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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9章 潛伏 文 / 韃靼

    雲鏡南不想在這裡和蘭頓人發生衝突,忙解釋道:「我家在蘇曼城,上次伊枝人打進來,我只好跑了。這匹馬是從伊枝人手裡搶來的,你們仔細看看,我這臉都瘦成什麼樣了!」

    「錯怪你了,你的家在蘇曼,那就最好了。和我們一起去修城吧!」

    雲鏡南莫名其妙地當了苦力。

    這下,連他的馬都被徵用去拉石塊木料。雲鏡南一則因為腹洩,體力大傷,二則也不想初入公國就打草驚蛇,他只能邊洩邊走,邊走邊洩,經歷千辛萬苦,來到蘇曼。

    紅雪可不是個心軟的人,他才不管這些民夫剛剛經受了家破人亡的痛苦。蘇曼城工地上有數萬人在勞作,雲鏡南被分到挖護城河的一個小隊裡。

    每天領三個饅頭,一罐清水,這就是所有食物。雲鏡南好幾年沒受過這種苦了,特別是在他腹洩yu止未止之時,正需要補充營養。

    工地上到處是握著鞭子和長矛的蘭頓士兵,軍官們騎著馬來回奔跑,大聲呼叫著鼓勵士氣的口號。民夫們沒有一絲怨言,熱火朝天地幹活。

    「一二三,嘿吼,一二三,嘿嘿吼。」數萬人齊整地叫著號子。

    雲鏡南很快就熱愛上體力勞動。他最喜歡的就是拉縴繩,幾十人拉著纖繩,另一端是碩大的石塊,他和大家喊得一樣帶勁,手上卻一點力都不使。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繼續打聽憶靈的消息。奇怪的是,在蘇曼城仍然打聽不到。

    正在雲鏡南籌劃著瞞過五十個同屋苦力和六百個士兵混進城去時,他在工地上看到了紅雪。

    當然,紅雪沒有看到人叢中微不足道的小苦力,他當時正在鞭撻一個士兵。

    「你為什麼不按時集合?」紅雪一鞭鞭抽向士兵,士兵不敢躲避,咬牙忍受。

    「你聾了嗎?我問你呢!」紅雪純粹是沒事找人出氣。

    「報告大人!」那士兵得到紅雪的命令,才敢回答,「我的腳在布魯克戰場上受了傷。」

    紅雪用劍尖挑起那士兵的褲管,看到士兵腳踝上的刀痕,傷口已經化膿。刀傷不輕,而這個士兵居然從布魯克城一直到蘇曼,都未得到醫治,這必然會留下後患,不但無法從軍,一條廢足將陪伴他一輩子。

    紅雪的臉色緩和下來,什麼也沒說就轉身走了。

    目睹這一事件的數千人中,只有一個人感到心神大亂。

    「紅雪剛打退伊枝罕,心情卻如此煩躁,這不是一個統帥的慣常作風。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難道,阿靈真的不在蘇曼……」

    ***

    憶靈在蘇曼城門處與林躍分手,便徑直來到蘇曼將軍府。她此時奔波數日,為了不引起伊枝敗軍懷疑,穿得又是平民服飾。因為相貌過於出眾,臉上還抹了黑泥。

    「我找紅雪。」憶靈道。

    在蘇曼城,沒有人敢直呼紅雪的姓名。守門士兵沒有認出她來,只是因為她的談吐中自有一股威儀,這才進去通報了紅雪。

    紅雪見到憶靈,大喜過望,將她安頓在將軍府三樓。

    「憶靈,我還在擔心呢!你看你,怎麼是這副模樣?可不能讓百姓們看到你這副樣子,你可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啊!」紅雪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

    憶靈洗澡用餐,總算享受到久違的甜美睡眠。

    她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找紅雪。

    「我見到林躍了,是他救了我。」憶靈道。

    「噢。」紅雪是很聰明的那種人,他根本不需要憶靈解釋林躍為何沒進城。

    「他說,」憶靈的眼睛凝視紅雪,「我父親是死於政治,而不是因為固邦戰敗。」

    紅雪避開憶靈的目光,道:「也可以這麼說。」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我到王朝去刺殺雲鏡南,每天為父仇心神不安,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憶靈眼中已有淚花。

    紅雪喘著粗氣,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他明白,憶靈一直放不下雲鏡南,她發怒是因為紅雪一直把她的仇恨對像導向雲鏡南。

    紅雪的妒火燃燒起來,他對憶靈叫道:「那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害死大公的是蘭頓王,是那些老頑固的貴族,還是整個蘭頓帝國?那場戰要是沒有雲鏡南,我們本可以勝的。」

    憶靈冷笑道:「打敗蘭頓軍的是古思,不是雲鏡南。」

    「至少,他背叛了你!你不要再為那個人說話!」紅雪的聲音低了下來,怒氣變成怨恨,深藏在目光中,「你就是為了他,才拒絕我的,是不是?」

    「這算是我的祖國嗎?我父親為了國家漚心瀝血,可是,在藍河公國被踐踏時,帝國的援軍還遠在數千里外,蘭頓王還在舒適的深宮袖手旁觀。他們就看著藍河的兒女在流血。我父親,難道不是這個國家害的嗎?至少,這筆帳應該算在蘭頓王室頭上!雲鏡南他本來就不是蘭頓人,他當時只不過是在做他職責之內的事。他處在他的位置上,甚至還救過我父親一次……」憶靈又氣又恨,父親的死,公國的悲慘境遇,讓他恨極了蘭頓的當權者。

    「憶靈,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這樣想,是很危險的。」紅雪可以忍受她罵蘭頓王,但不能忍受她為雲鏡南說半句好話。

    「蘭頓王,我犁憶靈對著父親的亡靈發誓,犁氏家族為你效忠的日子,到今天為止。」憶靈將目光移向窗外,暗暗地下定決心,她不能依靠蘭頓的任何人,她要建立一個全新的藍河公國。

    她根本不在乎紅雪的警告,這讓紅雪更為惱怒。如果把憶靈換了別人,紅雪早就將她的頭砍下來。但是,面前站著的是他心中至愛之人。

    紅雪努力平息下心頭的怒焰妒火,強迫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靜默了足足一分鐘,房間裡紅雪粗重的呼吸聲終於弱了下來。

    他趨步走近憶靈,努力讓臉上掛起些微笑:「憶靈,你現在也知道了。大公的仇不是我們能夠報的。去年在波旁向你求婚,你以父仇為由拒絕了我。失去親人的傷痛,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愛你,憶靈!就讓我來照顧你吧!憶靈,嫁給我吧!」

    「紅雪,要我嫁給你並不是不可以。」憶靈面無表情地道。

    紅雪臉上陰霾盡去,所有肌肉都歡綻開來。

    「可是,」憶靈轉頭直視紅雪,冷然道,「藍河公國要duli,我不想再讓父親的子民向蘭頓王繳納賦稅,不想再讓子民的血汗喂肥那些害死我父親的貴族。你能幫我嗎?」

    紅雪剛綻起的一點笑容僵在臉上。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現在的權位,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有太多東西比我,犁憶靈,更加重要。」憶靈的仇恨,從雲鏡南身上,移到了整個蘭頓上層。犁師的仇,她窮盡一生也報不了,她無法去暗殺那個叫「政治」的兇手。

    她想要的,只是紅雪一個表態。

    可是,紅雪怎麼可能做到!他用了多少心機,才藉著犁師一步步嶄露頭角,又忍受了多少屈辱,才在蘭頓的政治舞台站穩腳跟。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與整個國家為敵?他堅信,這世上沒有什麼男人可以做到這一點。因為,憶靈的想法根本就是錯的。

    「與蘭頓為敵!她真的瘋了。」紅雪暗道,這個理由緩解了他求婚再次被拒的失落。

    「憶靈,從今天起,我不准你離開這個房間半步。我想,等你想通了,再放你出去。否則,你到處宣揚這樣的言論,我也幫不了你。」紅雪撫袖而去,來到門口叫來幾個士兵。

    「你們一定要看好這屋子裡的人,她是我的貴賓。有什麼要求都要盡量滿足,但不能讓她出門。如果有什麼閃失,你們兩個提頭來見。」紅雪交待了幾句,又轉對憶靈道,「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叫人通報我一聲。我再次提醒你,你現在的想法是極其錯誤的。」

    憶靈被軟禁了。將軍府裡有數百名頂盔貫甲的戰士,她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逃走。

    她知道自己的脾氣,絕不會對紅雪說半句軟話。

    「我要在這個囚籠裡呆上多久?」憶靈站到窗邊,滿城瘡痍,四處都是紅雪軍和苦力。紅雪正在將軍府前對著士兵交待些什麼,肯定是讓他們加強警戒,不要讓三樓的女人跑了。

    果然,沒過多久,士兵到三樓將窗子用鐵條封上。

    憶靈只能透過這個鐵籠,向外看上幾眼。

    ***

    雲鏡南在苦力隊伍中表現出眾,得到陞遷。

    他終於從防衛森嚴的壕溝裡爬了出來,擺脫了骯髒的、拋頭露面的工作,轉而被分到衛生義勇隊。按理說,參加衛生隊的人都要有點醫護經驗。雲鏡南只殺過人,他沒護理經驗。

    但無所謂了,在紅雪駐紮的地方,傷員不多,大多都是死人,衛生隊的工作大部分是扛屍。

    慘烈的蘇曼之戰,不但在城外留下三千具乾屍,也在城內各個角落留下屍體。這些屍體無處不在,有投井自盡的貞女,有吊在閣樓樑上的烈婦,有在伙房裡和敵人同歸於盡的蘭頓男人,也有被紅雪軍馬蹄踏爛的伊枝人。

    戰爭結束了很多天,但傷害xing仍是觸目驚心。街道、門縫中到處是腐臭的氣味,有倖存者在慶幸活下來的時候,卻從井裡撈起脫落的大半塊人類頭皮,隨即狂吐——這水他已喝了好幾天。

    所以,衛生義勇隊的工作是光榮而偉大的,雖然比挖護城河的工作略為骯髒。雲鏡南終於如願以償地進入蘇曼城內,開始在士兵的監督下四處尋找屍源,清理瘟疫傳染源。

    今天,他們這組人在東城忙了一天。

    「早上路過中心區時,我發現那裡的味道很重。」雲鏡南對帶隊的隊長道。

    「是嗎,我怎麼沒聞到?」隊長從沒見過有人願意幹這種髒活,而且還很敬業。

    「可能是你有點感冒了。」雲鏡南道,他拍拍邊上一個苦力,「小胖,你不是說也聞到了嗎?」

    小胖捂著鼻子,正在把一個屍首往門板上綁,見雲鏡南問他,隨口應道:「是,是。」

    雲鏡南轉對那隊長道:「那我們趕快去中心區看看吧,那裡是將軍府所在地,紅雪大人住的地方。別處的活幹得再好也沒人賞識的,關鍵是要把紅雪大人眼前的活幹好。」

    那隊長心領神會地笑道:「你小子的腦袋倒是靈光,怎麼樣,參軍吧,到我手下當個隊副。」

    「多謝大人栽培!」雲鏡南應道,心中卻罵:老子從前可是當過黃金龍騎將的,給個隊副……唉,虎落平陽。

    不過,他一會兒又開心起來:「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我雲鏡南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塊金子。」

    雲鏡南隨隊來到將軍府附近,正好看見士兵們準備釘上三樓的窗子。

    憶靈憂鬱的臉龐在窗前一閃即逝。

    「憶靈!肯定是憶靈!」雲鏡南斷定那是憶靈,但他百思不得其解,「紅雪為什麼要把憶靈軟禁?」

    「立正!」衛生隊士兵隊長叫道。

    雲鏡南忙站直身子,原地立正。

    紅雪的心情很不好,他厭惡地看看又髒又臭的衛生隊員,其中居然還有一個背對著他立正。他剛想訓斥,又覺得沒有必要,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於是,紅雪錯過了一個讓自己心情大好的機會。

    雲鏡南可以想像到,他如果發現自己,會怎麼獰笑著折磨自己。

    「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麼關鍵時候這麼笨,幸好紅雪大人沒有怪罪。」隊長對雲鏡南罵道。

    雲鏡南咧嘴笑笑,心道:「這個隊副的職位,看來是沒希望了。」

    他皺起鼻子煞有其事地嗅嗅,叫道:「我聞到是哪兒臭了,我去看看。」

    衛生隊長看著雲鏡南三蹦兩蹦,鑽入街邊一處廢墟中……

    雲鏡南再未回到衛生隊。

    作為一個優秀的刺客,雲鏡南來到複雜的地形中時,如魚得水。他翻過三道殘牆、兩道鐵藝欄杆和一片空曠的花園,在一處花壇邊潛伏到晚上,再跨過一個喝醉酒的崗哨的肚子,終於進入將軍府。

    接著,他像壁虎一樣向三樓游去。當然,傳說中的壁虎游牆功夫,實際上和現在的攀巖術差不多。

    他想直接游進憶靈的房間,那裡的燈已經熄了。一想到憶靈一個人在房間裡,又或是想起這是個危險的女子,雲鏡南差點沒摳住牆面上的凸線。

    經過十分鐘的艱難行進,雲鏡南終於靠近窗子。

    樓下有一隻狗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對著雲鏡南的屁股狂吠不已。

    「這只該死的狗!我真是霉到家了。」雲鏡南罵道。

    他是夠倒霉的,戰爭過後,城內被搶劫一空。從軍士和苦力們的伙食上就可以看出來,食物很缺乏。這隻狗不知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這不是雲鏡南現在應該研究的問題,他的手輕輕一推,發現現在這扇窗沒有關死,於是毫不遲疑地翻進房間。

    他一跳入窗子,就做出搏殺的準備姿勢。一個優秀的殺手,徒手一樣能置人於死地。

    房間裡沒有人,收拾得整整齊齊。牆上掛著一副油畫,竟然是憶靈的畫像。畫裡的憶靈神態更加安祥,嘴角帶笑。

    雲鏡南怔了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征蓉夫人的相。

    「這間應該是蘇曼將軍府裡的主臥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紅雪現在應該住在這兒。」雲鏡南暗暗測算了一下,這間臥室離憶靈的房間還隔著一間房。

    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雲鏡南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你們在門口守著!」紅雪對幾個近衛道。

    雲鏡南馬上閃進房間的衣櫃。

    透過櫃門的縫向外看去,只見紅雪全副披掛地進了房間,從桌上取了一些文件,便向外走去。

    雲鏡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見識過紅雪的功夫,知道自己就算有兵器,在三四十招之內別想佔到半點便宜。何況對方現在全副披掛,門外不知還有幾個幫手。此時被發現,必死無疑。

    突然,紅雪停住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衣櫃。

    雲鏡南懷疑自己的心跳聲都要被紅雪聽到了,他全神戒備,只要紅雪一將櫃門打開,他就一招二龍戲珠直取雙眼——蘭頓的盔甲唯一沒遮住的要害只剩眼睛了。

    紅雪目光游離,原來只是站在那兒發呆。只見他木木地站了幾秒鐘,長歎一聲,向牆邊走去,對著征蓉夫人畫相繼續出神。之後向畫相中夫人唇上一印,幽幽道:「憶靈,你真的不肯嫁給我嗎?」

    雲鏡南這才明白,紅雪必定是對憶靈暗戀情深,是以舉動異常。

    「親不到憶靈,連她媽的遺相你都要佔便宜!」雲鏡南心中暗罵紅雪變態,好不容易捱到紅雪走出房去。

    房外還有巡邏近衛的腳步聲,雲鏡南靜心等待,到夜深人靜之時,他再潛入憶靈房中。

    「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也要把蠱毒的解藥帶回去。只不知,阿靈她肯不肯給我。」

    紅雪下午又接到蘭頓王加急文書,要他馬上回波旁覆命。前番他抗命剿擊伊枝部惹惱了蘭頓王,這次不能再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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