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靠時間培養起來的,如果一開始就不信任一個人,那就永遠無法和這個人深入交往下去。
焦玄雖然在余容面前很卑微,也沒有什麼大志向、大智慧,但比起其他武將,焦玄卻認為自己已經很不錯。不然他又怎會被派往申州去與那些同袍聯絡感情、增加勝算。只可惜遇到易嬴,不僅毀了焦玄的全盤計劃,同樣改變了余容的全盤計劃。
但作為一名武將,焦玄並不認為那是自己不該去妓院的責任,因為用女人犒賞下屬原本就很平常。
不犒賞下屬,下屬怎會給你賣命。下屬不賣命,誰又能獲得成功。
「丹地大人,你真不要多穿一件衣服嗎?」
武將不同文官,即便行兵打仗,多半都是用馬匹代步。可騎在馬背上,焦玄卻不停回頭,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丹地身上。
如同所有北越國女人一樣,丹地也穿著一身緋衣。不過不像其他女人一樣身材飽滿,丹地的胸口幾乎看不到任何隆起跡象。而且丹地的聲音也非常中性化,四方形國字臉也非常中性。如果不是丹地總穿著一身緋衣,焦玄還真難將她當成是女人。
可即便如此,除了那身緋衣外,丹地卻咋看咋不像女人。
這不是說丹地長得不好看,實際上丹地長得非常有韻味。但這種韻味卻不帶絲毫嫵媚的女人味,而是很容易給人一種堅強的感覺。
堅強的感覺不是不好,但如果落在一個更像女人的女人身上固然沒問題,可如果落在丹地這種缺乏女人味的女人身上,那就會有一種異樣的怪異感。這種感覺一般人很難理解,但在完全由男性組成的軍中卻不會讓人感到陌生。
「不用。」
冷冷說了一句,丹地絲毫沒為焦玄的建議動容。
但焦玄卻並沒有放棄,反而將馬匹慢慢落後。不是落到與丹地平行,而是落到丹地身後。視線由上往下、由後往前地掠過丹地肩膀,好像毒蛇一樣鑽入丹地飄揚的緋衣胸口中。
可即便如此,焦玄仍是沒有任何收穫。
因為除了一片平坦外,任何不該看見的東西,焦玄仍是無法看見。
緋衣雖然是北越國女性的一般穿著,但那也僅限於春、夏、秋三季。一旦進入冬季,再是花枝招展的女人也不可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可丹地卻好像完全不受天氣影響,雖然氣溫越來越低,許多兵丁都換上了冬裝,丹地卻仍舊一身夏日最輕薄的桃色緋衣。
不僅焦玄對丹地興趣十足,一些有類似性趣的兵丁也同樣對亦女亦男的丹地興趣十足。
所以焦玄不僅沒對丹地的冷淡感到不耐,座下馬匹更是靠向丹地道:「丹地大人,不如讓末將用身體幫你擋風吧!」
這話雖然有些**裸,但對於焦玄替自己遮住寒風的行為,丹地卻有些無動於衷。不僅看不出歡喜,也看不出無奈,更不可能有惱怒。雖然不像一個完全冰冷的人,但也如同毫無感情一樣。
「什麼?你說萬大戶反了?大膽,簡直太大膽了,那易嬴是怎麼治理興城縣的?」
當焦玄的兵馬開始向興城縣進發時,圖韞卻在宮殿中咆哮著。
這不是說易嬴的奏折已到京城,而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圖韞終於從自己可以信賴的渠道得到了有關興城縣變化的確切消息。不過比起消息的傳遞速度,圖韞雖然貴為北越國皇帝,卻比大明公主仍有不如。
「陛下請息怒。」
擺了擺手中拂塵,郝公公在一旁恭謹道:「那易知縣到興城縣還不足半年時間,如果陛下要以此治易知縣的罪,恐怕難以服眾。」
「那他慫恿盂州從僉校尉造反一事呢?這也不是罪嗎?」
「陛下聖明,易知縣當時只是逼迫焦玄完成「誓言」,若要說他慫恿,恐怕沒人會承認。而且盂州那邊的動靜,陛下想必也很清楚。或許陛下現在真能以此治了易知縣的罪,可一旦盂州事發,他反而還會變成北越國功臣。」
「功臣?……哼,功臣又會佔據萬府不出?」
「但他只是住在那裡,並沒將萬府據為己有,更沒像穆延、李睿祥他們一樣去強佔萬大戶在興城縣的其他產業。只是將所有東西留下等待朝廷派人接收。比起那些恨不能剝下萬大戶一層皮的各地官員來說,易知縣已經極為謙虛了。」
「謙虛?那也叫謙虛,傳朕旨意,萬大戶的所有財產全都充……」
話說到一半,圖韞卻自己停下來,望向桌面上的折子道:「你說朕該派什麼人去興城縣為好。」
「陛下派任何人去興城縣都沒有不同。」郝公公低眉順眼說道。
「為什麼?」
「因為易知縣沒動萬大戶一針一線、一珠一錙。如果下去的官員手伸得太長,陛下自然能察覺到。所以他們除非一口吞下所有東西,絕對沒可能隱瞞陛下。」
一口吞下所有東西?
這也就是說,圖韞不僅能派忠於自己的大臣去接收萬大戶在興城縣的財產,同樣也能派「不忠於」自己的大臣去接收萬大戶的財產。如同易嬴用焦玄來試探萬大戶一樣,圖韞也可以借此來試探自己的王公大臣。
雖然知道郝公公在暗示什麼,圖韞卻故做不知道:「哼,隱瞞?誰敢向朕隱瞞。」
「陛下聖明。」
接著郝公公恭維,圖韞卻又皺了皺眉道:「你很推崇易知縣嗎?」
郝公公不慌不忙道:「不是奴婢推崇易知縣,而是易知縣早已把每件事情都做好了。奴婢僅能做到跟上易知縣的思路,卻不知他下一步又打算幹些什麼。或許陛下派不同人前往興城縣,在易知縣面前的結果都會有很大不同。」
「現在才派人還來得及嗎?」圖韞若有所思道。
第一次抬起頭來,郝公公說道:「據星象官奏言,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快到申州了,而且風雪很大。」
「風雪很大?朕明白了,你去同他們說,朕還要再想想……」
「奴婢告退。」
星象官並不是北越國獨有的官職,為了解釋各種天恩、天怒,大陸上的所有皇室都設有專門的星象官等職。雖然沒有一個皇室決定會真正依照星象官的建議來進行,但星象官的存在卻為許多皇室決策提供了最佳的掩飾。
看到圖韞已理解自己提醒,郝公公也悄然退出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