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鏡南從心底是同情伊枝部,但也不能無端扣押太陽部的使臣。在白露出發一天後,他到牢裡又敲詐了太陽使臣幾千金幣,這才慢騰騰地放他們上路。
青蛾有心報恩,在將軍府裡暫住,一面等候消息,一面將雲鏡南的生活打理得舒舒服服。雲鏡南和水裳打鬧慣了,有時原形畢露,青蛾也不嗔怪,反而搞得雲鏡南有些不習慣。
紫衣返回本部,伊枝罕大喜,將部族遷到南袖城左近,暫時與王朝牧民雜居。太陽部追兵到得南袖城附近,果然遠遠駐定,不敢下手。
自伊枝族遷近南袖之後,青蛾方始愁眉舒展,對雲鏡南更是體貼倍至。
「唉,要是水裳有這麼溫順就好了!」雲鏡南仍然未忘記一個夢想,那就是脫光光地躲在太陽椅上,讓水裳給他喂葡萄。
但是,那只是個夢想。現在,雲鏡南已經很滿足了——青蛾正捧著臭腳,幫他修腳甲。
「主人,鐵西寧的回信到了。」德德拿著信跑進來,然後就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青蛾。
「德德去年春天還沒這種表情,是不是長大了?」雲鏡南研究著德德的表情,一面從他手裡扯過信。
看著看著,雲鏡南的眉頭皺了起來。
「雲大人,信上說什麼?」青蛾急切問道。
「我的朋友說,他會安排白露先見皇帝,設法把太陽部使臣拖一拖。但是,據他的估計,王朝不會出兵。」雲鏡南搞不懂王城方面的態度,從鐵西寧的信上看,明恆不支持出兵。而憑李城子愛兵如子的風格,更是能不出兵就不出兵。
信末,鐵西寧還提醒雲鏡南:「去年策封銀龍騎將之事已是凶險萬分,幸有明恆大人庇護。此次厥奴之亂,朝中諸臣皆不贊同出兵,千萬不要逆流行事。切記切記!」
青蛾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青蛾,不要傷心。現在伊枝部在南袖,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只要還有人,就有希望。」雲鏡南的格言本來是「只要有女人,就有希望」,此時在青蛾面前稍作了點修改。
「雲大人,青蛾明白的。」
「不要叫大人,叫我阿南好了。」
「好的,阿南大人。」
半個多月後,白露回到了南袖城,王朝果然拒絕出兵。也許是為了報恩,青蛾還是留在了將軍府。
水裳不在,雲鏡南自然希望青蛾留下。但不久以後他就發現,最開心的是德德。
※※※
雲鏡南一頓飽餐之後,德德又端上一道心形的甜點。
「好吃嗎?」德德緊張地問道。
雲鏡南滿足地打個飽嗝:「德德,水裳走後,你的廚藝又進步了!真好吃。」
「好吃嗎?」德德還在問。
雲鏡南這才明白,德德是在問青蛾。只見青蛾笑著點點頭,德德這才露出欣慰的神情。
不只是一ri三餐變了樣,德德的生活全變了樣。
他經常不和雲鏡南打招呼,就蒸發上一兩個小時,回來時手上總是拿著一捧五顏六色的野花。沒過幾天,露台上、茶几上、飯桌前……變成了花的海洋,特別是青蛾的臥房前,每天清晨總有一大束鮮花。
「德德也不容易啊!」雲鏡南知道,青蛾喜歡花,所以也沒多說什麼。只好麻木地看著一個五百斤的胖子在將軍府裡肆意散播雄性荷爾蒙。滿屋子都是德德快樂的味道。
「主人,我念首詩給你聽!」德德道。
「啊!」雲鏡南正在沏茶,差點打翻了茶杯,「哦,好的,你念吧!」他不忍打擊德德的積極性。
「奶油是甜的,蛋糕是剛出爐的。加在一起,便是一道美食。我的心是甜的,你的青春是豐滿的。合在一塊,便叫作幸福。冬雪化盡,春天來臨,當我捧出我那紅紅的小心肝,請你叫我,小甜心……」德德念道。
雲鏡南呆住了:「愛情的力量可真是不一般,德德會寫詩了,我的僕人會寫詩了!」
「主人,茶杯滿了!」德德提醒道。
「哦!」雲鏡南放下茶杯,「去念給青蛾聽啊!寫得不錯呢。」
「我不敢,主人。不如你幫我念吧!」
「我念!那青蛾還不愛上我啊?你這首詩絕對有殺傷力。」
「可是……」德德的大塊頭並沒有給他大勇氣。
「你照我說的做,肯定搞定。」雲鏡南在德德耳邊說了計劃。
「這行嗎?」
「我可是在王朝圖書館呆過三年的,這是古代詩人泡妞的密招呢!」雲鏡南道。
※※※
「青蛾,門口有人找你!」雲鏡南在二樓叫道。
「來了!」青蛾跑到房子前的台階上。
漫天花雨,引得花園中的彩蝶紛飛追逐。「好美啊!」青蛾由衷地讚歎道。
花雨中,站著一個人,身上披著一幅白色布條,頭戴橄欖枝,正是德德,只見他緩緩轉過身來,單膝跪下,對著青蛾道:「青蛾,請聽我為你寫的詩。」
「好啊!」青蛾的心情很好,少有女孩子不喜歡花的。
只聽德德念道:「奶油是甜的,蛋糕是剛出爐的。加在一起,便是……水裳!」
這一聲「水裳」放在這兒,不倫不類。不過雲鏡南馬上意識到出事了。
將軍府門口馬蹄聲響,雲鏡南探頭望去,登時呆住。
在德德念詩時闖進將軍府的,是渾身血跡的水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