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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9章9 決戰1 文 / 韃靼

    「大人,你認識這種蚯蚓似的文字?」管豐驚奇而欽服地道,「這種文字我從來沒c有見過。」

    「這種文字會的人很少,只有家族歷史悠久的蘭頓貴族才會。」雲鏡南擰緊眉頭道

    「那,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這是一封情書啊。」管豐道。

    「沒有抓錯,」雲鏡南果斷地,「你見過穿得這麼落魄的大家族下人嗎?你見過用軍用信筒送情書的嗎?你見過為了保住一封情書而死不招認的嗎?這肯定是沙馬羅的信使。」

    管豐奇道:「若真是沙馬羅的信使,這倒有點意思,我還未見過用情書送情報的。」

    「塔婭是波旁女子常用的名字,也可能在這裡代指波旁。而伊曼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沙馬羅的姓氏。」雲鏡南道。

    管豐本有些不信,這一下神色也嚴峻起來。

    「那我們就和沙馬羅開個玩笑吧!」雲鏡南笑道,「拿筆來!」

    管豐在一邊看著雲鏡南撕了一張又一張,終於寫出個自己感覺滿意的。他又看不懂這種文字,擔心地對雲鏡南道:「大人,這樣行嗎?」

    雲鏡南得意地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傑作,笑道:「他們以為用王族文字通信就沒事了,可沒料到我這個前蘭頓宮廷教師也學過點呢!」

    然後他將紙條塞進先前的小竹筒之中,裹回腰帶裡邊,對管豐道:「這個人已經死了,把他用草蓆裹一裹,丟出去,丟得越遠越好。」

    「大人,我拷問奸細不是一次兩次了,絕對沒打死,頂多一個時辰就會醒了。您要是不信,現在潑盆冷水也行……」管豐感到自己的專業信譽受到侮辱

    「我說他死了就是死了,按我的話做。」雲鏡南道,「別丟得太遠,免得死人的亡魂找不到回家的路。記得,腰帶要給他繫牢。」

    管豐這才明白過來,行個軍禮道:「是!」

    ***

    七月六ri,雲鏡南正式開始圍城。

    與厥奴人初見波旁城一樣,波旁城同樣被這些異族士兵震撼。

    「這何止是十萬軍隊!」波旁貴族們從未見過這種軍容。

    聯軍在波旁四周紮了營。與王朝和蘭頓的軍隊不同,作為聯軍主力的厥奴戰士,每人都有三四匹從馬備用,整個營盤的規模看起來就要比相同人數的藍河、布魯克營地大。而且馬聲嘶鳴,聲勢極壯。

    晝夜不停的戰鼓聲,讓波旁城無法放鬆。若一直擂鼓也就罷了,問題是這軍鼓時慢時快,每次節奏快起來時,每次《阿南王神》軍歌響起,波旁守軍的心就會揪到喉嚨口。

    聯軍陣營

    「阿南王神有令,各軍營比歌,唱得聲音大的有賞,跑調沒關係!順序是東、北、西、南,每個軍營間隔不准超過半分鐘。」

    「阿南王神有令,每三小時向波旁城衝鋒一次,只准衝到弓弩射程以外,具體時間讓騎將和兵團長到中軍大帳抽籤。」

    「阿南王神有令,每隔一小時,在軍營大門前舉行沖車演習。因為是演習,為了保護沖車,城門模型要表面堅固,但不能扎得太結實。」

    「阿南王神有令,把床單、毛氈都捐獻出來,掛在竹竿上,往草叢和樹林裡插。阿南王神說了,到波旁城裡邊,給大家換新的。」

    ……

    波旁城,人心惶惶。

    「看見了嗎?雲鏡南至少有三十萬軍隊。」

    「何止呢,有五十萬吧?沒看到他們的軍旗嗎,漫山遍野都是。」

    「看到他們的沖車了沒有,那麼厚的城門,一下就衝垮了。」

    「是啊,太可怕了,那些厥奴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真要攻起城來……」

    「又是敲鼓,又是衝鋒,怪嚇人的。特別是唱歌,也不知是誰寫的歌,聽起來像跑調似的,鬼哭狼嚎一般。我那個三個月大的兒子,一聽到那歌就哭……唉,要是這戰再不打完,我兒子的嗓子要哭壞了。」

    「聽說了嗎,雲鏡南發出最後通牒了。通牒信是用箭從城外射進來的,有好幾百封呢!」

    「啊,上面寫了什麼?是不是說不投降就要屠城?」

    「沒有。你不知道啊,雲鏡南的軍隊從來不擾民的,更不用說屠城了。人家信上說了,現在不進攻只是為了那個什麼對了,為了保護波旁這個歷史文化名城,為了保留這座人類文明史上的什麼瑰寶。」

    「那依我說,老爺們還不如投降算!」

    「說的就是啊,可誰知道那些貴族老爺是怎麼想的呢?」

    波旁的貴族老爺們正在發愁。

    「守將大人,您剛才公佈的密信是真的嗎?」一個貴族問道。

    「那還能有假?」守將哈爾道,「那些野蠻的厥奴隸,怎麼會寫我們尊貴的王族文字?而且,信上塔婭、伊曼夫、嫁妝這些密語,他們又怎能造得出?送信的信使是九死一生逃出來的,到這裡就累死了,這總裝不出來吧?」

    「那麼說,是真的了。」那貴族沮喪地坐了下來。

    會場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那張信使捨命送到的紙條,現在就靜靜地躺在會議桌上。每個在場的貴族,都已經看過十幾遍:「塔婭,我本來要回來娶你的。可是,我在外面賭輸了錢,原來答應好的十萬嫁妝剩下不到三千了。為了你的下半輩子,你改嫁吧。愛你的伊曼夫。」

    這就是雲鏡南的傑作。

    而此時,所有波旁貴族都深信不疑。

    「沙馬羅將軍打了敗戰,幾乎全軍覆沒,他要我們為了保住波旁城的文明,委曲求全,向雲鏡南投降。」守將哈爾沉重地道。

    「投降?陛下還在前線征戰,我們卻不加抵抗就投降?這樣做,是一個上等人的原則嗎?」

    「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們投降是為了忍辱負重。我相信,總有一天,陛下會打回來的……」

    「等到陛下打回來,他會放過我們c這些叛國者嗎?」

    「會的,陛下會理解我們的。再說,我們這不是還有沙馬羅將軍的信嗎?」

    「唉,聽說雲鏡南從不擾民,也不會虐待降者。」

    「都靜一靜,都靜一靜!」哈爾說話了,「大家的意見不一,現在讓我們來表決吧!」

    他看了看眾人,同時斟酌了下用詞,道:「同意忍辱負重,保住波旁城的,請舉手!」

    過了很久,沒有人舉手,甚至沒有人向旁人看上一眼。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那麼,」哈爾有些失望,「同意與波旁城玉石俱焚的,請舉手!」

    還是沒有人舉手。一個年青的貴族,突然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他的情緒馬上感染到全場,場中一片哭聲和感歎聲。

    發出哭聲的是想抵抗而又覺得絕望的人,發出感歎聲的大多是主和派

    哈爾是何等精明之人,轉瞬之下,看了看場中兩類貴族的比例,心中已有了數。

    「主張決戰到底的,請到這裡簽名,這是最後一次表決的機會。我哈爾一定服從眾議!」他宣佈。

    (《阿南王本紀》第八百四十頁記載:「阿南王xing溫和,不喜戰。世元386年圍波旁,王曰:破城易,建城難。」正因為阿南王的「兵圍波旁」戰例,使他在身後還獲得學者、尤其是考古學家和文物專家的好評。

    沙馬羅十萬大軍挺進波旁平原.

    「波旁的國民在翹首等待我們,讓我們舉起利劍,斬下厥奴人的頭顱。在波旁,我們的國都,迎接我們的將是鮮花和光榮!」

    士兵們熱情飽滿,昂首闊步向波旁城開來。在他們心裡,沒有什麼是值得畏懼的。那些雲鏡南靡下的厥奴戰士,在沙馬羅眼裡,不過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沙馬羅有理由這樣想,在挺進波旁的前幾場戰鬥中,絕大部分沙馬羅軍團士兵沒有和聯軍交過手。

    七月十二日上午十點半,萬里無雲。

    華麗的波旁城,靜靜地踞在波旁平原中心,遠遠望去,城頭塔樓上的琉璃頂在陽光下耀眼生輝

    沙馬羅大軍向波旁城徑直行進

    遼闊的平原,上佳的天氣,連一匹厥奴種的戰馬都看不到。

    「雲鏡南知道我們今天到,怕早就嚇得逃向藍河去了吧?」沙馬羅的兵團長哈哈大笑。

    沙馬羅的心情也不錯,道:「如果阿南王真的跑了,那太可惜了,我們的榮譽是不是得的太過容易?我想,我們該加快腦筋,想想怎麼把雲鏡南這伙烏合之眾圍殲在國境線以內。」

    沙馬羅及其將軍們的好心情沒能保持多久。

    蘭頓軍隊開到離波旁城十里的時候,終於透過望遠鏡看清了波旁城頭飄揚的美人魚軍旗。

    波旁淪陷了!哈爾居然連三天都守不住

    沙馬羅一陣頭暈,差點栽下馬來。他沒有料到波旁這麼快失守,以自己現在的十萬兵力,只要雲鏡南有五萬人,就可以穩保波旁不失。接下去的事,誰知道呢?也許是雙方都不斷集結兵力,引發一場大會戰。

    他有信心取得最後的勝利,卻不能允許自己贏得不漂亮,不允許在自己那份可以蓋過林躍的功勞上留下一點瑕疵。

    「沙馬羅大人,我們應該怎麼辦?圍城嗎?」沙馬羅的兵團長們已經暈了。

    「就地紮營,先不要圍城。」沙馬羅還沒放棄迅速殲滅聯軍的希望,「也許,我們還有決戰的機會。」

    ***

    波旁城,王宮。

    羅柱石廊之間,錦簇綠裹,欄階座腳間時有籐蔓糾攀。地上石面光滑人影可鑒,道邊園內不時有噴泉景致,更有塑像雕工栩栩如生。

    這一切,充滿異國情調,對憶靈卻並不陌生

    那時的她,天真無邪,進到這宮殿裡,為得就是見一見那個前世的冤家。如今時過境遷,當年的犁師、太后都已不在,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了。

    坐在憶靈所處長廊另一頭的,是觸景生情的素箏

    同樣是宮殿,卻是異域的宮殿。自己從小長大的那處殿堂,已經幾年沒有回去過。她也想像憶靈那樣,撫一撫那殿堂裡的樹草,逗一逗那池缸裡的嬉魚。

    「阿靈!」

    「阿箏!」

    靜佇已久的兩人突然同時喚道,然後對視著一笑,又同時說「你先說」。

    還是素箏先開了口:「給阿南的十日之期今天到了,不知他做了什麼決定?」

    憶靈道:「也夠難為他的……」

    素箏道:「我覺得好累,這幾年來的感覺,就像在沙漠上獨步前行,沒有盡頭,沒有希望。一個女子,終要有歸宿的,終要有依靠……」說著,她目光迷離,似乎回到了一望無垠的東荒地大漠,回到那闊別已久的王城皇宮

    憶靈看著素箏,她的心在那一刻溶化了,開口道:「如果阿南選的是你,我……」她後面半句始終出不了口,沉默良久,方續道:「……我就殺了他。」在雲鏡南的問題上,沒有什麼會使她讓步。

    「你愛他愛得真是很深……如果阿南選擇了你,我就遠走他鄉,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呆到老死。我欠他的,我的脾氣也不好,我甚至害古思斷了一隻手。」素箏道。

    憶靈頓時覺得自己太過自私,暗道:「她救過他的命,她為他喝下過忘憂水,她處處為阿南著想。我……我比得上她嗎?」

    前幾天二女都不停地用各種借口找雲鏡南,可真到了最後關頭,二女都心裡沒了底。

    長廊那一端響起了腳步聲。

    二女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緊張起來。

    在長廊盡頭出現的,是厥奴草原上影響力最大的領袖之一——水裳

    「阿南說,今天不能來了。因為沙馬羅大軍已經到了城外。」水裳簡單地傳了話。

    二女相視,居然同時笑了一下。在這個最後期限裡,最緊張的本應是雲鏡南,因為他無論選擇哪一方都不會有好下場。可是現在,她們覺得自己比雲鏡南還緊張。

    為了這件事,她們早已無法主持本軍軍務。君悅和管豐挑起大梁,又有雲鏡南在上面總督安排,兩個大陸最能幹的女首領馬上變得傻傻笨笨。

    ***

    沙馬羅此刻的心情簡直可以用「狂喜」來形容。

    他沒想到一份挑戰信可以讓波旁城的聯軍出城與他決戰。

    「厥奴人就是厥奴人,沒有頭腦。」沙馬羅將十萬大軍列成方陣,等待與聯軍決戰。

    聯軍已陸續從波旁城內開出,在離城數百米之處,也列成方陣。看規模,約有五萬人。以二對一,攻城尚嫌不夠,但平原對決卻能穩操勝券。

    「傳令下去,一旦發起攻擊,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殲滅敵人。諸君要彪榜青史,就在今日一戰!」沙馬羅道。

    「是!」

    聯軍軍陣。

    中間是一萬布魯克軍警銳,兩萬藍河軍和兩萬聯盟軍分佈左右兩翼。

    軍陣之前,是三個軍陣的將領,正對著敵人軍陣指指點點,顯然是在研究馬上要進行的戰鬥

    「阿南大人,說真的,你想好了沒有?」君悅道。

    「沒想好呢!」雲鏡南道。

    「怎麼還沒想好?……不是,我的意思是替大人擔心。」管豐道。

    「其實,我也想過,不如丟硬幣決定得了。」雲鏡南道。

    君悅素來穩重,聞言大吃一驚:「這麼重要的事居然用丟硬幣決定?」

    「先不要說了,解決不了的事我從來不想,事到臨頭總有辦法的。」雲鏡南亦苦笑道,「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幹掉沙馬羅吧。……女人……真煩!」

    君悅和管豐同時保持沉默。也只有雲鏡南,敢這樣說素箏和憶靈。當然,只能在背後發發牢騷。

    「我們這一戰的結果,我有點拿不準!」君悅把話題轉回正題。

    「是啊,我也擔心。」管豐道。他看著對方軍陣,心裡有些發悚,雖然管豐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但現在他所瞭解的只有手上的一萬人,對於藍河軍與聯盟軍的戰力始終沒底。

    雲鏡南笑道:「君悅指的是戰爭,不是戰鬥。」他頓了頓道:「如今,王朝境內的戰局還不明晰。我們所知道的就是,阿思和刺尾團聯合了,並且佔領了刺尾。在兵力上,阿思和韓布還處於劣勢。而在蘭頓的局勢恰恰相反,我們佔優勢。」

    「蘭頓國內的所有兵力如果加起來,除開沙馬羅軍團,還有近二十萬呢!大人為什麼說我們的兵力佔優勢?」管豐問道。

    「首先,蘭頓國內留守的並不是帝*ing銳。再者,蘭頓王的西征時間拖得太長,國內人心思定。我判斷,其他各處兵馬都在看著沙馬羅,一旦他取勝,便要對我們群起而攻;而只要我們勝了,他們會像煎餅一樣服貼。所以,我們不但要打贏這場戰鬥,而且要贏得漂亮。」雲鏡南的最後一句話倒是道出了沙馬羅的心聲

    此時,遠處沙馬羅軍陣一通鼓響,十萬軍陣開始壓了過來。

    「沙馬羅沉不住氣了!」雲鏡南笑道,他的鎮定多多少少消除了君悅和管豐的緊張。

    從七月十二日上午沙馬羅抵達戰場開始,到雲鏡南接下挑戰書準備決戰,其間不過幾小時。決戰是在下午兩點開始的,是這個夏季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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