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西門無涯一臉神秘兮兮地與風清楊附耳說著自己的主意,臉龐上則是蕩漾著一抹老奸巨猾的笑容。
而風清楊聽後,則是一臉疑惑地緊蹙著眉頭問道:「師父,這麼做真的能行嗎?」
「能行能行,師父敢打包票,這麼做肯定能行。」
西門無涯當即連連點頭,對於自己這法子,顯得自信不已。
倒是風清楊,卻似乎覺得這點子不一定就那麼好使。
因為,自始至終,他從來不曾認為,自己真的走進了欣悅的心裡。
所以,對於這個辦法,他完全沒有信心。
但是,既然西門無涯這麼信心十足,那麼,他也決定,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算了。
接下來的十幾日,風清楊依舊如同往常一般,接送天陽前來習武。
然而,突然有一日,他竟沒有來了。
欣悅見狀,不由秀眉微蹙,而後連忙差人去風宅問了一下。
結果卻是,風清楊身體不適,最近幾日就讓天陽先自己練習吧。
天陽得知此消息,小臉兒上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欣悅更是如此,得知消息的當日,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這一整天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擔憂。
這樣的狀況,一連持續了十幾日,欣悅這才覺得,情況似乎非常嚴重。
於是,她連忙讓人備了馬車,朝著風家的方向一路行去。
在這期間,坐在馬車上,欣悅心裡只覺一片焦急。
也不知道風清楊到底是得了什麼毛病?怎麼這麼久都沒有痊癒呢?
馬車一路行至風家,欣悅在守門人的帶領之下,一路來到風清楊的房門跟前,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門卻從裡面被人搶先一步打了開來,從裡面走出一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西門無涯。
只見他負手躬身,一邊搖著頭一邊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一臉的無奈與惋惜,口中還不住煞有介事似的哀歎著:「晚咯,晚咯,沒救了。」
欣悅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緊,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在心頭迅速蔓延。
她連忙抓住西門無涯的一隻胳膊,一臉焦慮地開口問道:「西門前輩,清楊他怎麼了?前些天不還好端端的嗎?怎麼就沒救了?」
然而,西門無涯卻只是頻頻搖頭不語,擺出一副藥石無醫的樣子來。
欣悅見狀,心裡頓時傳來一陣刺痛,立馬鬆開拉著西門無涯的手,朝著房裡跑了進去。
屋裡面,老太奶奶正衣袖遮面,悲哀哭泣。
聽見欣悅進來的腳步聲,連忙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一臉悲哀地說道:「欣悅,你陪著清楊,說說話吧。」
語畢,她便步伐緩慢地,拄著枴杖,由著丫鬟攙扶著,慢悠悠地走出門去,順帶將門帶上。
屋裡,頓時變得一片安靜。
欣悅只覺得自己大腦彷彿「轟」地一下,變得一片空白了。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
風清楊不行了?要死了?這怎麼可能?
前些日子還精神奕奕的人,怎麼就突然間要死了呢?
她的目光,有些怔然地朝著床上望去。
只見此時躺在床上的風清楊,臉色已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緊緊地閉著。
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沒有一絲生氣。
欣悅的心裡,忽然間有一種感覺,他要死了,要死了?
這一想法,令她陡然間回過神來,幾步衝到床榻邊,雙手直拍著風清楊,一邊哭著一邊說道:「風清楊,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麼才十多天不見,你就變成這樣了呢?」
「風清楊,我不許你死,你要是敢死,我下地獄也不會放過你的。」
「風清楊,我還沒原諒你曾經的所作所為呢,你怎麼能死?嗚嗚嗚……」
「風清楊,你不能死,不能死,聽到沒有?」
「你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
「只要你醒了,我什麼事情都答應你。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你說真的?什麼事情都答應我?」
床榻上,突然間傳來那熟悉無比的聲音。天知道,風清楊躺在床上,閉著氣堅持到現在,已經快要憋死了。如果欣悅再不說出這句話,他真的會死。
不過,不是病死的,而是憋死的就是了。
「真的,我什麼事情都答應你。」
欣悅一聽,後知後覺地連忙連連點頭。
眼中的淚水仍然不住地流著……全然不曾注意到床榻上的人早已經睜開了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正眼帶笑意地看向她。
「那我要你答應嫁給我。」
風清楊繼續開口說道。
「好,我答應你,你……」
欣悅正說著,陡然間睜大了雙眼,彷彿是突然間反應過來一般,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你……」
連著兩個你,欣悅彷彿結巴了一般,連話都不會說了:「你不是病入膏肓了嗎?」
「咳咳……」風清楊則是從床上坐起身來,目光直直地看著欣悅,「你要是再不答應嫁給我,我真的會死的。」
不過是為了營造面色蒼白如紙的假象,而憋死的。
「你騙我?」
欣悅似是無法相信一般開口問道。
「沒有,如果不是你答應嫁給我,我剛才的確快死了。欣悅,你說過的話,不會不算數吧。」
風清楊唇角一勾,臉上的表情,讓人怎麼看著,怎麼覺得狡猾萬分。
「不算數,當然不算數。你居然騙我……」
欣悅說著話,眼中的淚水再度如泉湧一般滾滾而下,雙手更是緊握成拳,不住地捶打起風清楊的胸膛。
「我叫你騙我,叫你騙我。你不知道你這樣我會很擔心嗎?沐辰已經死了,連你也裝死嚇唬我。你們兩個都欺負我。我才不嫁給你,才不唔……」
欣悅正說得起勁,卻突然間被風清楊用力一拉,一把扯入懷裡,緊緊抱著她哄著說道:「好了,不哭了,欣悅,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然而,此時的欣悅,情緒卻已然瀕臨失控,被他禁錮在懷裡,她無法動作,但是,眼中的淚水,卻仍在不停地落下。
這一次,她真的是嚇壞了。
曾經失去過,她再也無法勇敢地面對失去。
也直到此時,她方才意識到,風清楊,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隨著歲月的流逝,走進了她的心裡……
這一年的秋天,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
蕭王府的小王妃終於在守寡六年之後,改嫁了。
所嫁之人,據聞家財萬貫,英俊非凡,絲毫不亞於當年的蕭王。
然而,更加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婚後,那名男子據說直接攜家帶口住進了蕭王府中,這簡直就跟入贅沒有什麼兩樣嘛。
有人說,那男子其實就是蕭王妃曾經的夫婿,二人是在蕭王爺死後方才再續前緣的。
也有人說,那男子苦苦追求蕭王妃好多年,終於如願以償。
總之,關於蕭王妃與這個男人會在一起的原因,民間可說是眾說紛紜。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深秋時節。
欣悅與風清楊一同走在她與沐辰的回憶中,看著這漫山遍野的紅楓。
她那一直不曾褪色的容顏上,牽起一抹帶著幸福又夾雜著懷念的笑容,看向風清楊。
「清楊,往年的今天,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欣悅說著,目光望向遠方,似在懷念一般說道:「沐辰曾經說過,他會每年陪我來這裡看這紅遍漫山遍野的紅楓。」
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欣悅的眼眸中,立刻盈滿了晶瑩無比的淚滴。直到眼中積蓄不下,淚水方才從眼眶中緩緩流下……
「欣悅,」風清楊聞言,倏然間頓住腳下步伐,牽著欣悅的手緊了緊,而後道,「以後我每年都陪你一起來這裡,好不好?」
欣悅聽他這麼說,亦是停下腳步,看向風清楊,口中雖然並沒有回答,但是卻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風清楊的臉上,卻在看到了她的回答之後,露出一抹極為窩心的笑容。
與此同時,楓林遠處,一如往年一般,沐辰望著那在陽光照耀下攜手向楓林深處走去的身影之時,眼中的淚水,再也難以自抑地流了下來……
欣悅,今年,將是我最後一年陪你來這裡看風景……
他的心裡默默地訴說著,目光,遙望向遠處楓林裡那抹雪白色的纖細身影,良久……良久……
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再看不見,他方才與身旁的王爍說道:「王爍,我們回去吧。以後……這裡,我不會再來了……」
王爍見狀,心裡亦是為之覺得痛苦萬分。
但是,怎奈無論他們如何規勸,小王爺也終究不肯再出現在欣悅的面前。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之時,風清楊卻非常敏銳地察覺了此處的動靜。
只見他忽然間轉身回眸,朝著沐辰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由於習武的原因,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那兩個人的身影。
然而,他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心裡並未多想。
只道是碰巧今天同樣來這裡賞景的旅人吧……
「怎麼了?」
欣悅見他轉頭看去,連忙抬起頭來看向他,開口問道。
「沒什麼。」
風清楊聞言,臉上微微一笑,復又轉回身去,與欣悅說道:「走,我們到那邊看看去……」
斜陽照耀下,兩人的身影在斑駁的楓樹林中,隱隱約約,拉得很長很長……
那兩隻相攜而行的手,從斜影中看去,更是緊緊相連,密不可分……
時光荏苒,八年之後,風家舉家遷出蕭王府。
蕭天陽在一年之前就已經接手了風家所有的生意,真正成為一個富甲商賈。
蕭天啟則是在今年,正式接掌了蕭王的位置,統領所有蕭家軍,為朝廷效力。
蕭天穎成為了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女子。文武雙全,才貌出眾,以至於京城一眾男子皆是對其傾慕不已。
上門求親的達官顯貴更是幾乎踩破了王府的門檻。