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怪鐵西寧嗎?他作為王朝皇帝,肯定是會抵抗的,易地而處,他林躍也會這麼做。那麼,是蘭頓王年少性急,準備不周?蘭頓帝國的實力是在一年年增強,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後,肯定會比這次西征前還要強。可是到了那時,鐵西寧治理下的王朝難道就不會變得更強?
戰爭的時機選擇得並沒有錯,西征正是挑中了王朝最衰弱的時候。戰爭進行到目前這樣的境地,不是誰的錯,是天意使然。「只能這樣解釋了!」林躍無奈地搖搖頭。
「把乾糧還給店主人吧!你們幾個,跟我到中軍大營……」林躍道。
「是,大人。」士兵們雖然服從了命令,但語氣中有不服,有不忿。
「中軍大營還有些吃的。」林躍丟下最後一句話,不敢再看士兵和店主人一眼,回身向大營而去。
大營今日的氣氛不同往日,劍拔弩張。
「怎麼回事?」
「回稟林躍大人,刺尾城有使者到!」
「哦!」林躍趨步向營中走去。
營門外站著一個人,眉目清秀,見林躍到來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微笑示意。
雖只是簡單的舉動,林躍卻看出對方必不是等閒之輩。身入敵軍大營,能有這樣的氣度,那麼在刺尾團中肯定不是無名小輩。
「林躍公爵?」那人問得唐突,卻絲毫沒有引起林躍的反感。
「正是林躍。請問閣下便是刺尾使者?」
「正是。」
「請入帳敘話。」
三個小時後,那使者才從林躍主帳中出來。
其間二人談話的內容誰也沒有聽到,主帳衛士只在二人出帳時聽到林躍問了一句「請問閣下尊姓大名」,那人答了句「在下複姓上官,名貞泉」。
十五天後,林躍率靡下七萬大軍放下武器,並從刺尾出關回國。出關之日,全軍歡呼,林躍愴然無語。
林躍一生處事謹慎,唯有這一次大違本性,讓世人無法理解。能讓這樣一個將軍放棄自己的原則,放棄軍人的榮譽,會是什麼樣的原因呢?
於是,後世傳說其原因也有諸多版本,多是閒者的無聊揣度。甚至有一個版本是:上官貞泉用色相勾引林躍,一笑傾軍,更有評書《貞泉會公爵》流傳於世。
筆者當然不相信這些民間戲說,於是遍查了那段時間的所有原始記錄,終於找到一些可供參考的蛛絲馬跡,現公佈如下:
一份是六月二十日,刺尾城古思近衛的一份接收備忘:「茲收到聯盟軍主帥雲鏡南快馬送到玉珮一隻,直徑八分,厚一分,中有圓孔,上刻『波旁小苑』四字。該物件已於接收後立即上交古思將軍手中。」
這塊玉珮,很可能就是沙馬羅回國前蘭頓王所賜的隨身玉珮。
從日期上判斷,玉珮送抵刺尾的時間是波旁平原決戰後的第八天。這比八百里加急還要快上一天,所以史學家更肯定那塊玉珮的重要性。
在與國內隔絕的林躍軍團眼裡,一塊蘭頓王的隨身玉珮意味著什麼?我們不必去猜度上官貞泉的具體說詞。
史實便是史實。林躍軍團在世元386年夏季放下武器,將蘭頓王最後一線還擊的希望也變成了七彩雨虹。
***
庫克城外,數百輛投石車圍成一圈,十餘萬聯盟軍,七萬藍河軍,加上趕到庫克的部分古思軍團和刺尾團,將軍塞圍了個水洩不通。
古思、韓布、上官貞泉、君悅、管豐等人神情嚴肅。
再過十分鐘,給蘭頓王的最後時限便到,全軍就要發起總攻。現在,城裡還剩下近七萬誓死效忠於蘭頓王的軍隊。
水裳的心情亦同樣緊張,最後的十分鐘像是度秒如年。她想平靜一下心情,如果呆會兒要攻城,她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指揮。於是,她策馬向雲鏡南走去。
雲鏡南在馬背上低著頭,手上拿著一朵格桑花——草原上代表愛情的格桑花,嘴裡嘟囔著什麼。
「也就是阿南了,在這種時候還在為憶、素二人的婚事發愁,我真是服了他!」水裳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
待得靠近,才聽清雲鏡南嘴中念著「降?不降?降?不降?」,手中一片片扯著格桑花花瓣。
「連阿南都如此緊張,何況我呢?」水裳這時才真正放鬆了。
「阿南,你說蘭頓王會降嗎?」水裳問道。
「啊!」雲鏡南抬起頭來,「各佔五成吧!我當然希望他降,這幾十萬將士征戰數年,眼看就要勝利了,如果再來一場慘絕的攻城戰,那真是死得太冤了啊!他不降也有不降的道理……算了,不想了,過幾分鐘就知道答案!」
水裳也明知此問無解,換了個話題道:「你那兩個情人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頭大,先不去想。」雲鏡南苦笑道,臉上又重現狡黠的表情,「可惜水裳美女不喜歡我,要不然,我就好選擇了。」
水裳在大戰將臨時無心還擊雲鏡南,而且也早已習慣他這種腔調,笑道:「若是我也要你,你會怎麼選?」
雲鏡南笑道:「那還用說,當然是選水裳羅!」
「呵呵。」水裳情知他在說笑,心裡還是不自禁地一樂,同時心道「若這話換一個人說,那該多好?」
二人身後的將士都以為兩個領袖在討論軍國大事,哪知這剩下的時間裡,兩人都有意無意地打情罵倩,以熬過這世上最難賴的幾分鐘。
時間終於到了,庫克城上旌旗密佈,隱隱有蘭頓王鸞蓋移上城頭。
數十萬人的心一下都提了起來。
「城下的人聽著,陛下請雲鏡南入城一敘,只要滿足這個條件,庫克舉城皆降!」
「小狐狸,到這時還想耍計謀。」韓布冷笑道。
「蘭頓王是想誘殺雲鏡南,然後再負隅一戰?」上官貞泉如是想。
「這和拒降有什麼區別?阿南不會笨到真的進城去吧?」古思沉吟道。
「阿南,看來要大幹一場了!」水裳冷冷道。
沒人應聲。
她轉頭一看,只見雲鏡南已向庫克城馳去。
「阿南,不要去!」
雲鏡南回頭叫道:「你告訴阿靈阿箏,我無法選擇!」說著快馬一鞭,逕向城門風馳而去。
「阿南!」水裳如失去親人一般悲痛,「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庫克城門洞開,雲鏡南策騎而入。
「我是雲鏡南。」雲鏡南淡淡地對蘭頓士兵道。
靜默。
絕大多數蘭頓士兵是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到傳奇式的人物阿南王。而眼前這個人在得到蘭頓王的邀請後,幾乎沒有猶豫就孤身進入敵城。
這就是海心鑽戒的主人,那個與蘭頓美女國主憶靈有著傳情佳話,屢次破壞了蘭頓西征,又令蘭頓後勤部隊聞之膽寒,而最終攻佔了波旁城的傳奇統帥……包括發生在王朝國土上的刺殺李城子事件、以數千兵馬救出古思的谷地大戰……士兵們都不能相信,這一切一切,竟然是眼前這個俊秀削瘦的人做出來的。
「敬禮!」數萬蘭頓士兵向這位可敬可畏的敵人行軍禮迎接。光是這份孤身進城的勇氣,就足以讓他們欽佩。雖然,再過幾分鐘,若是蘭頓王一聲令下,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圍殺雲鏡南。
雲鏡南穿過庫克城長長的伏兵甬道,在無數欽仰的目光中緩緩策騎,向甬道盡頭行去。他的神情鎮定自若,嘴角上帶著一絲恭謙的微笑,就如同在自己的軍營裡閱兵。
長長的甬道盡頭,蘭頓王正等著他。
「陛下,別來無恙!」雲鏡南笑道。
「阿南,你來了。比我想像得要快。」蘭頓王面無表情地道。
「我們有多久沒見,快十年了吧。」雲鏡南道。
「是九年。」蘭頓王在此刻似乎回到了蘭頓後宮,耳邊莫南子爵的教導似乎還在。想起當年化名莫南的雲鏡南在宮廷中勸導他「西和明鎮,南撫厥奴」,而自己在這九年中沒有一條按著這話去做,這種感覺很奇怪。彷彿昨日二人剛在花園裡散步交談,而自己只是在午後的陽光中打了個盹。但周圍的數萬士兵,提醒了他,這不是夢。
雲鏡南略帶微笑的表情,讓蘭頓王有一種錯覺:我們是不是用了九年的時間來討論戰爭,現在他站在我面前,只是為了告訴我「你錯了」。
「如果我放下武器,你們將如何處置?」蘭頓王不願提到投降二字。
「士兵願意從軍或回家的自願。陛下可移居恩山,繼續保留王者名號。」雲鏡南道。這是他能夠拿出的最好納降條件。
在場的七萬蘭頓士兵是蘭頓王最忠誠的軍隊,對於蘭頓王的敵人,他們知道自己應該橫眉冷對。但當雲鏡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全城寂寥無聲,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蘭頓王聲上,所有耳朵都希望能聽到蘭頓王的答覆。
蘭頓王低下了頭,這是他要決定一件事時的習慣動作。
當年,在波旁的王廷會議上,犁師一系與老派貴族爭得不可開交。年幼的蘭頓王就是這樣低著頭,最後拍案而起,將《園林案》拍定下來。雖然那次決定的真正勝者是犁師,但從那以後,年輕的蘭頓王終於成長為一個自己決定命運的王者,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用這種姿勢決定一切事情。
然而,今天,現在,此時此刻,蘭頓王發現,自己已經有好久沒有抬頭,已經有很久沒有顧及到別人的想法。在過去那千萬種決定當中,他如果能多觀察一下貴族們的眉頭、將軍們的眼神、母親的愁容,那麼便不至於走到今天的田地。
於是,他抬頭了,看了看腳下七萬軍隊。
他看到了七萬雙眼睛,那是帶著期盼的目光,甚至帶著乞求。
這是他第一次在做決定前抬頭,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心靈的震撼。心頭搖擺不決的天平向其中一方猛然傾斜。
「那就這樣定了。」蘭頓王雖然比雲鏡南小上幾歲,但此時看上去像個中年人。
「定了?」連雲鏡南都驚奇於蘭頓王的決定之快。
「其實我早就想過了,大勢已去,無法挽回。唯一擔心的便是這數萬軍隊。」蘭頓王道,「如今,有了你的承諾,我就安心了。你信我,所以我信你。」
雲鏡南點了點頭。蘭頓王在最後決定的關頭仍不失一個王者的果絕,近二十萬蘭頓大軍隨蘭頓王到庫克途中,軍心渙散,逃兵ri增,待到得庫克,只剩下七萬人。而聯軍一方,卻兵力齊集,更有數百輛投石車已布成陣勢,一旦發起進攻,便先要以飛石重創守軍,蘭頓一方已無勝算。這也正是雲鏡南敢於冒險進城的原因。而雲鏡南的果斷,又促使蘭頓王決定投降。
「那我在城外等你。」雲鏡南道。
「阿南。」蘭頓王叫住了他,「我一直沒有想明白,西征為什麼會失敗?」
「時勢如此,非人力可以逆轉!」雲鏡南給了一個含糊的答案。
蘭頓王目送雲鏡南出城,神色憔悴,口中道:「我蘭頓以雄雄之師西征朽木般的王朝,何曾不應時勢?只是有英雄在世,雖大勢所趨亦不能成功!」
***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一晃又是三年。
阿南要塞,鶯歌燕舞,百草爭chun。
王神行宮裡,憶靈懷抱小嬰,坐在宮院的躺椅上。她剛生了個兒子,身材卻不見變化,只是神情中多了一點少婦的成熟。
水裳和素箏也坐在她身邊。
「水裳,好久不見你了,古思他們還好吧?」憶靈笑吟吟地問道。
「還好啦!」水裳臉上泛起紅暈。
「真沒想到你會和古思在一起。」憶靈笑道,「阿南那時還說不可能,說水裳怎麼會喜歡臉上沒毛的男人。」
「呵呵,他還記得這玩笑話呢!那只是打趣他罷了。」水裳亦咯咯地笑起來,「姐姐,我想向你討教下生兒子的秘決呢?」
「啊,你們也要……恭喜啊!」憶靈道。
「能生就好了,還顧得什麼男女?」素箏幽怨地道,「大夫說,我是沒希望了!」
水裳恨恨地道:「哼,還不是阿南,要不是他,你怎麼會喝忘憂水,現在又怎麼……」
憶靈在一邊看素箏的神情不對,忙笑著打趣道:「所以啊,阿南才更疼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昨天偷偷送了你一對白玉手鐲吧?」
素箏這才開心了些,輕輕推了下憶靈道:「阿南就是這樣,都以為我們不知道呢。前幾天他送你黑鑽耳環的事我也知道。大家都明白的事,他偏要搞鬼搞怪的。」
水裳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失了言,忙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阿南是哪世修來的福份,你們倆居然會同意共事一夫!」
憶、素二女臉上同時一紅,憶靈搶先道:「還不是圍庫克時,他居然敢孤身進城。我們都想,是不是把他逼得太厲害了。」
素箏亦道:「更何況他這個人,水裳姐姐又不是不知,一雙眼睛哪盯得住他?兩個人管著他,他才不敢胡作非為。」
三女想起雲鏡南往日種種「惡行」,同仇敵愾,聊得不亦樂乎。
其時,維斯妮洲大陸終歸一統,原王朝、蘭頓、厥奴各處組成大聯邦。首屆聯邦選舉上,雲鏡南成為眾望所歸,擔任首任聯邦王。
而聯邦下設省,古思、林躍、水裳、韓布、上官貞泉、管豐、君悅、憶靈、素箏等人均在各省任首席省撫或軍方要員,德德則安居阿南要塞外,獨自撫養小德。
而古思作為東王朝的布魯克王,轄下布魯克行省與水裳的固邦行省經常往來,二人接觸間日久生情,在去年結為連理。林躍與妻子芬蔓現住在西蘭頓行省,上官貞泉則自回祖龍行省,韓布留在刺尾,管轄刺尾行省並照理鐵西寧陵。
憶靈名為藍河公國國主,實際上具體事務皆是君悅負責。她與素箏現在都留在阿南要塞。
經過兩三年的治理,大聯邦民眾逐漸撫平戰爭的傷痕,安居樂業。
三女正聊得開心,有個女僕走進院來,站在素箏身邊。
素箏見女僕欲言又止,笑道:「水裳姐姐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儘管說。」
那女僕方才轉聲道:「今天阿南主人出門時,在帳上支了五十萬金幣。」
「什麼?五十萬!」素箏怒道,「男人千萬不能讓他有錢,有了錢也不能讓他碰錢,否則一定要變壞的。阿南什麼時候出門的?」
「有半個多小時了。」女僕應道。
憶靈亦警惕道:「支這麼多錢,會不會是去了藍磨坊?聽說前兩天,藍磨坊把分坊都開到要塞來了。」
水裳義憤填膺地站起,道:「阿南還反了他的?原以為他有了你們兩個絕世美女,應該要心滿意足了,沒想到還是賊xing不改!」
素箏亦是氣得柳眉倒豎,道:「走,阿靈,水裳,我們找阿南去!」
三女氣沖沖地待要出宮,卻迎頭碰上滿頭大汗的雲鏡南。
「阿南,你對得起我們嗎?」素箏哀怨地道。
「阿南,你太讓我失望了!」憶靈氣憤地道。
「阿南,想不到你死性不改!」水裳叉腰怒喝,「還有什麼好說的,先打了再說!」
雲鏡南一語未出,便遭到一頓拳腳相加,「犁氏落英十八拍」、「王朝長拳」、「神族無影腿」齊聚一身。
「別打臉啊!我可是就這張臉值錢了!蒼天啦,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唉喲!」
雲鏡南不出聲還好,一出聲便迎來更無情的拳腳,而且專往臉上招呼。
三女好一頓大打出手,十分鐘後方才嬌喘噓噓地罷手。憶靈回頭接過女僕手中的小嬰,水裳則意猶未盡地叉著腰,素箏喘著氣道:「好了,打累了,準備家法!」
「還有家法啊!」鼻青臉腫的雲鏡南可憐兮兮地道,「三位姑奶奶,姑太奶奶,我能否誠惶誠恐地問一句,我到底犯了哪條家規了?」
「挪用家款!」憶靈道。
「出入煙花柳巷!」素箏道。
「我……我是拔刀相助,不用理由!」水裳道。
雲鏡南哭笑不得,道:「其實我支這五十萬金幣,還不是為了讓你們護膚……」
「誰信你的鬼話!」
「買護膚品要五十萬金?虧你編得出來。」
雲鏡南有口難辯,急得呲牙咧嘴,卻又牽動得臉上傷痛,當下忍著痛回頭喝道:「就看著我挨打啊,還不抬進來?」
「是。」四五個僕人本來站在門口聊天,他們對雲鏡南挨揍這種事早見怪不怪了,此時聽得主人相喚,忙七手八腳地抬進一件物事。
那東西才進了院內,遍院生寒。
「這是極品寒玉,據說可以養容美顏。為了尋到這塊寒玉,我可是查訪了好久,今天剛從極北之地運到要塞。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你們……」雲鏡南一臉委屈。
「阿南!」
「阿南!我們錯怪你了。」
兩個香吻同時送上。
水裳奇道:「阿南,你臉上的傷痕怎麼這麼快就消了?」
雲鏡南被吻得雲裡霧裡,早已不生氣,笑道:「都是練出來的,說起來,水裳還有一份功勞呢!」
再看憶、素二人,早喜滋滋地去看寒玉,將雲鏡南拋在一邊。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雲鏡南艷福與天齊,竟然得了兩個!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啊。有了這塊極品寒玉床,待得百年之後,她們的容顏還能長駐世間。至於我,這張床也不夠放,而且這副尊容不留也罷。」雲鏡南手中抱著從憶靈那兒接過的兒子,傻傻地看著幾個女子。
「思寧,你聽明白了嗎?」雲鏡南拍拍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子的名字是他起的,為的是紀念故友鐵西寧,也有祈禱天下安寧之意。
「哇啊!」小思寧不知是聽懂了還是剛看了群毆,開心地四肢一頂,對著朗朗乾坤,藍天白日,瞄準雲鏡南的嘴就是一柱童子尿。
「好,有勁,有勁,比我強!」雲鏡南不惱反喜,他心裡還在想著寒玉床駐顏的事。
雲鏡南此時渾沒想到,待得百年之後,憶、素二人即使曾經是絕世紅顏,到那時也無法躲過歲月的廝磨。
人世間,劫苦喜樂,一切皆是浮雲,何況容貌?然有處世灑脫之如阿南王神者,千古唯此一人!
(筆者之結束語:在撰著《阿南王本紀》時,我採訪了很多經歷那場戰爭的普通人。大多數人選擇了緘默,不願再讓那個時代在自己的腦海中再出現一次。在所有戰爭裡,人都失去了本性,因此也是充滿獸性的。如果說,戰爭對軍人意味著職責,對王者意味著武功,那麼對於平民,又意味著什麼呢?……苦難。
《阿南王》中所述,大多是從高層視角,敘說的是發生在權力頂峰的故事,筆者盡量用輕鬆的語調去講述,以免殘酷的歷史影響到自己寫完這部書的勇氣。
然而,真正發生在人類社會底層的,千篇一律——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王者?即使是阿南王的耀世之智,也無法避免戰爭的血焰。太平盛世,諸君當惜之珍之!)
(全書完)
後記:
雲鏡南(世元359年-434年),自世元386年始,任大聯邦阿南王神,在位四十八年,也是大聯邦唯一的一位終身制君王。在其在任期間,維斯妮洲大陸再無戰禍。
世元626年,三百萬亞里馬羅遠征軍遠征維斯妮洲大陸,從東荒地進攻大聯邦。
世元629年,大聯邦軍經過三年苦戰,驅逐了侵略者,史稱「血色三年」。在這場戰爭中,雙方軍隊傷亡達到七百萬,平民傷亡達到四千八百萬,也是傷亡人數超過「阿南王時代」的唯一一次戰爭。後世史學家稱:「若沒有阿南王時代的中興,維斯妮洲內大陸得以統一,亞里馬羅遠征軍也許就將改變世界版圖……」
世元1389年八月,大巴伐特聯邦從維斯妮洲東部海面登陸,越過古蘭頓山脈,在維斯妮洲施行殖民侵略。
世元1390年十二月,大巴伐特聯邦殖民政府被****,平民起義者高唱古老的《阿南王神》軍歌攻入殖民政府辦公地。
世元1391年一月,維斯妮洲王國建立。
世元2377年四月,阿南要塞古城遺址阿南王墓被發掘,純金寒玉棺出土,被列為國寶級文物。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重,棺蓋重被合上,整個墓葬上方搭建起恆溫博物館——維斯妮洲王國國家博物館。
世元2377年十一月,在阿南王墓第三期考古發掘中,《阿南王本紀》面世。經過考證,寒玉棺中的兩個主人身份得到確認:躺在左邊的是阿南王時代的首任藍河公國國主犁憶靈(世元358-432年),躺在右邊的是阿南王時代的古王朝末代公主素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