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文遠一直在打冀州的主意,也一直想著能夠偷掉它,可是現在實在不是時候啊,袁紹剛剛經過兩場勝仗將公孫瓚驅逐道冀州邊境區域,如今正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昂的時候,這件事一旦讓袁紹知道,很可能他會調轉槍口指向自己,此刻文遠雖然不懼與袁紹對抗,可若想一口吞併冀州還是有很大困難的。落不好就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沉吟一番文遠皺眉道:「此刻使者何在?」
郭嘉道:「我此來就是為了提前告訴主公,傳旨的使者道巨鹿撲了個空,正往上黨而來,估計前後腳就會到達這裡。」
文遠又凝聲問道:「此消息可有旁人知曉。」
「只有郡府之人知道,城中百姓尚不明就裡,我與公與先生(沮授)商議過了,告誡郡府官吏不可聲張。」
文遠點了點頭,瞇眼道:「給公與先生寫信,告訴他此事一定要對外封鎖消息,切不可使郡府職司人員向外透露。」
郭嘉沉吟了一番道:「此事只怕是瞞不住多久。」
文遠歎道:「瞞得一時算一時吧。」
頓了一頓,文遠又道:「還有,告訴張頜,令他密切注意袁紹的動向,巨鹿兵馬小心戒備。」
「嘉理會得。」郭嘉拱手行了一禮,點頭答應道。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文遠只能往最壞的結果打算,否則萬一與袁紹開戰,到時候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處理完這件事情,文遠展顏笑道:「奉孝來了也好,正可隨我一起看看趙雲訓練的騎軍。」
…………
七月,平曠的土地上到處是一片金黃,曲周城的百姓們在田間地頭忙碌著,臉上掛著發自內心的歡喜。
大晌午的,太陽火辣辣的,大概是勞作累了,三個百姓在道旁的大樹下席地而坐,取出些家裡帶出的飯食,湊在一起吃喝著。
幾個人湊在一塊,飯菜還是很豐盛的,有家裡自種的時蔬,有河邊池塘裡打來的肥魚,就著雜糧餅子,一個家境稍好的還小心翼翼的取了一壺家裡自釀的小酒。
看著那漢子取出美酒,旁邊的農戶紛紛流露出羨慕的眼神,那莊稼漢子樸實一笑,道:「來,大傢伙都嘗嘗,俺自家釀的。」
三個百姓頓時一陣喧沸,拿碗的拿碗,分餐的分餐。
大家都分到了一小杯酒,誰也不肯一口喝盡,只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抿。
「好酒啊!好些年沒有喝過酒了。這酒的滋味……」雖然是粗製釀造的劣酒,在這些尋常百姓口裡不次於絕世佳釀,漢子們嘖嘖稱讚道,想到過去的困苦生活,幾個百姓都表情凝重,唏噓不已。
一個精瘦漢子一邊用心對付著碗裡的一塊魚肉,一邊感慨的道:「還是多虧咱有了個好太守啊!自打張太守來了咱巨鹿郡,咱日子比以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又一個憨實莊稼人一拍大腿,讚道:「不說遠的,就說今年,官家給專門給咱老百姓修了渠,才讓咱們有如今的收成,聽說臨郡的好多地方都遭了旱災,安平那邊聽說還餓死了人……」
精瘦漢子吐了塊魚骨頭,道:「可不咋地,這幾日俺留意了,光這幾日從這條道上逃荒到咱癭陶的流民少說也有一兩千人,怕這還只是開始,大頭估計還在後頭哩!」
那個帶酒的中年漢子感慨的歎了口氣:「哎,都是些苦命的人,不過在咱巨鹿張太守治下,苦日子也就熬到頭了。」
「是啊,好人吶,張太守是咱巨鹿人的貴人啊!」
「……」
三人邊吃邊聊,感慨不已。
恰在此時,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眾人只見官道上一支百餘人的騎隊疾馳著向曲周城方向奔去。
幾個莊稼漢子定睛看去,只見來人清一色的高頭大門,紅色官軍服飾,身披輕便鑲鐵甲,頭上紅纓隨風飄起。
騎隊當中豎著一桿大旗,上書「巨鹿正兵校尉張」幾個大字,為首一將身披玄衣重甲,背後一襲黑色的披風,輪廓英挺,面容剛毅,只是一雙眼睛冰冷無比,彷彿是被什麼事情勾起了怒意。
騎隊疾馳而過,幾個百姓眼神崇敬的行著注目禮,直到消失在遠處才收回注意力,繼續吃飯閒聊,不過話題卻轉移到軍隊。
憨實漢子一臉嚮往的慨歎道:「哎,真羨慕這些當兵的……領頭那將軍應該就是咱巨鹿的統兵校尉張頜吧?」
一旁精瘦漢子點頭道:「沒錯,張校尉經常巡視各縣,俺見過幾回,說起來他可是咱們太守大人的左膀右臂,張太守出兵在外的時候,總是留他在巨鹿坐鎮,有張校尉在,太守大人還有咱們就是放心!」
分酒的中年漢子疑惑問道:「話說張校尉來咱這次來曲周城幹啥呢?」
精瘦漢子看了看左右,神秘的小聲道:「今天喝了老哥的酒,俺就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
兩個莊稼漢子相顧點頭,湊了過去。
精瘦漢子道:「俺聽俺做軍戶的姨表兄弟說,咱曲周的輔兵都尉夏大人犯了事,他役使手下軍戶給自己幹農活,不知咋地就被地下人捅了上去。你看張校尉一臉冷冰冰的,此來曲周八成就是為了這事。」
汾酒的漢子怒哼道:「該!這樣的事就該好好整治,自家的地居然讓手下軍戶去種,幹出這樣的事情真給咱曲周軍戶丟人!」
憨實漢子也一臉憤慨的道:「就是就是!拉出去砍頭都不解恨!」
「噓!」那精瘦漢子大驚制止道:「你二人說話小心些,難道不知道這夏陽夏大人曾在郡城做過前任郭太守的心腹都尉?他在咱巨鹿可是地頭蛇,只是自打張太守來到咱癭陶失了勢才被發配到這裡的。」
「這次夏大人雖說是犯了事,頂多被訓斥一頓罷了,若是讓他知道你倆在這裡嚼他的舌根,還有你倆的好果子吃嗎?」
二人面色一變,分酒的漢子訥訥道:「兄弟說的是,來,喝酒喝酒,這事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