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暖風,轉眼入了夏。
城中的悅君來酒樓之中,一處雅間坐滿了賓客。
正圓酒桌的正席之位空著,從側席起依次是曹植,楊修,應瑒,徐干和劉楨。幾人面前的酒具都已置好,大家都在等著曹丕的出現。
大概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曹丕才出現在雅間的門口。還未等他進來,曹植便玩笑道:「二哥今日來的有些遲了,待會兒可要主動罰酒。」
話音還未落,只見曹丕身後走上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曹植的笑險些僵住。
雲髻堆翠,蛾眉青黛,他未料到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甄宓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略有羞赧,便低了頭,作了揖見過在場諸位。
「丕公子又攜佳人前來,是要讓我們羨煞不休了。」徐干先開起了玩笑。
待曹丕扶著甄宓坐下,眾人多留意了下,才發現甄宓已是有了身孕。
「距離上次見到少夫人已是過了三年有餘,少夫人別來無恙?」應瑒禮貌地問著。
「多謝大人關心,我很好。」甄宓回應著,又謝過了劉楨遞給她的溫茶。
曹植倒覺得有些奇怪,遂問道:「看起來大家似乎都見過嫂嫂?」
「三年前的上元節,在吳大人府上,少夫人可謂驚艷四座。樣貌自是不消說的,最難得的是那份才情。」應瑒的話又將大家的記憶帶回了當年的詩會。
「今年和去年的詩會,獨獨少了少夫人,便少了好多樂趣。」徐干接道,「所以今天再見到少夫人,我等欣慰極了。」
甄宓忙道,「兩位實在抬舉我,斷篇殘章,難登大雅之堂。」
曹丕一直未說話,只顧淺笑,這時卻插了句:「當時夫人一言,就力壓我所有風頭。今日可要手下留情啊。」
甄宓急了,嗔他道,「連你也要拿我取笑。」
「我還記得少夫人改的那句是:圖茲目以相緬,惟日月與齊輝。」劉楨回憶著。
「公幹你記性真好。」曹丕讚道。
「此等佳句,我劉楨向來過耳不忘。」
曹植聽著,心中滋味難以摹狀,他舉起了酒杯道:「既然如此,就期待嫂嫂今日佳作了。」
甄宓回以他微笑,道:「子建面前,實在不敢造次。」
眾人都笑了,三三兩兩舉起了酒杯。
「宓兒有孕在身,就不叫她喝酒了,可好?」曹丕問道。
徐幹道,「我等盡興,少夫人隨意,至於一會兒少夫人輸的酒,丕公子替她飲了便是。」
「我的內子,自然是我來代飲,無礙。」曹丕爽快地應下了。
這邊應瑒見曹植已經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植公子看來是等不及了,我們快喝了罷。」
曹植無奈地笑笑,馬上又為自己斟滿了酒,「這杯一起幹。」
她就坐在了自己身側,觸手可及的距離,卻遠在天邊,曹植腦中有些混亂,一轉眼已是幾杯下肚。
「子建這樣喝,太傷身。」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婉清越。
曹植苦笑了一下,難道自己這就醉了?索性又伸出手去拿酒壺。
甄宓見他絲毫不理會自己,正覺得有些尷尬,下一刻卻看到他去拿酒壺的手滯在了半空。
曹植收了手,沒有繼續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