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從元後,整駕至南鄉。過彼豐沛都,與君共翱翔。四節相推斥,季冬風且涼。眾賓會廣坐,明鐙熹炎光。清歌制妙聲,萬舞在中堂。」楊修又念出了第三首。
這首被曹丕搶了先,「可由不得子建再喝酒了。」
眾人都笑了,等著曹丕的猜測。
「這是劉楨的詩。」曹丕篤定地說。
「夫君怎如此確定?」甄宓問道。
「這詩中提到的君,便是我了,當事人,怎會不知?」曹丕解釋著。
「原來如此。」楊修又道,「劉楨這是幫著丕公子作弊。」
「哈哈,沒有。我本以為丕公子早就忘了這件事,便寫了出來。」劉楨笑了。
「這等興致之事,我怎會忘記?」曹丕舉起酒杯敬了敬劉楨,「雖是猜對了,也喝一杯。」
劉楨舉起酒杯回應他,「看來我要作詩了。」
他只思索了一會兒,便道:「那我就把這首詩完善一下,權送給丕公子。金罍含甘醴。羽觴行無方。長夜忘歸來。聊且為太康。四牡向路馳。歡悅誠未央。」
劉楨將新吟出的詩句添到了原來的詩稿之後,又恭敬地將詩稿遞給了曹丕。
曹丕接過,又謝了他。
甄宓覺得席間氣氛甚是輕鬆,只論詩歌,其他一切都顯得不再那麼重要。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楊修的聲音又響起:「乘蹻追術士,遠之蓬萊山。靈液飛素波,蘭桂上參天。玄豹游其下,翔鶤戲其巔。乘風忽登舉,彷彿見眾仙。」
話音落後,並無人立即應答,這時候甄宓拿過了酒觴。
「夫君若是被我連累,可不要怪我。」甄宓笑著對曹丕道。
曹丕也笑了笑,「我知道夫人捨不得讓我喝酒,若真是要喝,也無妨。」
「嫂嫂覺得此詩出自何人?」曹植問道。
「我覺得是你。」她看向曹植,「我說的可對?」
曹植愣了一下,又追問道:「嫂嫂為何覺得是我?」
甄宓略有害羞,她笑著道:「因為這次你沒有急著搶觴,算理由嗎?」
大家聽了,都笑了,劉楨附和道:「還別說,少夫人說的有道理。」
曹植也笑了,卻聽得甄宓又道:「這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我早就聽聞子建辭章絢麗,素有靈氣,才這麼猜的。」
楊修將詩稿面向眾人,落款處飛揚的「曹子建」三字格外顯眼。
「嫂嫂蘭心蕙質,我敬嫂嫂一杯。」曹植給自己倒了酒,「我喝便是,嫂嫂心領即可。」說完,他干了酒。
曹植還未料到,竟是她猜對了他的詩,如此,這次酒詩會,他只剩一個願望沒有達成了。不知不覺,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再一次地一飲而盡。
楊修將曹植的詩稿遞給甄宓,徐干見了遺憾地道:「我還未有過植公子的手筆,改日要為我題幾個字。」
曹植點了點頭,又看見她收下了他的詩稿,他心中欣慰。
「子建的字這樣好看。」甄宓讚歎著,又轉而逗著曹丕,「瞧,我未曾連累你。」
「是,宓兒最好了。」此時她的神情那麼俏皮,曹丕未忍住,伸出手刮了下她的秀鼻。
瞬間,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我就說,丕公子攜佳人而來就是為了讓我等羨煞。」徐幹道。
「徐干你又說笑了。」曹丕也覺得方才當著眾人的確有些曖昧,一時也有些害羞。
「將來,等到植公子也攜佳人過來,我們這些兄弟是要羨煞的不死不休了。」徐干又道。
曹植聽了,未多言,只吞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