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次日清晨,她起的早,繞著他的院落走了一圈,發現這個庭院要比她昨晚想像的還要小。
除了主房和她住的偏房,便只有一處廚房,而那個廚房似是已有很久沒有燒過柴火,灶台內乾乾淨淨。
她不禁好奇起來,他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生活狀態。
正想著,院門被拉開,他從外回來。
他竟起的這樣早。
他見她似乎在打量著自己,便提了提手中拎著的紙包,「進來吃早飯吧。」
她跟著他,莫名其妙地,就進了他的房間。
第一次置身於他生活的地方,她本想多打量幾圈,但怕他發現自己的居心,便老老實實地只在桌前坐好。
他將買好的早飯在她面前擺好,未多言,也是坐了下來。
她捧著熱騰騰的包子,看著他慢條斯理吃飯的樣子,竟有一絲錯覺。就好似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
「你不喜歡?」他見她未動,遂問道。
她忙搖了搖頭,一口咬下去,又報以微笑。
這日他一身月白的袍子,與前一晚的玄青色相比,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我瞧郭大人家裡似乎沒有下人……」她忐忑著開口,將心中的不解說出。
「一個人就可以生活,何必要那麼多人。」他簡單地答著。
她拿著包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問道:「就這樣生活?」
他不語,繼續著自己的事情。
她噤了聲,生怕哪裡觸犯到他,好不容易才住進了他的家中,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待她吃完,他剛要收拾桌子,她卻搶了先。
「大人今兒去見主公嗎?」
「嗯。」
「幾時回來?」
他答不上,他平日裡的日程十分隨意,還從未思量過要幾時回來。但見她一臉真誠,他只好隨意給了答覆:「午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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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與主公長談了一番後,又被一些軍中的將士叫去飲酒,再回到家中已是入夜時分。
剛進了宅院,就看見主房裡面上著明亮的燭火,光線透過紙窗傳來。他先是愣了一下,後又想到應該是清泠在裡面,他有些不悅。
果然,推開房門,就看見她伏在桌案上,似是睡著了。
如此隨意就呆在他的房內,他皺起了眉頭,剛想走過去叫醒她,卻發現她的身邊擺放著飯菜。
她朦朧中,聽到了傳來的腳步聲,忙清了清腦子,站了起來。
「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自己這樣睡了多久。
「剛剛。」
「我做了飯菜,你來嘗嘗,雖然不至於很美味,但總比外面買來的好。」她將筷子遞給他。
他卻沒有接過,而是回絕著,「我在外吃過了。」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盤子的邊緣,菜早已涼了。從午後到現在,她已經熱過了幾遍,一直保持溫熱的狀態,偏偏這會兒不爭氣睡著了。
「我可以去熱熱,相信我,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她端起其中的一盤。
「清泠。」他叫住她。那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清泠兩字經他的口中傳出,原本微冷的兩字卻如玉生溫,她不禁心中一動。
「我真的吃過了,所以不必了。」他稍有歉意,卻還是執著的拒絕。
「本以為你午後就回來,以後我會記著等你回來再做飯。」她的笑意絲毫不減,就似乎他的拒絕根本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一樣。
「以後?」他沒想到她似乎還要住下去。
她莞爾一笑,道:「我想好了,郭大人這裡沒有下人,我沒有住處,我們可以——」
「我這裡不需要下人。更何況,你也不是下人。」他打斷了她的話音。
她眸色忽然黯淡下來,略帶傷感著道:「我不過是曹府上為眾人奏樂的女子,雖不是下人,卻與下人無異。如今被趕了出來,好在郭大人收留了我,如果大人不介意,我願意為大人奏樂。」
她楚楚可憐,他都不知該怎麼拒絕她,只得道,「我哪裡消遣的起。」
「大人不想聽曲子也可以,我可以為大人煮茶烹飯。」
為了留下來在他的身邊,她真是極盡了所能,連她最不喜歡的可憐之姿都一併裝了出來。
好在,最後他還是留了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