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已然陷入戀愛中,或者說是自認為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沒人能夠輕易說服。
由於芍葯不准宋天德將自己來歷告訴易嬴,雖然無法理解芍葯為什麼要隱姓埋名待在易嬴府中,但想想芍葯爹爹為自己做的犧牲,宋天德卻也不忍心違逆她。畢竟就某方面來說,芍葯跟在宋天德身邊也等於一種隱藏的麻煩。
能將這種麻煩轉嫁到知縣易嬴身上,宋天德不僅覺得很好,而且以知縣易嬴與大明公主的曖昧關係,說不定這對芍葯更安全。
身為官員,宋天德、李睿祥當然不可能在酒席上叨擾太久。
沒等婚宴結束,兩人就起身告辭了。
帶著微許醉意將兩人送出門,易嬴就說道:「宋大人,李大人,難得你們今天大駕光臨,本縣卻沒時間招呼,真是恕罪,恕罪。」
不知宋天德滿不滿意,李睿祥卻非常滿意今天酒桌上的收穫。不僅萬大戶,酒桌上的其他富商都向李睿祥表示了一定依附之意。或許在其他官員面前,萬大戶給他們的意見更重要,他們也只能以萬大戶馬首是瞻。但在自己面前,李睿祥絕對有把握他們不敢只聽萬大戶吩咐。
這不是說李睿祥對萬大戶不滿意,而是在拉攏萬大戶的同時,李睿祥卻也得提防萬大戶,這本身就是李睿祥來到盂州的主要目的。
想到心中快事,李睿祥就說道:「易兄客氣了,小弟今日這酒可吃的很盡興,要是下次再有這種好事,易兄可別忘了叫上小弟一起。」
「那是,那是,宋大人還有什麼指教嗎?」
知道李睿祥很好應付,易嬴並不擔心。只是宋天德卻好像一直在思索什麼,這卻讓易嬴有些摸不著頭腦。
宋天德望了望易嬴府中,雖然沒看到芍葯身影,宋天德還是沉吟一下道:「易兄,小弟不日就將前往京城,但由於不慣衙門應對,到時還要煩請易兄在府中幫小弟操勞一下文堞之事。另……,易兄府中有個丫鬟芍葯,不知易兄能不能代小弟多多照顧一下。」
這世上什麼東西變化最大,官場稱呼變化最大。
別說一日三變,一日十變都不稀罕。
第一次聽到宋天德自稱小弟,不僅李睿祥一臉愕然,易嬴同樣滿臉愕然。
易嬴不僅因為宋天德的稱呼變化愕然,更為宋天德所為的事由愕然。芍葯先前只是在自己面前有些無理,但以芍葯平日的知書達理,根本不可能在伺候宋天德時做出什麼失禮之事,宋天德怎麼又會突然提起芍葯?
還是芍葯表現太好,宋天德因此就看上了她?
易嬴想了想,卻不好多做試探,裝做一臉恍然大悟道:「沒問題,宋兄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宋兄放心,小弟一定會好好照顧芍葯的。」
只是為自己照顧芍葯,而不是為宋天德照顧芍葯。
不管宋天德到底想幹什麼,易嬴可不習慣平白無故便宜人。固然討換丫鬟一事在北越國很正常,但除非芍葯自己願意,易嬴可不會只因為宋天德的一、兩句話就將芍葯輕易送人。
即便芍葯答應跟宋天德走,做為芍葯的主人,同時也是做為男人,易嬴更認為這事怎麼都得等自己先吃過一遍再說。
延續現代官場作風,易嬴雖然一直有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自覺,可誰遇上這種被人挖牆角的事都不會高興,何況挖的還是易嬴身邊的女人。
這在現代官場叫打臉,易嬴可不會輕易答應。
不過,不知宋天德在想些什麼,竟然沒注意到易嬴話中暗藏的機鋒。隨意點點頭,竟然就悵然若失地回身走進了轎中。看到這一幕,甚至李睿祥都有些愕然道:「易兄,你那丫鬟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就讓天德兄變得如此昏昏愕愕了。」
「本縣哪知道這事,大概是天德兄自己情難自禁吧!」
「是嗎?……可天德兄如果真喜歡易兄你那丫鬟,易兄也適當考慮一下吧!」李睿祥彷彿渾不經意般說道。
知道這事對李睿祥來說並不算什麼,易嬴也不會與他較真。無法從宋天德處詢問究竟,易嬴只得想法找芍葯問個清楚。對這事實在摸不著頭腦,李睿祥也只得寒暄兩句告辭了。
在宋天德、李睿祥兩人離開後,萬大戶和桌上富商也都沒了繼續參加婚宴的興趣。因為不管他們再怎麼吃,都不可能從易嬴這裡吃回二百兩銀子。這可不像現代社會,隨便一個大餐都不止這數。
送走富商們,桌面上就只剩下一些普通縣民。不是易嬴不想在他們面前表現一下官員的體恤民情,而是他們不習慣在官員面前說話。
將剩下的客人都交給白花花招呼,易嬴就單獨回到了後院書房中。
推開書房大門,易嬴就看到芍葯正在整理書籍。不知道芍葯是不是一直沒出去,想起先前宋天德的吩咐,易嬴說道:「芍葯你過來,本縣問你一件事。」
「是,老爺。」不知易嬴想問自己什麼,盡量裝出若無其事樣子,芍葯來到易嬴面前。
示意芍葯幫自己拉開書桌旁的靠椅,易嬴坐下道:「芍葯,先前你伺候宋大人時,宋大人有什麼特別表現嗎?」
「特別表現?知縣大人指什麼?」芍葯不知易嬴想說什麼,但從易嬴問話中,芍葯已知道宋天德並沒將自己身份說出來。
易嬴卻深皺眉頭,做出一副痛惜不捨的樣子道:「宋大人真沒什麼特殊表現嗎?可他為什麼要本縣好好照顧你?難道他是看上了你的如花美色不成,可這種事……」
突然聽到這話,芍葯雙臉「唰!」一下變紅了。尤其易嬴那如花美色的評語,更讓芍葯不堪忍受。
儘管不知道宋天德是怎麼對易嬴說的,但被易嬴這樣誤會,芍葯可有些受不了。窘著雙臉嬌哼一聲,芍葯說道:「老爺,你別這樣說好不好,別管宋大人怎麼說,奴婢是永遠不會離開老爺的。」
「哦?芍葯你說永遠不會離開本縣?呵呵,這話本縣喜歡……」
帶著醉意,易嬴並沒對芍葯的話想太多,芍葯自己卻羞紅了臉,趕忙對易嬴說道:「老爺,你要在書房休息一下嗎?要不要奴婢去給你備份醒酒茶來。」
「行,你去準備吧!」
揮了揮手,易嬴並沒在意芍葯的臉色變化,心中卻有些懷疑宋天德是不是想以此試探自己的歸順之意。
可即便如此,易嬴卻也不準備像李睿祥說的一樣輕易就將芍葯送出去。這不僅不符合易嬴的性情,更不符合易嬴的利益。
世間萬事,唯有利益最大,何況還是身在官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