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百三十一章、記下孔夫子的治病方法——
第八百三十一章、記下孔夫子的治病方法
「臣等參見大明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身為當朝長公主,大明公主不僅有尋幽訪勝的惡習,更有垂座宮中而知天下的道理、風範。
所以,大明公主即便從沒來過白良城,卻也對白良城中醫館成風的事情頗多耳聞。
而會造成這種狀況,原因就是白良城中有名醫坐鎮。
名醫風範、名醫傳承,自然將白良城烘托得充滿了各種古風古氣。畢竟要想成醫就得先讀書,固然有人是從少年懂事時就開始立下了行醫天下的大志,但大部分醫生卻都是科舉不中才轉而投身醫道。
所以越是名醫,同樣也是大儒。
故而對於自己這次白良城之行,大明公主不僅有軍事上的考慮,同樣也有政務上的思量。
因此,當僥州知州滿滄帶著圖觴在城下迎接自己時,不是因為兩人,而是因為兩人身後隨行的那些白良城名醫、大儒,大明公主也是款款由車駕內行下道:「滿大人免禮路夫人免禮,眾卿免禮……」
「謝大明公主殿下恩典。」
隨著大明公主示意,圖觴在抬眼望到大明公主輕紗敷面的樣子時,心中卻不禁有些感歎。
因為不得不說,大明公主肯定將是北越國歷史上大書一筆的奇女子,不是因為大明公主對朝廷的功績,而是因為大明公主在朝中的權勢。
以一介女流之輩居然敢說鎮壓三州之兵,即便大明公主乃是托了皇室宗親身份的庇佑,但也不得不說極有大魄力。
畢竟北越國歷朝歷代的女性皇族那麼多,圖觴也同樣是其中一員,但誰又能做到大明公主今日之魄力,誰又敢有大明公主今日之魄力。
當然,看到滿滄帶著仁、義二孫同圖觴一起親迎大明公主,一路護送大明公主前來白良城的種堅更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因為只以此點,種堅就知道路榪並沒有失去對育王府的信心,不然他又怎會逼滿滄帶著仁、義二孫前來迎接大明公主,又讓正室圖觴來陪伴大明公主。
有幾人在此,大明公主肯定會對僥州軍疏於防範,種堅最初念想的合圍白良城之計也就可以實施了。
當然,種堅只打算合圍白良城,或者說是將大明公主圍困在白良城。
至於如何除掉大明公主?那卻得由培州冉家來做,這樣才能確保將冉鳴也套上育王府爭奪皇位的戰車。
於是等到眾人寒暄過後,種堅就上前一禮道:「大明公主殿下、滿大人,末將已將公主殿下安全護送到白良城,還望公主殿下及滿大人恩准末將回去向路大人交令。」
護送?
聽到種堅自詡護送大明公主,雖然滿滄、圖觴這些久經事故的成年人不會驚訝,但守在滿滄身後的滿仁、滿義兩個少年卻一臉不屑地對望了一眼。
因為,望望種堅身後的一營兩千騎,再望望大明公主身後的五萬兵馬,種堅又憑什麼說「護送」二字。
不過知道種堅想幹什麼,大明公主當然不會留他。而種堅即便真想將大明公主困在白良城,大明公主也是樂得如此。畢竟只要僥州軍不插手蕁州戰事,熊寒天和培州軍應該足以鎮壓下蕁州形勢。
而等到熊寒天拿下蕁州,區區僥州軍也就不再成為問題了。
當然,以大明公主的天英門弟子之能,誰又能將大明公主真正困住?這才是大明公主不擔心種堅會做出什麼小動作的真正原因。
然後在種堅離開後,大明公主直接就讓五萬培州軍進了白良城。而因為白良城中現在守軍還不足一營人馬,自然瞬間就被五萬培州軍取而代之拿下了白良城的防務工作。
不說固若金湯,至少大明公主已在僥州佔去一城。
而在接到大明公主進入白良城的消息後,雖然這與最初約定稍稍有些偏差,熊寒天還是沒有任何遲疑地立即率軍進入僥州,開始往蕁州方向開拔。
不過,雖然得知培州軍動向,但在圍繞白良城的幾個城鎮中布下包圍網後,不僅路榪,種堅也不敢輕易從白良城調派軍隊攔阻熊寒天。
因為那不僅在兵力上很難達到要求,更是會造成合圍白良城的兵力空虛,乃至被大明公主突出白良城,前後夾擊僥州軍。
可僥州軍又為什麼只是在圍繞白良城的幾個城鎮中布下包圍網?
這不是因為路榪已有異心。
而是在培州冉家採取動作前,僥州軍寧可選擇將大明公主圍困在白良城,也不會主動去承擔攻擊大明公主的惡名。
反而培州冉家早已攻擊過大明公主,還有易嬴又曾在京城攻擊了丞相府隊伍,路榪和種堅怎麼都不相信冉鳴和培州冉家真會對大明公主被困白良城無動於衷。
因為,冉鳴和培州冉家都被踩成這樣了若還對大明公主無動於衷,那沒有育王爺和育王府命令,僥州軍就更沒有理由去對付大明公主。
所以只圍不打,只在外圍進行包圍而不進行實質性圍城。
只要大明公主不離開白良城就不出兵,這就是路榪、種堅的唯一選擇。
因為繼續圍困下去,大明公主和冉鳴、培州冉家,乃至育王爺、育王府肯定都會有所動作。不然只讓僥州軍自己動手,他們也不可能輕易吃掉大明公主的五萬兵馬,所以稍微耽擱一些時間,看看四方變化,對僥州軍來說影響並不大。
畢竟以熊寒天之能,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將蕁州平定下來。
而路榪、種堅能等,大明公主同樣也能等。
畢竟大明公主要收取的乃是培州、僥州、蕁州三州之兵,可大明公主的身份又不可能親自上陣,所以一邊在白良城坐鎮,一邊牽制僥州軍同樣是種選擇。
因此在空出的太守府中受了滿滄和圖觴的幾日招待,大明公主也開始悠閒地在白良城中拜訪那些名醫、大儒。
只是因為大明公主的身份,誰都不會允許她在白良城中獨行。
「……公主殿下說想拜訪名醫?不知公主殿下想要拜訪哪位名醫?要不說出來讓臣妾安排一下,免得不好保障公主殿下的人身安全。」
「人身安全?哼,白良城這種地方有誰能威脅到本宮安全,而且本宮也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白良城的醫館秩序。」
雖然同為皇室宗親,圖觴與大明公主卻沒有太多交往。
當然,這不是圖觴的責任,而是大明公主的責任。
因為圖觴即便也和其他皇室宗親中的女子一樣經常參加一些只有女眷參加的詩會、茶會,例如陵侯**圖莨當初在府中召開的茶會一樣等等,但奈何大明公主當初不是以尋幽訪勝為借口離開京城,參加的也都是些不禁男女的公開詩會、茶會,兩人不可能有太多接觸。
所以缺乏對大明公主瞭解,圖觴也不好判斷這是不是大明公主借口,只得說道:「長公主殿下真是宅心仁厚,白良城中最著名的乃是三大名醫,要不我們一一拜訪下來如何?」
「如路夫人所說……」
雖然圖觴這兩日對大明公主的照料是面面俱到,但看不到圖觴投效自己的誠意,大明公主對這種單純只是想拉一些關係的做法根本就不感興趣,也就隨著圖觴的話語應了一聲。
而由於大明公主要求,幾人從太守府中出來時也都是輕車簡從。
所以當兩輛看起來相當普通的烏蓬馬車駛到一間醫館門前時,根本就沒在附近引起任何轟動。
畢竟不說大明公主這次出行並沒帶護衛和儀仗隊,由於白良城的醫館在全國都相當有名,各地來白良城求醫的患者比較多,也不會有人因為兩輛烏蓬馬車的出現就引起什麼騷動。
只是說與想像中不同,大明公主被帶來的醫館大門或許稱得上大氣清雅,門內卻看不到一個患者,卻不比街上看到的其他醫館患者多。
所以沒從馬車內下來,大明公主就說道:「路夫人,這裡真有白良城的名醫嗎?」
「公主殿下無須多慮,孔夫子乃是重德守行之人,非德行操守俱佳者不治。所以那些患者如果自認達不到德行操守者,自然不敢登門。」
「不敢登門?他一介名醫又怎會讓人不敢登門?還有路夫人又怎麼稱他做夫子。」
聽到圖觴說什麼非德行操守俱佳者不治時,大明公主就驚訝了一聲。
因為,其他事情或許可以檢驗出來,德行是否俱佳這種事又如何能檢驗出來?難道這才是孔夫子的名聲所來。
而圖觴眼中卻恍然一下道:「公主殿下容稟,雖然臣妾也不大明白,但不知是流言還是什麼,好像那些德行不佳的人縱然到了孔夫子這裡求醫,但只要他們留在白良城中,疾病就不會復發。否則一離開白良城,肯定就會復發。」
「所以一開始縱使有人想找孔夫子治病,最後無法離開白良城,也只得另找人在城外醫治一番後才能離開。但如果是真正德行俱佳的人,卻沒有這麼多麻煩。」
「真是這樣嗎?這樣還有人敢找他治病?」
聽完圖觴解釋,大明公主的雙眼卻更見驚疑。
因為,在信奉鬼神之道的古代社會,雖然孔夫子治病的效果令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大明公主不僅不認為圖觴敢欺騙自己,假如這一切都是真的,大明公主可不相信誰又敢去找孔夫子治病。
畢竟德行一說實在有些飄渺難尋,若不是圖觴說那些治好的病人在白良城內都不會復發,大明公主還真不敢相信這事情是真是假。
「大人或者不敢,但小孩卻沒有關係。」
隨著圖觴微笑解釋,大明公主也點點頭。因為不管這事的真假,或許這世上也唯有未沾染世事的孩子才不用擔心什麼德行問題。
圖觴又繼續說道:「而且如果記得孔夫子的治病方法,他們也可到城外找醫生再自行醫治一次就行了。」
「所以真有人要到孔夫子這裡來治病,除非是對自身德行有把握之人,那都得是有些讀書、識字經驗的病人,這樣才能記下孔夫子的治病方法,並在萬一時讓其他大夫在離開白良城後再給自己醫治一次,所以孔夫子才會被人以夫子來稱呼,而不是以大夫來簡稱。」
記下孔夫子的治病方法?
猛聽這話,大明公主的臉色就不禁有些錯愕。
因為,這雖然有些滑稽,但不得不說是個隱蔽解決問題的方法。可這樣又好像無法保證會不會有人與孔夫子聯手賺取名聲,因為病人離開孔夫子醫館後,又有幾人會將自己的病情和治病方法對人說出來?那不是在教人授業,而是在自己害自己。
可孔夫子的病人如果在白良城中都不會病情復發,想想孔夫子在白良城中治好了多少病人,這卻不一定全都是假的。
於是想了想,大明公主又望向醫館道:「……那孔夫子的診金一定很高了?」
「這是自然,不然光是白良城的小孩子都會讓孔夫子忙不過來。不過真要是其他地方治不了的孩子,也都會想辦法送到孔夫子這裡來。但與之相比,還是那些達官顯貴更喜歡找孔夫子治病。畢竟他們雖然離開白良城後還得照孔夫子的方子再治一次,但真能治好就行。」
「……我們下去看看吧」
聽罷圖觴解釋,大明公主沒再多說什麼,抬了抬身子就開始往馬車下移去。
見狀圖觴也趕緊虛扶一下,人卻落在了大明公主後面。
因為,不管孔夫子是不是真有本事,大明公主並不奇怪那些達官顯貴會為了治病而花重金來找孔夫子。
畢竟病人最怕什麼?
最怕的就是病情反覆,假如孔夫子真有這能耐,自然值得重金相求。
又由於交通不便的緣故,如果不是什麼難以醫治的病症,一般人也不會輕易移地就醫,所以孔夫子的名聲也不會傳得那麼遠。
但不管真假,大明公主卻是有意見識一下孔夫子的醫術。
而當大明公主從馬車內下來時,滿滄也早已從第二輛馬車中出來並趕到車前,身後還站著滿仁、滿義和朱鬲三個小輩。這雖然不能說是滿滄有意為之,但比起讓大明公主提點一下滿仁、滿義,兩人卻很快與朱鬲廝混在一起。
只是這種廝混並不是為了玩樂,卻是在學習上的相互攀比,到也有了一些小建樹。
不過,由於大明公主幾人都是便裝,雖然醫館的看門童子早注意到幾人,但也是當大明公主開始邁上台階時,童子這才招呼一聲道:「幾位貴人是來就醫嗎?貴人裡面請……」
「孔夫子在嗎?」
身為北越國長公主,大明公主自然會有一身氣派在身上。緩步走上台階時,說話時竟然望都沒望童子一眼。
但不說童子從沒見過大明公主這種無慾自高的女人,僅從先前滿滄守在馬車外的樣子,即便童子並不識得輕易不出僥州城的知州滿滄,卻也早感到滿滄的不俗,乃至今日的貴人不俗。
故而大明公主雖然沒望自己一眼,童子也不敢小覷,甚至大氣都不敢出的一低頭道:「諾」
而作為白良城的三大名醫,孔夫子的醫館當然不可能只由一個童子看著。隨著大明公主踏入醫館大門,原本在醫館櫃檯內忙碌的掌櫃就連忙迎出道:「貴客請進,貴客請進,孔夫子正在房內給病患看病,請貴客稍待片刻。」
點點頭,與前面童子所稱的貴人相比,貴客的稱呼卻更要淡上一層。
所以大明公主也就是點點頭,沒說什麼就在掌櫃示意下走到堂中所設的待醫席坐下了。
當然,這不是說堂堂掌櫃也會不如一個小小童子,而是童子再小也是醫館的學生,只是還不足以學習醫術,只能在外面迎客來磨練性情而已。所以童子在接待幾人時,本就帶有望聞問切的意思在內,卻不像掌櫃,不管貴賤都只是醫館的客人。
因此在掌櫃招呼住大明公主幾人後,童子一低身就鑽回了櫃檯內,卻是先去通知孔夫子了。
畢竟在掌櫃待客時,童子的任務就是要先將客人的特徵傳給孔夫子,以免孔夫子慢怠了客人。
而作為醫館客人,不管身份高低,始終都是病人,在不能將病人往內宅帶,以給家人帶來穢氣的狀況下,不管是怎麼身份高貴的客人,都會有專門用來診病的地方。
只是說與掌櫃的介紹不同,大堂後面的診室中並沒有什麼病人,卻是一個老者在那裡默時的專注,並不會聽到堂外動靜。
然後走上前去,也不怕打擾,童子就在默書老者身後低說了兩句。
聽到童子話語,老者顯然怔了一怔,這才放下手中紙筆道:「你說那是一個女貴人,怎樣的女貴人?」
「弟子不敢,只是以夫子所言,那女貴人的身上衣物、頭上裝飾雖然都很普通,氣度卻相當不凡,甚至一名簡裝老官人都要諾諾為禮,彷彿那女貴人身份很高一樣。」
「你如何判斷那老者是一名官人?」
「……不僅那老者,甚至老者身邊帶著的三名小兒都穿著官靴,非是官員,哪可能將官靴抵給小兒穿。」
「官靴?老夫知道了。」
聽到童子回話,老者也不再詢問了。
因為如同官服一樣,官靴也只有官員才能穿著,而不管是不是習慣性的貪墨,除了官員子弟外,哪家小兒又敢穿官靴?但真能穿著官靴的小兒,卻又肯定是官員府中的小輩。
至於說這是不是滿滄等人的疏忽也未必,畢竟他們都已換了衣服,誰又會將注意力放在靴子上。這就只有習慣望聞問切,也多少見過一些腳疾的醫館童子才會注意到這些小事。
只是說大明公主乃是女流之輩,男女授受不親,童子不敢相視,這才沒注意到大明公主穿的竟是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