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陽光格外明媚,哪怕是在冬季。恍惚間,有一絲萬物回春的錯覺。
甄府還是答應了陪同崔含去見曹植,一路上她走的十分小心翼翼,崔含也扶著她。
「真是難為甄姐姐了,含兒總是來麻煩你。」崔含抱歉著說道。
「本也是要走動走動,正巧有你陪伴,含兒不要再客氣了。」甄宓盯著腳下厚厚的積雪,認真踏著步子。
「你待我這樣好,有時候,感覺就像我的親姐姐。」崔含扶著甄宓的手夾緊了她的手臂許多,另一隻手又將酒壺舉起來,道:「這可是用今年冬天的初雪釀的梅花酒,子建哥見了一定歡喜極了。」
「聽你一說,就彷彿能感受到酒中清香了。」
「可惜姐姐在孕中,否則,可以和我們一同飲酒。」崔含熱情地道。
甄宓心想起去年這冬天,崔家別院裡那個尷尬的午後,搖了搖頭,笑道:「你子建哥喜歡,就全數給他喝吧。不必惦記我。何況這些都是你的心意,你肯分我,我還不捨得喝呢。」
「還未到白溪洲,姐姐就拿話來叫我害羞,一會兒見了子建哥更是不知該如何說話了。」崔含臉上自然綻開笑容,「到時候,我若是侷促不安,還要姐姐幫忙圓場。」
甄宓看她對曹植的一片心意實在可愛,便就著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她想起自己在崔含的那個年紀,本來也該像她一樣去暗戀一個男子,哪知這樣一個男子還未出現,她就不得不匆忙地遵照兄長之命嫁進袁府,嫁給袁熙。其實,如果袁熙不曾那麼快的就扔下她一個人,哪怕他能陪在她的身邊幾日,她就會深愛上他了吧。如果他能給她一丁點讓她堅定的依據,一丁點相處的真實,那她可能寧死也不會再嫁給曹丕。她忍不住去想,若是那時候自己暗暗戀慕上了一個人,會是如何的光景,是不是也會像崔含這樣宜喜宜嗔。只可惜,這樣的機會,再不會有了。甄宓心底掠過一絲感傷。
「姐姐當心。」崔含見甄宓神情有些游移,擔心她疏忽了腳下的石階,遂提醒著。
收回思緒,甄宓抬眉望向院門之上的牌匾,不曾想這麼快便已經到了白溪洲跟前。
崔含腳步輕快了許多,臉上笑意也是愈發清朗。兩人進了院子,崔含迫不及待地先進了屋子,甄宓卻在院中駐足了一會兒。
大雪過後的白溪洲,儼然一片銀白,溪不見,地不見,甚至連橋欄都幾近隱沒了形體。
甄宓想起從前曾在此地和曹植談及白溪洲的名字,此刻不禁心笑。她望著此刻各處景物都分辨不出的銀白院落,心想,這分明就是白白院、全白院。
「子建哥!」聲音就如鈴鐺,十分脆響,崔含剛跨進屋子就喊了起來。
正堂裡並未有曹植的身影,崔含想了想,便直截了當地進了側室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