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小姐沒有回答葉媽媽的話,又問:
「他當時是幾歲出的事?您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葉媽媽激動的道。
「小佔四歲的時候,帶著兩歲的弟弟在家。那時家裡窮,我把一點糖果藏在閣樓上了。因為弟弟哭,小占就想去拿糖來哄弟弟。結果從閣樓上滾下來了。等我回家的時候,就看他暈倒在地上。腿上扎到了根釘子,出了好多血……我當時就帶他去醫院了。經過搶救撿回了一條命。可是…孩子卻這樣了。」葉媽媽回憶起當年的情況,非常懊悔。情緒也相當的激動。因為她的失誤,害了兒子一身。這件事是她這一身的遺憾。
童大小姐聽了葉媽媽的敘述,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葉子占並非腦癱,腦癱患者是運動神經萎縮。最主要表現於身體不能協調,下肢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動。可是,葉子占只有智力和語言障礙。他的體形還算正常。他的病應該是腦外傷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引起的終合遺留症。
「孩子一開始應該還好吧!是不是等他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時,他才開始出現了頭痛,嘔吐,抽搐,驚厥等症狀。然後,他的智力也開始慢慢下降了。」童大小姐平靜的問道。
「對啊!就是這樣的。」葉媽媽驚訝的望著童大小姐道:「是子龍告訴你的嗎?」
「娘,我都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我怎麼告訴小童啊!」葉子龍同樣驚訝。他從懂事起就知道哥哥有病,媽媽要他一定要養哥哥一輩子。可是卻並不知道這些詳情。每次母親提起就是淚流滿面,他也不敢問哥哥是怎麼得的病。他沒想到小童竟然看一眼,就能知道哥哥的病因。他滿懷期待的問道:
「小童,那你看我哥的病還能治嗎?」
「葉大哥當時的情況,在西醫上叫做『慢性硬膜下血腫」童大小姐為他們解釋道:
「目前對於血腫的出血來源和發病機理尚無統一的認識。其發生率約占顱內血腫的10%,血腫常發生於額頂顳半球凸面,積血量可達100—300毫升。臨術表現以顱內壓增高為主,頭痛較為突出,部分有癡呆、淡漠和智力遲鈍等精神症狀,少數可有偏癱、失語和局源性癲癇等局源性腦症狀。最麻煩的是,這種病一般要三周以後,才會有明顯的症狀。這也是無法及時治療的主要原因。」
這些症狀都與葉子占當時的情非常的穩合。
「那,現在還能治嗎?」葉媽媽拉著小欣的手,激動的道:「小童,你治治他吧!你要是能治好他,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葉媽媽,您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童大小姐反握著葉母骨瘦如柴的手道:「葉大哥的病,過了那麼多年。他還活著,並且長得這麼高大。就說明血腫應該已經消失了。他現在的情況,是後遺症。」
「那就是說沒得治了對嗎?」葉媽媽失望的道。
童大小姐看著葉母沮喪的神情,也有些不忍。她拉過葉子占。為他仔細的做了個檢查。然後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道:
「這話怎麼說呢?要讓他完全恢復正常人的水平,肯定不太可能。畢竟他已經錯過了二十多年。不過,經過治療,讓他做到生活自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嗎?」葉家母子和那位小桃護工同時驚喜的問道。能生活自理,那已經是他們的奢望了。
童大小姐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過,這病也不能著急,得慢慢來。」
「不急,不急。小童姑娘,你真是我們葉家的貴人啊!」葉母激動得熱淚盈眶。大兒子如果能夠生活自理,那小兒子的負擔就能減少許多了。她這個老太婆就算死了,也能瞑目了。
童大小姐理解葉家人的感受。不過,卻並不適應這樣的場面。她起身告辭道:
「葉媽媽,你們好好休息。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明天早上再過來給葉大哥治療。」
「好,好。你們趕一天路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葉母又對小兒子交待道:「子龍,你可要把馬團長和小童姑娘招待好了。」
「娘,您放心吧!」葉子龍在母親面前保證道。
馬中海又與葉母客氣了幾句,他們三人一起離開療養院。回去的路上,葉子龍顯得非常激動。他望著小欣那眼神,那溫度,都能把人給烤化了。
童大小姐被他看得頭皮都在發緊。她打著商量道:「葉教官,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火爐似的眼神望著我?」
「哈哈,他那是崇拜你啊!」馬中海笑著為葉子龍解圍。「老實說,小欣我也很崇拜你。我就感覺這世上似乎沒有你辦不成的事。」
「別說得那麼誇張,我又不是萬能的上帝。」童大小姐啼笑皆非的道:「就拿葉媽媽的病來說,如果沒有那位小桃姑娘悉心照料。那我還真的不敢打包票。所以,葉教官,你可不能辜負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心意喲!」
最後這句話,童大小姐明顯帶著調侃的意味。
「小童,你就別再開我玩笑了。」葉子龍哭笑不得的歎道:「我們家這樣的情況……那不是害人嗎?」
「你們家什麼情況?」馬團長道:「只要小欣把你娘和哥的病治好了,你們家就什麼難處都過去了。」
童大小姐也附和道:「就是說,到時,你就將他們一起接到雲都去。在那邊安個家,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聽他們這麼說,葉子龍也忍不住開始期待幸福的生活了。不過,他們幹嘛非把他與那個小桃湊一起說呢?他怎麼就沒看出來那姑娘,哪兒對他有意了?
見葉子龍目露期待,嘴角擒笑。童大小姐與馬中海相視一笑,把話題轉開了。
方書記離開雲都已經兩天了,這兩天季省長終於嘗到了獨攬大權的滋味。為了表現出他的領導能力,他工作得非常認真。可以說,他是大事小事,巨無細靡,都要親自過問。
面對季省長激動又興奮的工作熱情,苦的肯定是省委辦公廳的那群辦事員了。平時只要找廳長簽個字就可以了,可是,現在得多走省長那道關卡了。為此,不少人心裡都盼著方書記早點視察結束。讓季省長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天早上,季省長一大早就開始工作了。上午時分,雲都市委書記黃海波一臉凝重的敲響了季省長辦公室的門,並一頭衝了進去。
「季省長,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讓你慌張成這樣?」季省長的話,對黃海波的行為表示了相當的不瞞。在他看來,黃海波身為一個副省長,市委書記,怎麼連遇事冷靜這一起碼的政治素養都沒啊!
黃海波現在可沒心情管季省長對他的印象。他深刻的意識,剛剛發生的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自己將會成為季省長犧牲的首要人選。
「季省長,剛剛接到柳市長的電話,現在正有幾百名百姓代表,正在市政府門口示威。」
「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季省長蹭地的一下從坐位上跳了起來。
「他們想幹什麼?不知道非法集會,是犯法的事嗎?市公安局的張武是幹什麼吃的?」
看到季順平激動的樣子,黃海波在心中冷笑。你不是剛剛還罵我慌張嗎?你自己好像也沒好到哪去吧!
「張武已經帶著人到了現場,可是百姓們並沒有鬧事。他們只是靜坐,要求政府給個說法。」黃海波解釋道。
「給什麼說法?」季省長強壓下怒火,坐了回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今社會,當官的不怕有刑事犯罪發生,就怕發生**。特別是針對政府的。這影響之大,是無法估量的。
「問題就出在工業園的選址上,也不知是誰洩露了中科藥業和源田集團,要在西江邊上建藥廠和化工廠的事。西江兩岸的百姓們要政府給他們一個說法,為什麼要在他們賴以生存的水源上,安置兩個毒源?」黃海波解釋道。
他之所以一聽到消息,就跑來找季省長。就是因為,工業園的選扯是季順平拍的板。他們市裡原來的規劃,是與現在剛好相反的。是季順平堅持要把工廠區,建在綠裝俱樂部的周圍。
季順平的心思黃海波很清楚。他當時沒有反對,也只是想賣給季順平一個順水人情。只不過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個招商會能把中科藥業和源田集團給引來。更想不到的是,這兩家大企業的投資,會引起民憤。
季省長在聽到問題與工業園的事情有關,他頓時沉默了。雲都工業園是他目前能在雲海站得住腳的唯一一個大項目。而這個項目之所以大,那就是因為有中科藥業和源田集團的入駐。如果,把這兩條大魚給趕走了,那其他的小蝦小蟹自然也不會來了。
考慮了足足有三分鐘之久,季省長發話了。他望著黃海波道:
「這件事你立刻去處理,一定要把事情解決好了。工業園已經成立了,並且與投資方簽了正式合約。這就是無法更改的事了。否則,別人會認為我們政府是在拿招商引資這麼大的事當兒戲。這樣誰還敢來投資呢?」
什麼叫工業園成立了就不能改?雖然已經簽了約,可是地還沒平,廠房還沒建,完全可以跟投資方進行搓商解決嘛!
黃海波在心裡大罵季順平不是東西。事情都鬧到這種地步了,他竟然還要咬著綠裝不放。他到好,一句話就將事情全推到自己身上來了。
「季省長,這件事恐怕不好辦。」黃海波也不是傻瓜。這種燙手的山芋,他可不敢隨便亂接。「依我看這事是八層有人在後面操縱。不然老百姓懂什麼環境污染啊!就算他們中有部份人知道,可是,也不可能這麼齊心啊!」
「你懷疑是那個什麼綠裝俱樂部的人在搗鬼?」季順平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這些政客最擅長的就是攻心。他們當然知道,如果沒有一定的凝聚力,老百姓再強也是一盤散沙。
「那倒也不一定就是綠裝俱樂部。也或者是別的人。我想就一個俱樂部的小老闆,還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凝聚力吧!」黃海波似是而非的回道。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紀委和方書記都關注著綠裝的那個姓馬的老闆。這也是季順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整綠裝的主要原因。黃海波是明白人,他不想得罪季省長,更不敢得罪方書記省紀委。
他說這番話,只是想提醒姓季的,這可能是方書記給他設的一個局。不然,為什麼方書記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呢?而且,他才剛走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件。
季順平也馬上想到了這一點。他的臉色變得越加陰霾。好你個方劍秋,原來你在這裡等著我呢!哼!煸動百姓鬧事,給政府抹黑,難道你這個一把手就能夠獨善其身?如果這件事,讓你得逞了。那我季順平還用在雲都混嗎?
「立刻派人,去把姓馬的抓起來。」季順平直接下令。「還有綠裝俱樂部的那些人,一個也別讓他們溜了。全部帶回去。」
黃海波等的就是這道命令。只要季順平在牽頭,那麼他們市委,市政府無論做出什麼回應。到時候都有省委給他們頂著。他當著季順平的面給市公安局長,張武打了電話,
「張局長,我是黃海波,季省長有令。把帶頭鬧事的馬中海和綠裝俱樂部那幫人給扣起來。其它的百姓,勸散回家。」
「是,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張武接到電話,立刻派出精銳部下,親自帶隊前往綠裝俱樂部抓人。
只不過,當他們去到的時候。綠裝俱樂部門窗緊閉。連個人影都沒有。張武趕緊用電話向黃海波匯報。
「黃書記,綠裝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大門上還貼著轉讓廣告,看樣子他們似乎開不下去了。我已經讓人去過馬中海家裡了,他愛人說馬中海前天就坐飛機去了北方。我讓人查了機場的出關記錄,他的確是在前天就離開了本市。」
「好,我知道了。」
因為市政府大門被堵了,黃海波還賴在季省長這兒沒走呢。他立刻又將這件事轉告給季省長。
「馬中海不在本市,綠裝也停止裝修,準備出讓。看來這件事與綠裝無關。」
「不是馬中海!」季順平皺眉道:「那會是誰呢?」方劍秋還能鼓動誰幫他辦這麼沒有原則的事呢?
黃海波想了想道:
「我聽說九泰集團的人,前段時間與馬中海接觸過。而且他們還找過市裡,準備在綠裝旁邊投資建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可是,那時候我們的規劃已經定了。所以,市裡建議他另外選址。可是,他們似乎就看中了那塊地。這次的招商會,我們邀請過他們,可是他們也沒有派人來參加。我懷疑這事兒,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九泰要投資星級酒店這麼大事,我怎麼沒聽說過?」季順平望著黃海波責備道:「雲都做為一個省會城市,到現在才只有麗都一家五星級酒店。現在有人願意進來投資,你們怎麼可以將人往外面趕呢?」
「這件事我也是招商會結束後才聽說的。」黃海波為自己辯解道。事實上他也確實很冤,九泰的人直接找到招商局,招商局只能如實回答他們。那塊地已經規劃出去了。讓他們另外選址。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誰知道,九泰那邊後來就沒信兒了呢!
與此同時,馬中海也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馬老太太在電話裡激動的道:
「中海啊!小童果然料事如神啊!今天真的有警察上門問你的去處。我跟他們說了你去北方的事,他們也沒說什麼就走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媽,我們明天就回去了。」馬中海也興奮的回道。放了電話,他轉身就去找小欣,將這好消息告訴她。
馬中海真的是,無法不佩服小欣。這女孩簡直太神了,不但醫術了得,武功了得,她的謀略更是令他這個勤習兵法的人刮目相看。她把那群政客們的心思把握得太準了。算準了他們的每一步棋。
沒錯,馬中海是童大小姐故意帶走的。對於童大小姐來說,預知這樣的結果是很簡單的事。想想,那個工業園圍困的就是綠裝,如果有人因為這件事鬧騰。是人都會首先將矛頭對準綠裝。到時,馬中海就是第一個被審查的目標。馬中海已經被冤枉進過一次局子了,這次她自然不會再讓他受委屈。
現在馬中海離開了雲都,而且,原本正在重新裝修的綠裝也因為工業園而停止了。工人放假回家了。他們想要抓人那就沒有理由了。
童大小姐此刻正在旅館的房間裡為葉子占配藥。她雖然在醫案上看過與葉子占類似的病例。但是,中醫講究按脈開方,也就是說就算是同一種病。生在不同的人身上。那開出的藥方也不盡相同。
所以,對於每一個患者,童大小姐都非常認真的開出只適用於他們自己的藥方。這也是其他中醫大夫,沒法跟她相提並論的主要原因。現在的中醫大夫,大多數都是靠死記硬背先輩們留下的醫案,古方。跟西醫一樣,照方開藥。
試想,一種病毒只要幾分鐘,幾天就進化了。可是,咱們的大夫卻還在用幾百年前有效的藥方,來治它們。那效果能不打折扣嗎?
馬中海敲了敲門,站在房間門口問道:
「小欣,剛才我媽打電話來。警察已經去家裡找過我了。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去買返程的機票了?」
「好啊!」童大小姐一邊分撿著中藥,一邊回道:
「買明天下午的吧!早上我再給葉大哥施一次針。」
「好叻!那我去跟子龍說一聲。」馬中海轉身去療養院找葉子龍了。
童大小姐剛配好給葉子占的藥,電話又響了。她看了一下,是田玲打來的。這次的事情,童大小姐是交給田玲去辦的。估計季順平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位背後的人不是馬中海,也不是九泰集團。而是與他們簽了約的中科藥業吧!
「田姐,事情怎麼樣了?」童大小姐接起電話就問。
「一切順利!」田玲在電話裡笑道:「他們找不到綠裝的人,正在準備出動防暴警察驅趕市政府門口的百姓。」
「讓大家立刻撤離市政府。別跟警察起衝突。不然到時場面不好控制。」童大小姐在電話裡命令道。
「我知道,已經在撤了。二十分鐘後,他們會到省政府樓下匯合。」田玲回道。
童大小姐道:「沿江縣市的媒體都到了嗎?」
「都到了,不光沿江縣市的媒體。據說,中央電視台和國內幾家權威媒體的新聞記者都到了。」田玲無不興奮的回道。
「好,這回就可以鬧大了。」童大小姐笑著回道。
「你和方書記什麼時候回來?」田玲還是有些擔心的道:
「這事鬧大了真的不會影響到方書記嗎?」
「我明天晚上能到家。」童大小姐道:
「放心去辦吧!方書記身為雲海大家長,家裡出了事。罵肯定是少不得要挨的,不過也僅此而已。負責的人,還輪不到他。」
童大小姐將事情看得很清楚。方書記並不在家,而且是去災區跟蹤重建的事,這是給政府增光添彩的事。就算姓季的後台再硬,他的板子也打不到方書記身上來。
「那好吧!我會隨時向你匯報進展情況。」田玲說著掛了電話。
童大小姐收起電話,拿著藥去療養院找小桃護士了。
這邊市委書記黃海波收到柳市長傳來的消息,市政府外的人群已經散了。他和季順平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來是他們太過緊張了。那些人或者真的只是聽信謠言,跑來鬧一鬧。現在看政府不理他們,他們也覺得沒意思,就散伙了。
「季省長,那我先回去了。」既然人都走了,黃海波也沒理由繼續賴在這裡不走。
季省長沒有出聲,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黃海波走了,季順平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平息了。秘書為他沏了一杯好茶,他還沒喝到一小半,省委秘書長黃燦又急沖沖的推門進來了。
「季省長,不好了。警衛室打電話來說,大門口湧入了許多老百姓。」
季順平的第一反應就是:
「是不是從市政府過來的?」
「應該是。」黃燦點頭道。
「啪!」季順平一巴掌拍到辦公桌上。跳起來怒道:「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去,讓公安廳派防暴警察把人給弄走。」
黃燦也知道季順平為什麼那麼生氣。不過,他不認為事情已經到了必需出動防暴警察的地步。他好意勸道:
「這……季省長,這件事要不要問一下方書記。」
季順平聞言,更是氣得火花直射。雙眼一橫,冷冷道:「黃秘書長,咱們不能什麼事都麻煩方書記。難道沒了方書記,這地球就不轉了嗎?」
黃燦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卻換來一頓臭罵。心裡也是怨氣橫生。身為省委秘書長,黃燦也是省委常委班子中的一員。季順平的斤兩黃燦心中太清楚了。方書記才離開幾天,姓季的就得瑟得不行了。現在,既然他想把事情鬧大,那就讓他鬧吧!不過,別想拉老子下水。黃燦回頭就吩咐季省長的秘書。
「小姜,你聽到季省長的指示了吧!還不趕緊執行。」
姜秘書心說,季省長明明是讓你找公安廳。你卻把這個球踢回到我這裡來了。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姜秘書就算有季省長撐腰,他也不敢當面頂撞省委秘書長。這可是他的頂頭上司。
「聽到了。我這就打電話。」姜秘書趕緊拿起電話給公安廳,公安廳的廳長與方劍秋一起去了西山。他只能找副廳長。然後傳達了季省長的命令。
季順平也沒想到黃燦竟然給他來這一招,這不是明顯要推洩責任嗎?他冷冷瞪著黃燦。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前省長顧雲帆提拔的人。現在,那夥人都投靠了方劍秋。他在想著,要是有機會。首先要換下的就是這個秘書長。
黃燦是顧雲帆提拔的人沒錯。不過,他與方劍秋的關係還沒有季順平想的那麼鐵。因為他的年齡因素,他知道自己再進一步的可能不大了。所以,他並不怕季順平。黃燦迎著季順平的目光與他對峙了一會兒。
「季省長,對於群眾事件,我保留意見。」
黃燦乾脆挑明態度,轉身離開了省長辦公室。他一回到自己辦公室,並沒有立刻給方書記打電話。而是給軍區的張政打了電話。
「張司領員,我是黃燦。」
「黃秘書長?找我有事嗎?」省政府門口聚集百姓的事,張政已經知道了。不過,他並不想管這件事。方劍秋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傻瓜也該想到了。既然方劍秋都不想管的事,他這個軍區的人。就更沒理由去插上一腳了。
「張司令員,剛才季省長已經下令省公安廳,出動防暴警察,鎮壓前來省政府外面靜坐的百姓。」
黃燦並沒有求張政幫忙的意思。他只是把這件事情轉告他。他知道,張政因為救災的事與方書記達成了某種共識。有些事,不需要他這個秘書長出面。張政也知道該怎麼做。
「怎麼回事?」張政一聽,立刻來了勁。帶兵打仗的人,沒有幾個是不好戰的。張政也是一樣。
「不是說那些人只是些環境保護者嗎?他們開始搗亂,衝擊政府了嗎?」
「沒有,他們只是在門口靜坐。並沒有衝進政府來。」黃燦透過百葉窗,望著樓下的情況如實回道。
「既然人家沒有衝擊政府,為什麼不試著和平解決?」張政有些失望的道。
「是啊!我也覺得現在出動防暴警察為時過早。可是,季省長覺得是時候了。現在方書記又不在。我真擔心到時會鬧得不可開交。」黃燦淡淡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放心,我會讓防暴警備團的人,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張政掛了電話,立刻去下達命令了。
很快,防暴警察就將省政府門口那些前來討說法的百姓給圍了。原本靜坐的百姓們,站了起來,並大聲呼叫著要見省長。
「我們要見省長!」
「請省長出來給我們一個說法!」
「堅決抵制有毒工廠入駐西江源頭。」
「我們要見省長!」
群眾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擾得省政府裡面的工作人員,都站到窗口來看熱鬧了。
這時也不知是哪個警察大聲回了一句,「你們以為自己是誰?省長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嗎?趕緊都給我滾蛋,不然將你們全部抓起來。」
此話一出,頓時群情激憤。現場一陣混亂。與此同時,從四通八達湧來了一批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記者們紛紛對著省政府大樓前的情景卡卡就是一通亂拍。警察回過頭來,立刻去搶記者們手中的「槍炮」。
可是,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搶那些記者的機器時。遠處正有幾台攝影機從各個角度,各個方位將省政府大樓前的全部景象都拍了下來。
在推搶拉扯的過程中,好幾個記者都受了傷。而現場的百姓也因此受了刺激,與警察發生了衝突。衝突一起,事件就變了性質。最後,警察用了催淚彈和消防水槍。將群眾衝散。並全部拘捕。
季順平也在樓上辦公室看著樓下的全過程。當他看到那些記者出現時,已經讓秘書給宣傳廳打了電話。禁止全省任何一家媒體報道這件事。因此,他並不認為這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是,就在他認為事情結束的時候,幾輛全副武裝的裝甲車開來了。車上跳下整整一個團的兵力。將那些抓了人,還沒來得及離開的警察和百姓全部圍起來了。然後當著他的面,將所有人全部帶走了。
張政會出動部隊幫忙,這並不在小欣計劃的環節之中。因此,當田玲向童大小姐匯報了這一情況後。童大小姐也愣住了。
「小欣,現在怎麼辦?」田玲著急的問道:「那些當兵的可是真槍實彈的。他們不會把那些人當成恐怖份置給處決了吧?」
「你不是說他們連警察也抓走了嗎?」童大小姐想了想,張政這樣做明顯就不是在幫姓季的嘛。而且那些老百姓手無寸鐵,他憑什麼說他們是暴民?加上那裡面還有不少記者,她相信張政不會傻得給自己找麻煩的。
「我猜張政多半會把這個人情賣給方書記,我一會兒打個電話給方書記。你先回去吧!等有消息了我再給你電話。」
「好吧!」田玲心裡還是十分擔心。那些人可都是她讓人,從鄉下找來的老實人。要真有個什麼事,她就成罪人了。
童大小姐掛了電話,立刻給方書記去了電話。方書記正在開會,接電話的依舊是劉秘書。
「劉叔叔,方書記呢?我找他有急事。」童大小姐急切的道。
「你等一下啊!」劉秘書知道小欣說有急事,那多半是重要的事。因此,他拿著電話就衝進了會場。「方書記,重要電話。」
「大家先討論一下。」方書記拿著手機,出了會場。
「我是方劍秋。」
「爸,是我。您那裡的事辦得怎麼樣了?」童大小姐問道。
方劍秋一聽女兒的語氣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他馬上問道: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童大小姐乾脆的道:「是,事情本來發展得很順利,可是,半路殺了個張咬金出來。他派出部隊,把群眾和警察一起抓了。我現在摸不清他想幹什麼?所以這事只能麻煩您出面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方劍秋並沒有責備女兒不聽勸告。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事你不要再管了。我會處理的。」
「爸,給你添麻煩了!」童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小傻瓜,說什麼呢!」方劍秋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他知道女兒在擔心那些老百姓落在部隊的人手中,會受到委屈。
「嗯,我相信您。」童大小姐堅定的回道。「我等您的消息。」
「好!」方劍秋點頭應道。
部隊突然出面。季順平也同樣坐不住了。他衝到辦公桌前。親自打電話給張政。並質問:
「怎麼回事?你們軍區的人怎麼可以到省政府來抓人?」
「我們警備團接到舉報,有暴民衝擊政府。我派兵去支援你們。你不謝我,也不至於說我們亂抓人吧!」張政不以為然的回道。
「可是,你的人連警察也抓了。」季順平壓抑著怒火道。
「那不叫抓,那叫快速處理問題。」張政理直氣壯的道:「難道你想看到,我的兵幫著手持利器的警察,對付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嗎?你不怕影響政府形象,我還怕影響軍民關係呢!」
「如果你的兵不出現,現在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季順平憤憤的回道。
「處理完了?你這樣認為嗎?」張政冷笑一聲,語重心長的告誡道:「老季啊!不是我說你,今天的事你處理得有欠妥當啊!」
「你還是管好你的兵吧!讓他們把人給我送回來。」季省長氣得直接掛了電話。
張政望著電話挑了挑眉,然後拔通了方劍秋的電話。方劍秋剛剛跟女兒通完電話,張政的電話就來了。
方劍秋明知道張政想說什麼,不過他還是裝著很詫異的傾聽著張政,將雲都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又跟他說了一遍。
「方書記,您說那些人該怎麼辦?是放還是留?」言下之意很明顯,我只賣你的人情。
「張司令員,這次的事謝謝你了。」方書記真誠的道謝:「你先把他們兩方的人分開,暫時幫我好生招待他們一下。特別是那些老百姓,請你們的政委出面幫著做做思想工作。我現在馬上回來處理這件事。」
「好,那我就等你回來領人。」張政放下電話。心裡對方劍秋的政治魄力,又多了一分欣賞。
看看人家,面對事情時的冷靜。再看看季順平遇到事情時的表現。這兩人的政治素質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嘛!難怪姓季的有那麼大後台,到五十多了也只做到省長。而方劍秋才四十出頭,還經歷了去年那麼大的離婚風波,人家這省委書記照樣坐得穩穩當當。
當天晚上,方書記連夜趕回了雲都。他連家都沒回,一行人直接去軍區警備團。同行的有省公安廳的廳長和紀委書記等人。
張政領著一幫部下在門口等著迎接他們。兩拔人見面寒暄了幾句,便一起去看望那些想要討說法的百姓和記者。
「各位鄉親,你們的方書記聽說你們有情況要反應,特意從梁永災區趕回來聽取大家的意見和聲音了!」部隊的教導員,走在最前面大聲介紹道:「現在,請大家歡迎方書記。給我們講話!」
「方書記?您說的是省委方書記?」一名記者站起來道:「方書記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是省委書記方劍秋。」方書記快步走進來接道:「鄉親們,讓你們受驚了。我代表省委向大家說聲對不起!」
「真的是方書記!」那記者激動的衝上前去與方書記握手。「方書記,聽說您去了災區,沒想到您真的回來了。」
頓時,現場暴出一陣熱列的掌聲。
「方書記,謝謝您肯傾聽我們老百姓的聲音……」
「方書記,我們並不想給政府添亂,我們只是需要有一個與政府對話的機會。這並不過份吧?」
「大家先別急。現在我人就在這裡,你們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方劍秋抬手壓下群眾們激動的聲音,大聲道:「請大家相信,只要我們願意努力,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任何事情都有和平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