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落雲峽已經成了江余國用來防禦秦州軍的前線,但作為江余國王爺,即便不能說只會留在都城中養尊處優,這依然是洛夏山在戰事開始後第一次來到落雲峽內。
只是不管愕然還是木然,一眼看到落雲峽內的現狀,洛夏山就干張著嘴說不出話了。
因為落雲峽即使不是次次都是江余國的防禦重點,但從江余國建立起時計算,幾乎每次大戰都有落雲峽的影子。
只是落雲峽內往日最適合戰鬥的平坦無際相比,作為一個戰場要地,落雲峽內現在卻遍佈著無數彷彿河道般的幽深壕溝及彷彿深潭一樣的巨大的地坑。
這樣的地形別說用秦州軍最擅長的騎兵,縱然是步兵上陣,恐怕也要舉步唯艱。
只是洛夏山即使也知道這些壕溝及地坑中的積水應該都是前段時間留下的洪水,臉上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道:「於偏將,這地面上的東西難道都是常將軍在洪水到來前就已經弄好了的?」
「沒錯,在與大王子圖硤的中路軍交手完畢後,常將軍就已經開始下令改造戰場了。不過當時弄的不僅沒那麼明顯,效果也沒這麼大。可隨著這次洪水的沖刷,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
「……甚至於據常將軍推斷,這裡面的積水應該可延續到真正的雨季到來,然後等到雨季真正過去,或許非得入冬這裡面的積水才會真正消失了。不過對於入冬後要不要往裡面灌水結冰一事,常將軍還沒有拿定主意。」
「灌水結冰?難道常開山沒準備在這些壕溝裡面藏人?」
雖然已經看出面前的壕溝已經不能說是壕溝了,洛夏山還是有些激動不已。
因為不管常開山對江余國朝廷有沒有異心,至少常開山的這些佈置絕對有利於江余**隊將來的戰鬥。
而聽到洛夏山說什麼藏人,於劾立即搖頭道:「王爺汝不知道,這些陷坑的平均深度將近六尺,雖然掉下去不是不能找機會上來。但要想在陷坑中作戰根本就不可能。當然,如果是秦州軍掉下去,肯定會遭到我們弓箭手的密集攻擊。而他們若妄想採用填坑作戰不僅同樣會遭到我軍弓箭手攻擊。甚至於陷坑中的積水漫出來,同樣能遲緩秦州軍進攻。」
積水漫出來?
雖然早知道江余**隊的弓箭手利害。乃至說是對抗秦州軍的唯一可靠力量,但聽到常開山這種層層佈防的方法,別說洛夏山臉上露出了滿意神情,木青舟也在旁邊微微點了點頭。
因為木青舟即使不太瞭解戰場之道,但從常開山的佈置中,木青舟也看出了他對抵禦秦州軍的信心和不擇手段。
而縱然不是什麼人都喜歡常開山這一套,至少作為一個全心全意抵禦秦州軍的將軍。常開山絕對超過了合格的標準。
然後在那些形似河道、深潭一樣的地坑中不斷繞道前進,雖然早早就看到了一支支被常開山分段駐紮的部隊所在,最終洛夏山等人來到常開山的大營前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時辰。
接著在早就佈置好迎接陣勢的人群中,不是常開山和那些軍中將領。而是太子洛天朗第一個迎向了不得不一路步行過來的洛夏山道:「有累王爺久行了,但不知王爺對本宮和常將軍的這個佈置怎麼看?」
「太子殿下英明,相信消息傳回去,所有人肯定會眾**贊太子殿下不愧是最好的督軍人選。」
雖然知道洛天朗這個太子身份來得有些倉促乃至尷尬,但洛夏山同樣明白自洛天朗成為江余國太子後。其在江余國中的地位也已經在自己身上。
所以洛夏山不僅沒有在洛天朗面前倚老賣老,更是彷彿臣子一樣向洛天朗致了一個禮。
因為不管怎樣,在洛夏山不可能長期留在落雲峽部隊中的狀況下,他也只有將洛天朗撐起來才能幫助其對抗乃至壓制常開山。
畢竟江余國朝廷即使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利用常開山,但洛天朗若是一點表現都沒有。誰知道又會不會提前滋生常開山的野心。
只是等到眾人進入帳中,並且洛夏山也向洛天朗、常開山等人介紹完木青舟的身份後,不僅常開山等軍中將領有些意外,洛天朗更是大出所料道:「……什麼?木大人是大梁國光祿大夫?難道大梁國朝廷要幫助江余國抵禦秦州軍嗎?」
「太子殿下客氣了,但吾皇確實是有這個考量！只是說大梁國要怎樣幫助江余國,乃至什麼時候開始幫助江余國,什麼時候結束幫助江余國,這都得看太子殿下和常將軍的表現來定。」
「而江余國會有這個機會,毫無疑問是來自於常將軍曾消滅秦州軍的中路軍及大王子圖硤及五王子圖榪的緣故,所以大梁國朝廷即使不敢妄想常將軍再有同樣輝煌的戰績,但也希望能看到常將軍能在日後的作戰中體現出值得大梁國投入幫助的持續作戰能力……」
雖然前面是勉強提了一句太子洛天朗,但說到後面,木青舟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了常開山身上,甚至都不提江余**隊該怎樣。
而聽到木青舟毫不吝嗇的恭維及期待,不僅洛天朗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常開山的雙臉也越來越有些緊巴巴了。
因為這即使不等於木青舟在拉攏常開山,但也是在拉攏常開山對付秦州軍。可即使知道常開山如果不替江余國朝廷、不替大梁國朝廷抵禦秦州軍就不會得到木青舟的善待,這種赤.裸.裸的意圖還是有些讓人受不了。
最終在太子洛天朗沒再開口的狀況下,常開山也不得不轉開話題道:「木大人說笑了,末將所以能拿下大王子圖硤及五王子圖榪完全都是三軍用命的關係,可不是末將有多能耐。而由於旅途勞頓的關係,要不末將先為木大人和王爺安排地方休息一下,然後等到晚上再為王爺及木大人接風洗塵。」
「那就有勞常開山了,本官先去休息一下。」
雖然知道前面自己的話會讓常開山處在一個相當不利的地位,但木青舟卻並不在乎。
因為不說常開山若是渡不過這個難關就不值得木青舟和大梁國朝廷期待及委以重任,木青舟同樣想看看在這之後洛天朗和江余國朝廷又會怎麼反應。
然後等木青舟率先離開營帳,洛天朗就立即滿臉怒意的轉向洛夏山道:「皇叔,這木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想要誘使常將軍前往大梁國嗎?如果這樣,父皇又怎會讓其來到落雲峽?」
誘使自己前往大梁國?
雖然前面確實聽出木青舟對自己頗為欣賞,乃至有刻意在洛天朗和洛夏山面前拔高自己的嫌疑,但真說到什麼誘使自己前去大梁國,常開山卻並不這樣認為。
畢竟木青舟真有這個意思,江余國朝廷又怎會讓其秘密來到落雲峽,還有洛夏山的陪伴。
所以洛天朗會這樣說完全就是為表示對常開山並沒有懷疑之意,不然常開山可就真要擔心了。
於是在常開山裝做一無所知的和洛天朗一起望向洛夏山後,洛夏山才搖搖頭說道:「太子殿下誤會了,大梁國想要的可不是常將軍,而是想要常將軍替江余國乃至大梁國更好的抵禦秦州軍。」
「不然常將軍若是不能抵禦秦州軍,太子殿下又認為他們還會對常將軍感興趣,還會對江余國感興趣嗎?」
「所以不管木大人前面那樣說是不是故意的,但這確實是木大人和大梁國的真正心意。而朝廷和太子殿下所應該做的就是盡全力去幫助常將軍抵禦秦州軍進攻,因為只有這樣,常將軍和江余國朝廷才能得到更多來自大梁國朝廷的援助。」
「……尤其這次洪災來得太不是時候,即使朝廷能擠出力量支持太子殿下和常將軍,太子殿下和常將軍也要有一定心理準備才行。」
「甚至於正像木大人前面說的一樣,只有常將軍在抵禦秦州軍的戰鬥中表現得越好,常將軍和江余國朝廷才能得到大梁國更多援助乃至真正得到大梁國援助。」
「王爺放心,末將一定會為朝廷拚死效命！並與秦州軍死戰到底！」
隨著洛夏山一通解釋,不僅洛天朗不再說話,常開山也開始主動表露忠心。
畢竟不說朝廷都已經接受的事,洛天朗根本無從置喙,縱然沒有不堪重負之感,常開山也能猜出木青舟奉承自己的真實意圖肯定就是想讓自己更加賣力的抵抗秦州軍。
至於這樣做又能為自己換來什麼,常開山不想去多想,也不可能去多想。
畢竟戰爭可不是兒戲,在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狀況下,常開山或許會為了自己、為了保護江余國,為了向秦州軍報復而拚死作戰,但真要說什麼為了大梁國的支援而拚死作戰,那不是笑話也只能是笑話。
因為若沒有大梁國支援,常開山又能不拚死作戰嗎?
既然這根本就不可能,大梁國的錦上添花縱然也是常開山和江余國迫切需要的,但怎麼都無法讓常開山對大梁國有什麼感恩戴德想法了。
何況大梁國武將眾多,常開山可不認為自己只是勝了一次中路軍又能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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