佳佳搖了搖頭,意興闌珊地說:「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這麼晚了,只怕晚會早就散了呢!」
「呵呵。我聽說這酒店的化妝舞會一年只舉行一次,一次就是通宵,現在應該是舞會的最**時候,你現在去正正好呢!」蘇末離快步地走到衣櫥前幫吳佳佳挑了一套紫色的禮服,遞到她手裡,催促道,「趕緊的吧!打扮得美美的,去與你的白馬王子約會去吧!」
吳佳佳笑容漸漸在臉上綻放,不確定地問:「你真的覺得我該去?」
「呵呵!當然!我來替你化妝!」蘇末離興致勃勃地拉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不過一會,鏡子裡便出現了一個活色生香,儀態萬方的中世紀公主。
蘇末離後退一步,滿意地笑道:「很美!你一定能艷壓全場!只可惜沒有面具,不然更添幾分神秘感。一般酒店會準備面具的,你到那裡的時候,問問門口的侍應生吧!」
「這裡有。」吳佳佳卻伸手拉開了梳妝台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兩張華美的面具來。
一張是金色的面具,一張是銀色的面具,上面分別都鑲著閃閃發光的同色碎鑽。
「你覺得帶哪張好?」吳佳佳晃動著手裡的兩張面具,輪流地戴著給蘇末離看。
看著那銀色的面具,塵封已久的往事瞬間佔據了蘇末離的整個心房。
當時的恐懼、緊張、絕望、痛苦等等各種負面情緒席捲而來,讓今天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悲傷的她,一時之間竟然差點站都站不住了。
她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虛弱地笑了笑,指了指那金色的面具,「金色的吧。」
「嗯。那就聽你的!」吳佳佳勾唇一笑,利落地為自己戴在了臉上,朝鏡中左右看了看,「的確很不錯呢!」
「嗯。很美。」蘇末離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吳佳佳轉頭,這才注意到她的異樣,不由不安地問:「末離,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算了!我不去了!我留下來陪你吧!」
蘇末離急忙擺手,「別啊!我身體好得很。我今天只是玩得太瘋了,覺得有些累了罷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你趕緊去吧!別再耽誤了!小心你的白馬王子被別的女人給搶跑了!」
「真的沒事?」吳佳佳伸手試她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你真的只是累了。哼哼!等我回來,你一定要老實跟我交代你究竟為什麼突然消失了大半天!」
「是是是。到時候我們一起交代吧!趕緊去吧!良宵苦短啊!」蘇末離將吳佳佳推出了門,害怕吳佳佳反悔,還特意將門落了鎖。
當聽到吳佳佳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蘇末離臉上的笑容便立即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與無助
以後的日子,大概真的度日如年了吧?
吳佳佳到達酒店頂樓的時候,剛一出電梯,便聽到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嬉笑聲與尖叫聲。
她皺皺眉,聽著那片喧囂,看著那迷離的燈光,突然間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千瘡百孔,蒼老不堪,似乎已經不太可能融入那一片熱情的海洋裡了。
躊躇著正欲退回電梯,卻突然看到門口衝出一個身穿白色騎士服的男子如旋風般地衝了出來,他那火紅色的披風帶出一圈火焰,莫名地瞬間將她冷寂的心點燃。
騎士雖然戴著面具,可是那爽朗熱情得像個孩子般的笑容,那極像經過能工巧匠雕刻出來的鼻子卻如此熟悉。
正是今天陪了她一下午,驅趕了她心裡層層陰霾的帥氣北歐男子基洛。
基洛快樂地衝到她面前,笑道:「我等了你一晚,本以為你不會來了,卻沒想到卻在我徹底絕望的最後一刻,你出現了!走!我們去跳舞!」
說著不待吳佳佳說話,就拉著她的手如旋風一般衝進了會場。
此時,會場已經沒有方纔的喧囂,在空氣中緩緩流動的是一曲優美而舒緩的曲子,正適合所有心中藏著愛情的男女們共舞的曲目。
一時之間,人們相擁著滑入舞池,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舞姿優美,脈脈含情。
基洛一邊擁著吳佳佳跳舞,一邊低頭輕問:「你今天晚上屬於我嗎?」
這是一句一語雙關的問題,吳佳佳自然很明白。
她笑著抬頭看他,像挑戰一般地問道:「僅僅只是今晚嗎?」
此言一出,基洛大喜,將她的纖腰摟得越發地緊了,低聲說:「安娜!我們之間由你主宰!你作決定吧!」
「呵呵。是嗎?如果我要你的一輩子,我要你現在就跟我求婚,幫我戴上戒指呢?」吳佳佳衝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