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一十章、誰有空和你這個蠢貨閒坐——
第三百一十章、誰有空和你這個蠢貨閒坐
榮妃雖然給浚王圖浪生了兩個孩子,而且兩個孩子都很聰明,不僅圖嘏得以執掌浚王府情報事務,圖稚更是浚王府眾多郡主中的異數,但榮妃自己在王府中卻住的很偏僻。
甚至榮妃都不是住在浚王圖浪仿照北越國皇宮建築起來的一幢幢樓宇宮廷中,而是住在一座舊秦州城保留下來的房子裡。
這不僅是榮妃現在的居住之處,同樣也是榮妃在舊秦州城的住處,更是舊秦州城在如今王府中的唯一遺留地。
如果是一般人敢在浚王府中搞這種特殊化,不是被浚王圖浪處死,肯定也會被浚王府的其他人害死。
但榮妃卻不同,不僅在浚王府中活得好好的,甚至那些想要暗害榮妃的人更全都死了。當然,死的都是那些具體實施暗殺行動的人,而且死得悄聲沒息。正如他們前去暗害榮妃時不敢讓人知道一樣,他們如何消失也沒人知道。
至於那些背後的始作俑者,卻依舊活得好好的。
不敢承認暗害過榮妃,雖然浚王府中詆毀榮妃的人很多,但也無形中拔高了榮妃在浚王府的身份。
令得榮妃不用到外面四處炫耀,同樣沒人不知道榮妃存在。
而由於秦州地處陰濕之處,在浚王圖浪對舊秦州城大興土木前,舊秦州城就彷彿被一片雨林所包圍,不僅城外有許多樹林,城內的許多樹林都並未完全砍伐。依照當地風俗,榮妃的住處也是一連片的高腳樓,留在洵王府中,顯得既高又顯眼。
秦州當地的高腳樓全為木製,高達兩米的木製腳架上也全都是些尖頂木屋。
這些木屋不是一幢幢單獨建立,而是成片連行緊接在一起,彷彿聳立在地面高處的橋樓一樣。卻不像北越國其他地方的建築,早已被更乾燥的土磚、土瓦所替代。
在將圖稚帶回皇宮後,浚王圖浪並沒有一起來到榮妃住處,而是早早就將圖稚送下了輦駕。
這不是說浚王圖浪不屑去榮妃住處,而是浚王圖浪從來就都沒有去過榮妃住處,每次召見榮妃,也都是叫宦官來通知榮妃前往自己寢室。
這在其他人眼中同樣是種特殊化。
以至於經過最初的軍隊搜尋後,現在已沒人知道榮妃的高腳樓中究竟有些什麼,究竟藏了些什麼。
可由於沒有浚王命令,沒人能調派軍隊前去搜查榮妃的高腳樓,再加上圖嘏又開始主管浚王府情報事務,一切有關榮妃的探詢也就都停止了下來。甚至有人也曾懷疑過,浚王圖浪讓圖嘏負責情報事務是不是也不想讓人去繼續探聽榮妃的高腳樓中究竟藏了些什麼?
來到榮妃的高腳樓前,圖稚不是像圖嘏一樣老老實實去爬樓梯,而是身體往上一躥,虛空蹬了兩腳就來到了高腳樓的木門前。
「姆媽,是女兒回來了。」
不是王妃也不是娘親,只要是在榮妃面前,圖稚都得依照秦州本地人的稱呼姆媽來叫榮妃。
隨著圖稚呼喊,彷彿一直都在門後等待一樣,木屋大門就「吱呀!」一聲敞開了,露出一個溫順柔從的女人笑臉道:「小稚,你怎麼又跑去殺人了,這樣不好。」
「姆媽你說什麼啊!女兒可沒去殺人,女兒是去活人了。」
「那你又活了什麼人?進來慢慢同姆媽說。」
與一般北越國人不同,甚至與現在秦州城裡的女人都是一身緋衣不同,榮妃身上依舊穿著一種秦州當地人才會穿著的厚布百摺裙。不僅將胸口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甚至將頸口也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一雙蔥蔥玉手及潺潺玉足淺露在外。
當然,這不是說現在的秦州城裡已經沒有一個秦州當地的女人了。只是在秦州其他地方,浚王圖浪可以不管,但只要是在秦州城內,所有人都必須穿著北越國特有的男長袍、女緋衣。
經過最初的十年抵抗,並為之死了不少人後,那些秦州當地人才不得不慢慢接受了浚王圖浪這個霸道的決定。
不過,與榮妃對百摺裙的堅持不同,已在胸口頂起兩個小饅頭的圖稚卻相當不喜歡這種遮得嚴嚴實實的百褶裙,只是抱了一下榮妃就鬆開手,喜笑顏開道:「那我們進去說。」
身為秦州本地人氏,榮妃也有著秦州當地人的高鼻樑、低顴骨相貌特徵,看起來不僅雕塑感十足,更彷彿永遠都那麼平靜、溫和一樣。
帶著榮妃一起進到屋中坐下,圖稚就興奮地左右打量道:「姆媽,還是坐在這樣的屋中舒服啊!」
如同外面的高腳樓一樣,高腳樓中的內部裝飾也全都是秦州本地風格。牆上不僅掛著當地幽竹所制的弓箭,一塊快生熟不一的牛皮也顯示了高腳樓主人的身體力行能力。
而看到牆角上掛著的醃臘肉,圖稚更是伸出舌頭舔了舔。
抓著圖稚腦袋摸了摸,榮妃說道:「你還敢說,這不全是因為你自己不愛在這裡住的緣故。」
「不說這個了,姆媽,我們來說說今天的事情……」
咧嘴笑了笑,圖稚臉上帶著一種心虛語氣扯開了話題。畢竟,與浚王圖浪從京城帶來的北越國發展了幾百年的文化相比,鄉土氣息濃重的秦州本地文化對圖稚的吸引力還是欠缺了些。
圖稚雖然喜歡這種沒有約束的野地氣息,但更嚮往一個個帶有神秘色彩的獨特規矩。
因為那一個個繁瑣規矩就好像妙趣無窮的玩具一樣,圖稚總是百玩不厭。
當然,這並不能成為圖稚將今天發生的事情-情人閣-出來的障礙。而在聽到北越國朝廷即將允許浚王圖浪出境立國時,榮妃的眉頭也深深鎖在了一起。
等到說完自己放走的兩個囚犯,圖稚就說道:「姆媽,你看女兒做的不錯吧!今日活人的對象一個是不孝、一個是殺夫呢!」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像是這種事情,你還是少做為妙……」
不是生氣,榮妃臉上只有一絲微微的埋怨神色。
圖稚卻興奮地拉著榮妃手臂道:「姆媽,這個不重要,父王說要帶女兒去京城呢!我們一起去,一起去好不好……」
「去京城?他現在去京城幹什麼?難道他是想……」
臉上瞬間疑惑一下,榮妃臉上忽然又現出一種明瞭神情,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每日只知待在自己高腳樓中的深宮貴婦一樣。
圖稚卻不管榮妃想到了什麼,繼續將與浚王圖浪在輦駕中談論的事情說了說道:「姆媽,你看父王要女兒保護他上京呢!姆媽叫師父出來說一說怎麼樣,女兒想和姆媽、師父一起上京城。」
「上什麼京城,那種險惡之地也是你這種小女娃能去的地方嗎?」
正在圖稚一臉哀求時,榮妃臉色突然一青,然後臂上一甩,圖稚的身體就一下高高拋飛了出去。
但就在身體將要撞上屋頂時,圖稚雙腿一勾,掛住橫樑後就將身子在上面轉了一圈,這才在橫樑上坐住說道:「師父,你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為什麼只有師父知道姆**事,姆媽卻一點不知道師父的事呢?好像徒兒現在每日住在家中,卻被姆媽說得像是從不住在家中一樣。」
「我管你,這是我和你姆**事情。」
說出這話時,榮妃整個人的氣勢都已經不同。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衣服還是那身百褶裙,只有臉上那層青色卻好像油彩一樣覆在了臉上。但不只是圖稚,相信任何人看到現在的榮妃都不會將她與原本的榮妃當成一個人。
這不是說榮妃的相貌有什麼變化,而是由溫和到凌厲,榮妃的氣質,甚至氣息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看到榮妃成功「變身」為師父,沒有什麼現代社會的人格分裂概念,圖稚滿臉無奈地從橫樑上跳下道:「師父,你和我姆媽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怎麼你們能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呢?而且師父武藝高強,姆媽卻是個普通女子。」
「這有什麼重要,只要你知道不管師父還是姆媽都疼你就行了。」
同樣摸了摸圖稚腦袋,榮妃表現出來的是一種孺慕神情,圖稚師父臉上卻只有疼惜。
在自己師父撫摸下,圖稚也一臉滿足地瞇起雙眼道:「師父,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不僅哥哥想見師父,父王也想帶徒兒一起前往京城呢!師父知道京城是個怎樣的地方嗎?」
「徒兒你說京城嗎?那的確是個好地方。」
眼中稍稍閃現出一種回想神色,圖稚的師父又很快搖搖頭道:「不過,你那父王還真是個狗東西,居然想以此來挑起骨肉相殘。」
「骨肉相殘?這還不至於吧!」雖然早在圖嘏處說過類似話語,圖稚卻仍是一臉不相信道。
「不至於是不至於,但這不也等於是在為骨肉相殘準備嗎?」
圖稚的師父說道:「而且你父王萬一死在了去京城或回來的路上,他們還怕不立即骨肉相殘起來。」
「師父是想讓父王去死嗎?」
雖然一開始都是說著要師父一起保護浚王圖浪的事,但換一個表情說要殺死浚王圖浪時,圖稚卻顯得更興奮了,彷彿就是一個未曾人格分裂的人格分裂一樣。
不過,圖稚的師父卻好像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這個師父也不知道,或許我們應該去京城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再說。」
「去京城聽聽其他人意見?聽誰的意見?難道師父有在京城認識什麼人嗎?」
剛疑問兩句,圖稚卻又興奮起來道:「對了,師父先前好像說去過京城,師父什麼時候去的,京城好玩嗎?」
「徒兒你說京城嗎?那的確是個讓人懷念的地方……」
由回想變懷念,圖稚的師父彷彿忘記了圖稚一樣,獨自走到窗前,開始一臉憧憬地望向京城方向。而在看到師父的樣子後,圖稚也開始眉開眼笑起來。因為,只要是師父決定的事,榮妃就絕對反對不了。
當然,遠處看到圖稚的師父站在窗前,那些王府中人也只會認為那就是榮妃,卻不知道實際已經換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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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圖稚在榮妃眼中是許久都沒在高腳樓中住過不同,自從成年後,圖嘏就被趕出了榮妃的高腳樓。
理由是男人就該出門自立謀生,何況圖嘏還是浚王圖浪的孩子。
所以,圖嘏雖然很快在浚王圖浪面前證明了自己能力,並得到了掌管浚王府情報事務的任命,但由於不能住在高腳樓中,圖嘏也沒有興趣去住王府中的其他宮殿,這樣才會搬到外面的秦州城居住。
送走了圖稚後,雖然知道圖稚想去哪裡,圖嘏卻並沒有興趣去看圖稚殺人的惡趣味。
因為,每當看到圖稚殺人,圖嘏除了痛心和自責外,不會再有其他感情。
所以一直工作到晚間,圖嘏才準備找個地方休息。
圖嘏雖然沒有圖稚那麼高的武藝,但身為浚王府的情報主管,或者說是身為一個秦州本地血脈,圖嘏的自保能力卻遠在圖稚身上。
不是說甩開了什麼跟蹤自己的人,而是碰巧看到一個周淮國密探在行動,圖嘏就在不曝露身份的狀況下警告了一下對方,這才向自己預定休息的屋子回去。
「周媽,今天又準備什麼好菜了?」
進到自己獨居的院中,圖嘏就看到一個中年僕婦正從屋中出來,便也一臉隨意叫了一聲。
聽到圖嘏招呼,周媽立即抬起臉道:「喲!少爺,是您來了,但您怎麼每次都是這麼夜才回來!想吃什麼好菜沒有,周媽去給你弄。」
「不用了,隨便弄兩個秦州小菜就好,周媽你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行!周媽去給你弄……」
看著周媽滿臉歡喜地朝廚房方向走去,圖嘏這才放心走進屋子。
因為,周媽不僅是個僕婦,甚至是個普通人,萬一這間院子中發生了什麼異常動靜,不需要進屋,圖嘏就可從周媽臉上看出異樣。這也是圖嘏為什麼非得給自己三日都未必來一次的院子請個僕婦的原因。
不只是周媽,包括圖嘏在秦州城藏身的所有院子,全都有類似周**人服侍。
而作為王府情報總管,圖嘏最大的優勢就是從不必在公眾面前現身,這也是他不怕周媽和其他僕婦認出自己的原因。
然後在周媽去給圖嘏弄食物時,圖嘏就來到了書房中。
不過,圖嘏並沒有在,而是立即移開旁邊書櫃,這才沿著書櫃後面的一條密道走了進去。
「哼!怎麼來得這麼晚,圖嘏你可真夠頹的!比起你那妹妹,真是半點都不如。」
密道盡頭是個石室,也是圖嘏用來隱秘習武的地方。
雖然圖嘏並沒有圖稚武藝高,也沒有圖稚那麼好的師父,但生在王府,沒有哪個世子不會一點武藝的。不會武藝,他們甚至都有可能活不到成年。而且身居情報負責人的要職,沒有一身上好武藝,圖嘏也不敢獨自出門。
不過,剛推開石室大門,圖嘏就被門內傳來的聲音驚呆了。
在圖嘏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副袖珍手弩後,這才看清屋中背對自己站著的一個女人。
女人身上穿著北越國緋衣,露出了半塊雪白背部。
「怎麼?你要用那種東西來對付我嗎?真是個沒用的傢伙。」不管圖嘏在想什麼,女人就繼續訓斥道。
由於石室只有大門一個出口,又有手弩護身,再是比圖嘏強一倍的武藝,圖嘏也不會放在心上,因此面對女人叱責,圖嘏也沉下心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進到我這密室中來的。」
「沒用的東西,我不是已說過自己是什麼人了嗎?這可是你自己叫我來見面的。」
「……你,你是圖稚的師父?」
驚怔了一下,回想起女人說過的每一句話,圖嘏終於約略推測出了女人身份。
女人卻也沒轉身,點點頭說道:「找我什麼事。」
「這個,我們能不能坐下來談?」
打量一下女人的光滑背部,圖嘏就知道對方年紀並不大,至少不是那種足以做人祖母的年紀,心中也不那麼緊張了。一邊往石室中走去,一邊就嘗試著斜走幾步,想先看看女人樣貌再說。
女人卻身體一錯,避開圖嘏視線道:「誰有空和你這個蠢貨閒坐,難道你不知道浚王圖浪已經打算親赴京城了嗎?」
「什麼?父王要親赴京城?」
突然聽到這消息,圖嘏一臉震驚,畢竟這事雖然在府議上已有徵兆,圖浪卻也只對圖稚和圖衍兩個人說過。
女人繼續說道:「不僅浚王圖浪要去京城,他還打算帶我那徒兒一起前去京城。想靠我來保護他,哼,想得到美。」
很是不屑地說了一句,女人就轉身向石室外走去道:「你想問我什麼事,我沒興趣知道。我所以來這裡,只是想告訴你浚王圖浪準備帶我那徒兒一起去京城的事。至於以後你該幹什麼,你自己去想吧!只要不讓我那徒兒從京城回來,最終只看到你的屍體就成。」
隨著女人由通道中走出去,圖嘏並沒有再次叫住她。
因為,比起圖嘏想問圖稚師父對北越國朝廷允許浚王圖浪出境立國的看法,圖浪居然真要親赴京城的事情顯然對秦州的震動更大些。
如果沒有浚王圖浪坐鎮,不說秦州界內會不會立即有人興兵造反。光是考慮到浚王圖浪將會出境立國之事,為了先一步爭奪兵權,恐怕浚王府中就會先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至於浚王圖浪的安全,圖嘏卻並不擔心。
因為浚王圖浪如果連這點都考慮不到,他再要擔心也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