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軍師!咱們到了!前方十里,便是壺關!」
在一陣關切的呼喚聲中,郭嘉艱難的掙開了晦澀無光的眼睛,入目的便是周倉那也已經有些黑瘦的面容。
「軍師你受苦了!」看著郭嘉已經不成人形的枯槁面容,周倉心裡一酸,禁不住歎了一口氣。
經過近三天的高強度行軍,八百巨鹿軍士在蜿蜒的太行山中長途奔襲近二百里!終於在第三日傍晚趕到此地!
可是強行軍帶來的負面效應也是極大的,這最後的二百里山路,即便是素以行軍著稱的巨鹿軍也有二百餘人掉隊,三天下來,即便是鐵打的漢子都要累脫一層皮,而身染重病一直咬牙堅持的郭嘉,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
這三天來,郭嘉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偶爾清醒,也是催促周倉加緊行軍,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
如今的他,本來就瘦削的身體只剩下皮包骨頭,臉色蠟黃,眼眶深陷,瘦削的面頰上,兩個顴骨高高的隆起,絲毫看不出以往的風流倜儻,瀟灑俊逸。
「今日是第幾日了?」郭嘉虛弱的道,周倉若不是離得近,幾乎聽不見郭嘉的聲音。
「已是第十五日了,.」周倉哽咽著說,每一次看見郭嘉,心中都會無比的慚愧,一向自詡爺們的他也禁不住眼眶含淚,主公千叮嚀萬囑咐把一個大活人交到自己手裡,可如今被疾病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莫說回去主公治罪,就是自己看在眼裡,心裡也過意不去。
「十五日了這兩日主公定然連日攻關,你且架我過去看看讓軍士們找隱蔽處紮營休息一日,後日攻城,切記這兩日不可生火,不得使守軍發現行跡」
「可是軍師!555555俺俺老周對不住你啊!」周倉驚呼一聲,然後突然下意識的住嘴,這幾日他早知道郭嘉性子執拗,認定了的事情九牛不回,自己若在爭辯,只會白白耗費軍師氣力,可是兩天不許生火,軍士們吃些乾糧倒沒什麼,可是郭嘉若不喝藥,如何能撐得住這兩天去
一念及此,八尺高的關西漢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眼圈發紅,扭身哽咽不已
不過激動歸激動,周倉還是帶著郭嘉去查探軍情,回營之後,郭嘉又附耳吩咐周倉一番,如此勞累一番,郭嘉只覺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
「呼呼呼呼」砍倒了了眼前最後一名并州兵,蘇由大口的呼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身邊,橫七豎八的倒著數以百計的屍體,蘇由也不在意,仰躺在一具少了半條大腿的并州兵屍體上。
「已經三天了吧,拖了這麼久,差不多該突圍了。」喘著粗氣,蘇由喃喃自語道。
阻擊這支軍隊已經三天了,自那日起,蘇由前前後後和這支并州兵馬前前後後打了七八仗,憑藉著兩邊山勢的狹窄地形,至少有七百并州兵倒在這篇已經浸滿鮮血的山谷之上,不過蘇由所部也不好受,如今還能喘氣的連兩百人都不到。
為了集中兵力,蘇由早早的將西邊山坡上的一半軍士收縮道東邊山坡一起駐防,開始憑藉著弓矢之利,巨鹿軍與并州軍的傷亡比例一度拉大到一比五以上!
可惜箭矢第一天便射光,而并州兵的攻擊也比想像中的瘋狂,他們彷彿永不停歇的輪番衝擊,憑藉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雙方的傷亡比例逐漸縮小。
休息了一會,蘇由趔趄的站起身來,他的小腿上劃了一刀,走起路來有些踉蹌。
身邊的士卒見蘇由走來,紛紛顫巍巍的向他行禮,被蘇由一一按倒,他看了看坡下,兩道濃眉緊蹙成一個倒三角。
坡下,并州軍已經從兩側堵住了谷道,強行突圍,看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看看再說吧,先讓軍士們吃飽。」實在想不出什麼主意,蘇由喃喃的道。
而在三里之外的并州軍陣營,郝昭也面色複雜的看著巨鹿軍方向。
他也驚異於眼前這支軍隊的頑強,區區四五百人,就能擋住己方兩千多人的輪番進攻,而且還給己方造成七百多人的傷亡!
眼前這支部隊的士兵,無論是裝備還是武藝都沒有之前那些黑纓鐵甲兵強悍,可是論起戰鬥的意志,卻絲毫不遑多讓!
郝昭暗暗凝眉,三天了,壺關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卡在喉嚨裡的釘子拔掉!
郝昭當即傳令道:「傳令下去,埋鍋造飯,午後繼續攻上!」
身邊的傳令兵聞聲應諾,心中卻是流露出濃濃憂色,如此連番惡戰了三天,軍士士氣低落,這樣下去,誰受得了?
郝昭抬眼望去,突然看見遠處山坡上冒起道道炊煙,顯然也開始造飯了。
看著那氤氳升起的炊煙,郝昭心中一動,思量了一番,道:「慢著!傳我命令,限半個時辰之內,全軍上下每人砍一擔柴薪,逾時不得者,斬!」
「遵命!」
蘇由吃過午飯,正躺在一片向陽的枯草堆上,眼下正是深秋天氣,山裡面晚上風冷颼颼的,吃過飯曬一會太陽,可讓疲累到極致的身體恢復不少。
突然,身邊軍士一陣嘈雜,蘇由一屁股坐起,只見數以百計的并州軍士人人抱著一捆柴草,蘇由麾下軍士們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并州軍在幹些什麼?
蘇由也在坡上看著莫名其妙,只是如今山坡上早沒了石頭,要不然倒可以砸死不少。
突然之間,蘇由看見并州軍中點起了火把,將堆積在坡下的大堆柴草點著,轉瞬之間,并州軍在山坡下點燃了數十堆柴草,山風呼嘯,柴火一瞬間燒得極旺,幾成燎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