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斜靠在床邊,出神地望著不遠處的銅爐裡跳躍的火焰。
一轉眼,這已是她在曹府的第四個除夕。甫一回首,一切就如浮雲過眼。
細細思之,這三年多的時間裡,悲傷與喜悅都遠遠勝過在袁家的那些年。生活如此豐滿,有時雖會無力承受,如今看來她也心甘情願。
她回憶起聚思堂內第一次與他相遇,他托起她的下頜,四目相撞,原來一切就在那一刻注定。甄宓不禁伸出手撫上了自己的下頜,偷偷笑了。
「宓兒這是怎麼了?」曹丕剛繞過屏風,就瞧見了她一個人在偷笑。
聲音突然傳來,甄宓被嚇了一跳,連忙收了手,縮回到棉被中,轉過身去。
曹丕見她背對著自己,心覺有趣,便更想逗她,遂走上前坐在了床邊,伸出一隻手覆上了她的面頰。
「喲,好燙。可是臉紅了?」
她拂開他的手,「就知道取笑我。」
進屋後還未解下披風,此刻又坐在了火爐邊,曹丕覺得熱了,便起身欲脫下衣物。
他剛站起來,甄宓就從背後環住了他。她摸索著,為他解開了披風的結扣。
「今兒怎起撒嬌了?」他心中溫暖。
「我幾時不是這樣對你好的?」她反問他,食指戳了戳他的側臉。
他幸福地笑了,發自內心。就算這個世界都對他冰冷又如何,他還有她,有她這份溫暖。
「方纔我走了後,大家都聊了些什麼?」她下了床,拿著他的披風,走向了一旁的衣櫥。
他看著她單薄的身影,一時心疼,便道:「未有說什麼。只是扯了扯子建的婚事罷了。」
甄宓將披風置好,回身瞧見曹丕的神色有一絲迷離,便問道:「在想什麼?」
他定了定神,一把將她擁在懷裡,「我在想——」
「嗯?」
「有你真好。」
有你足夠。他將鼻翼埋在她的秀髮間,清香襲來,他下意識地愈加抱緊了她。
對曹丕來說,她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所有的愛與信任,他只想交給她。
甄宓見他方纔的神情不比平常,便猜測著宴席上定是有了什麼事情。
或許是卞夫人刁難了他而偏袒了曹植,她這麼猜著,卻沒有問他。她知道有些事不必說穿。他步步為營,她只想靜靜守候在他身邊,不為他添一絲煩惱。
兩人各懷心事,卻都是為了彼此。
燭火搖曳,相偎的剪影投在地上,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