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傑大人,這確實都是竹葉草!而且這些量也足夠爵爺使用了。」
雖然在離開最初的匯合地後,穆延軍就再沒有停留,但穆延軍卻並沒有停止對竹葉草的搜尋。只是搜尋竹葉草用的不再是普通士兵,而是大量斥候。
畢竟比起什麼都不懂的士兵只知道一寸寸的搜尋地面、搜尋草叢尋找竹葉草,原本就已習慣在山林中獨自行走的斥候自然有更多搜尋這種解毒草藥的經驗。
所以在朝陽完全升起後,陸續回到隊伍中的斥候不僅帶來了燕齊軍的最新消息,同樣也帶回了大量竹葉草。
而在無須擔心速度緩慢並且明顯沒有追蹤穆延軍的燕齊軍部隊狀況下,穆傑卻對斥候帶回來的竹葉草非常興奮。
因為穆延現在的狀況即使並沒有惡化,但顯然因為藥不對症的關係已經開始微微有些不適。
所以即使沒時間再去找一條金線蛇來驗證竹葉草的效果,接過燕齊軍斥候遞過來的竹葉草後,穆傑還是在第一時間送入嘴中嚼了嚼後才嚥下去道:「這竹葉草怎麼嚼起來有些麻麻的感覺。」
「很簡單,我們當地人其實更多都是將竹葉草當成麻藥來使用,後來才發現竹葉草也能解金線蛇的毒。不過……」
「……不過什麼?」
看到燕齊軍斥候突然猶豫起來,穆傑的臉色頓時一沉。
因為昨晚在黑暗中,穆傑或許看不到斥候的表情變化。但穆傑即使還沒給穆延動手解毒乃至調製新的解毒藥,穆延也更不想看到燕齊軍斥候還有什麼是向自己隱瞞的。
而為避免其他人影響到自己給穆延解毒,或者說為避免因為其他事情節外生枝,穆傑自從承擔了給穆延解毒的任務後就幾乎是自己一個人在獨自行走,所以在微微靠近穆傑後,斥候就小聲說道:「不過金線蛇的蛇毒並不強,雖然在一日內若不服下竹葉草也肯定會死人,但本地人在被金線蛇咬後多半都能撐個一天多時間,可如果是用其他蛇藥來解金線蛇的蛇毒,雖然同樣不會死人。但據說後面會很麻煩。具體的大人可等到日後找個本地山民來問問。不過要想爵爺的狀況不惡化,竹葉草還是一定要服下的。」
「……麻煩?什麼麻煩?」
沒想到燕齊軍斥候要說的不過是指這個,穆傑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因為斥候會壓低聲音說這些話或許確實是出於保護穆傑的用意,但若是所有本地山民都知道要解金線蛇的蛇毒不能隨便亂用其他蛇藥。穆傑即使要將燕齊軍斥候滅口也沒用了。
可不管這是否就是燕齊軍斥候對穆傑說這些話的原因。燕齊軍斥候的臉上就多了一種微微怪異的表情道:「這不好說。因為某些人或許只是手癱、腳癱,當然這是指被金線蛇咬到的地方發癱!但有些人卻又會嘴角歪斜什麼的。不過大人可放心,這手癱、腳癱不是指不能行走什麼的。只是往後不能使太大力氣。而爵爺乃是騎戰將領,應該不會影響太大!」
「……汝是說爵爺的腳會出問題?」
「至少這要比其他地方出問題好,也更隱蔽。而且只要不用出力,影響不到日常生活。」
偷眼看了一下臉色明顯已經有些不好穆傑,燕齊軍斥候除了同情外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昨晚當其知道穆延是被金線蛇所咬時,穆傑早就已經給穆延用過其他蛇藥了。
所以在昨晚再說這話已經毫無意義的狀況下,燕齊軍斥候也只能留到找齊竹葉草後再將事情的真像告訴穆傑。
因為金線蛇的毒性雖然並不強,但是用了不對症的蛇藥,後患也非常麻煩。
只是其他人或許聽不到燕齊軍斥候與穆傑的悄聲說話,藏在暗處的武老邪卻有些啞然失笑道:「什麼?還有這回事?那不是說別人想懷疑也懷疑不到某身上嗎?」
「武大人聽到了什麼?」
由於距離的關係或者說是武藝的關係,武老邪能聽到的話卻不等於草上飛連黽也能聽到。所以看到武老邪高興的樣子,草上飛連黽也有些好奇起來。
而一邊將燕齊軍斥候的解釋說給草上飛連黽聽,武老邪就笑道:「汝說這是不是真的天要收盂州伯啊!居然小小的金線蛇蛇毒竟能給其帶來偌大的麻煩!」
「這全是武大人英明所致,要不小人去找個山民問問,看看被金線蛇咬了後服用其他蛇藥還會有什麼狀況,以方便武大人動手!」
「這也好,汝速度快一點就是……」
草上飛連黽為什麼能待在武老邪身邊?原因就是草上飛連黽的武藝雖然不高,速度卻非常快,有時甚至只有草上飛連黽才能勉強跟得上武老邪的瘋狂速度。
所以對於武老邪真將任務交給自己的事,草上飛連黽不僅一點不意外,更有些興奮起來。
畢竟草上飛連黽等人即使都已經投了圖晟軍,但比起去巴結燕齊軍乃至圖晟軍將官,草上飛連黽還是覺得討好武老邪更重要。
因為再怎麼說,還是江湖人更看重江湖人。
而在草上飛連黽離開時,得知事情真像的穆傑在掙扎一下後還是將燕齊軍斥候一起帶到了穆延面前。
因為穆傑現在或許是可以繼續隱瞞,但若是穆延在服用竹葉草解毒後出現其他變化,穆延也是遲早都會知道事情真相的。所以在自己怎麼都逃不脫罪責的狀況下,與其繼續隱瞞下去帶來更大的惡果,穆傑還是選擇了坦白一切。
而聽完跪在地上的穆傑和燕齊軍斥候交代,雖然穆延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的沒有一
絲表情變化,剛好來到穆延身邊的焦全卻有些惱怒的向那燕齊軍斥候罵道:「混帳,昨日汝怎麼不早將事情說出來。」
「回稟大人,這事說出來也沒用,而且那時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竹葉草!而若是不用竹葉草給爵爺解毒,不管爵爺一開始有沒有服用其他蛇藥,爵爺都不可能挺過兩天時間。」
沒想到焦全會找上自己,不管這有沒有保護自己的意味,燕齊軍斥候還是一臉企求起來。
因為不管燕齊軍斥候在裡面究竟有沒有私心,至少他認為自己也不該承擔全部責任,也無法承擔全部責任。
而看到燕齊軍斥候一臉慌亂的樣子,坐在一副簡易擔架上的穆延終於搖搖頭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畢竟以本爵身份不說日後親自上戰場的機會不多,若只是腳力有些問題,那也應該影響不到騎戰是不是……」
「……爵爺英明,不過這恐怕還得爵爺重新調教一下自己的戰馬才行,畢竟即使是騎戰,也需要用腳力來調整馬匹轉向的!」
雖然知道現在並不是自己放鬆的時候,燕齊軍斥候還是在穆延望向自己時信誓旦旦保證了兩句。
畢竟在穆傑已經坦白,甚至拉著自己一起坦白的狀況下,燕齊軍斥候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而聽到燕齊軍斥候的保證,穆延反而跟著一笑道:「呵!只要調教好戰馬就沒問題了嗎?汝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那不如汝往後就留下來幫本爵調教戰馬如何?對了,本爵還不知道汝的名字怎麼稱呼呢!」
「……小人多謝爵爺恩典!小人名鍾三,爵爺要怎樣稱呼小人都沒關係。」
雖然宰相門前七品官,但真聽到穆延要將自己留在身邊幫其調教出能讓穆延不受腿腳不便影響的戰馬時,鍾三還是心中苦笑著在地上給穆延叩了叩頭。
因為鍾三即使並沒有說假話,這時也不敢再提並不是所有服用過其他蛇藥的人都會出現手腳發癱的症狀了。
畢竟不管這是不是穆延的唯一希望,至少也是鍾三的唯一希望,縱然鍾三隻是被穆傑牽連也是一樣。
而看到穆延明顯不願理會跪在一旁的穆傑,焦全就在一旁說道:「那爵爺現在覺得身體有沒有問題?如果不是太危險,要不我們先找個真正山民來問問,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可緩解用錯蛇藥的影響。畢竟鍾三不知道的事,其他人未必也不知道。」
其他人未必也不知道?
雖然還是跪在地上沒起來,但在聽到焦全話語時,低著頭的鍾三還是翻了翻白眼。
因為這即使不是不相信鍾三的問題,但事實縱然如此,焦全也沒必要非得在最後點鐘三的名不可吧!還是說,這本身就是焦全在警告鍾三,警告鍾三不能再有其他隱瞞。
而看到鍾三依舊低頭不語時,穆延也清楚鍾三確實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於是不管這是不是自己的唯一希望,穆延就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少將軍了,本爵相信一定能等到少將軍的好消息。」
「爵爺言重了。」
點點頭去安排尋找山民的事,雖然不知道穆延會不會懲處給其用錯藥的穆傑,乃至說會怎樣懲處給其用錯藥的穆傑,焦全都知道自己留下來已幫不了任何人。
或者說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負責,除了同情一下穆延外,焦全也打心底裡沒覺得自己應該去幫助穆傑。
畢竟與鍾三隱瞞不隱瞞都是一個結果的狀況下,縱然穆傑不敢隱瞞事情真相,這也不是其能逃脫罪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